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深渊之狱 作者:夜夕岚
第6节
柯南：“……”
☆、17真实的陛下与案件进展
嫌疑人被锁定在伊莫特尔和另一个名叫中村太郎的男子身上。他们与被害人是前后脚进入的卫生间，只有他们两个有作案时间。
搜身后两人身上都没有发现切割分尸的凶器，只是，比起一副普通白领样子的中村太郎，伊莫特尔的嫌疑似乎要更轻一点。
从入境登记上看，来自英国刚到日本不到一个月的医生阿贝斯伊莫特尔与土生土长的日本人中村太郎，很显然后者更有可能与被害人接触过。
但问题就在于，无论怎么调查，两个人都不认识被害者，身上也都没有血迹，连利器都没有。
死者身份也调查出来了，是个放高利贷的……这职业拉仇恨可不是一般的犀利。警察只好继续调查死者都得罪了什么人。
但柯南毫不怀疑，就是那个叫阿贝斯伊莫特尔的外国男子杀了被害者。
诡异的是，他一点找到证据的线索都没有……同样的，他也没有找到能够证明中村太郎是无辜的证据。
被警察以不要捣乱为理由从调查小组里扔出来的柯南，只好又回来找千落说话。
“你的父亲不会有事的，别担心。”看着千落沉静地坐在一边一动不动，柯南不由得说出言不由衷的话语——他现在就想把对方的父亲送进监狱！
千落恹恹地说：“他当然不会有事。”
柯南总觉得对方好像话中有话，但是又看着这么小的一个孩子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事情折腾了很久，到了晚上也没得出结论，但是对着被分尸的尸体警察再怎么白痴也不会以为是自杀。
现在只有两个可能，一个就是杀人犯在这两个嫌疑人之中，另一个就是有人从窗户爬进了卫生间进行作案。
——这两个猜测全都没有证据！你让警察怎么活！
餐厅附近的监控器录像都调出来研究，希望能找到一些线索。
最后还是领导下了命令，先保护现场，然后暂时‘温和地’监视嫌疑人，统一安排住所。
伊莫特尔过来抱起千落，在临走之前低头看了一眼坐在千落身边的柯南。
暗金色的眼眸中含着似笑非笑的意味，冰冷的杀意从眼神深处蔓延出来——
柯南顿时僵在了原地。
这种仿佛被肉食动物盯上的，仿佛是来自于本能的恐惧感……那个男人，到底是……？
柯南眼睁睁地看着重大嫌疑人离开，想要活动身体却僵硬得不听使唤。
对了，那个小孩子……那个小孩子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杀人犯？！
“走了哦，柯南！”小兰走过来拉起柯南的手，“你今天居然没有到处乱跑啊，真稀奇。”
被小兰手心的温度温暖了的柯南终于恢复了活动能力，勉强笑着和小兰插科打诨。
那个男人身上有秘密！绝对不能放过他！可是……到底该怎样做才好……
还在监视之下，暂时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伊莫特尔拉起被撞倒的千落，暗金色的眼眸微微一眯，扭头寻找那个不长眼的家伙，却在察觉到衣袖被拽住之后沉默地转身轻柔环抱住咳血的千落。
不过就是去找警察询问一下情况的时间而已，居然就被走路不看路的白痴给撞了……刚才就不该放他下来。压抑着杀意的男人心想，这么脆弱的东西，应该好好藏起来才对。
抱起已经昏过去的孩子，伊莫特尔拿着刚刚拿到的钥匙，走向警察给他安排的房间。
不知道过了多久，千落才醒了过来。
伊莫特尔似乎本来在发呆，听到千落起身的声音才回魂：“你刚才为什么不杀了那家伙？你明明有能力的不是吗？”
一开口就直入正题，连千落的身体情况都没有问一声。知道这个房间没有监听器监视器的伊莫特尔说话几乎可以称之为肆无忌惮。
从某方面来说，这个男人对千落的了解有些过头，知道自己重点需要关注哪里。
千落没有回答。
但是伊莫特尔继续问：“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你的忍耐有意义吗？——你真的明白，自己在忍耐什么吗？”
我知道啊。
千落的神色恍惚了一下。
我当然知道，我到底在忍耐什么。
一直都好疼，好疼，好疼，好疼，好疼，好疼好疼好疼好疼好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好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凭什么要我来承受凭什么我要这么痛苦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要为了世界为了人类为了世界为了人类人类人类人类杀光了就好了杀光杀光杀光全部都杀光全部都毁掉毁掉毁掉毁掉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
万般思绪，都只化为一句话。
“……好疼啊。”
这个稚弱的身躯里的灵魂，承担着哪怕封印了大半也足以在瞬间疼死人类的痛苦，作为这份疼痛的承担者，继承了塔尔塔洛斯神格的新生神祇看似冷静自持，实际却是理智悬于一线，随时都会有崩溃坏掉的可能。
不，在继承神格的漫长时间中，黑暗与痛苦，其实早已令他疯狂了才对，只是神格已经承认了他，就不可能让他随便崩溃，那时不时缓解他痛苦的能量让他有了部分清醒，安抚了濒临崩溃的精神，同时也禁锢了他的灵魂，令他无法以死解脱。
说到底，主神这个大胆的，利用继承神格而非等其自然生成而来偷懒的办法，真心不靠谱。
若非神格的自我保护措施，主神最后能够得到的也不过是一个跟前代一样追寻自我毁灭的灵魂而已——千落没有像前代那样有着充足的时间与理智，因此也没有找到绕过神格自爆的办法……不，前代的办法，和千落还是有着本质的不同。
前代因无聊而追寻死亡，千落因痛苦而追寻毁灭。
伊莫特尔的眼中少有地出现了温柔的怜悯，他上前亲吻千落眼睛上的绷带。
“……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忍耐，想做什么就去做啊……”
怎么办啊，这个脆弱又坚强的灵魂，为何会这样的吸引着他……那双仅仅见过一次的眼中压抑着的疯狂与忧郁也是那样的美丽……
他知道这种感情不是爱，想要保护他又想要撕碎他；想要拥抱他又想要折断他；想要守护他的平静，又想要摧毁他的理智；想要帮助他完成愿望，又想要见他失败后的疯狂……这样矛盾反复又带着阴暗恶意的感情怎么能称之为爱情呢？
“……我最喜欢小千了，所以小千想做什么的话，告诉我，我会……”
会怎样呢？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啊！
是会帮助他，等待他的成功，还是会笑看他的失败，欣赏他的绝望？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啊！他居然也会有不知道自己会怎样做的一天！就如同他也并不清楚为何在见到这个孩子的第一眼就感到发自内心的悸动！那种仿佛茫茫人海找到了另一个自己一样的感动——这个孩子，和他一样，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等了一会儿，发觉怀里的人没有反应，伊莫特尔这才发现对方已经睡着了。
一种无力的感觉浮上心头，他自己在这里一个人又纠结又兴奋地折腾了半天，人家居然毫无压力地入睡……这叫什么事！！！
伊莫特尔心情略有不爽地看着对方的睡颜，阴暗地想要不要叫醒他——可是当他看到千落连入睡都不安稳地眉头紧蹙，他还是心软了。
“……那就……好好睡吧。”
第二天，警局的人继续调查，筛选后留下的人继续拉去询问——当时在场的名侦探毛利小五郎自然也留下来帮忙破案。
与其说是破案，不如说是捣乱吧。柯南无奈地叹气，一边思考问题，一边冷眼看着毛利小五郎又随随便便指一个人认定是凶手。
“凶手就是你！”毛利小五郎一脸严肃地指着对方，“不要以为你可以骗得过我名侦探毛利小五郎！我告诉你，我可是……”
柯南目瞪口呆。
毛利叔叔他居然……指对人了！！！毛利叔叔也认为那个姓伊莫特尔这种古怪姓氏的医生是杀人犯？那这个医生该不会是无辜的吧……不不不，他不能因为毛利叔叔近乎百分之百的错误率而推翻自己的结论，他还需要思考以及寻找证据，不可以被影响！
