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清宴转身,只看到一个脸上有刀疤的打手匆匆跑开。
    她顾不上去细想,重新看向司镜的方向。
    那打手握着刀直往司镜的身上捅,司镜闪身到他的身后,长腿扫向他的膝盖,令他站立不住跪倒在地,随即回到他的前方,切尔西靴的硬底狠狠碾向他的手背,剧痛使他大喊着松开匕首,司镜一脚将匕首踢出老远。
    姜清宴见状,终于松了口气靠到展柜架子上。
    司镜没让她休息,快步过来拉住她:快走,这里不能久待。
    出得去么?姜清宴看出展厅外,不禁拧紧了眉,外面也有谢山南的人包围过来了。
    司镜目色沉了沉,思忖一瞬便握紧姜清宴的手腕,上楼,现在这个地方最安全的就是楼上。
    她边说边带着姜清宴跑向展厅侧面的楼道,这展厅很大,楼道设计成大旋转式。
    姜清宴脚下是高跟鞋,刚才只是要避开打手,这下要往楼上跑,高跟鞋的劣势便凸显了出来。
    跟不上司镜的一步两个台阶,姜清宴脚下不稳,摔进眼疾手快的司镜怀里。
    我穿高跟鞋,跑不了那么快她轻喘着气,不得不扶住司镜的肩膀才能站直。
    司镜往楼下看,谢山南的人找不到她们,在人群里四处搜索。
    来,我背你。她面色凝重,说着就转过身半跪下来,把自己那一束束起的长发挽到面前,一口咬住发带处。
    让司镜背着,姜清宴光是想想都头皮发麻。
    楼下一句焦急的找不到让她打了个抖,再也顾不上别的什么,身子朝着司镜的背伏上去。
    司镜双手向后,很快扣紧她的背,顺着她的身体滑下大腿,托紧后不再耽搁,快步上楼。
    楼下的吵嚷声逐渐远去,司镜脚步快得完全不像背了个人。
    一路颠簸,姜清宴不得不搂紧她的脖子,唇亲吻着司镜的长发,急促的气息拨开这嘈杂的环境,亲昵地拂在司镜耳边。
    她费尽心思想要让司镜付出代价,可司镜却不知情,还对她那样呵护备至。
    这份认知让她的心颤了颤,心里不知涨了什么情绪,莫名地让她心口沉闷。
    司镜背着她跑上二楼,找了个房间就开门进去。
    外面的喧闹声终于变得微弱,她们在漆黑的房间里舒了口气,司镜把姜清宴放下来。
    找不到开关姜清宴摸黑去摸索门边的墙。
    不用开灯,司镜的气息微有不稳,可能会有人上来检查,在门外可以从门缝往里看,开了灯就暴露了。
    嗯姜清宴应了一声,转身背靠着墙,双臂环胸。
    黑暗的环境可以让人安心,也可以令人害怕,现在外面的斗殴正在白热化,即使她知道这个房间里不会有危险,但她仍然下意识地绷紧了神经。
    如果能看到司镜,应该会好一点。
    因为司镜是最危险的,没有人比司镜更让人忌惮,可司镜不会伤害她。
    她正这么想着,那道檀香就围住了她,一双手把她牢牢固定在怀抱和墙面之间。
    怕不怕?司镜的声音只有气息,温热地扑在她耳边。
    类似的问题,司镜今晚问了三次,温柔的语调里始终充满对她的在意。
    有一点姜清宴顿了顿,伸手环住她的腰,身体贴近她。
    天时地利人和,她应该多给司镜一点糖吃。
    司镜沉沉地发笑,用脸颊轻轻蹭她的侧脸。
    她的手在司镜的腰间摩挲,指尖无意中触碰到她预料不到的衬衫裂口,湿黏的感受很快传上她的指腹,司镜也倒吸了口凉气。
    你受伤了姜清宴惊讶,她刚才只看到司镜身手利落地反击,根本没留意到司镜受了伤。
    我没事,小伤而已。司镜微勾起唇,声音听不出虚弱。
    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用屏幕微弱的光亮照在左侧腰间。
    姜清宴沾了血迹的指尖下是一道刀伤,血濡湿了边上的一小块布料,让本就是暗红色的布料更是暗得显黑。
    姜清宴回忆着,应该是司镜躲开那个使着匕首的打手时,不小心让匕首划到了腰。
    司镜看着姜清宴有些出神的模样,仅有的一丝疼痛都消失不见。
    她看见手机屏幕的微光里,柔媚的女人轻咬绛唇,直直地瞧着她腰间的伤,那双惑人心弦的眼眸闪着柔弱的碎光。
    她凑得更近,跟姜清宴鼻尖相触,心间潮水涌动不止。
    把姜清宴接回家的那天晚上,她被姜清宴误会想要接吻,可现在她抑制不住这个念头。
    她想吻姜清宴,在这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在她们彼此交融的气息里。
    作者有话要说:
    平安夜快乐
    吃个苹果早点睡喔~
    第十二章
    手机息屏后,房间里重回黑暗,门缝下漏进外面走廊的光。
    司镜没有再打开手机,把它塞回了口袋里,即使在黑暗中,她也能感受得到姜清宴的目光,还有腰间那双手的温度。
    她喜欢这个感觉。
    姜清宴温柔的声音如晚风徐徐:回家我给你处理伤口好不好,不然怕会感染的。
    嗯,好她近乎喟叹地答应着,放任心潮起伏,把姜清宴拥入怀里,又没有彻底放纵地去做还不该做的事。
    她身上的檀香并非是香水喷剂类的香味,而是一股纯正的木香,没有混进半点的杂质,连她的衣服和长发里也散发着这股好闻的味道。
    这香气既为她温和中隐含强势的气质增添了一抹高雅的点缀,也削减了姜清宴与她亲近时的排斥。
    司镜,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去呢。姜清宴把头枕在她的肩上,一手环住她的腰,一手把玩着她落在胸口的长发。
    司镜温声哄着:等他们放弃找我们,就可以离开了。
    姜清宴把司镜的长发缠绕在指尖,好奇地问道:这里闹得这么激烈,怎么酒店的保安一个都没有出现?
