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还围着谢山南的人一下子就换了目标,把司镜跟姜清宴给围在了中央,人群里络绎不绝地响起小司总、好久不见等等招呼。
    各位,也没有多久吧,司镜笑着扫视了众人一眼,目光落到谢山南脸上时沉了沉,笑容有些意味深长,尤其是谢二爷我怎么觉得,这几天总是听到谢二爷的名字呢。
    谢二爷就是谢山南,家中排行老二。
    到了如今这个年代,圈子里的不少人都不再守着老祖宗的事业,而是出去从事自己喜欢的行业。
    这谢家就是如此,兄弟几人,仅有老二谢山南守着这家业,行内便称他一句二爷。
    谢山南一听就知道,司镜察觉了他动的手脚,便皮笑肉不笑地回答道:小司总说笑了,我这几天是做了笔生意,不过赚的这点钱对你来说,那可是九牛一毛啊,怎么还让你留了神呢。
    司镜已经透露了自己的心思,这下也不再目含深意,只清朗笑道:谢二爷谦虚了。
    谢山南仍旧热情,侧过身体让开道,为司镜开了条人群里的路:那小司总就自便了?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叫我。
    司镜微笑着点头,带着始终沉默在侧的姜清宴走向展厅的深处。
    远离了众人,司镜才低头去问:有没有吓着?
    嗯姜清宴抿着唇,先是点头,对上司镜深沉关切的目光,又摇摇头,紧了紧挽住司镜胳膊的手臂,有你在。
    刚才的寒暄里,即使司镜跟谢山南都笑脸相对,但她还是感觉得到,两个人之间有隐约的火药味。
    这样心知肚明却不撕破脸皮的对立,总有一天是要爆发的,就看这爆发会波及到多大的范围了。
    司镜轻笑,神色柔和,跟刚才与谢山南相对时判若两人,这一行里,很多人是面和心不和的,今天跟你笑脸相迎,明天就会给你下绊子。这些事情你不用在意,只管做你感兴趣的就好。
    好。姜清宴点头,毫不迟疑的模样。
    她们在一列玻璃展柜前停下,那里面陈列着几套瓷器,姜清宴的目光一下子就停留在它们的花纹上。
    看她感兴趣,司镜说道:这些是清代的瓷瓶,听说谢山南花了很大力气才集齐的,价值很高。
    姜清宴心念一动,那家里的储藏室有没有类似
    小司总!
    一道中年男声忽然打断她们,回头看去,是个西装革履的微胖男人。
    我终于等到你了!他热情真诚,人还没来到面前就先伸出双手,你可真是贵人事忙,上次提的想法你觉得怎么样?
    司镜伸出手去跟他相握,礼貌地笑起来:我最近真的忙忘了。
    男人没有不满,借着握手的劲就拉着司镜走:快来,我这有两个朋友也想加入,大家都盯着你的私人博物馆好久了!
    这司镜边被带走,边不放心地回头看姜清宴。
    姜清宴露出舍不得的眼神,无声地伸手指了指自己脚下,表示让司镜放心,她会在这里等司镜回来。
    司镜这才点头,跟那中年男人融入了几个宾客之中。
    姜清宴见状松了口气,她巴不得司镜被拉走,好让她轻松一下,不必时时刻刻扮演温顺听话的模样。
    没了束缚,她自在地再去欣赏刚才那些瓷瓶。
    这展厅里备受关注的人是司镜,现在司镜不在身边,本该没有宾客再去过多关注姜清宴,谁知没几分钟,身边又响起一道声音。
    这个可不便宜。
    姜清宴脸色微僵,这声音她很熟悉,一听就能想起那黑瘦的个子,和充满算计的模样。
    她转身面对谢山南,我知道,所以我也没有想要。
    想要也不是不可以,谢山南笑得颇有深意,走近她两步,眼里闪烁着阴狠和不甘心,上次的计划被司镜识破了,我本来想端掉她的几个盘口再走下一步的,可惜了。不过我现在有新的计划,事成以后,这些瓷瓶我送给你。
    姜清宴眼睫颤了颤,回想起那天替司镜拿着手机接听时,从手机里传来周屿的那些话。
    小司总,你猜得没错,已经查出来是谁放的赃货了。
    下面的人还说文物管理局刚才来过人,还好你让大家把赃货换了地方。
    看来在县城的那天晚上,就是谢山南趁司镜不在,往司镜的地盘里塞了赃货。
    这些东西一旦被文物管理局查出来,司镜不但违法,恐怕司家所有的货物都要被彻查一番。
    这一招足够毒辣,但现在的结果也足够证明,谢山南不是司镜的对手。
    姜清宴做出不感兴趣的模样,摇了摇头,这个一点也不好玩
    就像那天在画展里一样,用最单纯的模样来面对他。
    她今天妆容精致妩媚,与那天相比多了几分动人的风情,任谁都难以说出个不字。
    谢山南也不例外,他一时晃神,愣了几秒以后才露出阴沉神色,压低的声音里充满威胁:姜清宴,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刚刚做过交易,你就不怕我把聊天记录打包送给司镜,你两边都别想得到一分钱!