被点名的医生温柔一笑，原本冷峻的气质被柔和了下来：“那么，你有什么证据吗？没有证据的话，就不要乱说哟。”
我还想陪伴在那孩子身边，继续在这个世界游玩，所以，现在还不可以困住自己的脚步。
“这……证据……”虽然对方的笑容很好看，但是毛利小五郎硬是冷得哆嗦了一下，感觉有些发毛，“证据什么的……就是你是医生！”
众人：“……啊？”
毛利小五郎似乎找到了感觉，语速加快：“尸体的切割十分专业，是顺着肌肉的纹理切下去的，而且除了在心脏上的一刀致命伤以外，其他地方的伤痕都刻意避开了主血管……”
厕所中发现的尸体虽然说是分尸，其实胳膊和腿之类的都还在上面好好的，只是肉被一片一片地切了下来而已。
“其实我早就想问了。”伊莫特尔看起来兴致盎然，对于加诸于自身的怀疑似乎完全不在意，“如果是被分尸的话，那么受害人一定会挣扎吧？为什么我们都没有听到动静呢？——另外，分尸这种事情，会溅得满身血吧？我穿的可是白色的衣服，你们都检查过了，没有血迹也没有凶器啊。”
被伊莫特尔抱在怀中的千落忍不住也集中起了注意力。
这也是他一直好奇的地方，这家伙……到底是怎么杀的人？
☆、18折原临也
被问到这个问题，毛利小五郎也说不出话来了。
就算被害人口中的领带能解释不发声的问题，那么……挣扎呢？一刀刀地被切下来……不可能不挣扎吧？还有凶器……等一下，鉴定出来的结果似乎是……
“凶器是手术刀。”毛利小五郎开口说，“我想，您身为医生，应该比那位先生更容易拿到手术刀吧？”
“你的意思是，我明知自己是医生，用了手术刀最容易被怀疑，还是用了它？那……作为凶器的手术刀呢？”伊莫特尔饶有兴趣地等着侦探的推理。
对他来说，这是一个有趣的游戏，浪费一点时间也无所谓。
有警员进来和负责人耳语了几句话，然后负责人转头看了过来：“伊莫特尔先生，请问您认识一个叫折原临也的人吗？”
伊莫特尔微微一怔，然后回答：“是的，我的网友。”啊，原来如此，他居然忘记了新宿是情报贩子的地盘呢。
于是负责人冲警员点点头，警员行了个礼跑回了门口，过了一会儿带了个人进来。
跟在警员后面的人黑发红眼，笑容有些玩世不恭，穿着黑色的外套，看起来不过是个长相清秀帅气的大好青年。
只见这位青年无视了警方，直接笑眯眯地和伊莫特尔打招呼：“哟，医生，初次见面，欢迎来到新宿~~”
被叫出了外号的医生淡淡地看了折原临也一眼，看不出喜怒来：“你来这做什么？”
“听说你陷入了杀人案呢~~我是来帮你的呀~~”临也的语气夸张，声调起伏得很厉害，给人一种颇为难受的感觉。
伊莫特尔低低地笑出声来：“哦？你打算怎么帮我？”
在一旁听得直皱眉的警察刚要打断对话，就被临也的下一句话给吸引住了。
“我啊，知道杀人犯是谁了哦~~”
接下来的发展让柯南难以接受。
这个莫名其妙地冒出来的叫折原临也的家伙，当场点出了一个人的名字。
然后警察的调查结果显示，这个被点名的人的确在昨天游荡于餐厅附近，身影曾被街道路口的监控器录了下来，与死者认识，这也是为什么他今天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动机？死者放了他的高利贷。凶器？这家伙曾经当过医生。
最重要的是，刚刚被点名，对方的反应就极其激烈，警察都还没说什么呢，他就自己说了：“人不是我杀的！ 我还没动手，他就已经是尸体了！”
在场的人：“……”这话……谁信啊= =……这智商真令人着急。
此话一出，至少蓄意杀人未遂罪是定了的，这还没开始研究人到底是谁杀的呢，就已经有罪名定下来了，调查结果将决定他的最终罪行。
一直都没有进展的调查组们行动突然就迅速了！他们认真提问！他们进屋搜查！他们……在被点名的家伙家里找到了染血的手术刀！他们鉴定手术刀上的血迹是死者的指纹是屋主的！！！
——如果千落看过《名侦探柯南》这部动漫的话就一定会明白，为什么这个世界的警察是如此之废，连个杀人案都解决不了……以侦探为主角的动漫，警察就是装饰啊装饰！
‘杀人犯’对这种发展目瞪口呆：“这不可能！我根本就连窗户都没爬进去！我是站在窗外看到血迹的！”
一位警察淡定地告诫这位新开饭馆就遭遇杀人案件的老板：“一楼还是装个防盗窗比较好，毕竟朝着一个小巷子的窗太危险了。”
老板深以为然。
“你们不能这样污蔑我！我没有杀人！”
负责人完全不这么认为。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他想要快点解决这个案件。
柯南觉得哪里不对，比如杀人的手法娴熟，比如溅血的衣服……呃，衣服可以销毁……
可惜对方的履历让柯南很头疼，医学院毕业生，因医疗事故而吊销执业证书因此落魄到借高利贷……巧合吗？可为什么……
小兰发现柯南似乎想要上前说些什么，因此拉住了他：“柯南，大人说话的时候，小孩子不要插嘴。”
柯南内伤。没有确凿证据，他根本没办法麻醉毛利叔叔进行幕后破案！只能慢慢引导人发现漏洞……不说话他能怎么办？！
出道这么多年，柯南还从来没有遇到这么令他心碎的案件。
倒是有脑袋清醒的警察想去询问折原临也是怎么知道杀人犯是谁的，却被案件负责人给按下了。
活跃于新宿与池袋的情报贩子，折原临也可以说是在警察厅挂着号的人。只不过他每次犯下的事都是踩着法律的边缘，或是抓不着证据，这才搁置。
既然是情报贩子，就不用询问情报来源了——问不出来的。
尘埃落定。
“你做了什么？”伊莫特尔神色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折原临也坐在房间的沙发上，手中的折叠刀转得飞快：“放高利贷那家伙昨天上午才在新罗那里动过手术……弄点血来很简单，人都死了新罗自然不会吝啬那点废品——还好新罗最近比较忙，接了一个病人就是极限了，都没空去整理术后垃圾，光顾着围绕他的赛尔提转。”
接下来的话，临也都不用说出来。
如何想办法把血弄到手术刀上——也许去搜查的警察里就有临也的人？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不科学的手段也说不定。最巧合的就是，居然真的有‘医生’想要在那天暗杀对方——在街上看到临时起意还是早有预谋，这都不算什么了，反正既然对方有这个意图，被关进去就不算是冤枉人……虽然杀人罪和杀人未遂罪的后果完全不一样，但对这个三观不正的家伙来说完全不算什么大事。
有了这种巧合简直是天助，不顺手帮个忙根本就是浪费这种有趣的机会！
伊莫特尔冷冷地说：“多管闲事。”
虽然平时伊莫特尔总是笑得很温柔，但他本质上真心不是个好人。当他敛下笑容，面无表情的时候，就连没心没肺几乎算得上肆无忌惮的折原临也都不得不承认自己心里有些发毛。
暗金色的眼眸给人一种沉郁冷锐的感觉，与那黑色的刘海交相辉映出一种华贵的阴暗与冷淡，被那奇异颜色的眼眸望过来，仿佛瞬间被浸入了冰水中的寒冷令临也不禁打了个寒战。
于是临也坐姿调整了一下，手里的折叠刀也收了起来。他的声音装出很委屈的样子：“帮你还不高兴吗？”
“你打扰了我的乐趣。”
“杀人的乐趣？看警察们瞎忙活的乐趣？还是……享受将自己陷入危险的乐趣？”看着伊莫特尔不置可否的表情，临也骤然神经质地大笑了起来，“所以我才最喜欢人类了！多么有趣啊！”
千落因为噪音而有些烦躁。他原本心神就不算稳定，一旦被外界的因素引得无法控制而爆发，后果是连他自己都无法想象的。
伊莫特尔安抚了一下千落，然后语气傲慢地对着临也说：“人类？别把我和那些家伙相提并论。你不像是会热心助人的家伙，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哼，我这次可是真的来帮你的，见面礼总不能太寒酸。”临也觉得自己真不应该做好事，你看，偶尔顺手做点好事还要被怀疑，“发现你来日本了，在池袋的时候错过了，结果好不容易来新宿却卷入杀人案——别告诉我你也不是人类，我只爱人类！别让我白忙一场！”
伊莫特尔倒是一点都不意外对方似乎认识非人类，毕竟来日本这些天，路过池袋的时候，他也听说了无头骑士的传说。临也这个好奇心旺盛的人若是不研究一下才奇怪呢。
“是不是人类为什么要告诉你？”伊莫特尔在这个从网络上就认识了的情报贩子面前倒是没有弄出之前那‘温柔’的表象，而是持续着面无表情，似乎懒得在这种人面前浪费精力伪装自己。
