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会,刘犇和游应在核算着数据时,刘立业才终于来了,他来得挺慢,也让人开着车,但车斗用篷布挡着,别人都看不到。
    刘立业显得有些不情愿,似乎是被刘全有强行拉过来的。
    刘全有的表情很差,拉刘立业过来后一句话都不说,让刘犇和其他还在帮忙整理稻谷的人有点茫然而莫名其妙。
    那什么,我的稻谷在这。过了一会,刘立业才咕哝着说,似是有点不情不愿。
    族长,刘立业刚说完,刚刚一直没声音的刘全有却开口了,他严肃道:我二儿子他刚刚准备带着收了的粮食离开,是我让大儿子拦着才没走掉的。
    什么?刘一彪皱眉。
    如果这稻谷是刘立业他自己买的种,自己种的粮,那他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但当初合同说得很清楚,如果要种刘犇的无双米,收获必须卖给刘犇至少60%,现在刘立业不声不响地准备带稻谷走,是不想遵循合同怎么的?
    周围的人都围了上来,严肃地看着刘立业。
    刘立业缩了缩脖子,他一开始就没把那合同当回事,虽然第二季的合同是他自己签的,但他当时根本没仔细看。这也能看出刘立业和其他村民的区别,别的村民即使是第二次签合同,在族长的要求下,还是会老老实实把没变化的内容读一遍。
    我没想跑,我就是,呃,就是
    就是什么也没用,刘全有死死地瞪了刘立业一眼,然后严肃地看向族长刘一彪:这事肯定不简单,我二儿子之前没怎么由我带着,是在城里长大的,但他的品行我也有数,就是一直,嘴硬。
    刘全有说出这些,他自己也有点难堪,其实所有人都能看出来刘立业不是个好的,他作为亲爹,能看不出来吗?他就是死撑着面子,不想承认,但掩盖的现实一次一次地被撕开,刘全有也不想继续这样下去了。
    刘全有深吸了口气,凝重地对刘犇说:刘立业想要把这种的粮食卖给别人,我听到他打电话的内容了。
    爹你说什么呢?!刘立业听了一惊,忙大声而慌乱地向刘犇解释:没有这回事,我爹他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我可没说要卖给别人!
    刘犇和游应对视一眼,觉得这人这样有点问题。
    先看看你种的稻谷。刘犇说。
    第一次刘立业种的稻谷就出了问题,染上了绿色,而且即使染了色,他送过来售卖的量也少了很多,不知道有没有60%,但当时刘犇觉得那些反正也是准备白送给员工当福利的,人不想卖他那么多,也无所谓,但就不知道这次的又有没有问题了。
    刘立业不情不愿地磨蹭了一会,又问:那我不想卖能留着自己吃吗?
    刘全有又要说他,刘犇先说了:可以,但按合同,必须卖我60%,剩下的随你处理。
    刘立业还想磨蹭,刘全有直接自己爬上车斗,去搬东西。
    刘全有年纪一大把了,旁边的小伙子们看这不安全,忙去帮他。
    等稻谷从车上搬了下来,所有人看着刘立业拿下的谷子,陷入沉默。
    这和其他的稻谷完全不一样,颜色没有那么金黄,而是有点灰暗的。
    这什么情况?
    现在的情况有点奇怪,刘犇看大家都说不出什么,刘立业这个送粮食来的人也不知道说什么,就催他过称。
    这哪能过称?这稻谷这样,不知道长出来的是什么样子。
    刘犇捏起一粒,费了些功夫,把谷壳掰开,露出了里面的米粒。
    这米怎么是黄色的?
    是啊,咱们种出来的米虽然没有阿犇店里的米那么白,但也不至于是这样的黄色吧?
    这哪是什么黄色,好像还是灰色的。
    是灰黄色的。
    刘犇看向刘立业:这你怎么解释?
    什么解释刘立业的眼珠在眼眶里滴溜溜转,过了一会,才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大声地喊:这怎么回事?
    问你呢!你吼吼啥?别人都被他吓了一跳。
    这,这我问你们啊,这是用你们给的种子种的,我田都好好侍弄了,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刘立业倒打一耙,直接把责任抛给了刘犇。
    你怎么胡说八道?!
    我们都种的一样的粮种,你自己种不好,怎么好意思?
    刘犇好心给咱村里人粮种,让村里人有钱,你真没良心!
    胡说八道,快老实说!
    众人怒了开始一人一句地指责刘立业。
    刘立业吓得一抖,但还是死咬着说:这就是他们给我的粮种,或许他们就是看我不惯,给别人的是好粮种,给我的就是坏的!
