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等的烦闷,便带上帷帽,从铺子里拿了一包枣泥糕,带着两个暗卫就出门去溜达。
    她沿着乡间小路往舒家别院的方向走,想去从前她和舒清晚练剑的树林看看,顺便瞧瞧她和舒清晚挖的那个藏剑的洞还在不在。
    走着走着就经过一片小溪,那小溪里有几个农妇在洗衣服,许是聊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连衣隔着几段路都能听到她们的欢声笑语。
    闲来无事,她也就放慢脚步凑个热闹,听听那几个农妇的家长里短。
    谁家儿子定了亲,谁家女儿生了娃,这些生活小事连衣听的津津有味,想象着她以后和舒清晚的生活,不知不觉就走出了一段距离。
    等她再想细听,那讨论的声音已经小了许多。
    就在连衣准备不再继续放慢脚步凑热闹,却蓦地听到了舒家两个字。
    她心里一凛,就停下了脚步,旋即听到其中一个农妇说:舒家你不知道吗?就前面东边那个大院子,就是城区舒家的,据说那小姐从前就是住在那里的。
    另一个农妇问:那小姐从前住这?你见过吗?可生的好看?
    好看!怎么不好看,那眼睛那鼻子生的俊俏的很,那小脸白嫩地跟个刚剥的鸡蛋似的,别提多好看了。
    这么好看怎么会杀人?想是有什么误会?
    这不知道,不过据说那舒家的公子前段时间也杀了人,嫡公子都杀人了,这庶出小姐就不好说了。
    杀人?
    舒清晚怎么会突然杀人?
    连衣心头微紧,调转回去,蹲在路旁朝小溪里温声道:大姐,我刚刚听你们说什么舒府,是舒府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那几个农妇看她带着帷帽,心生了警惕,赔笑道:公子莫当真,我们也是听别人说的,算不得数的。
    连衣从身上掏了掏,掏出了点碎银,扔到那几个农妇的脚下,笑得亲和:我没有别的意思大姐,你们别害怕呀。
    我家住在那头的洞云寺山外,今日闲的无聊就到处逛逛,刚才你们闲聊时我也听了一耳朵,就是有点好奇,这舒家在城区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也会出事?
    那几个农妇瞧见碎银子,眼睛都亮了。
    碎银子隔着水波被其中一个眼疾手快的农妇捞到,那农妇把碎银子放在手心擦了擦,又哈了口气,见碎银子货真价实,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公子所有不知了吧?
    城区舒府前段时间啊出了个大事,就是那嫡公子不知怎么的杀了个人,后来被抓了,判了流放,去了贫苦之地。
    连衣尽管心里很急,但还是耐心道:这事我听说了,那舒小姐是怎么回事?
    农妇神秘道:舒小姐啊,那听说也是犯了大事。
    我听别人说,舒小姐前几年杀了个人,一直没被人发现,这两日那人的家人找上门来了,都告到了知州府衙了,所以今日早上,舒小姐被抓啦!
    听到舒清晚被抓,连衣根本没心思再往下听。
    她赶紧寻了隐蔽处,把跟着的暗卫叫出来:你们赶紧让你们首领联系你们主子看看,联系上了问问怎么回事,然后给我回个话!快!
    刚才农妇的话,暗卫们躲在暗处也听了个完全。
    其中一个犹豫了下还是道:可能是陷阱,您别上当了,主子说那兄弟两人正到处找您呢,您别着急。
    被暗卫这么一说,连衣也冷静下来:对,我不能急。
    这样,你先联系问问是什么情况,我上前面的林子里等你,速度快点。
    那暗卫应了声是,随后钻入丛林,消失在密叶之间。
    连衣带着剩下的那个暗卫继续往前,步行了半个多小时,就来到之前她和舒清晚相遇的那个树林。
    那树林几乎没有变化,粗粗一打量,与七年前她在这挖陷阱时的模样差不多,放眼一望,周围虽郁郁葱葱,却处处都沾染着两人的身影。
    连衣无聊地逛了会,然后寻到她们当初挖来藏剑的树洞。
    那树洞已经有些干瘪合拢,里面落了些土灰,还躺着几片干枯的叶子,显示着挖它的人已经许久未归,它已年久失修。
    连衣问暗卫借了匕首,将旁边干掉的皮割掉,又把里面的树叶都挖了出来。
    清理干净后,连衣发现那树洞里处竟然写着字。
    她叫来暗卫一起仔细辨认,才发现那上面写的是六个正字。
    连衣恍然间想起,她年少教舒清晚认字时,也曾教过舒清晚用正字像现代人一样计数。
    这六个字就是三十笔。
    舒清晚在这写三十个数,是用来登记什么的?
    连衣没想明白,就躺在树干上对着天空胡乱思考,没一会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等她晃了下身子,从树上醒来时,天边太阳已经西斜,周围清白的光色也变成暖黄,徐徐地铺在树木的缝隙间,有些闪人的眼。
    她坐起身来,整理了下思绪,猛地就想起她之前让另外一个暗卫去联系舒清晚的事情。
    连衣赶忙看向暗卫:阿燕回来没有?