    她是真的对这个问题感到不解,这酒店规模不小,怎么会发生纠纷时一个保安都没过来,竟然放任那些打手毁了这么多藏品和展示设施。
    司镜闻言,轻声笑道:这家酒店有谢山南的投资,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会选择这里来办展?
    而且他做生意经常有猫腻,所以才不用酒店的保安巡逻,反而用他自己的人。
    怪不得姜清宴在心里暗想着,这谢二爷果然不是适合合作的人。
    心计不足,目光短浅,跟司镜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
    没等姜清宴感慨完,司镜就低低地嘘了一声,微声道:有人来了。
    话刚说完,姜清宴就听到房门外隐隐传来脚步声,走动的频率很快,已经接近了她们这个房间。
    她才缓下来的神经再次绷紧,眼前的黑暗让她的听觉更加敏锐,那道脚步声穿过司镜靠在她耳边的气息声,一下一下地敲打着她的耳膜。
    她下意识地往房门底下的缝隙看去,几道阴影走进光线里,她放在司镜后腰的手不自觉地攥住了司镜的衬衫。
    别怕,有我在司镜的唇几乎吻上姜清宴的耳朵,微弱的气息被过近的距离放大,那令姜清宴安心的感受也瞬间放大,别出声就好,实在害怕就往我怀里缩,别看。
    姜清宴把头往司镜肩窝里挪了挪,这是她第一次真心实意地听话。
    她听到房门被打开,那道脚步声探进一步,耳边司镜的呼吸轻而平稳,像一只手在轻抚猫咪受惊后炸开的毛。
    那人顿了几秒后朝着外面大喊:这间也没有。随即关上了门,边走远边吆喝:怎么可能还在这里,肯定早就跑了!
    姜清宴彻底放松,在司镜怀里急急地喘着气,刚才那几秒钟仿佛有一条围巾紧紧套着她的脖子,让她呼吸困难。
    司镜留意着外面的动静,轻抚她的背,可以走了。我们从展厅的侧门离开,然后从酒店后门走,现在通往正门的路肯定不安全。
    姜清宴的心重重一跳,有什么碎片闪过她的脑海。
    带司镜从后门走。
    那个打手,是谢山南的人。
    别姜清宴立马攥住司镜的手臂,神色凝重。
    怎么了?司镜柔声问,她看不到姜清宴的表情,但姜清宴的小动作永远可以轻易俘获她的心。
    我姜清宴咬了咬唇,思绪迅速翻转,就像你刚才说的,楼上最安全,因为没有人想到我们还在这里。
    他们如果要堵我们,第一时间也会想到后门,谁也猜不到我们会冒险从正门离开。
    瞬息之间,她只能根据司镜曾经用过的理由来编造一个新的。
    总不能让她跟司镜坦白,说谢山南联系了她,要她帮着暗算司镜。
    这样一来,即使她这次在司镜这里取得了信任,也无法保证司镜心里不会有个疙瘩,往后对她有所防范。
    至于谢山南用姜文彬来威胁她,能用的方式不过就是钱罢了。
    姜文彬这么大年纪了,如果连是不是圈套都分不清,那也不是她能管得了的,何况她已经决定了不再给一分钱。
    现在她要保住的,只有自己在司镜身边的位置。
    房间里一片黑暗,她看不到司镜的神情,无法揣测司镜会不会起疑,只能攥紧了司镜的手臂,忐忑地等待司镜的回答。
    还好,司镜考虑不久就笑了:是这么个意思。那我们从展厅侧门出去,然后从酒店正门离开吧。
    好。姜清宴舒了口气。
    给等在酒店外的周屿发了条信息后,司镜带着姜清宴出了房间,两个人贴着墙走,避免楼下的人留意到楼上的动静。
    她们从另一侧的楼梯回到一楼,好在一楼仍旧有打手在互殴,她们借着展柜架子和打手们的遮挡,顺利从侧门离开展厅。
    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展厅外面就是花园,有些看热闹的宾客还没走,挤在一起议论着展厅里的斗殴。
    司镜跟姜清宴隐没在人群里,借着夜色跑到酒店大门,踩着绚丽的灯光钻进了等候着的车子里。
    周屿打开阅读灯,转回身关切地问:小司总,姜小姐,你们没事吧?