    姜清宴后退一步,眼中写满了不解,你在说什么,我哪里跟你联系过?
    谢山南气得喘粗气,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来点开微信,打开姜清宴的聊天界面,再把手机屏幕转向姜清宴:你还真敢装啊,不怕死是不是?
    姜清宴看了一眼,仿佛看小丑一样地笑出声。
    她不慌不忙地从手包里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微信进入个人页面,再把屏幕转向谢山南,让他看到完全不一样的账号。
    谢二爷,能不能不要逗我了,你还是快走吧,我不告诉司镜。
    谢山南错愕地看着她手机上的界面,恍惚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看样子姜清宴一早就做了两手准备,倒是他仗着自己见多识广,忽略了这小姑娘竟有这样的心机。
    姜清宴,真有你的,谢山南气极反笑,不住地点头,收回手机,又靠近同样收回手机的姜清宴一步,但是,你就不想想你舅舅么?
    姜清宴的眸色顷刻间冰霜浮起,你再说一遍。
    谢山南一手扶向展柜,慢悠悠地道:不要让我花时间来对付你,明白么,无论如何你都得替我办事,还不如趁早听话。
    他说完,故意停留几秒,欣赏着姜清宴冷漠的面容和不忿的眼神,才满意地笑着转身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不想说话
    第十一章
    展厅里的交流声不断,一派和谐。
    姜清宴看着刚才那十分欣赏的瓷瓶,却再也静不下心来观赏它。
    如果她不合作,谢山南会怎样对付她呢?
    谢山南用姜文彬来威胁她,应该是调查了她的所有信息,知道了姜文彬一直从她这里讨钱。
    这么说来,要让她受姜文彬的影响,无非就是用钱。
    也就是说,谢山南很可能会设计姜文彬。
    想到这里,姜清宴眉心蹙紧。
    我去你的!你敢讹老子!
    展厅里突然爆发出一阵怒吼,把姜清宴的思绪拽回来。
    她转身看去,一名阔背圆腰的男人伸手指向面带笑容的谢山南。
    李老板,你这话就不对了,谢山南一只手拨着一串珠子,另一只手拍了拍那男人的手,不慌不乱的模样,我谢二爷是什么人,这圈子里没谁不知道吧,我这展子里能进赝品?!
    那李老板甩开他的手,从候在身边的手下人手里拎过一只瓷罐,单手将它高高托起给众人看,继续高声怒斥道:你放屁!姓谢的,你真当我李家没有能掌眼的人了?这物件根本就不是刚才摆在柜子里的那只!
    他涨红了脸,说完就猛地把那瓷罐往地上砸。
    咣啷一声巨大的碎响,让姜清宴忍不住挪开目光。
    宾客们屏息,谁也没有再说一句话,整个展厅安静得诡异。
    司镜缓步回到姜清宴身边,温醇的檀香扑向她的鼻端,犹如炎热夏季里的一抹清凉水滴,让她不由得安心几分。
    她挽上司镜的手臂,重新戴上娇柔的面具,在司镜耳边轻轻地问:那是怎么了?
    司镜遥遥地望了一眼,为她解释道:他应该是跟谢山南要了那件东西,但是包上以后再打开看,发现是赝品。
    她们正耳语着,那边的谢山南收起了笑,手上把玩珠子的动作也停下来,招了招手,展厅四面立刻站出来几个穿唐装的打手。
    谢山南道:我劝你,别在我这里闹事,今天这么多同行都在,丢面的人可不是我。
    我呸!李老板啐了他一口,伸出双手拍了两下。
    展厅外冲进来一队穿衬衫的打手,进门就瞄准了谢山南的人,迅速围过去,拳头朝着谢山南的手下就挥下去,两拨人瞬间扭打在一起。
    谢山南把玩的珠串滑进手腕,脸色阴了下来,姓李的,给脸不要脸是不是?
    那李老板扫视了一圈展厅里的打手,得意地大笑:是谁给脸不要脸,你刚才老老实实把货给我换了,能有这事?!他顿了顿,脸色一冷,高声道:给我砸!
    打手里的领头大声应道:砸!
