[综]深渊之狱 作者:夜夕岚
第7节
“是。”塔纳都斯直起身来，偷偷看了眼似乎心不在焉的幽冥深渊神。
塔纳都斯一眼就认出了这个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神祇是传说中的五大创世神之一，塔尔塔洛斯。
一方面是因为母亲偶尔曾经提起过自己这位兄长，那无意识的惧怕令他有些好奇，又有些崇拜——能让自己如此强大的母神都害怕的神祇诶！那是要有多么强大！另一方面是……塔尔塔洛斯陛下神格给人的压迫感好强，那浩瀚包容的神力令他十分的敬仰。不愧是最接近混沌神卡厄斯的神祇，一般的黑暗属性神明的神力，压抑极端得根本不可能给人这么舒服的感觉！
当然啦，能够在地狱随意瞬移也是他认出对方的主要原因。
虽然地狱光线昏暗，看不清对方的面容，但是诞生在地狱，从小也生活在此的塔纳都斯还是勉强能够看清自己崇拜的幽冥深渊神是个体型瘦弱矮小，与其说是青年不如说是少年的模样。与黑暗同色的长发迤逦及地，肤色是哪怕在如此的黑暗中也依然醒目的白皙。
仅限于此了。
看不清长相，看不清衣着，连对方的视线是否放在自己身上也看不见。
“塔纳都斯。”塔尔塔洛斯的声音是带着冰冷感觉的透彻清越，“你是哈迪斯的属下吗？”死神的神格应该归属哈迪斯的管理吧。
“啊？不是啦，母神让我过来看看情况，说是地狱太乱了的确需要神管理，但也不至于缺到要随随便便谁都可以统治……差不多这个意思。所以我也没见过哈迪斯啦。”
塔尔塔洛斯的时间观再次混乱了。他到底离开了多久？怎么哈迪斯还没上位，但是尼克斯的儿子已经这么大了？还是说他上次去的时候塔纳都斯已经出生了，只是他没见到？就算是这样……哈迪斯来地狱多久了？怎么尼克斯才派人来了解情况啊？
“尼克斯什么时候让你来的？”塔尔塔洛斯问。
塔纳都斯想了想，回答：“一百年前？两百年前？记不太清了，反正现在到了就行了嘛。”
塔尔塔洛斯：“……”
这时间观念……真让人着急！
在人间界呆久了的塔尔塔洛斯无法适应希腊神祇这慢慢悠悠的生物钟。
就在两位神祇相对无言的情况下，冥王的神殿里有神用神力传出一句话。
“两位……不进来吗？”
塔尔塔洛斯这才想起来，自己似乎……把哈迪斯给忘了……
☆、21命运初始之夜
身为冥王，哈迪斯很憋屈。原因很简单，因为……他这个冥王当的名不正言不顺。
真要说的话，其实哈迪斯对神王的宝座真的没什么觊觎之心，地狱昏暗的光线很好地照顾了他由于一出生就被吞到肚子里以至于长期处于黑暗中，莫名其妙就依赖上黑暗厌恶光明的眼睛——后世的人类称之为斯特哥尔摩综合症。
除了哈迪斯自己，谁都不知道他看不顺眼宙斯的原因就是因为那头亮瞎眼的金发= =
之前一直在父神的肚子里呆着，出来后要准备和父神的战争，地狱来都没来过，长啥样都不知道，来过地狱的宙斯靠抽签作弊把冥王这个职位扔给了哈迪斯，然后比宙斯晚来的哈迪斯终于明白宙斯是如何坑死他的。
——尼玛人家地狱是有统治者的啊亲！你把我弄这来是什么意思啊魂淡！！！
当然了，闷骚的哈迪斯是绝对不会这么没有形象地咆哮的，所以他只是默默的，默默的前去拜访地狱真正的主人。
意料之内的没有回应。毕竟传闻中这位陛下，可是连弟弟妹妹住进自己地盘很久了，地狱中所有居民都知道了之后，他才知道这个消息的存在。
于是哈迪斯淡定地转身进入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出口离开，然后回到自己还不知道有塔尔塔洛斯的存在之前建造的神殿……只是造个房子而已相信五大创世神之一不会那么小气，他又没有明目张胆地在神殿上面写冥王神殿这几个字。
大概等了不到五百年，这位深渊之神比他预料的还要快地出现了。
塔尔塔洛斯和哈迪斯忽略神力感觉的不同之外，其实各方面都有点相似。
但是与塔尔塔洛斯看起来的疏离淡漠不同，哈迪斯更多的是不苟言笑。而他们之间最明显的区别，大概就是哈迪斯那双碧绿色的眼眸，没有塔尔塔洛斯那样的令人不寒而栗，仅仅是普通的，属于神祇的冷漠而已。
塔尔塔洛斯的来意很清楚，他是过来授权的。
本身塔尔塔洛斯就对地狱的乱七八糟的事情没兴趣，有人能帮忙解决是最好了的。而且冥王神格的诞生并不影响他自身的实力，只是授予哈迪斯在地狱的管理权限，以及可以在地狱的有限范围内拥有领域特权。
如同盖亚在大地上无人能敌，塔尔塔洛斯在地狱里无人能挡一般，领域是一个非常有用，也是非常特殊的一种存在。塔尔塔洛斯从地狱中划分给哈迪斯一块地盘，正式将冥府这一抽象概念实体为哈迪斯的领域——存在于塔尔塔洛斯领域之内的领域，若是哈迪斯想不开要从冥府造反塔尔塔洛斯，那是典型的找死。
初次见面，双方印象都还不错。塔纳都斯一看自己崇拜的塔尔塔洛斯陛下都认同了哈迪斯，于是也很爽快地代表自己母神尼克斯承认了哈迪斯是冥府之主——仅限于冥府而已。
官方发言结束之后，塔纳都斯就用在黑暗中也闪闪发亮的眼神望着塔尔塔洛斯，试图再跟对方亲近亲近。
塔尔塔洛斯沉默了一下，有些受不住这热情的眼神，所以对塔纳都斯说：“……你留下来帮哈迪斯管理冥府吧。”
结果塔纳都斯跟打了鸡血一样的激动：“遵命！”
塔尔塔洛斯：“……”莫名其妙的要给人打工还这么高兴，这个世界的正常脑回路看样子不多。
塔尔塔洛斯回自己的神殿了，塔纳都斯也给自己母神复命去了，终于正名了的冥王哈迪斯看着不告而来的不速之客冷着脸看着对方。
“别这样看我嘛，大哥。”来人笑着说，“我可是好心来看你的啊！抱歉，我忘记了地狱的主人不太好惹，还以为和海域的主人一样淡泊名利的，你看我这不是来道歉了吗？”
哈迪斯淡淡地说：“宙斯，说出你的来意，冥府刚建成，事情很多。”
“啧，你还是那么无趣。”宙斯的笑容一垮，然后又瞬间恢复，“好吧，那我就直接问了——你见过塔尔塔洛斯了没有？”
哈迪斯的思绪一下子就跳到了初见那位神祇的时候。
比出生在冥府的塔纳都斯更能够适应黑暗的环境的哈迪斯，看到了塔尔塔洛斯的半垂着的眼眸。
连直视都算不上的那一瞬间，哈迪斯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比一出生就被吞入父神的肚子生死难料还要强烈的恐惧袭上心头。等到反应过来之后，只觉得背后都被冷汗所浸湿。
不过是刹那，哈迪斯就明白了一件事。
五大创世神，哪怕是个足不出户的死宅，也绝不是可以小看的存在。
而明显为了神王之位得罪了兄弟们的宙斯，居然不到一千年就跑上门来串门？哈迪斯还以为就算以宙斯的厚脸皮也至少还得再过几百年才能装模作样地做出串门的举动来。
不过……宙斯特意跑来找他问的问题，竟然是关于塔尔塔洛斯的？这件事……有蹊跷。
于是哈迪斯微微眯起眼眸，仔细地观察宙斯的表情：“你找那位陛下做什么？”
宙斯在哈迪斯发呆的时候就开始皱眉，对于哈迪斯的问话置之不理：“冥王的神格……你居然得到了？是塔尔塔洛斯特意为你创造出来的？”
之前没注意，刚才哈迪斯走神的时候一时无聊宙斯才发现自家大哥居然拿到了原本并不存在的冥王神格……也就是说，对方至少和塔尔塔洛斯有过接触！
哈迪斯回答了宙斯的问题：“是塔尔塔洛斯给我的。”
“什么时候？”宙斯追问，“几百年前的事？”
“……”哈迪斯沉默了一下，眼神有些微妙，“今天，就在刚才……刚刚才走。”
宙斯：“……”
行动力超强的神王陛下果断起身：“那啥哈迪斯啊我突然想起来有点事我就先走一步了再见！”
哈迪斯默默地望着宙斯往通往地狱下层入口的方向绝尘而去的身影，直觉对方一定追不到那位神祇，顺带怀疑了一下对方的智商。
地狱可是人家的领域，瞬移回神殿无压力……你个奥林匹斯的神祇无头苍蝇似的乱转悠怎么可能找得到啊！
【亲~~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
骤然听到主神的提问，塔尔塔洛斯思考了一下，谨慎地选择：‘坏消息。’
【哦，坏消息是你不能继续悠闲下去了，下一个世界已经定好了哟~】
‘好消息呢？’
【好消息就是……那个世界你不需要替换前任的能量，只需要拿到那个能够帮助你加快传承减弱痛苦的东西就可以了！对，你听得没错！我找到了可以帮助你的办法了！】
这听起来似乎是个好消息……只是希望主神的信誉度这次能爆棚别坑爹= =
【不过……】
果然。塔尔塔洛斯心想，就知道还有后文。