    刘犇好笑道:你家的粮种,我是全部一起给的,然后由你爹分给你和你家里人,怎么你大哥和小妹种出来的就没问题,光你的粮种坏的?
    就是,我们一起拿的粮种,当时爹给咱称的,怎么就你的有问题?刘相思生气地说。
    别人也许会向着家里人,可这个二哥平时对自己一点都不好,而刘犇才是给了她工作的人,换了谁都能站出来说一句公道话。
    我,这个说不定是你们另外拿了新粮种呢?刘立业想了半天,这么说,说完还肯定地点头:对!就是这样,他们的粮种都是你后来偷偷换了最好的,我的就是差的!
    你说的什么鬼话!刘全有气道:难不成你亲大哥和亲妹妹还能跟别人合伙害你?
    说着刘全有就要给刘立业一巴掌,刘立业吓得躲开了,但还有胆子用小但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你还说!
    行啦全有伯,你先别气了,这件事我很清楚是个什么情况,刘犇说:你们都别急。
    什么情况?游应看刘犇。
    刘犇低头看看筐子里的米,对游应说:无双米需要的种植环境特殊,在研究所外会越种越不好,第一代是白色的,颗粒饱满,用第一代在外面种出来的第二代是偏黄色的,颗粒普通,我们村里的就是这样,而在外面种的第二代,是不适合再种成第三代的,因为第三代就会这样。
    刘犇指指筐子里的米说:变成灰黄,还有点瘦小的样子。
    其实这个程度,味道还是可以的,就是不能和一代、二代放在一起比,比起来差异就不忍直视了。
    所有人听了都用若有所思地目光看着刘立业。
    游应点头:所以说,他是用了第一季收的二代无双稻,种了第二季的稻谷。
    胡说!刘立业被拆穿,但完全不肯承认,还在狡辩:我哪有用二代种,我吃饱了撑得吗?
    你也不用说别的,你育种比别人慢,就很能说明问题了,刘一彪皱着眉头说:别人拿到粮种时,就马上育种,第一轮收割过后,耕地完,马上就能种已经育好的禾苗,你呢?你硬是等到第一季收完,才育种吧?
    当时很多人都注意到了,别人田里已经种上了青绿的小苗,他的田里还是光秃秃的,过了好久才种上,比别人要慢得多。如果是收完第一季稻谷才育的种,就合理了。
    我的苗就是长得比别人慢点,这很正常。刘立业继续狡辩。
    几人陷入争执,游应想了想,把刘犇拉到一边,两人一讨论,很快就想到了一个办法。
    第二季的地是没有犁的,秸秆还是能□□看看。刘犇走回来,对众人说:刘立业收获的稻米被染上了颜色。
    是啊,秸秆上有时候还会留着粮种的稻壳。
    挖出来就知道了。
    刘立业心里一跳,但他想着,这都过了俩月了,染上的色再持久,这时候应该也泡没了吧?
    但他的侥幸被打破了。
    众人一道去了他田里,用耙子翻出秸秆下的根,其中果然有几个没有掉下的稻壳,稻壳上明显地留着被青草染上的颜色不均的绿色。
    刘立业:这特么什么鬼青草?这是染料吧??
    证据齐全,刘全有对刘立业失望透了: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就是不小心把粮种培育坏了,就用了二代的替代,我哪知道会变成这样啊?刘立业诉苦。
    但很快被刘一彪不客气地打断了:我们的合同附属条例中有补充,这种粮种越种会越差,这我不相信你不知道。
    刘立业气道:谁会看完那么长又那么多的合同条款?
    所有在场的其他村民齐声道:我们都会啊!
    刘立业:这是个什么鬼地方!什么鬼村民!
    行了,刘立业,你不要再耍花招了,说吧,你把粮种转卖给谁了?游应直击重点。
    什么?所有村民都惊了,他们也最多就是以为刘立业把粮种打了自己吃了,没想到刘立业还能转卖掉。
    再一想,这事就有点严重了,刘犇能赚钱,就是因为这些种子都是他独有的,他一个人能卖,如果别人有了这种好粮种,再培育成更多粮种,也对外售卖无双米,那刘犇的无双米独家销售,就不是独家的了。
    然后再把这个问题放大一点,如果别人都能卖了,买刘犇家的人就少了,那刘犇卖不了那么多米,是不是就不用他们种了?
    这是要断全村种田发财的路子啊!
    村民们顿时都愤怒地看向刘立业。
    那些吃人的眼神把刘立业给吓到了,他吞了口口水,还想找借口,但有证据,又有那个糟老头子的证词,他怎么说,好像都赖不掉了。
    想到这里,刘立业一咬牙,怒道:那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没错,我就是把粮种卖给了别人!