临也笑了一声，然后红色的眼眸转向了一直被伊莫特尔抱在怀里的千落：“这个是你儿子是吧？你杀他母亲的时候弄的阵仗可真不小，连池袋那种地方都为这件事登了半个版面呢——”
一把银白色的手术刀擦着头皮而过钉在了临也的耳上一点的位置，并且细微地颤动了几秒。
“好吧好吧我不说这件事……你的手术刀到底是哪来的？警察不是刚搜过身吗？”
“说了与你无关。”
“……好吧，那我说正事。你不是一直想看非人类的存在吗？我曾经说过的，无头骑士的头——现在在我手里，你要来研究一下吗？”临也终于收起了那副不正经的样子，直视着伊莫特尔说。
伊莫特尔沉吟了一下，然后摇头拒绝了。
“我现在……找到了比那更有意义的事情，所以就算了吧。”
临也一怔，然后惊异地说：“你这个不停地寻找‘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缺少了的东西’的家伙居然也会找到所谓的有意义的事情？说说看嘛，医生~~”
伊莫特尔冷淡地拒绝：“你还是找你总是挂在嘴上的小静玩去吧，情报贩子。”
“不说就不说……”临也站起身来，瞟了一眼靠坐在伊莫特尔怀里的千落，“反正我也猜到了……没想到是这么无趣的事情啊。”
“……”伊莫特尔露出了微笑，说出了电影电视剧中经常出现的某句台词，“你知道的太多了。”
折原临也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像是要爆炸了一般，代表着危险的神经突突突地跳着——
他似乎，招惹了不该招惹的存在啊。
这个喜怒无常，有着莫名其妙的愿望与追求的男人，可不是什么善茬！是比他想象中恐怖一百万倍的危险分子！！！
就在临也又兴奋又紧张地等待对方的审判时，对方突然恢复了面无表情，然后看着他：“你怎么还不走？”
折原临也：“……”我要是动得了还在这里傻站着干什么……别好像刚才发出杀气的人不是你一样啊！
内伤的情报贩子发觉对方没有要对他动手的，就果断离开了房间，下楼围观警察的善后了。
被留下的两个人之间，气氛有些凝滞。
并非不想给折原临也这个喜欢踩人底线的家伙一点颜色看看，但是一股危机感令他没空去理会那个情报贩子。
伊莫特尔低头问自己怀里的人。
“怎么回事，你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19伊莫特尔的终局
千落听着两个人的交谈，觉得这个世界果真不是主神所谓的‘普通世界’，连无头骑士这种奇怪的存在都出来了到底哪里科学了啊？
所以，千落做好了在这个世界呆很久的准备，也因此，在听到通知的时候，千落都有些发愣。
【哔——这里是语音定时录音播放，98733号主神给您留下了一段留言：
那啥千落啊，我不知道这个时候我忙不忙得过来，所以定了个闹钟通知你，半小时后离开那个世界，我会尽量抽空来接你的，不管你在干什么都快做好离开的准备，装死你最在行了经验那么多应该不用我帮忙，就这样了啊，你加油。——录音播放结束，假如您有留言，请在‘哔’一声后留言，哔——】
千落沉默了一秒，然后缓缓地在意识中开口：‘……卧槽！’
他已经能够感觉得到身边骤起的，细微的空间波动。既然主神说过这个身体很好，恐怕是要连身体也一起弄走。在网王那次的身体是在空无一人的病房主神负责替换解决的，如果这次主神赶不上的话，现在这种情况要他在别人的注视下突然消失——
“怎么回事，你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突然听到身边被他认定大概是个普通人的家伙说出这样的话语，饶是千落也不由得呆滞了一下。
……怎、怎么回事，这是我该说的话吧？主神你不觉得你有义务出来解释一下吗？！你不是说过这只是个普通的世界吗？！一个普通的世界的人有可能发现‘离开这个世界’这种事情吗？主神别装死！快出来！
不在预料之中的发展使得千落情绪烦躁了起来，连带着神力都不是很稳定。好在缠绕在眼睛上的封印绷带上咒文暗暗起了作用，将泄漏的神力阻挡了回去。
仅这一小会儿的功夫，空间的波动就开始缓慢地强大了起来，若有若无的吸力让千落都打算破罐破摔干脆就在这家伙眼前消失算了，反正这家伙也不像普通人，应该无所谓才对。
被千落打上‘不明生物’的标签的伊莫特尔眼神危险了起来：“不回答吗？想要逃走？”
下一秒，让千落震惊的事情发生了。他周围的空间波动，被伊莫特尔给打散了一部分，想要再次聚集起来要比预计离开时间晚一分钟，除非主神亲自过来，否则他将在这个世界呆的时间超过预计，并且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你到底是……”千落继承神格之后，第一次感到了危机。
在十二国被清雪杀的时候他都没有感到如此的不安，因为他知道清雪无法伤害到真正的他。但是伊莫特尔……这家伙给他的意外实在是太多了，连他也不能保证自己是否会受到伤害。
伊莫特尔拉着千落的手很用力，并且不似平日的温柔小心，就连千落连连吐血都没能使他放开手。
“回答我的问题，你要走了？去哪里？”
因疼痛兼失血而头晕目眩的千落忍耐着杀意回答：“回冥府。”
“你是谁？为什么要回到冥府？”
“我是……深渊地狱的主人，塔尔塔洛斯。”仿佛是不受控制的将禁忌的话语说出口，就连千落都心惊于自己的失控。这是伊莫特尔的能力吗？连神祇都能够催眠的能力？
伊莫特尔松开了紧紧抓住千落的手，喃喃重复：“塔尔……塔洛斯……？”
千落从未如此想要杀掉一个人。
尽管他是那样的期待死亡，却在遇到疑似能够伤害到他存在的瞬间只想到要抹杀掉对方的存在。
那是与他的愿望完全相反的，来自于神格本身的求生意志。
有那么一段时间，千落仿佛失去了意识，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眼睛上的绷带有些松散，令他能够从绷带的缝隙中看清自己跪坐在伊莫特尔的胸口上，两只手捂住了对方的鼻子的嘴，一副要谋杀对方的样子，可惜手太小了，伊莫特尔看起来游刃有余。白色的外套上沾染了一些血迹，是因为自己突然大量运动而承受不住吐出的血染上的。
见到千落突然僵硬的动作，伊莫特尔挑眉，然后稍微一用力就拉开了千落的手：“清醒了？”
这是……怎么回事……本能？
千落感觉晕眩的程度似乎越来越大了，他甚至都无法控制自己说话。
“想让我死——这就是你的愿望吗？”
“不……不是……”
“失去意识的第一件事就是来杀我，真是好荣幸啊。”伊莫特尔的神色微妙，语气是诡异的柔和。
想起刚才这孩子突然晕过去，然后又突然醒过来，动作如同机器般僵硬地冲过来，将他扑倒后试图杀死他的情景，他就想……笑。
如果加上对方真正清醒过来后，那茫然的样子……真是足够取悦他的表情啊。
伊莫特尔再次感觉到时空之力再次开始凝聚，知道自己已经无法阻止对方离开了。
原本拒绝了情报贩子的邀请，就是想要陪着这孩子，看他会变成什么模样，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但是，在这孩子离开之前，他还是有事情可以做的。
“如果这就是你的愿望的话，那么……如你所愿。”
伊莫特尔笑得温柔，暗金色的眼眸是带着诱惑的潋滟。他走过来抱起千落走出房门。
“……你要做什么？”千落被这一串的事情弄得有些糊涂了。
“完成你的愿望呀，不过完成的方式我希望由自己来定。”伊莫特尔漫不经心地回答，然后到达了旅店对面的案发餐馆的大厅，看着依然没有离开的，还在处理后续工作的警察们打了个招呼，“哟，大家都还在啊，那就好。”
负责人对这个举止优雅温和，气势不凡的外国医生其实印象还不错，也因此对于伊莫特尔过于随意的打招呼方式给予了回应：“是的，因为还有一些疑点，所以需要整理一下。”到时候要是嫌疑人请律师来，大家也都好拿证据说事。
伊莫特尔放下千落，弯腰把他的绷带弄得更加松散了，甚至从缝隙中看了千落一眼。
那讳莫如深的暗金色，令千落一阵心悸。
虽然绷带松到眼睛能够看到外面，但还是能够起到一定封印作用，所以千落也没阻止。他现在脑子有些混乱，头很痛，浑身疼，光忍住莫名狂躁起来的针对伊莫特尔的杀意就已经很费力了，更别提他还要忍住不要晕过去——他需要快点恢复理智和行动力，然后找个没人的地方等空间移动。刚才只有伊莫特尔一个人，现在这么多人面前就不能乱来了。
看到伊莫特尔把自己放门口背对着自己，千落是打算趁机走人的，但是他惊讶地发现，自己无法动弹了。