【不过这个世界……不归属我的管辖范围，它的管理主神……陨落了，所以处于无人看管状态，反正我是觉得没有管理主神，那个世界毁灭是迟早的事，不如咱们去捡个便宜……】
‘……嗯。’
【那我先解释完再送你过去吧。听好了，那个世界能够帮助你的东西，是一个叫圣杯的存在，得到圣杯需要参与圣杯战争……】
欧洲南部的冬天是理所当然的寒冷。洁白的雪花仿佛纯洁无垢的天使羽翼般轻盈地从天空之上飘下，掩盖住了大地。银装素裹的景色美不胜收，这个小镇的热闹也并没有因为寒冷而降温。
“神父！这边！”
一头银色的短发，脸色苍白，看起来极为虚弱的女子带领着身后穿着黑色的神甫袍的男子转到了一个小巷子里。
“我刚才路过这里的时候无意间看到的，实在没有力气拉动他，因为离教堂比较近，所以就去找神父了……”
神父望向那个昏暗的小巷子。
并不算大的雪没有放过这个巷子，里面原本的地面被雪所覆盖。
里面躺着一个人，大概是三四岁的小孩子的样子，穿着被覆了一层薄薄的雪花的黑色的衣袍，安静地趴伏在那里。在这冷冽的清晨中，这个小巷子莫名的就给神父一种庄重神圣的感觉。
简直就像是神祇无声地降落人间。
可那里只有一个小孩子，甚至周身的雪都被血所浸染成一种近乎凄美的艳丽。氛围诡异地由神圣变成了堕落。
神父定了定心神，走过去检查了一下。
还活着。
虽然气息微弱，但还活着，而且没有外伤，从唇角的血迹来看，似乎是吐血。
女子担忧地看向神父：“……那个孩子还好吗？”
神父很轻松地就能将孩子抱起来。
“还活着，我先带他回教会吧。”
☆、22言峰绮礼
【因为我并非那个世界的管理主神，所以能够干涉的地方比较少，因此身份无法帮你解决，只能尽量送你到安全无人的地方降落。神体不可能通过那个世界的，所以还是用之前四岁的身体吧，正好损坏的还不是很严重。顺便一提，为了防止万一，我送你去的不是主世界，而是分世界，虽然盖亚和阿赖耶最近在忙主世界的事不会注意分世界，但是你动作还是小一点比较好，不要引起他们的注意——型月世界的‘世界支柱’还没有确定，所以会比较敏感……】
‘盖亚和阿赖耶？他们不是世界支柱吗？’
【咳，他们当然不是，只是担当了寻找世界支柱期间支撑型月世界的角色而已，也就是‘代理世界支柱’，任务是寻找可以承受世界之力的‘世界支柱’……型月世界的世界观和你不同，比较麻烦，所以你就别乱想了。】主神察觉到塔尔塔洛斯想要得知卸下世界支柱一职的方法，所以果断收住话题，【‘代理世界支柱’也是有极限的，盖亚和阿赖耶也有些焦躁了，所以你尽量别去惹大的麻烦。】
‘嗯，我知道了，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啊对了……关于真名的问题。】主神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这个世界对你的真名倒是没有限制，它限制的是你的神格的名字……一旦你以解放的形式解放你的神格的话，身体估计会因为大量的神力涌入而崩溃，所以真名说出口没关系，但是在报出自己神格的时候不要动用神力——直到最后，如果一定需要力量才能得到圣杯的话，你最后再解放神格抢夺到圣杯就行了，剩下的我来解决。】
‘好。’
虽然满口答应的都很好，但是到了地方千落才察觉，主神所谓的无法干涉因此只能随机传送的后果是什么。
因为空间震荡打乱体内神力平衡外加落地时加剧的痛苦，千落毫不意外地就吐血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在原地晕了过去，甚至晕过去前都只有又疼又冷的感觉——主神随手扯给他一件他在希腊神话时穿的袍子，为了通过这个世界把上面的附魔效果全部都清除了，现在那就是一块普通的黑布袍！没有丝毫保暖效果！而他倒在地上的时候那触感似乎是积雪……
失去意识之前，千落最后的想法是：主神，你这个坑爹货。
千落是在温暖之中醒来的。在他恢复意识的时候，甚至都没睁眼，他就感觉到有人从不远处走到了他的身边。
等到千落睁开眼睛，就直接对上了一双漆黑空洞的眼眸。
对视了几秒之后，千落骤然想起了一件事，连忙移开视线，闭上了眼睛。
……绷带呢？主神传送他过来的时候，明明把绷带绑好了的啊！
“你醒了。”刚才那双眼睛的主人声音低沉地说，“我是这个教会的神父，言峰绮礼。你现在在教会里，不用担心。”
教会经常会收留一些无家可回的孩子，所以安慰的话言峰绮礼说的极为顺口。
千落想了想，给予了简单的回应：“嗯，神父。”
“你的父母呢？”绮礼继续问。
“没有。”
“这样啊……那你为什么晕倒在那里？”
“疼晕的。”
“哪里疼？”
“浑身疼。”
……
……
这对话看起来没问题，其实问题大了。
名为言峰绮礼的神父，似乎对千落这个看起来最多才四岁的孩子如此口齿清晰地回答问题没有感到丝毫奇怪。
而对于人类的思维发育周期没有任何概念的千落也完全没有察觉自己泄露了什么。
最后，神父下了定论：“总之，你今天先睡在这里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我看你还很累的样子。”
于是神父就离开了房间。千落这才有空睁开眼睛观察周围。
是个普通的房间，除了单人床就只有一个柜子和一把椅子——刚才那个神父在他醒来之前应该就是坐在椅子上的吧。如果硬要说有什么特点的话，大概就是墙上挂了十字架……果然是教会啊。
不过……自己似乎算是异端神吧？就这么来其他神祇的地盘真的没问题吗？
千落试图联系主神，然后果然没有联系上。
算了，这次主神自己也说在其他主神的管辖范围通讯可能会出问题——虽然之前在自己的管辖范围也一直出问题——但是圣杯降临的话他一定能感觉到然后及时趁机联系上他……希望主神这次能靠点谱。
话又说回来了，刚才那个神父身上扭曲压抑的情感波动略有点熟悉……和伊莫特尔虐杀时的感觉怎么差不多啊！满是恶意的感觉……这到底是哪个倒霉神祇，手下信徒的素质这么低啊！看那十字架上的信仰之力明明是光明系的没错啊？
对宗教方面比生活常识还要缺乏的希腊神祇，眼睁睁的对着十字架开始揣测这里到底是什么神的地盘。
过了好一会儿千落才想起来主神塞在自己脑海中的关于世界起源的资料，忽略晦涩难懂的哲学书，他在宗教方面翻找了半天才明白十字架所代表的信仰是天主教，自己所在的地方是天主教的教会。
基于主神让他做事情谨慎一点的建议，千落查明白这里收留孩子是很正常的事情后，觉得自己应该可以安心地休息一下了。
于是直到入睡，千落都没有怀疑一件事。
为什么那个神父居然空闲到一直在这个房间等他恢复意识呢？
言峰绮礼走出房间，转手合上了身后的门，然后神色如常地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他的内心是如何的掀起狂澜。
那双眼睛……
他安稳地踏着步子。
……简直就不像人类的眼睛！
被奥尔黛西亚发现的，倒在小巷子里的那个孩子，绝不是普通人——但也不是异端。
在抱起那孩子身体的时候，自己挂在胸前被赐福的十字架上的神圣力被那孩子给吸收走了……当那孩子再次吐血的时候，他曾以为对方是会被神圣力伤害到的异端，但是吐血过后平稳下来的，不再紊乱的呼吸却彰显出，那孩子并不畏惧神圣力，而神圣力也不排斥这孩子。
因为没有见过这种人，所以绮礼不由得对这孩子多关注了几分。
让奥尔黛西亚先安心地回去，绮礼带着那孩子来到了教会，然后安排了房间亲自照顾了处于昏迷状态的孩子，之后就一直坐在椅子上观察那孩子。
绮礼对自己观察伤势的能力还是很有信心的，这是他成为代行者之后少有的对自己的能力产生疑问。
按照他的检查来看，这个孩子的身体简直就差到不行。吐血的原因是内脏受损——检查的结果显示这孩子几乎就没有完全健康的内脏。
从明明已经昏迷了，肌肉却仍然偶尔抽搐一下的情况，结合自己的观察可以判断，这孩子依然承受着痛苦，之前被他吸收的神圣力带去的效果维持时间并不久。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个孩子的身体意外的脆弱，自己不过是轻轻的碰一下，没多久他的肌肤上就会浮出青色的印痕。
拆掉那孩子眼睛上缠绕的绷带释放圣术检查，却意外地发现其实他的眼睛是完好的——冻伤大概是刚刚出现的也就算了，但是身上青青紫紫的磕碰的痕迹没有处理包扎，反倒在完好无损的眼睛上绑上绷带……怎么想怎么奇怪啊。
