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想这样,分了就分了,没必要再牵牵扯扯彼此伤害。但只要看着沈栖他就会忍不住,这太难受了。
    事实证明,他远没有自己所说的那样洒脱随性,沈栖还是能轻易的牵扯他的情绪,所以别再出现了。
    这时候搁在餐桌上的手机突然来了电话,是谭晓磊。他于是没再管沈栖,将电话接了起来
    喂、晓磊嗯、嗯,好那晚上见。是谭晓磊约他晚上去俱乐部,一起的还有另外两个朋友。
    他虽然昨晚才去练习过,但之前那次他着实被谭晓磊的射。击水平惊艳到了,所以不介意今天再去一次。
    挂掉电话,正想起身把餐盘丢进洗碗池,然后出门上班,沈栖却拉住了他的胳膊:是谭晓磊么,你们晚上要去哪里?
    顾砚脸上的笑意已经彻底收了起来,他有些用力的拂掉沈栖的手掌,慢吞吞的凑过身去,直到两人的鼻尖几乎要挨到一处,他才停住了身体,用仿佛掺了寒冰裹了利刃的口吻低声说:
    这和你没有关系沈栖,我再说一遍,不管你和那个灵灵之间出了什么问题,但请你别再出现在我面前,我烦你,听懂了么?
    正打算抽身离开之际,沈栖却再一次拽住了他:等等顾砚最后一点耐性告罄,脸上一丝表情也无,沈栖,你最好适可而止。
    换做是平时,见顾砚这副模样,沈栖或许早就已经退缩了,但因为捡到了那枚戒指,沈栖就什么都不怕了,不管顾砚会怎么说他怎么对他,他都不怕也不在乎。
    握住了那枚戒指,就是捧住了顾砚那颗滚烫的心,他还怕什么呢。
    沈栖把紧攥在手心里的戒指捏在食指和拇指之间,递到顾砚眼前:这个是什么?是你本来要给我的吗?
    在看到戒指的一瞬,顾砚的双眸闪了闪,唇角下意识绷紧,但很快又恢复到漫不经心的神态,朝后靠在椅背上,撩起眼皮盯着沈栖:
    是。但那又怎么样?
    你本来、本来是打算向我求婚么?其实这就是个多余的问题,买戒指送给他除了是要向他求婚,还能做什么?但沈栖就是想亲口求一个答案。
    他无意间错过的桩桩件件,仿若一把把淬着毒的利箭刺进他的血肉里,而他却自虐一般地想要让这些利箭扎得更深更痛一些。
    顾砚将视线移到戒指上,点了点头、承认道:是。
    之前他们已经提过分手当晚的事,顾砚向对方做的剖白看似全然洒脱,但其实他还有一点没有告诉沈栖,那就是那天中午他收到了自己设计的戒指。
    那之后的一整个下午他都没心思处理工作,翻来覆去看那枚戒指,计划着要什么时候向沈栖求婚,要用怎样的形式才能给沈栖一个终生难忘的惊喜
    可现实却给了他沉重一击,他尚未来得及给沈栖惊喜,对方便先送了他一个惊喜,也确实叫他毕生难忘。
    那晚在酒吧时他看似醉了,其实神智还挺清醒,就是借着酒劲撒会儿疯罢了。但装着装着就真的醉了,还醉的一塌糊涂,到了第二天中午才醒。
    醒过来后他在前一晚穿的那件西装的口袋里摸到了这枚戒指,然后坐在沙发上盯着戒指看了很久很久,后来
    后来大概就把它随意丢在一旁了吧,之后忙着大扫除,就彻底把这件事忘了。
    谁知道最后它还是落到了沈栖手里。
    这么一想还挺可笑的。
    那你现在、还想和我求婚吗?我愿意的,顾砚,我愿意的。
    顾砚不太想继续僵持在这里做无谓的纠缠,纯属浪费时间,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堪称残忍的笑,黑色的眼眸浓得仿若化开了的一摊墨:沈栖,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语调却仍旧那般漫不经心。
    顾砚,我喜欢你啊!沈栖仿佛是怕他逃了,迅速的用两只手攥住他的手腕,戒指还被捏在指间,正好硌在顾砚的腕骨上,很快将那寸皮肤磨红了。
    哈哈,哈哈哈哈顾砚用力地抽回手,向后退了一步,重新坐了回去,视线却没落在沈栖身上,只是半垂着眼皮重复着双手交叉又松开的动作。
    这样有意思么沈栖,你是不是觉得拿捏我的感觉很好玩儿,以至于不惜一次次和我周旋演戏,沈栖,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演技这么好呢?