……这也是伊莫特尔的能力？这就是所谓的普通世界？主神你真的不打算出来解释一下吗？！
【对不起，您呼叫的主神不在服务区。】
‘……卧槽。’
毛利小五郎和柯南他们也都没走，似乎小兰出去买什么东西，所以干脆等人回来一起走。
对于这个英国的医生去而复返，柯南觉得哪里不对劲，所以紧紧地盯住那个男人，想要知道他在这种时候过来是来干什么的。
只见这个男人将怀里一直抱着的孩子放了下来，然后低腰整理了一下对方眼睛上的绷带——不，与其说是整理，不如说是弄得更加松散……从柯南的角度只能看到那个男人与小孩子似乎对视了几秒……？咦？难道那孩子的眼睛能看见？那为什么要缠着绷带……
柯南看着男人转身用在场所有人都能够听得清的音量说。
“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其实人是我杀的。”
“……”
就算是柯南，也在这种时候大脑一片空白。
这算什么？案件基本落幕，嫌疑几乎完全洗清，居然还回来自首？这货是个疯子吗？！做事怎么完全没有逻辑的啊？！
场面一片压抑的寂静。
负责人的脸色严肃了起来，他不会说什么你在开玩笑之类的话，毕竟把这种话当成是玩笑还是有些过分了点。
没等别人开口说什么，伊莫特尔抢先继续说：“啊，对了……这一个月以来在日本的碎尸虐杀案大部分也是我做的。”
这次，所有人都默然了，死死地盯着那个说出骇人话语的男子。
负责人给了旁边的警员一个眼神，然后镇定地问伊莫特尔：“虽然不知道为何您突然坦白，但还是要感谢您对我们工作的积极配合……”
那个男人低笑了一声：“为什么？因为我家孩子想让我死啊。”
“诶？！”围观的人里有人无意识地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伊莫特尔松了松领带，顺手也解开了衬衣最上面的几个扣子，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把手术刀，平静地转过身去，蹲下来，无视了身后负责人和警员的骚动，认真地望着千落说：“看好了，你的愿望要达成了。”
说着伊莫特尔就拉起千落的手握住手术刀，用自己的手带着对方划向自己的颈动脉，笑着低语。
“那么，我们……冥府见。”
血液飞溅。
☆、20塔纳都斯
这是千落第一次直面他人的死亡。
与自己的死亡，以及不能目视仅仅凭借感知察觉生机断绝的感觉完全不同。
艳丽到凄绝的鲜红色，几乎是以慢镜头占据了他的视线。
这个人……死了。
带着一身的秘密死了。
他好不容易找到的，可以让他永远摆脱痛苦的人，死了。
死在自己手上，死的好不真实。
但是，那人的生命气息确确实实地虚弱了下去。
千落不知道自己到底露出了什么样的表情，以至于那人连临死前都表现出惊喜一般的样子，带着笑意，如同那微弱的生机，倒在了地上。
那人握着自己的手也已经无力地松开，只剩下自己拿着手术刀站在那里。
警察似乎也被这不合常理的发展给弄得有些呆滞，远远地站着不敢靠近，等待领导指示。
“咳咳……咳咳咳……唔嗯……”
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总算是打断了现场诡异的静默。众人的视线转移到发声点，发现正是那个‘杀了’自己父亲的孩子在咳嗽。
怎么看都不超过五岁的娇小的身躯跪在地上，没有拿着手术刀的那只手捂住嘴，血液不断地从指缝中漏出。
这是……咳血？！怎么回事？！
眼看着那小孩子被血呛到了似乎喘不过气来，众人像是如梦初醒一般终于反应过来应该干什么。
不过没等警察上前，不知道何时出现在门口围观的一个人就顺手伸出手来拍了拍千落的后背，让他终于缓过劲来不至于窒息而死。
“哼……居然因为这种理由去死……真是个奇怪的家伙啊。”来人漫不经心地扫了眼伊莫特尔的尸体。
千落踉跄着站起身来，伸出手抓住绷带让它不至于全部散落，然后看向来人：“……折原临也？”
“是我。”情报贩子饶有兴趣地观察着千落，“他就是为你去死的啊？真令人想不通。”
警方负责人一直都很冷静，冷静到在场众人对警方多了几分期待。此刻他也很冷静地安排人去处理自杀现场，然后淡定地质问折原临也：“折原临也先生，关于您是否包庇真正犯人的问题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情报贩子笑容一僵。他怎么知道刚才还好好的家伙这就跑出来自首找死？！尼玛这年头好事果然不能做！
看来在把这件事情解决之前，他还是不要干别的了……唔，其实真要说起来对他来说也不是很麻烦的事，毕竟这个负责人也并非个手脚干净的家伙。
于是情报贩子扬起令熟悉他的人恶寒的温文微笑，对着负责人说：“行啊，正好我也有事情要和你讨论一下呢，警官先生~”
不提折原临也那边的烂摊子，千落现在的状态不是很好。
失血过多再加上骤然失去希望的心理打击——
“你没事吧？”柯南利用自己年纪小在旁人的默认下接近千落，然后在对方抬头的瞬间僵硬。
沾染着血色的，苍白不似真人般精致的面容上，那双瞳孔扩大的怔然失措的黑色眼眸，竟然给人一种极致的恐惧感。
……难怪眼睛要绑绷带……
这是柯南的第一反应，第二反应才是，人类的眼睛会这样奇怪吗？
但是，柯南已经等不到答案了。
那孩子看了他一眼，阖上了眼睑，倒在了地上。
再也没能起来。
【我去，吓死我了，你这是怎么回事，要造反啊？我要是没来的话你是不是打算把这个城市弄成死城啊？！】
千落：‘……没有，不是。’
主神有些纳闷：【发生什么了？你的情绪波动不太对劲，居然大到差点冲破封印……】
‘真没什么。’
千落没有跟主神提伊莫特尔这个人，直觉告诉他，最好不要说，说了会发生很糟糕的事情。
【我辛辛苦苦抽出时间提前过来看看你有没有需要帮忙的……结果又扔给我个烂摊子！】主神很忧郁，【你还真是不客气啊！通知不是告诉你离人群远一点吗？快到点了啊！没有我来弄个替身的话你就直接消失在人的眼前了啊！大范围修改记忆很崩溃啊！】
‘抱歉。’
主神看着千落木然的样子，不由得叹了口气：【真是的，我刚赶过去你就差点爆发，所以直接拉你回来了，那个世界的能量还没替换完……不过也能撑一阵子了，过些日子再去一趟继续吧。】
‘好。’
【我正在找能够让你承受能力稍微上升一点的办法，略微有些头绪了，你稍安勿躁，估计很快就有好消息给你了~】
‘……好。’
【你沉默啥啊！我的信誉很糟糕吗！】
千落回想了一下对方的不在服务区，继续保持沉默。
【哼，算了。】主神很傲娇地表示放过了千落，【你回去之后休整一下，等我这边的消息！……嘛，自己的世界随便弄无所谓，只要你别死，一切好商量。】
‘知道了。’
【那么，再见，塔尔塔洛斯陛下。】
如同之前一样，回到希腊神话的世界后，总是会刻意提醒他的身份，简直令人厌烦。
塔尔塔洛斯从石床上下来。
他离开的这段时间中，哈迪斯曾经顶着深渊之狱的死气靠直觉感应来到了塔尔塔洛斯的神殿，没有得到回应后，又回去了——一转身正好就是那飘渺不定的出口，这幸运值……宙斯羡慕嫉妒恨不解释。
既然哈迪斯来找他了，塔尔塔洛斯觉得自己也去看看哈迪斯比较好，毕竟宙斯有神王的神格，波塞冬很快也能从前任海皇那里拿到海皇的神格，但是……冥王的神格？那是什么？能吃吗？
于是塔尔塔洛斯就往冥王新建的神殿那边瞬移了。
“啊，您是……塔尔塔洛斯陛下！”
一声呼唤引起了塔尔塔洛斯的注意，他抬头顺着发声方向望去，看到了一头在地狱这般黑暗的地方也依然灿烂的银色头发。
“你是？”塔尔塔洛斯没见过这个神祇。
“塔纳都斯。”那个银发的青年跪在地上，“我是黑夜女神尼克斯之子，死神塔纳都斯。”
塔尔塔洛斯回忆了一下：“是……厄瑞波斯的孩子吗？”他记得尼克斯似乎是跟厄瑞波斯在一起的来着。
塔纳都斯似乎有些惊讶塔尔塔洛斯问出这种问题，但还是乖乖回答了：“不是的。”
塔尔塔洛斯沉默了。
他还不算很丰富的阅历令他有些难以理解希腊神祇的大脑回路，以及……生活习惯。就算是主神曾经怕他眼睛看不到而无聊，在他脑子里塞了一些关于‘世界起源’的书籍，他也没来得及看到有关希腊神话的部分。
实际上，关于‘世界起源’的书，大部分是没看不懂，看了照样不懂的哲学书……塔尔塔洛斯不耐烦继续看也是正常的= =
遇到不明白的事情，塔尔塔洛斯的解决办法是，暂时先无视，以后有机会再说。
于是他果断跳过了这一话题：“你起来吧。”
第6节
恋耽美
第6节
柯南：“……”