还有这身单薄的，怎么也不应该在冬天穿出来的黑色衣袍……这孩子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
按理说这种奇怪的突然出现的存在应该上报给上级教会，但是绮礼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那么做。
绮礼的等待没有白费，身为圣堂教会的代行者，绮礼的观察力绝对是一流的，他在那孩子甚至都没来得及睁眼的时候就发现了，那个孩子已经醒过来了。
于是他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走到床边，俯视着床上的人。
然后他看到了那双眼睛，一瞬间莫名得就感觉自己各种负面情绪全部涌上心头。
那双眼中满载着压抑的疯狂，无可避免的痛苦，以及失去求生意志的死寂——在这激烈的感情其中，却矛盾地出现了非人性的部分——如同亿万年无人惊动的深渊般深邃，比寒潭更加冰冷的漠然，以及仿佛将他看得极为透彻的，洞悉一般的眼神。
普通小孩子的眼神又怎么会如此的复杂矛盾？！难怪眼睛要绑上绷带……
绮礼察觉到自己胸前的十字架细微地跳动了一下，但很快又归为沉寂……那孩子的眼睛闭上了。
果然，这个孩子自己是知道自己眼睛的问题的。
刚才自己的情绪差点失控也绝对是这个孩子的缘故。
绮礼脑子里飞快地思考着，嘴上随意地问了些常规问题，知道了这孩子的身体状况真的非常不好……收集资料的同时他也下了一个决定。
人如果擅自决定自己的生死，其实就等于否认上帝是自己‘生命之主’，也就是背叛了上帝。
自杀是不被允许的，所以他需要拯救这个孩子。
他下意识地忽略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
——看这个满身病痛的孩子挣扎求生的样子，绝对比看他一心求死要更加愉悦吧？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误会了所以我过来解释一下：
神父现在没有遇到金闪闪，所以他压抑着自己的本性。
从原著个方面都可以看出，神父其实早就发觉了自己喜爱的事物与常人不同，他更喜欢看人痛苦的样子，但是因为他是虔诚的信徒，所以觉得这样是不对的，因此一直压抑，直到遇上金闪闪。
比如紫阳花死的时候，他内心想的那些东西绝对不是正常人应该想的，甚至他都觉得，‘你们都不了解真正的我’……所以现在的神父本性其实已经扭曲了，只是他还在压抑不肯承认而已，因为他信奉上帝，上帝不允许。
在本章中，最后一句话是被神父下意识忽略的，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这种事情。
神父还觉得自己是在拯救迷途羔羊……
差不多这个意思。。
关于神圣力……陛下其实更接近于混沌啦，但因为不是真正的混沌所以虽然神圣力有用但还是有一部分伤害而吐血了~
奥尔黛西亚（ortensia）是意大利语紫阳花的意思。
卡莲·奥尔黛西亚的父亲是言峰绮礼，母亲被称为紫阳花夫人，所以我就设定绮礼拿母亲的名给女儿做姓氏当纪念了……于是母亲现在叫奥尔黛西亚，姓氏不明= =……反正很快就要姓言峰了。
关于盖亚和阿赖耶……大家不用管他们，他们不敢动陛下的，陛下比他们高一级~主神其实是怕陛下影响了型月世界的世界支柱的诞生。
☆、23收养
虽然是在其他神祇的地盘，自己也完全不熟悉这个世界，但千落还是毫无警戒心地睡着了。毕竟他知道，自己想死也死不了，就算是这个身体报废了，他也只是会回到自己神殿真正的身体里，最多也只是遗憾没有能够拿到可以使自己的痛苦减轻的圣杯而已。
千落睡得很死，不过好歹顾及到这不是自己一睡几百年都没关系的神殿，所以第二天早上还是醒过来了。
床头柜上放着一套白色的衣服以及一捆白色的绷带。千落一直都穿黑色的衣服，突然变成白色略有些不适应，但是在眼睛绑上绷带之后，就觉得穿什么颜色都无所谓了。
千落凭借感知情绪，勉强能够避开活物，但是死物……之前的世界，伊莫特尔总是抱着千落走的，所以千落还没遇到过这种问题。
要说是办法也不是没有，千落可以精神力外放探测周围环境。但是一旦精神力外放，那么他所受到的压力会骤然增加，就算因为之前在那个世界吸收过原本属于尚轩的暮轮的力量，不晕倒有可能，但是吐血还是无法避免。
穿着白衣服的千落突然感到压力好大= =……白衣服染血太显眼了吧。
于是穿好衣服绑好绑带的千落摸索着下床，脚刚刚落地就听到有人敲门，得到千落许可后，有人推门进来了。
不用眼睛看，光是凭借那少见的复杂扭曲的情绪波动，千落就知道来的是谁。
“神父吗？”
“是我。”绮礼拿语气毫无波澜的男低音响起，“自己可以走吗？”
“……”千落沉默了一下，决定还是诚实地说出来比较好，因为不知道那个所谓的圣杯战争要什么时候才开始，也不知道他要在这个世界呆多久，“大概……不能。”
绮礼也沉默了，但是他并没有询问千落之前是怎么做的，就如同他没有直接问千落眼睛明明看得见为什么却绑上绷带一样，对千落某些奇怪的地方视而不见。绮礼的做法是，走上前来，告罪一声，然后抱起千落。
千落对于自己因为行动不便而被抱来抱去很有经验，因此他淡定而熟练地调整了一下姿势，就窝在神父的怀里不动了。
将千落的动作完全看在眼里的绮礼，对千落曾经的‘走路’方法有了大概的猜测，但依然没说什么，只是抱着就出门了。
大概走了不到一会儿，绮礼就停了下来，放下千落。
千落能够感觉到这个房间还有一个人，但是没等他想明白神父为什么带他来这里，他的手就被人握住了。
因为没有心理准备，所以千落当场就吐了一口血，然后咳嗽了半天。
嗯，有进步。千落苦中作乐，好歹这次只吐了一口血就停了，没像之前那样吐个没完。
“抱歉！你还好吗？”一个温柔的女音响起，原本握着千落的手松开，改抚摸他的背，“对不起，我虽然知道你身体不好，但没想到居然会……”
差到这种地步是吧。千落在心里补完了女子想要说的话。
轻轻地又咳嗽了几次，千落的呼吸缓了下来，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了。
那个女子扶着他坐在椅子上，然后倒了杯水给千落喝。
千落捧着杯子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等他们说正题。这个女人说，‘虽然知道你身体不好’……看样子是调查过他的，就是不知道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于是正题来了。
神父开口第一句话就让千落差点砸了手里的杯子。
“你愿意当我们家的孩子吗？”
事情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呢？这要将时间前移。
昨天把千落弄回教堂之后，绮礼就去调查了一下千落的身份，什么都没有查到。
第二天上午，绮礼就在教堂遇到了等在那里的奥尔黛西亚。
“神父……”奥尔黛西亚走上前来叫了一声，但是被绮礼打断了。
“我说过的，你可以试着叫我的名字。”
奥尔黛西亚羞涩地笑了一下：“抱歉，一直都习惯神父这个称呼了……绮礼。”
“……嗯。”绮礼淡淡地应了一声，“马上就要结婚了，还是习惯这个称呼比较好……你是为了那个孩子来的？”
奥尔黛西亚点点头：“是的，我想知道那孩子怎么样了。”
绮礼示意奥尔黛西亚坐下来说话，毕竟要讲的东西有些多：“那孩子已经没有父母了，而且身体非常的差——只要运动稍微剧烈一点就会吐血，因为他的内脏衰竭无法支撑他的动作，甚至可以说，他无时无刻不处于疼痛之中，这么小的孩子居然还活得下来，这简直就是上帝赐予的奇迹。”
“啊！”奥尔黛西亚本来只是因为那孩子是自己发现的，所以比较关注而已，没想到情况居然这么严重，她不由得追问，“那怎么办？有什么办法能帮助他的吗？”
这个问题绮礼研究过了，所以回答的很迅速：“有是有，但也不能根治，只能缓解他的痛苦而已，而且方法不能用在外人身上，必须成为教会的人或者……亲属。”
“……”奥尔黛西亚想了想，然后问，“他生存的几率比我要大是吗？”