    沈栖摇着头,瞳孔都好似在颤动:不、不是
    顾砚脸上又浮出一点笑意,凉薄中掺着点嘲讽:是啊,我从来不知道,所以才会被你骗了那么久。但是我最后再说一遍,沈栖,我不会再被你骗第二次了。
    至于这枚戒指,他视线向下瞥了一眼,你要实在想要就拿去吧,反正在我这儿,它就是个本该被丢进垃圾桶的垃圾。
    那陌生的表情刺得沈栖眼睛又酸又疼,他偏过头去不敢再直视顾砚的目光,酸痛却漫上心尖,来得那样快、那样急。
    但这回他忍住了没哭。分手之后他在顾砚面前已经掉了太多次眼泪,太狼狈,也太难看了。
    他把戒指握得更紧,仿若要将它嵌进自己的掌心,再不能被遗失。
    好
    顾砚:看来还是我了解太少,原来我前任其实是笑话大王。
    第30章
    顾砚最后还是回学校参加了校庆,但之前对此表现出极大兴趣的唐衍却没能去成半个月前他被老头子塞进了自家公司,这几天不巧去邻市跑业务去了。
    嗯、嗯知道了,没事我挂了。
    所谓身在曹营心在汉,唐同学虽然人在外地,但一心牵挂着母校的老师同学一草一木,从顾砚还在家时就开始给他打电话,嘱咐他多给自己拍些照片过去。
    顾砚被唐僧念咒似的念了一路,脑袋嗡嗡作响,停好车关上车门后终于忍无可忍,不顾电话那头说的正起劲的好友,直接把电话给撂了。
    校庆其实没什么新意,无非就是各种讲话,市领导讲完校领导讲,校领导讲完再换优秀校友代表、优秀学生代表之后就是一些唱歌跳舞的文艺表演。
    顾砚到的不算早,坐的是后排的座位,演出看到一半便已经昏昏欲睡,比起坐在这看无聊的表演,他其实更愿意出去逛逛学校,回忆回忆久违的校园时光。
    想到这里,他起身从座位上站起来,偷偷摸摸从后门溜了出去。
    毕业之后顾砚就没再回过学校,虽然同处在一个城市,但A市是个国际大都市,2000多万人口,16个区,从顾砚生活的C区到学校所在的E区,来回一趟两个多小时,还挺费劲的,不值当。
    怎么说呢,矫情一点来讲,大学四年,对于顾砚来说最大的惊喜便是遇见了沈栖,既然这个惊喜都已经被他捧在了手心里,就没必要再特地跑那么远去缅怀逝去的青春岁月。就瞎折腾。
    相比而言,他更喜欢抱着他的惊喜、他的青春在被窝里怀念那些时光。
    但真的走在曾经很熟悉的树荫小道下,感受还是很不一样的。拥有百年底蕴的A大是座很漂亮的校园,四时景色皆有不同、又各成绝色,许多来A市旅游的游客都会慕名来此打卡参观。
    而四月底的A大是温柔多情的,樱花桃花玉兰花争相绽放,香樟树翠绿的叶子在春风中沙沙作响,顾砚沿着林荫道慢慢悠悠的往前走,不时有抱着书本、捧着奶茶的学生嘻嘻哈哈的从旁边路过。
    有人进了教学楼上课,有人去了小超市买零食,还有女生拉着闺蜜的胳膊扭扭捏捏的跟着几个男生去了操场,一旁的闺蜜凑到她耳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那女生的脸顿时红的像枝头开的最艳的那朵海棠花。
    这让顾砚想起了当初那个傻x的自己。
    在他刚意识到自己弯了的那段时间,他也像这个女生一样,经常偷偷摸摸的跟在沈栖身后,刻意制造出各种偶遇,然后因为沈栖的一个笑一声你好暗自欢喜大半天。
    最傻x的是他居然还在学院布告栏里偷过沈栖的照片。
    他已经不太能记得沈栖的照片是因为什么原因而被贴进了布告栏,但看见照片时那一刻的心情他却仍旧记得一清二楚。