☆、17真实的陛下与案件进展
嫌疑人被锁定在伊莫特尔和另一个名叫中村太郎的男子身上。他们与被害人是前后脚进入的卫生间，只有他们两个有作案时间。
搜身后两人身上都没有发现切割分尸的凶器，只是，比起一副普通白领样子的中村太郎，伊莫特尔的嫌疑似乎要更轻一点。
从入境登记上看，来自英国刚到日本不到一个月的医生阿贝斯伊莫特尔与土生土长的日本人中村太郎，很显然后者更有可能与被害人接触过。
但问题就在于，无论怎么调查，两个人都不认识被害者，身上也都没有血迹，连利器都没有。
死者身份也调查出来了，是个放高利贷的……这职业拉仇恨可不是一般的犀利。警察只好继续调查死者都得罪了什么人。
但柯南毫不怀疑，就是那个叫阿贝斯伊莫特尔的外国男子杀了被害者。
诡异的是，他一点找到证据的线索都没有……同样的，他也没有找到能够证明中村太郎是无辜的证据。
被警察以不要捣乱为理由从调查小组里扔出来的柯南，只好又回来找千落说话。
“你的父亲不会有事的，别担心。”看着千落沉静地坐在一边一动不动，柯南不由得说出言不由衷的话语——他现在就想把对方的父亲送进监狱！
千落恹恹地说：“他当然不会有事。”
柯南总觉得对方好像话中有话，但是又看着这么小的一个孩子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事情折腾了很久，到了晚上也没得出结论，但是对着被分尸的尸体警察再怎么白痴也不会以为是自杀。
现在只有两个可能，一个就是杀人犯在这两个嫌疑人之中，另一个就是有人从窗户爬进了卫生间进行作案。
——这两个猜测全都没有证据！你让警察怎么活！
餐厅附近的监控器录像都调出来研究，希望能找到一些线索。
最后还是领导下了命令，先保护现场，然后暂时‘温和地’监视嫌疑人，统一安排住所。
伊莫特尔过来抱起千落，在临走之前低头看了一眼坐在千落身边的柯南。
暗金色的眼眸中含着似笑非笑的意味，冰冷的杀意从眼神深处蔓延出来——
柯南顿时僵在了原地。
这种仿佛被肉食动物盯上的，仿佛是来自于本能的恐惧感……那个男人，到底是……？
柯南眼睁睁地看着重大嫌疑人离开，想要活动身体却僵硬得不听使唤。
对了，那个小孩子……那个小孩子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杀人犯？！
“走了哦，柯南！”小兰走过来拉起柯南的手，“你今天居然没有到处乱跑啊，真稀奇。”
被小兰手心的温度温暖了的柯南终于恢复了活动能力，勉强笑着和小兰插科打诨。
那个男人身上有秘密！绝对不能放过他！可是……到底该怎样做才好……
还在监视之下，暂时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伊莫特尔拉起被撞倒的千落，暗金色的眼眸微微一眯，扭头寻找那个不长眼的家伙，却在察觉到衣袖被拽住之后沉默地转身轻柔环抱住咳血的千落。
不过就是去找警察询问一下情况的时间而已，居然就被走路不看路的白痴给撞了……刚才就不该放他下来。压抑着杀意的男人心想，这么脆弱的东西，应该好好藏起来才对。
抱起已经昏过去的孩子，伊莫特尔拿着刚刚拿到的钥匙，走向警察给他安排的房间。
不知道过了多久，千落才醒了过来。
伊莫特尔似乎本来在发呆，听到千落起身的声音才回魂：“你刚才为什么不杀了那家伙？你明明有能力的不是吗？”
一开口就直入正题，连千落的身体情况都没有问一声。知道这个房间没有监听器监视器的伊莫特尔说话几乎可以称之为肆无忌惮。
从某方面来说，这个男人对千落的了解有些过头，知道自己重点需要关注哪里。
千落没有回答。
但是伊莫特尔继续问：“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你的忍耐有意义吗？——你真的明白，自己在忍耐什么吗？”
我知道啊。
千落的神色恍惚了一下。
我当然知道，我到底在忍耐什么。
一直都好疼，好疼，好疼，好疼，好疼，好疼好疼好疼好疼好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好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凭什么要我来承受凭什么我要这么痛苦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要为了世界为了人类为了世界为了人类人类人类人类杀光了就好了杀光杀光杀光全部都杀光全部都毁掉毁掉毁掉毁掉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
万般思绪，都只化为一句话。
“……好疼啊。”
这个稚弱的身躯里的灵魂，承担着哪怕封印了大半也足以在瞬间疼死人类的痛苦，作为这份疼痛的承担者，继承了塔尔塔洛斯神格的新生神祇看似冷静自持，实际却是理智悬于一线，随时都会有崩溃坏掉的可能。
不，在继承神格的漫长时间中，黑暗与痛苦，其实早已令他疯狂了才对，只是神格已经承认了他，就不可能让他随便崩溃，那时不时缓解他痛苦的能量让他有了部分清醒，安抚了濒临崩溃的精神，同时也禁锢了他的灵魂，令他无法以死解脱。
说到底，主神这个大胆的，利用继承神格而非等其自然生成而来偷懒的办法，真心不靠谱。
若非神格的自我保护措施，主神最后能够得到的也不过是一个跟前代一样追寻自我毁灭的灵魂而已——千落没有像前代那样有着充足的时间与理智，因此也没有找到绕过神格自爆的办法……不，前代的办法，和千落还是有着本质的不同。
前代因无聊而追寻死亡，千落因痛苦而追寻毁灭。
伊莫特尔的眼中少有地出现了温柔的怜悯，他上前亲吻千落眼睛上的绷带。
“……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忍耐，想做什么就去做啊……”
怎么办啊，这个脆弱又坚强的灵魂，为何会这样的吸引着他……那双仅仅见过一次的眼中压抑着的疯狂与忧郁也是那样的美丽……
他知道这种感情不是爱，想要保护他又想要撕碎他；想要拥抱他又想要折断他；想要守护他的平静，又想要摧毁他的理智；想要帮助他完成愿望，又想要见他失败后的疯狂……这样矛盾反复又带着阴暗恶意的感情怎么能称之为爱情呢？
“……我最喜欢小千了，所以小千想做什么的话，告诉我，我会……”
会怎样呢？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啊！
是会帮助他，等待他的成功，还是会笑看他的失败，欣赏他的绝望？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啊！他居然也会有不知道自己会怎样做的一天！就如同他也并不清楚为何在见到这个孩子的第一眼就感到发自内心的悸动！那种仿佛茫茫人海找到了另一个自己一样的感动——这个孩子，和他一样，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等了一会儿，发觉怀里的人没有反应，伊莫特尔这才发现对方已经睡着了。
一种无力的感觉浮上心头，他自己在这里一个人又纠结又兴奋地折腾了半天，人家居然毫无压力地入睡……这叫什么事！！！
伊莫特尔心情略有不爽地看着对方的睡颜，阴暗地想要不要叫醒他——可是当他看到千落连入睡都不安稳地眉头紧蹙，他还是心软了。
“……那就……好好睡吧。”
第二天，警局的人继续调查，筛选后留下的人继续拉去询问——当时在场的名侦探毛利小五郎自然也留下来帮忙破案。
与其说是破案，不如说是捣乱吧。柯南无奈地叹气，一边思考问题，一边冷眼看着毛利小五郎又随随便便指一个人认定是凶手。
“凶手就是你！”毛利小五郎一脸严肃地指着对方，“不要以为你可以骗得过我名侦探毛利小五郎！我告诉你，我可是……”
柯南目瞪口呆。
毛利叔叔他居然……指对人了！！！毛利叔叔也认为那个姓伊莫特尔这种古怪姓氏的医生是杀人犯？那这个医生该不会是无辜的吧……不不不，他不能因为毛利叔叔近乎百分之百的错误率而推翻自己的结论，他还需要思考以及寻找证据，不可以被影响！
被点名的医生温柔一笑，原本冷峻的气质被柔和了下来：“那么，你有什么证据吗？没有证据的话，就不要乱说哟。”
我还想陪伴在那孩子身边，继续在这个世界游玩，所以，现在还不可以困住自己的脚步。