“如果接受治疗的话，是的，如果不能接受治疗的话，他很快就会死了。”绮礼缓缓地说，语言直白，没有丝毫遮掩。而早已接受了自己身患绝症的奥尔黛西亚也没有因为绮礼的话而产生丝毫负面情绪。
“绮礼，你能接受我的话，是不是也能够接受他呢？”
教会收留的孩子很多，但就算有身体不好的，也从来没有遇到过那个叫千落的孩子那般差劲到几乎濒死的状态。奥尔黛西亚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孩子，出于对那个孩子同病相怜的心情，令奥尔黛西亚冲动地将这句话说出口，然后又掩饰般地移开视线，“……我只是随口一说。”
绮礼深深地看了眼奥尔黛西亚。
对千落的好奇，让绮礼早就有了近距离观察的想法，奥尔黛西亚提出来的也算是一种解决办法。
虽然如果领养|孩子的话，奥尔黛西亚就无法工作，需要全职在家照顾孩子，但是原本奥尔黛西亚就身患绝症，不去工作是非常简单的事情。只是相对的，一般情况下，奥尔黛西亚的身体条件也无法被允许领养|孩子。绮礼和奥尔黛西亚的年龄也不够领养|孩子的资格。
——这只是一般情况下。若是圣堂教会杰出的代行者言峰绮礼下定决心想要领养的话，教会会同意的。
“你的身体想要生孩子的话恐怕会非常艰难吧。”绮礼沉思了一会儿，开口说，“我知道你喜欢小孩子……”
奥尔黛西亚犹疑地说：“可是，会给绮礼添麻烦吧？”
“不会的。”绮礼的回答很坚定，“只要他同意就可以了。”
“这样啊……”奥尔黛西亚病态苍白的脸色绽放了一个温柔的笑容，“那太好了呢。”
绮礼起身：“那我现在就去带他过来，你们见个面，顺便看一下他的态度吧。”
“他还是个小孩子，绮礼你不要太严肃，把他吓到哦。”
……小孩子？是不是真的小孩子他不清楚，但肯定不是普通的小孩子。
敲门后进入房间，看到的就是那个名为千落的孩子站在地上，不知所措的样子。
啊，眼睛已经缠上绷带了啊，难怪不知道该怎么走路呢。就是不知道以前他是怎么解决的……
抱起对方后对方的反应告诉了绮礼，这个孩子非常适应被人抱着走路。这说明至少以前这孩子是有人照顾着的，与照顾的人失散也不过是近期的事情，因为发现这个孩子的时候他眼睛上的绷带没有拆下。既然眼睛看得见，那么在无法行动的时候，再怎么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的眼睛也应该会把绷带拆下来的吧？
他找不到这个孩子以前生活的痕迹，也没有发现这孩子究竟是用什么方法进入这个镇子的……这是一个全身上下都包裹着谜团的人。
余光扫过那刺眼的白色绷带，绮礼感到有些遗憾。
那简直像是有着魔性一般吸引着他的黑色眼眸遮起来真是太可惜了，明明是那样的美丽。
不过考虑到那双眼睛给周围人带来的效果，绮礼没有让千落把绷带摘下来。
假如被圣堂教会的人发现了这双眼睛的能力的话，这个孩子一定会被带走的，他暂时还没有对这孩子失去兴趣，他想要拯救（……）这个一心求死的孩子。
将千落带到奥尔黛西亚面前，看着那孩子因为吐血而微微扭曲的面容，绮礼心中的感觉有些微妙，但他并不想深究自己到底在想什么，所以在那孩子的情况稳定下来之后，开门见山地问：“你愿意当我们家的孩子吗？”
绮礼能够看到奥尔黛西亚忐忑不安又满怀期待的表情。
这也难怪，毕竟奥尔黛西亚身患绝症，和这个孩子从某方面来讲极为相似，她大概是从这孩子身上看到了自己的样子了吧，所以才会为了那效果不确定的救治方法而不愿意放弃一丝希望。
就仿佛，这孩子活下来，她就心满意足了一般。
在并不算漫长的一段时间过去之后，那孩子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奥尔黛西亚骤然绽放了高兴的笑容。
绮礼心想。
……成功了。
☆、24圣杯战争
两年后——
感受着门里面骤然断绝的生机，以及猛然激烈起来的，夹杂着狂喜与悲痛的情感波动，千落没有迟疑地推门进去。
“绮礼。”他呼唤里面剩下的那个活着的人的名字。
因为眼睛被绷带遮住，所以千落没有看到，那个男人微笑着哭泣，说不清到底是痛苦还是欢欣的表情——大概连那个男人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吧。
在千落叫出绮礼的名字的瞬间，对方的心绪就蓦然地平稳了下来。
除了那疑似精神分裂的变态神经病伊莫特尔之外，千落就只见过言峰绮礼能够拥有如此强大的控制力。
刚才那强烈的情绪波动让千落差点以为绮礼要崩溃，缺乏感情的他几乎就要被那狂然而热烈的情感给淹没，迷失自我。
在一起住了两年，千落以为自己已经非常了解绮礼了，却没想到心绪几乎向来不起波澜，只是散发着让千落感到极其舒适的恶意的家伙，居然也会有如此人性化的时候。
在奥尔黛西亚的照顾下，千落也算是知道了很多常识。在千落看来，绮礼是一个非常矛盾的人。
明明内心藏着那样汹涌的恶意，言行举止却意外的恪守常规。绮礼是一个看似很规矩，实则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他到底是拥有着怎样的异于常人的喜好的恶劣的人——或许他有察觉到一点，但是却压抑着，否定着那样的自己，只因为那是违背了他所信仰的天主的旨意。
哪怕是千落这样可以完全看透人的情绪的神祇，也时常因为浅显的阅历而无法完全理解这个男人扭曲的想法。
一开始千落曾经觉得拥有这种信徒的神祇一定很倒霉，但是绮礼的表现却打破了他的想法。因为绮礼是一个真正的，发自内心信仰着他所信奉的神祇的，虔诚的信徒。
虔诚到，与他那几乎跟表现出来的坚定正直的形象形成极端反差的内心活动，经常让千落陷入混乱。
千落目不能视，只能凭借他人的行动和心理波动来逐渐形成此人的形象模型，但是绮礼这个矛盾的家伙给千落带来了很大的困扰。
如果从对方那在千落感知中简直无可掩饰的恶意来看，绮礼这个人绝对不能算是好人。
但是从对方的行为活动，以及周围人几乎完全统一的赞誉来看，绮礼这个人又似乎不是坏人。
其实绮礼对他真的很好——不时地拉他谈心，希望他能够战胜痛苦活下来——怎么看怎么是一个称职而敬业的好神父（……）。
而且这些年多亏了绮礼，千落吸收的恶意足够让他身体好转一点了，再加上绮礼一直以来的教会的治疗方案，平时的走路基本不成问题，甚至可以承受一段时间精神外放用来扫描环境了。
所以，其实千落对绮礼很有好感。
这么久以来，这是千落第一次遇到有人这样细心地关照他。并非在十二国时那带着敷衍的侍奉，也并非伊莫特尔那仿佛随时会将他扔下的漫不经心而是真正的将他放在心上的照顾，甚至比他那温柔的夫人奥尔黛西亚对他还要关注几分——明明行动和心意都这么真实，为什么绮礼内心的恶意还是挥之不去呢？真是想不通。
就如同现在。千落觉得绮礼和奥尔黛西亚的感情其实挺不错的，可是面对奥尔黛西亚的死亡，绮礼最为激烈的情绪波动竟然是——
千落忍不住开口询问：“绮礼，你在高兴什么？”
绮礼的动作陡然僵住。
妻子死后，绮礼给人的感觉就更加冰冷了。
但是所有认识绮礼的人，都觉得自己应该理解绮礼因为妻子刚死而悲痛的情绪。
就连绮礼的父亲言峰璃正也觉得绮礼未免有些悲痛过度了一些，是不是应该离开意大利这个充满回忆的地方，到其他的地方去转换心情的时候，绮礼的右手手背上出现了一个红色的印记。
璃正在见到这个印记之后，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没几天就突然让绮礼跟他去拜访老朋的儿子。
绮礼没有把千落一个人放在家里，而是带在了身边。
璃正神色复杂地看了眼千落。
一开始他就不是很愿意绮礼收养这个病怏怏的孩子，但是向来沉默听话的绮礼第一次表现出明显的意愿，他想了想还是同意了。
这两年这孩子虽然大病小病不断，但也算是活下来了，顺便也给他的儿子增添了几分人气……结果绮礼的妻子一死，绮礼就好像又变回了原本的样子。既然他的老朋友的后代远坂时臣也同意了绮礼带着孩子一起去，希望这孩子留在绮礼身边，能够让绮礼从悲痛中走出来吧。
因为谈话不适合让小孩子听，所以璃正让绮礼先暂时把孩子放在住所，他和绮礼去他的拜访远坂时臣。
关于结盟的事情谈完后，绮礼就先离开了。
“您儿子真是值得信赖啊，言峰。”
“作为‘代理人’的能力勿庸置疑。在同事中间，像他那样刻苦修炼的人也没有几个。我在旁边看着甚至觉得有些恐怖。”
“哦……这不是作为信仰守护者的模范态度吗?”