    那天晚上他和室友从外面看电影吃火锅回来,路过布告栏,不经意的往那一瞥,结果就看到了里面沈栖的那张照片。
    然后他的腿就再也迈不开了,眼珠子都恨不得飞到照片上。
    若不是顾忌着旁边有室友在,顾砚觉得自己能马上跑过去把照片撕下来贴心口上。
    但其实他也没忍多久,刚回寝室没一会儿,他就找了个借口又跑了下来,一口气冲到了布告栏前,死死盯着里面的照片。
    沈栖长得好看,拍照也上镜,那张二寸照片里的青年穿了件最简单的白衬衫,嘴唇微微抿着,是有些拘谨的样子,但还是好看,好看的顾砚心脏砰砰砰的乱跳,剧烈的撞击着他的胸口,撞得他胸前的肋骨都在泛着疼。
    然后他便真的凭着本心把那张照片从橱窗里撕了下来,揣进了自己口袋里,像来时一样狂奔着重新回到宿舍。
    那之后,沈栖的那张二寸照片就被顾砚压在枕头底下,每天睡觉前、起床后都要摸出来看几眼,跟个变。态似的。
    后来他终于追到了沈栖,又和对方同了居,不再需要一张照片慰藉思念,那照片就被他拿去照相馆塑了封,夹在了钱夹里。
    但因为担心沈栖知道他干得蠢事,他特地把照片藏在了几张不常用的卡的最底下,以至于时间一长,他自己都已经忘记原来以前还犯过这样的蠢。
    林荫小道的尽头就是布告栏,既然走到了这里,顾砚便也没有刻意逃避,继续慢吞吞的走了过去。
    五年过去,布告栏里的告示换了一批又一批,但凑巧的是今天里面也有一张男生的二寸照。
    同样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只是这人不似沈栖那般腼腆拘谨,对着镜头笑得张扬,露出几颗雪白的牙齿。
    男生的五官其实和沈栖并不相似,但在这一刻,七年前沈栖的脸和七年后男生的脸还是重合在了一起。
    恍惚中,顾砚仿佛觉得七年前那个穿着白衬衫的沈栖正站在自己面前,冲他盈盈笑着,喊他的名字:
    顾砚。
    顾砚很用力的闭了下眼睛,再睁眼时那个沈栖当然已经消失不见,他还站在布告栏下,眼前只有那个陌生小学弟的二寸照片。
    想什么呢这是
    顾砚摇了摇头,转身准备离开,走了两步又停住了。
    他从西装口袋里摸出钱包、打开来,找到了被藏得很好的那张照片。
    因为有塑封的缘故,虽然时间已经过去那么久,照片也并没有褪色。沈栖就像被凝固在了时光里,透过七年的光阴,于时光深处与他对望、凝视。
    是很好看的、很勾人的。
    但
    顾砚朝四下扫了一圈,目光定格在不远处的垃圾桶上,然后捏着照片朝垃圾桶走了过去。
    但再好看再勾人,也已经过去了。
    照片已经悬在了垃圾桶上空,只要一撒手,这张照片就会和里面的废纸巾、奶茶杯、薯片包装袋混在一起,彻彻底底变成垃圾,然后等到晚上或者明天早上,被保洁阿姨收拾掉。
    只要他撒手。只要撒手。
    手掌慢慢的松开,照片从掌心里露出一个角,显出沈栖的一只眼睛。顾砚眸色暗了暗,又迅速将掌心收拢,伸进了西装口袋里。
    下一刻,同在一个口袋里的手机疯狂震动起来,顾砚心头一跳,下意识退了两步,然后才稳住了心神,把手机从口袋里摸了出来。
    不出意料又是唐衍的电话。
    喂,嗯还没结束,我偷溜出来了,嗯,知道了,现在去拍
    教学楼里传出一阵下课铃声,紧接着便有许多学生从楼梯上匆匆忙忙的跑了下来,顾砚不怎么走心的敷衍着电话那头的好友,瞬时左拐转去了旁边的操场。
    知道了,你这样占着电话我怎么拍,挂了,挂了就去拍要真这么怀念学校,等你出差回来自己跑回来看呗,又没有隔着十万八千里,矫情个什么劲啊