    你!村民们撸袖子的撸袖子,脱鞋子的脱鞋子,还有人扛起了还沾着泥巴的锄头和耙子,向刘立业包围而去,看上去马上就要奋起而揍人。
    你们别乱来啊!我,我背后可是有大人物的!刘立业色厉内荏地说。
    游应感兴趣道:哦?什么样的大人物?
    是,是
    这时候,他们的吵闹声迎来了正在附近搞采花移栽活动的刘屋村老年活动团,好奇的老人们都围了上来,每人手里拿着把村委会发的小花伞,想看看发生了什么。
    刘立业绞尽脑汁地想对词,过了一会他才编织好语言,很得意地说:你们一群乡巴佬知道什么?!刘犇发财就是一时的运气,早晚会用光的,我找到的才是真的能让我一步登天的大靠山!
    游应翻了个漂亮的白眼:所以你装模作样的,到底是什么人?
    老人团们听刘立业说的话很不满,说他们是乡巴佬,那刘立业自己是什么?不也是乡巴佬生的小乡巴佬吗?
    刘立业被众人瞪得又是一缩,又像是被什么鼓起了勇气,大声道:我找上的那人,可是商场上的大人物的助理,他老板的地位特别高,手下的公司特别大,商场上无人能和他比,你们敢和他作对?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手里正小心捏着一株准备用来种植的花,还打着小花伞的游老爷子:?谁?商场上无人能比的是谁?
    别人都在一头雾水,刘犇倒是没想那么多,他认识的商场上的人真不多,游家是最厉害的,但迄今为止,刘犇认识的游家人对自己都挺好的,也非常好相处,所以刘犇不觉得会是游家人。
    除了游家人,那刘犇认识的商人就只有一个了,而且那人还正好会和他作对,于是刘犇也就盲猜了:是苟闻?
    见刘立业有点茫然,刘犇想,哦,他应该是不知道苟闻的,知道的只有苟闻的助理吧。
    于是又补充道:那个什么狗的屎秘死公司?
    眼见着刘立业的眼睛瞪大了,一副很惊讶他知道的样子,刘犇想:哦,果然又是那阴魂不散的苟家人。
    真是,好久都没揍人了。
    第113章 .【二合一】22
    自己还没说出GoldS.mith,刘犇却猜出来了,这件事让刘立业有点始料未及,他不知道为什么,但看着茫然的其他人中,刘犇和游应两人格外不一样的玩味神情,只觉得事情好像有点不由自己想象的方向发展。
    但现在他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刘立业咬咬牙,发狠道:既然你知道我背后的人是GoldS.mith公司,你就应该知道他们有多厉害了,最好老实配合他们,不然你们都得不了好!
    刘犇和游应对视一眼,噗嗤噗嗤地笑出声来。
    刘立业莫名其妙,他只觉得恼怒:你们笑什么?
    游应冲刘犇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想说,刘犇耸肩,用眼神示意:那我就狐假虎威了?
    游应扬了下眉:随你呗!
    咳咳,刘犇假咳了一下,然后抬高头,用下巴看刘立业:我看你是完全不懂华夏的商场,GoldS.mith只是个刚刚入驻华夏几年的外企公司,入驻之前进口到华夏的市场也只有营养补充剂这一种而已,你却说它是什么商场上无人能比的大公司,真的蛮可笑的。
    你说什么外企就是最厉害的!刘立业争辩道。
    刘犇也学着游应朝刘立业翻了个大白眼:你懂个锤子的商场,你只能在这里装模作样,因为你在外面也就是一个底层小职员,根本什么都不懂,现在华夏最厉害的,根本不可能是那可笑的GoldS.mith,至少我就能说,游家绝对比他们强得多!
    游家?什么,什么游家?刘立业慌乱,他是真的很不懂,但他听村里人说过,刘犇的对象就姓游。
    不会吧?
    刘犇对游应家还是很有了解的,他轻轻松松就列举出了游家几个著名的公司,那些公司太有名了,他们的产品即使是村里人都有不少都用过,没用过的也听过。
    刘立业头顶冒汗,不知道说什么,他想说那和你有什么关系,但视线不经意间瞥到刘犇身边那个气质与所有人都不同的男人,又有种直觉,说不出了。
    不应该吧?
    不可能吧!?
    刘犇举例完了老企业,还继续说了几个游应的公司,游应的公司面向的都是年轻人,村里很多小伙子都是知道的,还玩过游应公司的游戏,周围讨论的声音就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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