“哎呀哎呀，说起来真是有些惭愧，老朽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孩子还可以自豪了。”
被留下的两个人放松下来闲聊了几句。
“说实在话，真让人觉得有些扫兴。在他看来，这和卷入毫无关联的斗争没什么两样吧。”远坂时臣说。
“不对……对他来说这反而是一种救赎吧。”璃正神父含有一丝忧郁地说道。“这还从来没有对外人说过呢，那孩子刚失去了妻子。而且是刚结婚没两年的新婚妻子。”
“哎呀，那可真是——”听到这个消息，远坂时臣也不知道应该做出怎样的反应，“这样说来，他似乎还带了一个孩子……？”
璃正点点头：“是他和逝去的夫人一起收养的孩子，那孩子和他夫人一样体弱多病，对绮礼来说，看着那孩子就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夫人一样吧，若是连那孩子也……真是令人担心啊。”
远坂时臣若有所思。
从远坂时臣那里回来，言峰绮礼没有休息就立刻去找自己收养的那个孩子说明情况。
“圣杯战争的合作者……这就是你和你父亲突然跑这么远的原因？”眼睛上绑着一层又一层绷带的孩子坐在绮礼的对面，声音冷淡地问。
“是的，以后你要和我一起去日本——”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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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是。”塔纳都斯直起身来，偷偷看了眼似乎心不在焉的幽冥深渊神。
塔纳都斯一眼就认出了这个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神祇是传说中的五大创世神之一，塔尔塔洛斯。
一方面是因为母亲偶尔曾经提起过自己这位兄长，那无意识的惧怕令他有些好奇，又有些崇拜——能让自己如此强大的母神都害怕的神祇诶！那是要有多么强大！另一方面是……塔尔塔洛斯陛下神格给人的压迫感好强，那浩瀚包容的神力令他十分的敬仰。不愧是最接近混沌神卡厄斯的神祇，一般的黑暗属性神明的神力，压抑极端得根本不可能给人这么舒服的感觉！
当然啦，能够在地狱随意瞬移也是他认出对方的主要原因。
虽然地狱光线昏暗，看不清对方的面容，但是诞生在地狱，从小也生活在此的塔纳都斯还是勉强能够看清自己崇拜的幽冥深渊神是个体型瘦弱矮小，与其说是青年不如说是少年的模样。与黑暗同色的长发迤逦及地，肤色是哪怕在如此的黑暗中也依然醒目的白皙。
仅限于此了。
看不清长相，看不清衣着，连对方的视线是否放在自己身上也看不见。
“塔纳都斯。”塔尔塔洛斯的声音是带着冰冷感觉的透彻清越，“你是哈迪斯的属下吗？”死神的神格应该归属哈迪斯的管理吧。
“啊？不是啦，母神让我过来看看情况，说是地狱太乱了的确需要神管理，但也不至于缺到要随随便便谁都可以统治……差不多这个意思。所以我也没见过哈迪斯啦。”
塔尔塔洛斯的时间观再次混乱了。他到底离开了多久？怎么哈迪斯还没上位，但是尼克斯的儿子已经这么大了？还是说他上次去的时候塔纳都斯已经出生了，只是他没见到？就算是这样……哈迪斯来地狱多久了？怎么尼克斯才派人来了解情况啊？
“尼克斯什么时候让你来的？”塔尔塔洛斯问。
塔纳都斯想了想，回答：“一百年前？两百年前？记不太清了，反正现在到了就行了嘛。”
塔尔塔洛斯：“……”
这时间观念……真让人着急！
在人间界呆久了的塔尔塔洛斯无法适应希腊神祇这慢慢悠悠的生物钟。
就在两位神祇相对无言的情况下，冥王的神殿里有神用神力传出一句话。
“两位……不进来吗？”
塔尔塔洛斯这才想起来，自己似乎……把哈迪斯给忘了……
☆、21命运初始之夜
身为冥王，哈迪斯很憋屈。原因很简单，因为……他这个冥王当的名不正言不顺。
真要说的话，其实哈迪斯对神王的宝座真的没什么觊觎之心，地狱昏暗的光线很好地照顾了他由于一出生就被吞到肚子里以至于长期处于黑暗中，莫名其妙就依赖上黑暗厌恶光明的眼睛——后世的人类称之为斯特哥尔摩综合症。
除了哈迪斯自己，谁都不知道他看不顺眼宙斯的原因就是因为那头亮瞎眼的金发= =
之前一直在父神的肚子里呆着，出来后要准备和父神的战争，地狱来都没来过，长啥样都不知道，来过地狱的宙斯靠抽签作弊把冥王这个职位扔给了哈迪斯，然后比宙斯晚来的哈迪斯终于明白宙斯是如何坑死他的。
——尼玛人家地狱是有统治者的啊亲！你把我弄这来是什么意思啊魂淡！！！
当然了，闷骚的哈迪斯是绝对不会这么没有形象地咆哮的，所以他只是默默的，默默的前去拜访地狱真正的主人。
意料之内的没有回应。毕竟传闻中这位陛下，可是连弟弟妹妹住进自己地盘很久了，地狱中所有居民都知道了之后，他才知道这个消息的存在。
于是哈迪斯淡定地转身进入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出口离开，然后回到自己还不知道有塔尔塔洛斯的存在之前建造的神殿……只是造个房子而已相信五大创世神之一不会那么小气，他又没有明目张胆地在神殿上面写冥王神殿这几个字。
大概等了不到五百年，这位深渊之神比他预料的还要快地出现了。
塔尔塔洛斯和哈迪斯忽略神力感觉的不同之外，其实各方面都有点相似。
但是与塔尔塔洛斯看起来的疏离淡漠不同，哈迪斯更多的是不苟言笑。而他们之间最明显的区别，大概就是哈迪斯那双碧绿色的眼眸，没有塔尔塔洛斯那样的令人不寒而栗，仅仅是普通的，属于神祇的冷漠而已。
塔尔塔洛斯的来意很清楚，他是过来授权的。
本身塔尔塔洛斯就对地狱的乱七八糟的事情没兴趣，有人能帮忙解决是最好了的。而且冥王神格的诞生并不影响他自身的实力，只是授予哈迪斯在地狱的管理权限，以及可以在地狱的有限范围内拥有领域特权。
如同盖亚在大地上无人能敌，塔尔塔洛斯在地狱里无人能挡一般，领域是一个非常有用，也是非常特殊的一种存在。塔尔塔洛斯从地狱中划分给哈迪斯一块地盘，正式将冥府这一抽象概念实体为哈迪斯的领域——存在于塔尔塔洛斯领域之内的领域，若是哈迪斯想不开要从冥府造反塔尔塔洛斯，那是典型的找死。
初次见面，双方印象都还不错。塔纳都斯一看自己崇拜的塔尔塔洛斯陛下都认同了哈迪斯，于是也很爽快地代表自己母神尼克斯承认了哈迪斯是冥府之主——仅限于冥府而已。
官方发言结束之后，塔纳都斯就用在黑暗中也闪闪发亮的眼神望着塔尔塔洛斯，试图再跟对方亲近亲近。
塔尔塔洛斯沉默了一下，有些受不住这热情的眼神，所以对塔纳都斯说：“……你留下来帮哈迪斯管理冥府吧。”
结果塔纳都斯跟打了鸡血一样的激动：“遵命！”
塔尔塔洛斯：“……”莫名其妙的要给人打工还这么高兴，这个世界的正常脑回路看样子不多。
塔尔塔洛斯回自己的神殿了，塔纳都斯也给自己母神复命去了，终于正名了的冥王哈迪斯看着不告而来的不速之客冷着脸看着对方。
“别这样看我嘛，大哥。”来人笑着说，“我可是好心来看你的啊！抱歉，我忘记了地狱的主人不太好惹，还以为和海域的主人一样淡泊名利的，你看我这不是来道歉了吗？”
哈迪斯淡淡地说：“宙斯，说出你的来意，冥府刚建成，事情很多。”
“啧，你还是那么无趣。”宙斯的笑容一垮，然后又瞬间恢复，“好吧，那我就直接问了——你见过塔尔塔洛斯了没有？”
哈迪斯的思绪一下子就跳到了初见那位神祇的时候。
比出生在冥府的塔纳都斯更能够适应黑暗的环境的哈迪斯，看到了塔尔塔洛斯的半垂着的眼眸。
连直视都算不上的那一瞬间，哈迪斯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比一出生就被吞入父神的肚子生死难料还要强烈的恐惧袭上心头。等到反应过来之后，只觉得背后都被冷汗所浸湿。
不过是刹那，哈迪斯就明白了一件事。
五大创世神，哪怕是个足不出户的死宅，也绝不是可以小看的存在。
而明显为了神王之位得罪了兄弟们的宙斯，居然不到一千年就跑上门来串门？哈迪斯还以为就算以宙斯的厚脸皮也至少还得再过几百年才能装模作样地做出串门的举动来。
不过……宙斯特意跑来找他问的问题，竟然是关于塔尔塔洛斯的？这件事……有蹊跷。
于是哈迪斯微微眯起眼眸，仔细地观察宙斯的表情：“你找那位陛下做什么？”
宙斯在哈迪斯发呆的时候就开始皱眉，对于哈迪斯的问话置之不理：“冥王的神格……你居然得到了？是塔尔塔洛斯特意为你创造出来的？”
之前没注意，刚才哈迪斯走神的时候一时无聊宙斯才发现自家大哥居然拿到了原本并不存在的冥王神格……也就是说，对方至少和塔尔塔洛斯有过接触！
哈迪斯回答了宙斯的问题：“是塔尔塔洛斯给我的。”
“什么时候？”宙斯追问，“几百年前的事？”
“……”哈迪斯沉默了一下，眼神有些微妙，“今天，就在刚才……刚刚才走。”
宙斯：“……”
行动力超强的神王陛下果断起身：“那啥哈迪斯啊我突然想起来有点事我就先走一步了再见！”
哈迪斯默默地望着宙斯往通往地狱下层入口的方向绝尘而去的身影，直觉对方一定追不到那位神祇，顺带怀疑了一下对方的智商。