    霎时间,打手们都抡起拳头,发了狠一样地挥向周围的人,找准间隙飞起腿就踢碎了身边的玻璃展柜。
    李老板也冲进打手之中,泄愤般地砸起展柜和藏品。
    不过短短半分钟的时间,展厅里的形势变了又变,宾客们谁也不想受无妄之灾,纷纷离开展厅。
    司镜低头在姜清宴耳边道:我们走吧,这展子办不成了。
    就这么一句话的工夫,打手们从展柜里捞出更多的瓷器往地上砸。
    各种碎响此起彼伏,交织成一种混乱的响声,吵得人一秒钟都不想再多待。
    这回轮到谢山南气得脸红脖子粗,他怎么说也是这圈子里有身份地位的,今天这个展子来了多少身家不凡的人,他还指着这个机会来为自己多开拓一些生意,现在竟被如此破坏脸面不说,自己那些藏品还被砸了个粉碎。
    他摘下手腕上的珠子捏紧,急急地吩咐:把老李家的人都给我逮住,一个都不能放过!给我报警!
    一个脸上斜斜地爬着刀疤的壮硕男人这时跑到他的身边,附耳道:二爷,不能报警,损坏的物件里有您塞进司家的赃货。
    这赃货不干净,一旦报了警,势必要被彻查,到时候本该往司镜身上砸的石头就砸在了自己的脚上。
    为了不捅出更大的篓子,今天这藏品被毁的委屈,必须得吞进肚子里。
    谢山南肚子里的一股气直往脑门上冲,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在混乱的展厅里搜索司镜的身形。
    像是预料到这一刻的发生,司镜搂着姜清宴刚刚转身走向展厅大门,回眸看向谢山南的方向,唇边噙了一缕运筹帷幄后满意的笑。
    去,拦住她!谢山南颤抖着手,指向司镜跟姜清宴的方向。
    是!这人应声就要走。
    等一下!谢山南伸手拦住,勉强稳了稳情绪,脸上仍旧因气愤而通红,谢成,悄悄通知姜清宴,让她把司镜引到酒店后门
    他恶狠狠的目光穿过混乱的人群,淬了毒一般地绞在司镜的背影上。
    明白。谢成意会到老板的意思,往身后招了招手,两个刚刚撂倒人的打手跟了上来。
    刚刚还气派的展厅不消一会儿,就变成了斗殴的展台。
    姜清宴有些惋惜那几个瓷瓶,把司镜搂着她的手臂拉下来,挽在怀里悠悠地叹了声气。
    司镜关切地问:怎么了,害怕?
    姜清宴摇头,等她们绕开扭打到跟前的两个打手,才回答道:刚才那几个瓶子很漂亮,不知道有没有被砸。
    嗯司镜思索着,忽地眼中含笑,这样吧,我叫人留意一下,如果有类似的瓷器,我就收回来。
    姜清宴还是摇头,她至多接受司镜对她事业上的帮助,并不想直接从司镜身上得到这些身外之物,她留在司镜身边的目的可不是为了当一只金丝雀。
    她刚要开口婉拒,却见司镜的神情猛地一凛,随后她的身子就被司镜拥进怀里。
    小心!司镜抱紧了她,猛地往身侧退开,身子撞上展柜的架子。
    姜清宴被震得惊呼,还没来得及问出了什么事就被司镜放开,随后一根结实的木棍狠狠地劈向刚才她们所在的位置。
    司镜反应极快,一只手扭住那人的手腕,他疼得大声叫唤,松了手让木棍落地的同时司镜侧身扬腿,红色的发带只在姜清宴眼前掠过一抹红影,长筒切尔西靴便将这打手踢翻在地。
    她正想去拉姜清宴离开,谁知一道寒光逼近,她扭头一看,又一个打手握着匕首刺向她。
    你别过来,找个架子挡着!司镜偏过身子躲开,那刀刃正从她脸侧擦过。
    姜清宴左右一看,展厅里到处都是正在拳脚相对的打手,混乱不堪,偏偏有几个人正往她们的方向摸过来。
    她再看衣着,认出是谢山南的人,看来是得到了什么命令。
    应该是谢山南特意吩咐了,让打手们趁乱对付司镜,一旦司镜真的出事,还能归结为意外误伤。
    这些分析一瞬间在姜清宴的脑海里浮现,她扶着身后的展柜,对司镜喊道:司镜,这是谢山南的人!
    比起谢山南,她更想要保住司镜。
    谢山南不值得合作,而且她想要通过自己的能力来报复司镜,不是要被别人拿来当枪使。
    我知道!司镜再次躲开匕首,长发在动作间飞扬,额角几缕碎发扫过眼角眉梢,衬得她猛然露出的笑容邪气又张狂。
    几次都伤不到司镜,打手又气又急,连忙换了个握刀的手势,从正握变成了反握,更方便施力往下捅。
    姜清宴看到这个动作,正要提醒司镜,耳后却飘过一句低沉的男声:带司镜从后门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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