    没有。暗卫摇了摇头。
    没有?连衣蹙眉,看着都过去一个多时辰了,他怎么还没回来?是找不到我们的位置吗?
    暗卫又摇头:他不会找不到,他若来了我肯定知道,现在看,他确实没回来。
    连衣心里揪了起来,跳下树干:走,我们回去。
    两人回到糕点铺子时,太阳已经爬地距离水平面很近,而那去联系舒清晚的暗卫阿燕,才堪堪踩着点回来。
    他匀了下呼吸,低头拱手:公子......还未联系上主子。
    没联系上是什么意思?连衣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急道,到底什么情况?
    阿燕不敢看连衣,依旧低着脑袋:据说主子中午时出门,后来就不知所踪,没留下口信也并未回舒府,舒府那头的人回舒府找过,也去过阮府,但并没有找到主子。
    连衣原本以为这只是裴青松布下的陷阱,没想到舒清晚却真的找不到了,她心里不禁也开始忐忑不安。
    连衣正想让阿燕再去联系,糕点铺子的老板急冲冲地跑了进来:公子,不好了不好了,我刚才听到两个买糕点的客人说,东家出事了。
    连衣强制自己镇定:他们怎么说的?
    老板道:刚才那两人说,有户人家说东家杀了人,把东家告到知州府衙,东家就被知州府的人抓走了,听说很快就要判刑了。
    说法与小溪边农妇说的差不多,连衣经不住又心慌了两分。
    舒清晚早年跟裴言枫暗地里合作过,干过什么她虽然没问,但以当时舒清晚孤身一人深入龙潭虎穴,做过什么不得已的错事,也是有可能的。
    现在舒清晚与裴言枫闹掰,裴家兄弟为了吊出自己,什么事情都敢做,翻出点舒清晚的旧账也是合乎情理。
    这样想着连衣就坐不住了:你们把马准备一下,我现在要回城区。
    阿燕急忙劝道:公子使不得,这可能是陷阱,您再等等,主子说不定是被什么绊住,过一会就会有消息。
    管不了了,万一是真的,过一会可能会来不及。连衣眼露凝色道,我不能让你们主子在城区孤立无援,我不能让她一个人。
    舒清晚若出事,她一个人活在外面又有什么意义。
    大不了回城区跟裴言枫拼了,何况她们手上还有一张未打出去的底牌,正面相刚也不一定会输。
    之前本来想等采办礼监的反应,然后再找裴言枫,如今看来,等不了了。
    暗卫们还想说点什么,连衣适时截住他们的话:你们不用劝了,我有分寸的,实在担心,你们三个就同我一起回城区。
    三个暗卫见劝不动,只好骑上马跟着连衣一去回去。
    疾行半个时辰,为安全起见,四人栓了马,偷偷换了步行,之后又在路途的农家院子里上了上次架出来的马车,然后往城区而去。
    以防被发现,到了城区外面,几人又换了装束。
    连衣穿上朴素的农衣,贴了胡子改了发型,悄悄潜进城区里。
    纵然做了这么多准备,但连衣一回到城区,还是被裴青松的人盯上。
    连衣留下两个暗卫和跟踪的人周旋,带着一个暗卫直奔舒府,他们跟舒府周围的暗卫接洽后,那边的暗卫传来一个重大消息。
    说是片刻前,明儿刚刚给暗卫递来个信息,说舒清晚中午遇到梁三三,后来被梁三三带回了梁府,至今未出。
    虽没有生命危险,但被梁三三绊住无法脱身。
    舒清晚怕连衣联系不上她会担心,所以让明儿找个方法偷跑出来,然后把消息递给暗卫传回糕点铺子。
    但明儿脱身地太迟,连衣已经被裴青松散播的谣言调回了城区。
    连衣当即让暗卫回阮府联系书城,而后让书碟假装以安涟的名义,去梁府把舒清晚解救出来。
    连衣在梁府附近的客栈等了半个小时,书碟果然不负众望,没一会舒清晚就隐进客栈,从连衣的窗户翻了进来。
    舒清晚一翻进来,就被站在窗户边等着的连衣接了个正着。
    两人抱着转了几转,连衣就被舒清晚压在了窗户旁边的柜子上:连儿,谣言的事我都听阿燕说了,你明知是陷阱,怎么还来,万一......
    舒清晚原本想斥责两句连衣,心里又没舍得,说了一半转了话锋:你有没有受伤?可有哪里不舒服?
    这话我应该问你才是。连衣说着收回打量舒清晚的目光,担心道,怎么好端端地去了梁府,裴青松可有把你怎么样?你怎么去了一整天?
    听到连衣的声音还算中气十足,舒清晚微松了口气:我没有见到裴青松。
    我是被三三带进梁府的,三三说她前几日去洞云寺拜佛,祈求菩萨保佑裴青松能早点去翰林院上任,洞云寺有个僧人同她说,让她今日找个跟我生辰八字很像的女子同她跪拜一日,便可愿望成真。
    她今日刚好要去府上找我,在街上同我相遇,便拉着我去了,我就这样陪她跪了一天。
    连衣有点无语:这样的鬼话你也相信?这个生辰八字就是照着你的说的吧?不然怎么那么巧。
    还有那僧人,估计也是裴青松安排好的。
    嗯,我知道。舒清晚道,但我是去了梁府才知道的,后来三三一直求我,我也只好允了,谁知跪了这么久,明儿也被强行拉着跪了,一直都无法脱身,谁知你这么快......