地狱可是人家的领域，瞬移回神殿无压力……你个奥林匹斯的神祇无头苍蝇似的乱转悠怎么可能找得到啊！
【亲~~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
骤然听到主神的提问，塔尔塔洛斯思考了一下，谨慎地选择：‘坏消息。’
【哦，坏消息是你不能继续悠闲下去了，下一个世界已经定好了哟~】
‘好消息呢？’
【好消息就是……那个世界你不需要替换前任的能量，只需要拿到那个能够帮助你加快传承减弱痛苦的东西就可以了！对，你听得没错！我找到了可以帮助你的办法了！】
这听起来似乎是个好消息……只是希望主神的信誉度这次能爆棚别坑爹= =
【不过……】
果然。塔尔塔洛斯心想，就知道还有后文。
【不过这个世界……不归属我的管辖范围，它的管理主神……陨落了，所以处于无人看管状态，反正我是觉得没有管理主神，那个世界毁灭是迟早的事，不如咱们去捡个便宜……】
‘……嗯。’
【那我先解释完再送你过去吧。听好了，那个世界能够帮助你的东西，是一个叫圣杯的存在，得到圣杯需要参与圣杯战争……】
欧洲南部的冬天是理所当然的寒冷。洁白的雪花仿佛纯洁无垢的天使羽翼般轻盈地从天空之上飘下，掩盖住了大地。银装素裹的景色美不胜收，这个小镇的热闹也并没有因为寒冷而降温。
“神父！这边！”
一头银色的短发，脸色苍白，看起来极为虚弱的女子带领着身后穿着黑色的神甫袍的男子转到了一个小巷子里。
“我刚才路过这里的时候无意间看到的，实在没有力气拉动他，因为离教堂比较近，所以就去找神父了……”
神父望向那个昏暗的小巷子。
并不算大的雪没有放过这个巷子，里面原本的地面被雪所覆盖。
里面躺着一个人，大概是三四岁的小孩子的样子，穿着被覆了一层薄薄的雪花的黑色的衣袍，安静地趴伏在那里。在这冷冽的清晨中，这个小巷子莫名的就给神父一种庄重神圣的感觉。
简直就像是神祇无声地降落人间。
可那里只有一个小孩子，甚至周身的雪都被血所浸染成一种近乎凄美的艳丽。氛围诡异地由神圣变成了堕落。
神父定了定心神，走过去检查了一下。
还活着。
虽然气息微弱，但还活着，而且没有外伤，从唇角的血迹来看，似乎是吐血。
女子担忧地看向神父：“……那个孩子还好吗？”
神父很轻松地就能将孩子抱起来。
“还活着，我先带他回教会吧。”
☆、22言峰绮礼
【因为我并非那个世界的管理主神，所以能够干涉的地方比较少，因此身份无法帮你解决，只能尽量送你到安全无人的地方降落。神体不可能通过那个世界的，所以还是用之前四岁的身体吧，正好损坏的还不是很严重。顺便一提，为了防止万一，我送你去的不是主世界，而是分世界，虽然盖亚和阿赖耶最近在忙主世界的事不会注意分世界，但是你动作还是小一点比较好，不要引起他们的注意——型月世界的‘世界支柱’还没有确定，所以会比较敏感……】
‘盖亚和阿赖耶？他们不是世界支柱吗？’
【咳，他们当然不是，只是担当了寻找世界支柱期间支撑型月世界的角色而已，也就是‘代理世界支柱’，任务是寻找可以承受世界之力的‘世界支柱’……型月世界的世界观和你不同，比较麻烦，所以你就别乱想了。】主神察觉到塔尔塔洛斯想要得知卸下世界支柱一职的方法，所以果断收住话题，【‘代理世界支柱’也是有极限的，盖亚和阿赖耶也有些焦躁了，所以你尽量别去惹大的麻烦。】
‘嗯，我知道了，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啊对了……关于真名的问题。】主神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这个世界对你的真名倒是没有限制，它限制的是你的神格的名字……一旦你以解放的形式解放你的神格的话，身体估计会因为大量的神力涌入而崩溃，所以真名说出口没关系，但是在报出自己神格的时候不要动用神力——直到最后，如果一定需要力量才能得到圣杯的话，你最后再解放神格抢夺到圣杯就行了，剩下的我来解决。】
‘好。’
虽然满口答应的都很好，但是到了地方千落才察觉，主神所谓的无法干涉因此只能随机传送的后果是什么。
因为空间震荡打乱体内神力平衡外加落地时加剧的痛苦，千落毫不意外地就吐血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在原地晕了过去，甚至晕过去前都只有又疼又冷的感觉——主神随手扯给他一件他在希腊神话时穿的袍子，为了通过这个世界把上面的附魔效果全部都清除了，现在那就是一块普通的黑布袍！没有丝毫保暖效果！而他倒在地上的时候那触感似乎是积雪……
失去意识之前，千落最后的想法是：主神，你这个坑爹货。
千落是在温暖之中醒来的。在他恢复意识的时候，甚至都没睁眼，他就感觉到有人从不远处走到了他的身边。
等到千落睁开眼睛，就直接对上了一双漆黑空洞的眼眸。
对视了几秒之后，千落骤然想起了一件事，连忙移开视线，闭上了眼睛。
……绷带呢？主神传送他过来的时候，明明把绷带绑好了的啊！
“你醒了。”刚才那双眼睛的主人声音低沉地说，“我是这个教会的神父，言峰绮礼。你现在在教会里，不用担心。”
教会经常会收留一些无家可回的孩子，所以安慰的话言峰绮礼说的极为顺口。
千落想了想，给予了简单的回应：“嗯，神父。”
“你的父母呢？”绮礼继续问。
“没有。”
“这样啊……那你为什么晕倒在那里？”
“疼晕的。”
“哪里疼？”
“浑身疼。”
……
……
这对话看起来没问题，其实问题大了。
名为言峰绮礼的神父，似乎对千落这个看起来最多才四岁的孩子如此口齿清晰地回答问题没有感到丝毫奇怪。
而对于人类的思维发育周期没有任何概念的千落也完全没有察觉自己泄露了什么。
最后，神父下了定论：“总之，你今天先睡在这里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我看你还很累的样子。”
于是神父就离开了房间。千落这才有空睁开眼睛观察周围。
是个普通的房间，除了单人床就只有一个柜子和一把椅子——刚才那个神父在他醒来之前应该就是坐在椅子上的吧。如果硬要说有什么特点的话，大概就是墙上挂了十字架……果然是教会啊。
不过……自己似乎算是异端神吧？就这么来其他神祇的地盘真的没问题吗？
千落试图联系主神，然后果然没有联系上。
算了，这次主神自己也说在其他主神的管辖范围通讯可能会出问题——虽然之前在自己的管辖范围也一直出问题——但是圣杯降临的话他一定能感觉到然后及时趁机联系上他……希望主神这次能靠点谱。
话又说回来了，刚才那个神父身上扭曲压抑的情感波动略有点熟悉……和伊莫特尔虐杀时的感觉怎么差不多啊！满是恶意的感觉……这到底是哪个倒霉神祇，手下信徒的素质这么低啊！看那十字架上的信仰之力明明是光明系的没错啊？
对宗教方面比生活常识还要缺乏的希腊神祇，眼睁睁的对着十字架开始揣测这里到底是什么神的地盘。
过了好一会儿千落才想起来主神塞在自己脑海中的关于世界起源的资料，忽略晦涩难懂的哲学书，他在宗教方面翻找了半天才明白十字架所代表的信仰是天主教，自己所在的地方是天主教的教会。
基于主神让他做事情谨慎一点的建议，千落查明白这里收留孩子是很正常的事情后，觉得自己应该可以安心地休息一下了。
于是直到入睡，千落都没有怀疑一件事。
为什么那个神父居然空闲到一直在这个房间等他恢复意识呢？
言峰绮礼走出房间，转手合上了身后的门，然后神色如常地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他的内心是如何的掀起狂澜。
那双眼睛……
他安稳地踏着步子。
……简直就不像人类的眼睛！
被奥尔黛西亚发现的，倒在小巷子里的那个孩子，绝不是普通人——但也不是异端。
在抱起那孩子身体的时候，自己挂在胸前被赐福的十字架上的神圣力被那孩子给吸收走了……当那孩子再次吐血的时候，他曾以为对方是会被神圣力伤害到的异端，但是吐血过后平稳下来的，不再紊乱的呼吸却彰显出，那孩子并不畏惧神圣力，而神圣力也不排斥这孩子。
因为没有见过这种人，所以绮礼不由得对这孩子多关注了几分。
让奥尔黛西亚先安心地回去，绮礼带着那孩子来到了教会，然后安排了房间亲自照顾了处于昏迷状态的孩子，之后就一直坐在椅子上观察那孩子。
绮礼对自己观察伤势的能力还是很有信心的，这是他成为代行者之后少有的对自己的能力产生疑问。
按照他的检查来看，这个孩子的身体简直就差到不行。吐血的原因是内脏受损——检查的结果显示这孩子几乎就没有完全健康的内脏。
从明明已经昏迷了，肌肉却仍然偶尔抽搐一下的情况，结合自己的观察可以判断，这孩子依然承受着痛苦，之前被他吸收的神圣力带去的效果维持时间并不久。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个孩子的身体意外的脆弱，自己不过是轻轻的碰一下，没多久他的肌肤上就会浮出青色的印痕。
拆掉那孩子眼睛上缠绕的绷带释放圣术检查，却意外地发现其实他的眼睛是完好的——冻伤大概是刚刚出现的也就算了，但是身上青青紫紫的磕碰的痕迹没有处理包扎，反倒在完好无损的眼睛上绑上绷带……怎么想怎么奇怪啊。