“这……证据……”虽然对方的笑容很好看，但是毛利小五郎硬是冷得哆嗦了一下，感觉有些发毛，“证据什么的……就是你是医生！”
众人：“……啊？”
毛利小五郎似乎找到了感觉，语速加快：“尸体的切割十分专业，是顺着肌肉的纹理切下去的，而且除了在心脏上的一刀致命伤以外，其他地方的伤痕都刻意避开了主血管……”
厕所中发现的尸体虽然说是分尸，其实胳膊和腿之类的都还在上面好好的，只是肉被一片一片地切了下来而已。
“其实我早就想问了。”伊莫特尔看起来兴致盎然，对于加诸于自身的怀疑似乎完全不在意，“如果是被分尸的话，那么受害人一定会挣扎吧？为什么我们都没有听到动静呢？——另外，分尸这种事情，会溅得满身血吧？我穿的可是白色的衣服，你们都检查过了，没有血迹也没有凶器啊。”
被伊莫特尔抱在怀中的千落忍不住也集中起了注意力。
这也是他一直好奇的地方，这家伙……到底是怎么杀的人？
☆、18折原临也
被问到这个问题，毛利小五郎也说不出话来了。
就算被害人口中的领带能解释不发声的问题，那么……挣扎呢？一刀刀地被切下来……不可能不挣扎吧？还有凶器……等一下，鉴定出来的结果似乎是……
“凶器是手术刀。”毛利小五郎开口说，“我想，您身为医生，应该比那位先生更容易拿到手术刀吧？”
“你的意思是，我明知自己是医生，用了手术刀最容易被怀疑，还是用了它？那……作为凶器的手术刀呢？”伊莫特尔饶有兴趣地等着侦探的推理。
对他来说，这是一个有趣的游戏，浪费一点时间也无所谓。
有警员进来和负责人耳语了几句话，然后负责人转头看了过来：“伊莫特尔先生，请问您认识一个叫折原临也的人吗？”
伊莫特尔微微一怔，然后回答：“是的，我的网友。”啊，原来如此，他居然忘记了新宿是情报贩子的地盘呢。
于是负责人冲警员点点头，警员行了个礼跑回了门口，过了一会儿带了个人进来。
跟在警员后面的人黑发红眼，笑容有些玩世不恭，穿着黑色的外套，看起来不过是个长相清秀帅气的大好青年。
只见这位青年无视了警方，直接笑眯眯地和伊莫特尔打招呼：“哟，医生，初次见面，欢迎来到新宿~~”
被叫出了外号的医生淡淡地看了折原临也一眼，看不出喜怒来：“你来这做什么？”
“听说你陷入了杀人案呢~~我是来帮你的呀~~”临也的语气夸张，声调起伏得很厉害，给人一种颇为难受的感觉。
伊莫特尔低低地笑出声来：“哦？你打算怎么帮我？”
在一旁听得直皱眉的警察刚要打断对话，就被临也的下一句话给吸引住了。
“我啊，知道杀人犯是谁了哦~~”
接下来的发展让柯南难以接受。
这个莫名其妙地冒出来的叫折原临也的家伙，当场点出了一个人的名字。
然后警察的调查结果显示，这个被点名的人的确在昨天游荡于餐厅附近，身影曾被街道路口的监控器录了下来，与死者认识，这也是为什么他今天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动机？死者放了他的高利贷。凶器？这家伙曾经当过医生。
最重要的是，刚刚被点名，对方的反应就极其激烈，警察都还没说什么呢，他就自己说了：“人不是我杀的！ 我还没动手，他就已经是尸体了！”
在场的人：“……”这话……谁信啊= =……这智商真令人着急。
此话一出，至少蓄意杀人未遂罪是定了的，这还没开始研究人到底是谁杀的呢，就已经有罪名定下来了，调查结果将决定他的最终罪行。
一直都没有进展的调查组们行动突然就迅速了！他们认真提问！他们进屋搜查！他们……在被点名的家伙家里找到了染血的手术刀！他们鉴定手术刀上的血迹是死者的指纹是屋主的！！！
——如果千落看过《名侦探柯南》这部动漫的话就一定会明白，为什么这个世界的警察是如此之废，连个杀人案都解决不了……以侦探为主角的动漫，警察就是装饰啊装饰！
‘杀人犯’对这种发展目瞪口呆：“这不可能！我根本就连窗户都没爬进去！我是站在窗外看到血迹的！”
一位警察淡定地告诫这位新开饭馆就遭遇杀人案件的老板：“一楼还是装个防盗窗比较好，毕竟朝着一个小巷子的窗太危险了。”
老板深以为然。
“你们不能这样污蔑我！我没有杀人！”
负责人完全不这么认为。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他想要快点解决这个案件。
柯南觉得哪里不对，比如杀人的手法娴熟，比如溅血的衣服……呃，衣服可以销毁……
可惜对方的履历让柯南很头疼，医学院毕业生，因医疗事故而吊销执业证书因此落魄到借高利贷……巧合吗？可为什么……
小兰发现柯南似乎想要上前说些什么，因此拉住了他：“柯南，大人说话的时候，小孩子不要插嘴。”
柯南内伤。没有确凿证据，他根本没办法麻醉毛利叔叔进行幕后破案！只能慢慢引导人发现漏洞……不说话他能怎么办？！
出道这么多年，柯南还从来没有遇到这么令他心碎的案件。
倒是有脑袋清醒的警察想去询问折原临也是怎么知道杀人犯是谁的，却被案件负责人给按下了。
活跃于新宿与池袋的情报贩子，折原临也可以说是在警察厅挂着号的人。只不过他每次犯下的事都是踩着法律的边缘，或是抓不着证据，这才搁置。
既然是情报贩子，就不用询问情报来源了——问不出来的。
尘埃落定。
“你做了什么？”伊莫特尔神色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折原临也坐在房间的沙发上，手中的折叠刀转得飞快：“放高利贷那家伙昨天上午才在新罗那里动过手术……弄点血来很简单，人都死了新罗自然不会吝啬那点废品——还好新罗最近比较忙，接了一个病人就是极限了，都没空去整理术后垃圾，光顾着围绕他的赛尔提转。”
接下来的话，临也都不用说出来。
如何想办法把血弄到手术刀上——也许去搜查的警察里就有临也的人？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不科学的手段也说不定。最巧合的就是，居然真的有‘医生’想要在那天暗杀对方——在街上看到临时起意还是早有预谋，这都不算什么了，反正既然对方有这个意图，被关进去就不算是冤枉人……虽然杀人罪和杀人未遂罪的后果完全不一样，但对这个三观不正的家伙来说完全不算什么大事。
有了这种巧合简直是天助，不顺手帮个忙根本就是浪费这种有趣的机会！
伊莫特尔冷冷地说：“多管闲事。”
虽然平时伊莫特尔总是笑得很温柔，但他本质上真心不是个好人。当他敛下笑容，面无表情的时候，就连没心没肺几乎算得上肆无忌惮的折原临也都不得不承认自己心里有些发毛。
暗金色的眼眸给人一种沉郁冷锐的感觉，与那黑色的刘海交相辉映出一种华贵的阴暗与冷淡，被那奇异颜色的眼眸望过来，仿佛瞬间被浸入了冰水中的寒冷令临也不禁打了个寒战。
于是临也坐姿调整了一下，手里的折叠刀也收了起来。他的声音装出很委屈的样子：“帮你还不高兴吗？”
“你打扰了我的乐趣。”
“杀人的乐趣？看警察们瞎忙活的乐趣？还是……享受将自己陷入危险的乐趣？”看着伊莫特尔不置可否的表情，临也骤然神经质地大笑了起来，“所以我才最喜欢人类了！多么有趣啊！”
千落因为噪音而有些烦躁。他原本心神就不算稳定，一旦被外界的因素引得无法控制而爆发，后果是连他自己都无法想象的。
伊莫特尔安抚了一下千落，然后语气傲慢地对着临也说：“人类？别把我和那些家伙相提并论。你不像是会热心助人的家伙，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哼，我这次可是真的来帮你的，见面礼总不能太寒酸。”临也觉得自己真不应该做好事，你看，偶尔顺手做点好事还要被怀疑，“发现你来日本了，在池袋的时候错过了，结果好不容易来新宿却卷入杀人案——别告诉我你也不是人类，我只爱人类！别让我白忙一场！”
伊莫特尔倒是一点都不意外对方似乎认识非人类，毕竟来日本这些天，路过池袋的时候，他也听说了无头骑士的传说。临也这个好奇心旺盛的人若是不研究一下才奇怪呢。
“是不是人类为什么要告诉你？”伊莫特尔在这个从网络上就认识了的情报贩子面前倒是没有弄出之前那‘温柔’的表象，而是持续着面无表情，似乎懒得在这种人面前浪费精力伪装自己。
临也笑了一声，然后红色的眼眸转向了一直被伊莫特尔抱在怀里的千落：“这个是你儿子是吧？你杀他母亲的时候弄的阵仗可真不小，连池袋那种地方都为这件事登了半个版面呢——”
一把银白色的手术刀擦着头皮而过钉在了临也的耳上一点的位置，并且细微地颤动了几秒。