    没事,司镜蹙着眉,宛如深潭的眼眸观察着车外的动静,谢山南赔了夫人又折兵,那批赃货不便宜,他本来想让我掉一层皮,没想到这层皮是扒到了他自己身上。
    她说着说着,话音逐渐含了笑意,让刚刚系上安全带的姜清宴心中一动,对她话中的深意十分好奇。
    周屿得意笑道:那是,也不看看他打的是谁的主意,这么多回了还不怕死。
    姜清宴挂上担忧的神色,对周屿道:周助理,先送我们回去吧,司镜受伤了。
    什么?!周屿一听,差点要炸起来,连忙扒拉着座椅要去查看司镜的伤,在哪?怎么还能伤了呢?!
    司镜无奈地伸手把她的肩膀推回去,没事,只是小伤,快开车。
    真没事啊?周屿狐疑地把司镜打量了一番,见着只在腰间有一道刀伤,才稍微放了点心,还好,赶快回去消毒上药才行。
    周屿说完就回过身去开车,姜清宴动作轻慢地替司镜系上安全带,避免安全带碰到司镜腰间的伤口。
    姜清宴冷棕色的长卷发滑落到司镜的腿上,一边将碎发挽到耳后,一边抬起水波动人的眼眸,语调是生怕弄疼她的轻柔和小心:流了不少血,疼不疼?
    那只小猫爪子,又在一下一下地,拨弄她的心弦。
    司镜心中的潮水再次翻涌,她伸出手把姜清宴搂进怀里,温声浅笑:疼。
    姜清宴担心道:我没有过处理伤口的经验,我怕处理不好,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司镜勾着唇,还是柔着声:没关系,回家处理我会更放松一点。
    原来你怕医院啊,姜清宴笑起来,清透的嗓音裹了蜜一样的甜,那如果我弄疼你了,你要告诉我。
    前面开着车的周屿目不斜视,耳朵接收着后面所有的甜言蜜语,不禁摇了摇头。
    她老板真的能扛得住这美色炮弹么,这是个问题。
    回到家,周屿去拿来医药箱。
    姜清宴扶着司镜坐在沙发上,司镜眉眼带笑道:不用这么紧张,小伤而已。
    话是这么说,她倒是十分享受姜清宴的体贴,让姜清宴扶到沙发坐好。
    真是口嫌体正直,周屿腹诽着,把医药箱放在茶几上,关心地问:小司总,以前都是我给你处理的,要不要我来?
    司镜从前受伤都是她来处理的,现在突然换成姜清宴,谁知道会不会折腾半天,这伤虽然不重,但也不至于拿身体来开玩笑。
    不用,司镜看出她的担心,宽慰道,你回去休息吧。
    好,那我走了。周屿点头,司镜都这么说了,代表心里有数。
    她跟打开医药箱的姜清宴笑了笑,然后退出客厅离开。
    周屿刚走,司镜就开始蹙起了眉,抿紧唇仰头,不自觉地抬手捂在伤口上端。
    刚才在展厅时精神高度集中,不觉得有多疼,现在回到家里,所有的警惕都松懈下来,那些被压抑的疼痛便一下子涌现。
    姜清宴拿药时听到她的细声痛吟,太阳穴都绷紧了。
    她们躲在房间里时,她本着想要诱惑司镜的目的,才说要帮她处理伤口,上车以后还给自己补救了,坦白了从来没处理过伤口,没想到司镜真把这坑踩得这么深,非让她来处理。
    司镜看向她,一贯隐含气势的嗓音有些颤抖:好了么
    姜清宴刚拿上绷带的手一抖,在长发遮下的阴影里咬了一下唇,生生咽下胸中的忐忑,温柔又关切地开了口:好了,你忍着点
    她捧起自己挑出来放在桌上的药品,快步走到司镜身边坐下。
    来吧。司镜笑着,面上神色如常,只有声音里含着微弱的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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