还有这身单薄的，怎么也不应该在冬天穿出来的黑色衣袍……这孩子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
按理说这种奇怪的突然出现的存在应该上报给上级教会，但是绮礼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那么做。
绮礼的等待没有白费，身为圣堂教会的代行者，绮礼的观察力绝对是一流的，他在那孩子甚至都没来得及睁眼的时候就发现了，那个孩子已经醒过来了。
于是他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走到床边，俯视着床上的人。
然后他看到了那双眼睛，一瞬间莫名得就感觉自己各种负面情绪全部涌上心头。
那双眼中满载着压抑的疯狂，无可避免的痛苦，以及失去求生意志的死寂——在这激烈的感情其中，却矛盾地出现了非人性的部分——如同亿万年无人惊动的深渊般深邃，比寒潭更加冰冷的漠然，以及仿佛将他看得极为透彻的，洞悉一般的眼神。
普通小孩子的眼神又怎么会如此的复杂矛盾？！难怪眼睛要绑上绷带……
绮礼察觉到自己胸前的十字架细微地跳动了一下，但很快又归为沉寂……那孩子的眼睛闭上了。
果然，这个孩子自己是知道自己眼睛的问题的。
刚才自己的情绪差点失控也绝对是这个孩子的缘故。
绮礼脑子里飞快地思考着，嘴上随意地问了些常规问题，知道了这孩子的身体状况真的非常不好……收集资料的同时他也下了一个决定。
人如果擅自决定自己的生死，其实就等于否认上帝是自己‘生命之主’，也就是背叛了上帝。
自杀是不被允许的，所以他需要拯救这个孩子。
他下意识地忽略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
——看这个满身病痛的孩子挣扎求生的样子，绝对比看他一心求死要更加愉悦吧？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误会了所以我过来解释一下：
神父现在没有遇到金闪闪，所以他压抑着自己的本性。
从原著个方面都可以看出，神父其实早就发觉了自己喜爱的事物与常人不同，他更喜欢看人痛苦的样子，但是因为他是虔诚的信徒，所以觉得这样是不对的，因此一直压抑，直到遇上金闪闪。
比如紫阳花死的时候，他内心想的那些东西绝对不是正常人应该想的，甚至他都觉得，‘你们都不了解真正的我’……所以现在的神父本性其实已经扭曲了，只是他还在压抑不肯承认而已，因为他信奉上帝，上帝不允许。
在本章中，最后一句话是被神父下意识忽略的，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这种事情。
神父还觉得自己是在拯救迷途羔羊……
差不多这个意思。。
关于神圣力……陛下其实更接近于混沌啦，但因为不是真正的混沌所以虽然神圣力有用但还是有一部分伤害而吐血了~
奥尔黛西亚（ortensia）是意大利语紫阳花的意思。
卡莲·奥尔黛西亚的父亲是言峰绮礼，母亲被称为紫阳花夫人，所以我就设定绮礼拿母亲的名给女儿做姓氏当纪念了……于是母亲现在叫奥尔黛西亚，姓氏不明= =……反正很快就要姓言峰了。
关于盖亚和阿赖耶……大家不用管他们，他们不敢动陛下的，陛下比他们高一级~主神其实是怕陛下影响了型月世界的世界支柱的诞生。
☆、23收养
虽然是在其他神祇的地盘，自己也完全不熟悉这个世界，但千落还是毫无警戒心地睡着了。毕竟他知道，自己想死也死不了，就算是这个身体报废了，他也只是会回到自己神殿真正的身体里，最多也只是遗憾没有能够拿到可以使自己的痛苦减轻的圣杯而已。
千落睡得很死，不过好歹顾及到这不是自己一睡几百年都没关系的神殿，所以第二天早上还是醒过来了。
床头柜上放着一套白色的衣服以及一捆白色的绷带。千落一直都穿黑色的衣服，突然变成白色略有些不适应，但是在眼睛绑上绷带之后，就觉得穿什么颜色都无所谓了。
千落凭借感知情绪，勉强能够避开活物，但是死物……之前的世界，伊莫特尔总是抱着千落走的，所以千落还没遇到过这种问题。
要说是办法也不是没有，千落可以精神力外放探测周围环境。但是一旦精神力外放，那么他所受到的压力会骤然增加，就算因为之前在那个世界吸收过原本属于尚轩的暮轮的力量，不晕倒有可能，但是吐血还是无法避免。
穿着白衣服的千落突然感到压力好大= =……白衣服染血太显眼了吧。
于是穿好衣服绑好绑带的千落摸索着下床，脚刚刚落地就听到有人敲门，得到千落许可后，有人推门进来了。
不用眼睛看，光是凭借那少见的复杂扭曲的情绪波动，千落就知道来的是谁。
“神父吗？”
“是我。”绮礼拿语气毫无波澜的男低音响起，“自己可以走吗？”
“……”千落沉默了一下，决定还是诚实地说出来比较好，因为不知道那个所谓的圣杯战争要什么时候才开始，也不知道他要在这个世界呆多久，“大概……不能。”
绮礼也沉默了，但是他并没有询问千落之前是怎么做的，就如同他没有直接问千落眼睛明明看得见为什么却绑上绷带一样，对千落某些奇怪的地方视而不见。绮礼的做法是，走上前来，告罪一声，然后抱起千落。
千落对于自己因为行动不便而被抱来抱去很有经验，因此他淡定而熟练地调整了一下姿势，就窝在神父的怀里不动了。
将千落的动作完全看在眼里的绮礼，对千落曾经的‘走路’方法有了大概的猜测，但依然没说什么，只是抱着就出门了。
大概走了不到一会儿，绮礼就停了下来，放下千落。
千落能够感觉到这个房间还有一个人，但是没等他想明白神父为什么带他来这里，他的手就被人握住了。
因为没有心理准备，所以千落当场就吐了一口血，然后咳嗽了半天。
嗯，有进步。千落苦中作乐，好歹这次只吐了一口血就停了，没像之前那样吐个没完。
“抱歉！你还好吗？”一个温柔的女音响起，原本握着千落的手松开，改抚摸他的背，“对不起，我虽然知道你身体不好，但没想到居然会……”
差到这种地步是吧。千落在心里补完了女子想要说的话。
轻轻地又咳嗽了几次，千落的呼吸缓了下来，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了。
那个女子扶着他坐在椅子上，然后倒了杯水给千落喝。
千落捧着杯子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等他们说正题。这个女人说，‘虽然知道你身体不好’……看样子是调查过他的，就是不知道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于是正题来了。
神父开口第一句话就让千落差点砸了手里的杯子。
“你愿意当我们家的孩子吗？”
事情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呢？这要将时间前移。
昨天把千落弄回教堂之后，绮礼就去调查了一下千落的身份，什么都没有查到。
第二天上午，绮礼就在教堂遇到了等在那里的奥尔黛西亚。
“神父……”奥尔黛西亚走上前来叫了一声，但是被绮礼打断了。
“我说过的，你可以试着叫我的名字。”
奥尔黛西亚羞涩地笑了一下：“抱歉，一直都习惯神父这个称呼了……绮礼。”
“……嗯。”绮礼淡淡地应了一声，“马上就要结婚了，还是习惯这个称呼比较好……你是为了那个孩子来的？”
奥尔黛西亚点点头：“是的，我想知道那孩子怎么样了。”
绮礼示意奥尔黛西亚坐下来说话，毕竟要讲的东西有些多：“那孩子已经没有父母了，而且身体非常的差——只要运动稍微剧烈一点就会吐血，因为他的内脏衰竭无法支撑他的动作，甚至可以说，他无时无刻不处于疼痛之中，这么小的孩子居然还活得下来，这简直就是上帝赐予的奇迹。”
“啊！”奥尔黛西亚本来只是因为那孩子是自己发现的，所以比较关注而已，没想到情况居然这么严重，她不由得追问，“那怎么办？有什么办法能帮助他的吗？”
这个问题绮礼研究过了，所以回答的很迅速：“有是有，但也不能根治，只能缓解他的痛苦而已，而且方法不能用在外人身上，必须成为教会的人或者……亲属。”
“……”奥尔黛西亚想了想，然后问，“他生存的几率比我要大是吗？”
“如果接受治疗的话，是的，如果不能接受治疗的话，他很快就会死了。”绮礼缓缓地说，语言直白，没有丝毫遮掩。而早已接受了自己身患绝症的奥尔黛西亚也没有因为绮礼的话而产生丝毫负面情绪。
“绮礼，你能接受我的话，是不是也能够接受他呢？”
教会收留的孩子很多，但就算有身体不好的，也从来没有遇到过那个叫千落的孩子那般差劲到几乎濒死的状态。奥尔黛西亚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孩子，出于对那个孩子同病相怜的心情，令奥尔黛西亚冲动地将这句话说出口，然后又掩饰般地移开视线，“……我只是随口一说。”
绮礼深深地看了眼奥尔黛西亚。
对千落的好奇，让绮礼早就有了近距离观察的想法，奥尔黛西亚提出来的也算是一种解决办法。