“好吧好吧我不说这件事……你的手术刀到底是哪来的？警察不是刚搜过身吗？”
“说了与你无关。”
“……好吧，那我说正事。你不是一直想看非人类的存在吗？我曾经说过的，无头骑士的头——现在在我手里，你要来研究一下吗？”临也终于收起了那副不正经的样子，直视着伊莫特尔说。
伊莫特尔沉吟了一下，然后摇头拒绝了。
“我现在……找到了比那更有意义的事情，所以就算了吧。”
临也一怔，然后惊异地说：“你这个不停地寻找‘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缺少了的东西’的家伙居然也会找到所谓的有意义的事情？说说看嘛，医生~~”
伊莫特尔冷淡地拒绝：“你还是找你总是挂在嘴上的小静玩去吧，情报贩子。”
“不说就不说……”临也站起身来，瞟了一眼靠坐在伊莫特尔怀里的千落，“反正我也猜到了……没想到是这么无趣的事情啊。”
“……”伊莫特尔露出了微笑，说出了电影电视剧中经常出现的某句台词，“你知道的太多了。”
折原临也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像是要爆炸了一般，代表着危险的神经突突突地跳着——
他似乎，招惹了不该招惹的存在啊。
这个喜怒无常，有着莫名其妙的愿望与追求的男人，可不是什么善茬！是比他想象中恐怖一百万倍的危险分子！！！
就在临也又兴奋又紧张地等待对方的审判时，对方突然恢复了面无表情，然后看着他：“你怎么还不走？”
折原临也：“……”我要是动得了还在这里傻站着干什么……别好像刚才发出杀气的人不是你一样啊！
内伤的情报贩子发觉对方没有要对他动手的，就果断离开了房间，下楼围观警察的善后了。
被留下的两个人之间，气氛有些凝滞。
并非不想给折原临也这个喜欢踩人底线的家伙一点颜色看看，但是一股危机感令他没空去理会那个情报贩子。
伊莫特尔低头问自己怀里的人。
“怎么回事，你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19伊莫特尔的终局
千落听着两个人的交谈，觉得这个世界果真不是主神所谓的‘普通世界’，连无头骑士这种奇怪的存在都出来了到底哪里科学了啊？
所以，千落做好了在这个世界呆很久的准备，也因此，在听到通知的时候，千落都有些发愣。
【哔——这里是语音定时录音播放，98733号主神给您留下了一段留言：
那啥千落啊，我不知道这个时候我忙不忙得过来，所以定了个闹钟通知你，半小时后离开那个世界，我会尽量抽空来接你的，不管你在干什么都快做好离开的准备，装死你最在行了经验那么多应该不用我帮忙，就这样了啊，你加油。——录音播放结束，假如您有留言，请在‘哔’一声后留言，哔——】
千落沉默了一秒，然后缓缓地在意识中开口：‘……卧槽！’
他已经能够感觉得到身边骤起的，细微的空间波动。既然主神说过这个身体很好，恐怕是要连身体也一起弄走。在网王那次的身体是在空无一人的病房主神负责替换解决的，如果这次主神赶不上的话，现在这种情况要他在别人的注视下突然消失——
“怎么回事，你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突然听到身边被他认定大概是个普通人的家伙说出这样的话语，饶是千落也不由得呆滞了一下。
……怎、怎么回事，这是我该说的话吧？主神你不觉得你有义务出来解释一下吗？！你不是说过这只是个普通的世界吗？！一个普通的世界的人有可能发现‘离开这个世界’这种事情吗？主神别装死！快出来！
不在预料之中的发展使得千落情绪烦躁了起来，连带着神力都不是很稳定。好在缠绕在眼睛上的封印绷带上咒文暗暗起了作用，将泄漏的神力阻挡了回去。
仅这一小会儿的功夫，空间的波动就开始缓慢地强大了起来，若有若无的吸力让千落都打算破罐破摔干脆就在这家伙眼前消失算了，反正这家伙也不像普通人，应该无所谓才对。
被千落打上‘不明生物’的标签的伊莫特尔眼神危险了起来：“不回答吗？想要逃走？”
下一秒，让千落震惊的事情发生了。他周围的空间波动，被伊莫特尔给打散了一部分，想要再次聚集起来要比预计离开时间晚一分钟，除非主神亲自过来，否则他将在这个世界呆的时间超过预计，并且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你到底是……”千落继承神格之后，第一次感到了危机。
在十二国被清雪杀的时候他都没有感到如此的不安，因为他知道清雪无法伤害到真正的他。但是伊莫特尔……这家伙给他的意外实在是太多了，连他也不能保证自己是否会受到伤害。
伊莫特尔拉着千落的手很用力，并且不似平日的温柔小心，就连千落连连吐血都没能使他放开手。
“回答我的问题，你要走了？去哪里？”
因疼痛兼失血而头晕目眩的千落忍耐着杀意回答：“回冥府。”
“你是谁？为什么要回到冥府？”
“我是……深渊地狱的主人，塔尔塔洛斯。”仿佛是不受控制的将禁忌的话语说出口，就连千落都心惊于自己的失控。这是伊莫特尔的能力吗？连神祇都能够催眠的能力？
伊莫特尔松开了紧紧抓住千落的手，喃喃重复：“塔尔……塔洛斯……？”
千落从未如此想要杀掉一个人。
尽管他是那样的期待死亡，却在遇到疑似能够伤害到他存在的瞬间只想到要抹杀掉对方的存在。
那是与他的愿望完全相反的，来自于神格本身的求生意志。
有那么一段时间，千落仿佛失去了意识，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眼睛上的绷带有些松散，令他能够从绷带的缝隙中看清自己跪坐在伊莫特尔的胸口上，两只手捂住了对方的鼻子的嘴，一副要谋杀对方的样子，可惜手太小了，伊莫特尔看起来游刃有余。白色的外套上沾染了一些血迹，是因为自己突然大量运动而承受不住吐出的血染上的。
见到千落突然僵硬的动作，伊莫特尔挑眉，然后稍微一用力就拉开了千落的手：“清醒了？”
这是……怎么回事……本能？
千落感觉晕眩的程度似乎越来越大了，他甚至都无法控制自己说话。
“想让我死——这就是你的愿望吗？”
“不……不是……”
“失去意识的第一件事就是来杀我，真是好荣幸啊。”伊莫特尔的神色微妙，语气是诡异的柔和。
想起刚才这孩子突然晕过去，然后又突然醒过来，动作如同机器般僵硬地冲过来，将他扑倒后试图杀死他的情景，他就想……笑。
如果加上对方真正清醒过来后，那茫然的样子……真是足够取悦他的表情啊。
伊莫特尔再次感觉到时空之力再次开始凝聚，知道自己已经无法阻止对方离开了。
原本拒绝了情报贩子的邀请，就是想要陪着这孩子，看他会变成什么模样，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但是，在这孩子离开之前，他还是有事情可以做的。
“如果这就是你的愿望的话，那么……如你所愿。”
伊莫特尔笑得温柔，暗金色的眼眸是带着诱惑的潋滟。他走过来抱起千落走出房门。
“……你要做什么？”千落被这一串的事情弄得有些糊涂了。
“完成你的愿望呀，不过完成的方式我希望由自己来定。”伊莫特尔漫不经心地回答，然后到达了旅店对面的案发餐馆的大厅，看着依然没有离开的，还在处理后续工作的警察们打了个招呼，“哟，大家都还在啊，那就好。”
负责人对这个举止优雅温和，气势不凡的外国医生其实印象还不错，也因此对于伊莫特尔过于随意的打招呼方式给予了回应：“是的，因为还有一些疑点，所以需要整理一下。”到时候要是嫌疑人请律师来，大家也都好拿证据说事。
伊莫特尔放下千落，弯腰把他的绷带弄得更加松散了，甚至从缝隙中看了千落一眼。
那讳莫如深的暗金色，令千落一阵心悸。
虽然绷带松到眼睛能够看到外面，但还是能够起到一定封印作用，所以千落也没阻止。他现在脑子有些混乱，头很痛，浑身疼，光忍住莫名狂躁起来的针对伊莫特尔的杀意就已经很费力了，更别提他还要忍住不要晕过去——他需要快点恢复理智和行动力，然后找个没人的地方等空间移动。刚才只有伊莫特尔一个人，现在这么多人面前就不能乱来了。
看到伊莫特尔把自己放门口背对着自己，千落是打算趁机走人的，但是他惊讶地发现，自己无法动弹了。
……这也是伊莫特尔的能力？这就是所谓的普通世界？主神你真的不打算出来解释一下吗？！
【对不起，您呼叫的主神不在服务区。】
‘……卧槽。’
毛利小五郎和柯南他们也都没走，似乎小兰出去买什么东西，所以干脆等人回来一起走。