    去操场可以抄近路,顾砚熟门熟路的拐上了那条小道,结果刚走到转角处就和迎面走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紧接着闻到了很熟悉的、淡淡的香水味。
    雪松、橙香,加一点点的琥珀。
    顾砚微微低下头,看清了撞在自己怀里的那个人,而对方也正仰起头,冲他露出一个略带慌张的浅淡的笑。
    是沈栖。
    沈栖:既然我撞到了你怀里,那我就是你的了。
    顾砚:不要,谢谢。
    第31章
    不久之前才说过别再见面的两个人居然又撞在了一起,还是在充满共同回忆的大学校园里。
    顾砚喉结上下滚了滚,将沈栖扶稳站好,然后退到一边,什么都没说。
    他没想过沈栖居然也过来了,这是意料之外的状况,怪不了谁。
    顾砚。正准备离开的时候,沈栖叫了他的名字,既然碰见了,一起走走吧?
    顾砚紧蹙了下眉,下意识就要拒绝。他早就说过,他俩做不成朋友,所以对于沈栖这个提议,他只觉得没必要、没意义。
    已经分了手,闹得不太愉快的一对旧情侣,现在要肩并着肩逛校园?缺心眼么这不是。
    别的情侣分手之后大概就是老死不相往来,八百年也不见得能碰一次面,但因为他和沈栖同处在一个公司,两个部门还好死不死的在同一层楼,他俩想完全避开基本没可能,天天就是抬头不见低头见。
    好在经过那天早上之后,沈栖终于变正常了,没再搞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来,两人有时候在茶水间、走廊里或者电梯里碰见了,他也只是冲他点点头,不说什么话。
    但这不代表顾砚愿意同沈栖一起逛校园,还是在他刚刚魔怔似的回忆完当年之后。
    干嘛呀你,有人呢一对小情侣从另一边拐过来,男生搂着女生的肩膀,两人的头越挨越近,最后直接亲在了一起,在开得正艳的樱花树下旁若无人的接起吻来。
    故地重游,回忆一浪接一浪地袭上心头,顾砚想起他跟沈栖第一次接吻,就是在这个地方、这片樱树林里,只是那时候是冬天,没有满枝桠的粉色樱花。
    那时候他刚追上沈栖没多久,沈栖还不好意思单独跟他吃饭约会,所以他们出去时往往会带上大电灯泡唐衍。
    那天三个人去市里看了刚上映的一部热血电影,又去吃了火锅。
    回来时天已经黑透了,刮着刺骨的寒风,分明已经谈过很多次恋爱的顾砚跟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似的,忐忐忑忑的将沈栖被冻得通红的手握在掌心里,来回揉搓,一个暖和了就换另一个。
    周围天寒地冻,顾砚的心口却烧着一团火,整个人都要炸了。
    沈栖的耳朵也是红的,或许是被冻的,或许是因为羞赧,但不管是因为什么,总之是很好看的,好看到顾砚忍不住凑过去亲了对方一下。
    沈栖用那双含着春。情的眼眸睨了他一眼,却是什么话都没说,没拒绝、没躲开。
    这样默认的姿态让顾砚瞬间长了熊心生了豹胆,直接把人摁在旁边的一棵樱花树上,闷头闷脑的亲了起来。
    唐衍被刺激的在旁边吱哇乱叫,但谁也没时间、没心思理他,两人紧密的贴合在一起,沉沦在那个滚烫的热吻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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