虽然如果领养|孩子的话，奥尔黛西亚就无法工作，需要全职在家照顾孩子，但是原本奥尔黛西亚就身患绝症，不去工作是非常简单的事情。只是相对的，一般情况下，奥尔黛西亚的身体条件也无法被允许领养|孩子。绮礼和奥尔黛西亚的年龄也不够领养|孩子的资格。
——这只是一般情况下。若是圣堂教会杰出的代行者言峰绮礼下定决心想要领养的话，教会会同意的。
“你的身体想要生孩子的话恐怕会非常艰难吧。”绮礼沉思了一会儿，开口说，“我知道你喜欢小孩子……”
奥尔黛西亚犹疑地说：“可是，会给绮礼添麻烦吧？”
“不会的。”绮礼的回答很坚定，“只要他同意就可以了。”
“这样啊……”奥尔黛西亚病态苍白的脸色绽放了一个温柔的笑容，“那太好了呢。”
绮礼起身：“那我现在就去带他过来，你们见个面，顺便看一下他的态度吧。”
“他还是个小孩子，绮礼你不要太严肃，把他吓到哦。”
……小孩子？是不是真的小孩子他不清楚，但肯定不是普通的小孩子。
敲门后进入房间，看到的就是那个名为千落的孩子站在地上，不知所措的样子。
啊，眼睛已经缠上绷带了啊，难怪不知道该怎么走路呢。就是不知道以前他是怎么解决的……
抱起对方后对方的反应告诉了绮礼，这个孩子非常适应被人抱着走路。这说明至少以前这孩子是有人照顾着的，与照顾的人失散也不过是近期的事情，因为发现这个孩子的时候他眼睛上的绷带没有拆下。既然眼睛看得见，那么在无法行动的时候，再怎么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的眼睛也应该会把绷带拆下来的吧？
他找不到这个孩子以前生活的痕迹，也没有发现这孩子究竟是用什么方法进入这个镇子的……这是一个全身上下都包裹着谜团的人。
余光扫过那刺眼的白色绷带，绮礼感到有些遗憾。
那简直像是有着魔性一般吸引着他的黑色眼眸遮起来真是太可惜了，明明是那样的美丽。
不过考虑到那双眼睛给周围人带来的效果，绮礼没有让千落把绷带摘下来。
假如被圣堂教会的人发现了这双眼睛的能力的话，这个孩子一定会被带走的，他暂时还没有对这孩子失去兴趣，他想要拯救（……）这个一心求死的孩子。
将千落带到奥尔黛西亚面前，看着那孩子因为吐血而微微扭曲的面容，绮礼心中的感觉有些微妙，但他并不想深究自己到底在想什么，所以在那孩子的情况稳定下来之后，开门见山地问：“你愿意当我们家的孩子吗？”
绮礼能够看到奥尔黛西亚忐忑不安又满怀期待的表情。
这也难怪，毕竟奥尔黛西亚身患绝症，和这个孩子从某方面来讲极为相似，她大概是从这孩子身上看到了自己的样子了吧，所以才会为了那效果不确定的救治方法而不愿意放弃一丝希望。
就仿佛，这孩子活下来，她就心满意足了一般。
在并不算漫长的一段时间过去之后，那孩子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奥尔黛西亚骤然绽放了高兴的笑容。
绮礼心想。
……成功了。
☆、24圣杯战争
两年后——
感受着门里面骤然断绝的生机，以及猛然激烈起来的，夹杂着狂喜与悲痛的情感波动，千落没有迟疑地推门进去。
“绮礼。”他呼唤里面剩下的那个活着的人的名字。
因为眼睛被绷带遮住，所以千落没有看到，那个男人微笑着哭泣，说不清到底是痛苦还是欢欣的表情——大概连那个男人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吧。
在千落叫出绮礼的名字的瞬间，对方的心绪就蓦然地平稳了下来。
除了那疑似精神分裂的变态神经病伊莫特尔之外，千落就只见过言峰绮礼能够拥有如此强大的控制力。
刚才那强烈的情绪波动让千落差点以为绮礼要崩溃，缺乏感情的他几乎就要被那狂然而热烈的情感给淹没，迷失自我。
在一起住了两年，千落以为自己已经非常了解绮礼了，却没想到心绪几乎向来不起波澜，只是散发着让千落感到极其舒适的恶意的家伙，居然也会有如此人性化的时候。
在奥尔黛西亚的照顾下，千落也算是知道了很多常识。在千落看来，绮礼是一个非常矛盾的人。
明明内心藏着那样汹涌的恶意，言行举止却意外的恪守常规。绮礼是一个看似很规矩，实则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他到底是拥有着怎样的异于常人的喜好的恶劣的人——或许他有察觉到一点，但是却压抑着，否定着那样的自己，只因为那是违背了他所信仰的天主的旨意。
哪怕是千落这样可以完全看透人的情绪的神祇，也时常因为浅显的阅历而无法完全理解这个男人扭曲的想法。
一开始千落曾经觉得拥有这种信徒的神祇一定很倒霉，但是绮礼的表现却打破了他的想法。因为绮礼是一个真正的，发自内心信仰着他所信奉的神祇的，虔诚的信徒。
虔诚到，与他那几乎跟表现出来的坚定正直的形象形成极端反差的内心活动，经常让千落陷入混乱。
千落目不能视，只能凭借他人的行动和心理波动来逐渐形成此人的形象模型，但是绮礼这个矛盾的家伙给千落带来了很大的困扰。
如果从对方那在千落感知中简直无可掩饰的恶意来看，绮礼这个人绝对不能算是好人。
但是从对方的行为活动，以及周围人几乎完全统一的赞誉来看，绮礼这个人又似乎不是坏人。
其实绮礼对他真的很好——不时地拉他谈心，希望他能够战胜痛苦活下来——怎么看怎么是一个称职而敬业的好神父（……）。
而且这些年多亏了绮礼，千落吸收的恶意足够让他身体好转一点了，再加上绮礼一直以来的教会的治疗方案，平时的走路基本不成问题，甚至可以承受一段时间精神外放用来扫描环境了。
所以，其实千落对绮礼很有好感。
这么久以来，这是千落第一次遇到有人这样细心地关照他。并非在十二国时那带着敷衍的侍奉，也并非伊莫特尔那仿佛随时会将他扔下的漫不经心而是真正的将他放在心上的照顾，甚至比他那温柔的夫人奥尔黛西亚对他还要关注几分——明明行动和心意都这么真实，为什么绮礼内心的恶意还是挥之不去呢？真是想不通。
就如同现在。千落觉得绮礼和奥尔黛西亚的感情其实挺不错的，可是面对奥尔黛西亚的死亡，绮礼最为激烈的情绪波动竟然是——
千落忍不住开口询问：“绮礼，你在高兴什么？”
绮礼的动作陡然僵住。
妻子死后，绮礼给人的感觉就更加冰冷了。
但是所有认识绮礼的人，都觉得自己应该理解绮礼因为妻子刚死而悲痛的情绪。
就连绮礼的父亲言峰璃正也觉得绮礼未免有些悲痛过度了一些，是不是应该离开意大利这个充满回忆的地方，到其他的地方去转换心情的时候，绮礼的右手手背上出现了一个红色的印记。
璃正在见到这个印记之后，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没几天就突然让绮礼跟他去拜访老朋的儿子。
绮礼没有把千落一个人放在家里，而是带在了身边。
璃正神色复杂地看了眼千落。
一开始他就不是很愿意绮礼收养这个病怏怏的孩子，但是向来沉默听话的绮礼第一次表现出明显的意愿，他想了想还是同意了。
这两年这孩子虽然大病小病不断，但也算是活下来了，顺便也给他的儿子增添了几分人气……结果绮礼的妻子一死，绮礼就好像又变回了原本的样子。既然他的老朋友的后代远坂时臣也同意了绮礼带着孩子一起去，希望这孩子留在绮礼身边，能够让绮礼从悲痛中走出来吧。
因为谈话不适合让小孩子听，所以璃正让绮礼先暂时把孩子放在住所，他和绮礼去他的拜访远坂时臣。
关于结盟的事情谈完后，绮礼就先离开了。
“您儿子真是值得信赖啊，言峰。”
“作为‘代理人’的能力勿庸置疑。在同事中间，像他那样刻苦修炼的人也没有几个。我在旁边看着甚至觉得有些恐怖。”
“哦……这不是作为信仰守护者的模范态度吗?”
“哎呀哎呀，说起来真是有些惭愧，老朽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孩子还可以自豪了。”
被留下的两个人放松下来闲聊了几句。
“说实在话，真让人觉得有些扫兴。在他看来，这和卷入毫无关联的斗争没什么两样吧。”远坂时臣说。
“不对……对他来说这反而是一种救赎吧。”璃正神父含有一丝忧郁地说道。“这还从来没有对外人说过呢，那孩子刚失去了妻子。而且是刚结婚没两年的新婚妻子。”
“哎呀，那可真是——”听到这个消息，远坂时臣也不知道应该做出怎样的反应，“这样说来，他似乎还带了一个孩子……？”
璃正点点头：“是他和逝去的夫人一起收养的孩子，那孩子和他夫人一样体弱多病，对绮礼来说，看着那孩子就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夫人一样吧，若是连那孩子也……真是令人担心啊。”
远坂时臣若有所思。
从远坂时臣那里回来，言峰绮礼没有休息就立刻去找自己收养的那个孩子说明情况。
“圣杯战争的合作者……这就是你和你父亲突然跑这么远的原因？”眼睛上绑着一层又一层绷带的孩子坐在绮礼的对面，声音冷淡地问。
“是的，以后你要和我一起去日本——”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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