对于这个英国的医生去而复返，柯南觉得哪里不对劲，所以紧紧地盯住那个男人，想要知道他在这种时候过来是来干什么的。
只见这个男人将怀里一直抱着的孩子放了下来，然后低腰整理了一下对方眼睛上的绷带——不，与其说是整理，不如说是弄得更加松散……从柯南的角度只能看到那个男人与小孩子似乎对视了几秒……？咦？难道那孩子的眼睛能看见？那为什么要缠着绷带……
柯南看着男人转身用在场所有人都能够听得清的音量说。
“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其实人是我杀的。”
“……”
就算是柯南，也在这种时候大脑一片空白。
这算什么？案件基本落幕，嫌疑几乎完全洗清，居然还回来自首？这货是个疯子吗？！做事怎么完全没有逻辑的啊？！
场面一片压抑的寂静。
负责人的脸色严肃了起来，他不会说什么你在开玩笑之类的话，毕竟把这种话当成是玩笑还是有些过分了点。
没等别人开口说什么，伊莫特尔抢先继续说：“啊，对了……这一个月以来在日本的碎尸虐杀案大部分也是我做的。”
这次，所有人都默然了，死死地盯着那个说出骇人话语的男子。
负责人给了旁边的警员一个眼神，然后镇定地问伊莫特尔：“虽然不知道为何您突然坦白，但还是要感谢您对我们工作的积极配合……”
那个男人低笑了一声：“为什么？因为我家孩子想让我死啊。”
“诶？！”围观的人里有人无意识地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伊莫特尔松了松领带，顺手也解开了衬衣最上面的几个扣子，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把手术刀，平静地转过身去，蹲下来，无视了身后负责人和警员的骚动，认真地望着千落说：“看好了，你的愿望要达成了。”
说着伊莫特尔就拉起千落的手握住手术刀，用自己的手带着对方划向自己的颈动脉，笑着低语。
“那么，我们……冥府见。”
血液飞溅。
☆、20塔纳都斯
这是千落第一次直面他人的死亡。
与自己的死亡，以及不能目视仅仅凭借感知察觉生机断绝的感觉完全不同。
艳丽到凄绝的鲜红色，几乎是以慢镜头占据了他的视线。
这个人……死了。
带着一身的秘密死了。
他好不容易找到的，可以让他永远摆脱痛苦的人，死了。
死在自己手上，死的好不真实。
但是，那人的生命气息确确实实地虚弱了下去。
千落不知道自己到底露出了什么样的表情，以至于那人连临死前都表现出惊喜一般的样子，带着笑意，如同那微弱的生机，倒在了地上。
那人握着自己的手也已经无力地松开，只剩下自己拿着手术刀站在那里。
警察似乎也被这不合常理的发展给弄得有些呆滞，远远地站着不敢靠近，等待领导指示。
“咳咳……咳咳咳……唔嗯……”
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总算是打断了现场诡异的静默。众人的视线转移到发声点，发现正是那个‘杀了’自己父亲的孩子在咳嗽。
怎么看都不超过五岁的娇小的身躯跪在地上，没有拿着手术刀的那只手捂住嘴，血液不断地从指缝中漏出。
这是……咳血？！怎么回事？！
眼看着那小孩子被血呛到了似乎喘不过气来，众人像是如梦初醒一般终于反应过来应该干什么。
不过没等警察上前，不知道何时出现在门口围观的一个人就顺手伸出手来拍了拍千落的后背，让他终于缓过劲来不至于窒息而死。
“哼……居然因为这种理由去死……真是个奇怪的家伙啊。”来人漫不经心地扫了眼伊莫特尔的尸体。
千落踉跄着站起身来，伸出手抓住绷带让它不至于全部散落，然后看向来人：“……折原临也？”
“是我。”情报贩子饶有兴趣地观察着千落，“他就是为你去死的啊？真令人想不通。”
警方负责人一直都很冷静，冷静到在场众人对警方多了几分期待。此刻他也很冷静地安排人去处理自杀现场，然后淡定地质问折原临也：“折原临也先生，关于您是否包庇真正犯人的问题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情报贩子笑容一僵。他怎么知道刚才还好好的家伙这就跑出来自首找死？！尼玛这年头好事果然不能做！
看来在把这件事情解决之前，他还是不要干别的了……唔，其实真要说起来对他来说也不是很麻烦的事，毕竟这个负责人也并非个手脚干净的家伙。
于是情报贩子扬起令熟悉他的人恶寒的温文微笑，对着负责人说：“行啊，正好我也有事情要和你讨论一下呢，警官先生~”
不提折原临也那边的烂摊子，千落现在的状态不是很好。
失血过多再加上骤然失去希望的心理打击——
“你没事吧？”柯南利用自己年纪小在旁人的默认下接近千落，然后在对方抬头的瞬间僵硬。
沾染着血色的，苍白不似真人般精致的面容上，那双瞳孔扩大的怔然失措的黑色眼眸，竟然给人一种极致的恐惧感。
……难怪眼睛要绑绷带……
这是柯南的第一反应，第二反应才是，人类的眼睛会这样奇怪吗？
但是，柯南已经等不到答案了。
那孩子看了他一眼，阖上了眼睑，倒在了地上。
再也没能起来。
【我去，吓死我了，你这是怎么回事，要造反啊？我要是没来的话你是不是打算把这个城市弄成死城啊？！】
千落：‘……没有，不是。’
主神有些纳闷：【发生什么了？你的情绪波动不太对劲，居然大到差点冲破封印……】
‘真没什么。’
千落没有跟主神提伊莫特尔这个人，直觉告诉他，最好不要说，说了会发生很糟糕的事情。
【我辛辛苦苦抽出时间提前过来看看你有没有需要帮忙的……结果又扔给我个烂摊子！】主神很忧郁，【你还真是不客气啊！通知不是告诉你离人群远一点吗？快到点了啊！没有我来弄个替身的话你就直接消失在人的眼前了啊！大范围修改记忆很崩溃啊！】
‘抱歉。’
主神看着千落木然的样子，不由得叹了口气：【真是的，我刚赶过去你就差点爆发，所以直接拉你回来了，那个世界的能量还没替换完……不过也能撑一阵子了，过些日子再去一趟继续吧。】
‘好。’
【我正在找能够让你承受能力稍微上升一点的办法，略微有些头绪了，你稍安勿躁，估计很快就有好消息给你了~】
‘……好。’
【你沉默啥啊！我的信誉很糟糕吗！】
千落回想了一下对方的不在服务区，继续保持沉默。
【哼，算了。】主神很傲娇地表示放过了千落，【你回去之后休整一下，等我这边的消息！……嘛，自己的世界随便弄无所谓，只要你别死，一切好商量。】
‘知道了。’
【那么，再见，塔尔塔洛斯陛下。】
如同之前一样，回到希腊神话的世界后，总是会刻意提醒他的身份，简直令人厌烦。
塔尔塔洛斯从石床上下来。
他离开的这段时间中，哈迪斯曾经顶着深渊之狱的死气靠直觉感应来到了塔尔塔洛斯的神殿，没有得到回应后，又回去了——一转身正好就是那飘渺不定的出口，这幸运值……宙斯羡慕嫉妒恨不解释。
既然哈迪斯来找他了，塔尔塔洛斯觉得自己也去看看哈迪斯比较好，毕竟宙斯有神王的神格，波塞冬很快也能从前任海皇那里拿到海皇的神格，但是……冥王的神格？那是什么？能吃吗？
于是塔尔塔洛斯就往冥王新建的神殿那边瞬移了。
“啊，您是……塔尔塔洛斯陛下！”
一声呼唤引起了塔尔塔洛斯的注意，他抬头顺着发声方向望去，看到了一头在地狱这般黑暗的地方也依然灿烂的银色头发。
“你是？”塔尔塔洛斯没见过这个神祇。
“塔纳都斯。”那个银发的青年跪在地上，“我是黑夜女神尼克斯之子，死神塔纳都斯。”
塔尔塔洛斯回忆了一下：“是……厄瑞波斯的孩子吗？”他记得尼克斯似乎是跟厄瑞波斯在一起的来着。
塔纳都斯似乎有些惊讶塔尔塔洛斯问出这种问题，但还是乖乖回答了：“不是的。”
塔尔塔洛斯沉默了。
他还不算很丰富的阅历令他有些难以理解希腊神祇的大脑回路，以及……生活习惯。就算是主神曾经怕他眼睛看不到而无聊，在他脑子里塞了一些关于‘世界起源’的书籍，他也没来得及看到有关希腊神话的部分。
实际上，关于‘世界起源’的书，大部分是没看不懂，看了照样不懂的哲学书……塔尔塔洛斯不耐烦继续看也是正常的= =
遇到不明白的事情，塔尔塔洛斯的解决办法是，暂时先无视，以后有机会再说。
于是他果断跳过了这一话题：“你起来吧。”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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