    连衣有些憋闷,还有点泛酸:梁三三叫你去你就去啊,求你你也答应,你怎么那么听话,你难不成看上她了?
    我没有。舒清晚抱住连衣,我只喜欢你连儿,我之所以跟她去,是因为她是你的义妹,而我答应留下祈福,则是因为三三说,我今日也可许一个愿望,若是虔诚,定会实现。
    连衣嗅了下舒清晚身上的味道,声音闷闷的:那你许的什么愿?
    舒清晚松开连衣,伸手抚上连衣耷拉着嘴角的脸,柔声道:愿我的连儿,往后都无忧无虑,平安顺遂。
    连衣的心一下软的一塌糊涂,吸了下鼻子:傻蛋!跪了一天,就许了个这种愿望。
    对我来说,这个愿望就是我毕生所求,只要你能好,跪多久都是无事的。舒清晚说着抬起连衣的脸颊,哄道,连儿别生气了,好不好?
    七年前阮连衣出事时,她也曾在洞云寺的佛前跪过,那时她只求能见连衣一面,哪怕跪上七天七夜她也愿意。
    但可惜她日日跪,跪了整整一个月,了慧带回来的老妇人却告诉她连衣小姐,病逝了。
    对比如今,她只需跪上一日,就可让连衣一生无忧无虑,平安顺遂,她又有什么不愿意的呢?
    连衣心里感动地不像话,哪里还有什么气,只是还有点嘴硬:那你说点好听的,我就原谅你。
    连衣正等着舒清晚那声软糯的相公,舒清晚却捧起她的脸,深情地吻了下来。
    尽管连衣愣的没怎么回应,但舒清晚还是视若珍宝般捧着她,眷恋而小心地吻着,缠绵缱绻地一点一点向里,恨不得将她的每片呼吸都打上她的烙印。
    连衣回应着又吻了一会,想起周围还危机四伏,还是推开舒清晚:我叫你......叫你说点好听的,你怎么突然......
    连儿,我好想你。舒清晚将连衣重新抱进怀里,声音有些低,我们已经七天没见,我们许久没有分开这么久过了。
    连衣心里又暖又涩,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就任舒清晚抱着。
    舒清晚抱了片刻就松开了连衣,她知道此时不是温存的时刻,她不能太过贪恋。
    虽然连衣的行踪还没暴露,但连衣既已回城,也被裴青松的人跟踪过,以裴青松布下的这么密集的眼线,不稍多久,裴青松应该就会收到消息。
    连衣和舒清晚商量之后,决定去找这件事情的源头裴言枫,和他开诚布公地谈一次,看看能不能达成最后的合作。
    两人决定后,当即就换了暗卫送来的夜行衣,然后潜进夜色,朝裴言枫住的方向掠去。
    既已进了瓮中,就只能破釜沉舟赌上一赌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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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5章
    两人到达幽禁裴言枫的那个院子附近时, 夜色已经沉的很深。
    尽管她们躲在周围的树丛间,巡防营的人难以发现,但院子周围的布防也很是紧实, 她们同样也找不到机会溜进去。
    躲了几刻时间, 她们终于等来一个机会。
    一辆由远及近的马车, 踩着夜色驶近院子,随后停在院子外面, 从马车里下来三个人。
    那三人走到院子门口的明光处,她们仔细一瞧,发现这三人竟然是裴老爷和钟七七,以及钟七七的丫鬟云兰。
    裴老爷整了整衣襟, 抬脚走上台阶, 而后掏出一大袋银子, 赔笑着要塞给门口看守的人。
    她们隔得太远, 看守的人说了什么她们听不见,但可以看出看守的人并不买账, 冷酷着表情,伸手把裴老爷手上的银子往外推。
    台阶下的钟七七看这状况,也问云兰要了几张大额银票, 几步迈上台阶, 一起递到那看守的面前。
    看守依旧冷着表情,对银票视若无睹,站着一动不动。
    大约是把钟七七惹急了, 钟七七微抬下巴, 带着点高傲的表情, 大声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敬酒不吃吃罚酒!还真给你们脸了?
    云兰在旁边补充道:我家小姐乃是城区钟家的掌上嫡女,我家小姐的伯父是采办礼监大人!尔等岂敢无理!
    那看守的表情终于皲裂, 脸有赧色地说了几句什么。
    云兰狐假虎威道:快放我们小姐进去,若是不从,被礼监大人知道,有你们好看的!
    看守微低下脑袋,摇了摇头,还是没有放行的意思。
    钟七七被逼急,抬脚踹了下那看守,把周围一圈巡防营看守的目光全部都吸引了过去。
    趁这个时机,连衣和舒清晚隐着身子飞到院子的屋顶,继而无声无息地潜进院子里。
    两人刚在院子里站稳,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骚动,没一会就响起一阵由外向里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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