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犇说完,游应才懒懒地说了一句:嗯,我证明,因为我就是游家的。
    老人团里一起看热闹的游老太爷也默默地想:我也是游家的,可能还是最老的那个。
    牛油果此时正在附近和猫猫朋友们玩,听到刘犇的声音,看到围在一起的人群,特别好奇,也哒哒哒地跑过来,挤进人群,正好站在游老太爷身边,歪着头,眨巴着眼睛看。
    它不知道里面在说什么,只是喜欢热闹。
    游老太爷感觉身边有东西蹭到他,一低头就发现牛油果在他身边,游老太爷伸手,一边慢慢摸着牛油果柔软的毛毛,一边继续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刘立业这下没话说了,本来以为自己找到了大靠山,但现在看,根本没有人家的大,就算他不太清楚游家,也知道刘犇刚刚说的游家的那些企业,那可不是一般的存在,GoldS.mith似乎,好像,也许,不,就是肯定不能和人家比地。
    刘立业垮了下来,现在他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周围的人还在吵吵嚷嚷,刘全有看了全程,现在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儿子,刚刚说他们都是乡巴佬,还说了很多其他的难听话,他的心里,一直没看得起过村里人,甚至没有看得起过自己。
    刘全有深吸了一口气,被注意到他情绪不好的刘相思担心地扶住。
    刘全有年纪大了,但也没什么大病,身体养得还不错,倒不至于因为生气厥过去,他只是有点悲哀,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儿子会被养成这样。
    或许就不该因为当时存款够,让刘立业去城里读书,去城里住,在最容易被别人影响的年纪,不知道在外面认识了什么人,把自己的心性给养成了这样。
    刘全有心里很混乱,但他不得不沉下心,思考现在该怎么做。
    刘立业把粮种卖给了那个什么公司,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他们能不能用粮种研究出什么,影响刘犇的生意。
    刘全有看向刘犇,首先问了这个问题。
    刘犇看他担心的样子,爽快地摇头:没事,这些粮种是研究所培育出来的,除了研究所,别人不可能正确培育,只会像我们这样,越种越差。
    刘全有和其他村民都放心了些,现在可以开始说刘立业的事了。
    刘全有看了一眼刘立业,不想再和他说什么了,直接对刘一彪说:族长,你看这事,该怎么处理吧。
    私自把粮种卖给别人,肯定是要受处罚的。刘一彪看向刘立业。
    村民们也纷纷点头,认为这是应该的,做出这么严重的差点破坏村子利益的事,如果没有处罚,肯定不行。
    刘立业刚刚慌已经慌过了,现在却镇定下来了,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我反正做是做了,你让我赔,我是不会赔的,大不了这里的粮食都给你呗。
    反正这样的黄灰色米,他自己也不想吃。
    刘犇蹙眉,他觉得这事不是很好办,破坏了合同,他们是可以去告刘立业,但刘立业毕竟是全有伯的儿子,全村人都带着亲缘,又没有实质地造成损害,这
    游应不是刘屋村的人,但他住在这那么久了,也知道这刘屋村都是刘姓人,也都是亲戚,华夏自古亲戚之间出了多大的事,都要缓和着来,所以刘立业这件事,如果直接去警局告,可能会弄得太严重,让刘全有或更多的村民对他们产生隔阂。
    人群里的游老太爷也在看着形式,现在发生的事情全经过他通过别人嘴里讨论的内容也了解清楚了。
    刘屋村是一个团结一心的大家族,现在出了这样的隔阂,同样作为一个掌家人,游老太爷想知道刘屋村的人会怎么选择。
    但刘屋村的所有村民显然没有游应和游老太爷想得多,他们都看向族长,想知道刘立业要受什么样的处罚。
    刘一彪沉吟半饷,郑重地对刘全有说:在明知后果的前提下,故意损害全村利益,以获取个人可能或已获得的利益,这在我们族规里,是很大的错误。
    刘全有默默点头,他已经有点底了,心里很沉重。
    刘一彪继续说:按照祖训,刘立业应得的惩罚是打出村子,永远不得回来,名字也会从族谱上划掉。
    哗一石激起千层浪,众村民都讨论起来。
    游应和刘犇都挺惊讶,倒是没说什么。
    刘一彪看向刘全有:打就不必了,现代社会,私刑是不被允许的,其他的你自己决定吧。
    刘全有又叹了口气,没有看一脸震惊的刘立业,只犹豫了一小会,就毅然决然地对刘一彪说:族长,就按族规来!
    爹?刘相思担心地看着刘全有。
    无规矩不成方圆,从我长大至今,族里还从没有人做过这样的事,如果今天有人犯了这么大的错,还能轻轻揭过,以后咱们村不知道还会变成什么样子!
    刘全有的眼中有难过,有痛惜,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但更多的则是坚定。
    刘一彪缓缓点头,看族长和刘立业他亲爹都这么决定了,其他村民也赞同,竟然没有一个人说情。
    不是冷漠,而是族规虽然很少拿出来用,大家却都是从小听过长辈训导的,即使具体后果不知道,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每个刘姓人都很清楚。
    刘全有作为刘立业的父亲,在这方面都没有意见,那别人还能说什么呢?
    刘立业不敢相信,虽然他不喜欢甚至厌恶村里的生活,但那不代表他希望被狼狈地赶出去。
    爹!你是我亲爹吗?这时候你不向着我我说话,还跟着这群老古董一起合起伙来地欺负我?刘立业冲刘全有吼:刘犇不是说不会造成什么损失吗?那就算了呗!
    刘相思推了他一把:你冲爹吼啥!?你自己干出什么破事,我们一大家子的脸都被你丢尽了,还好意思嚷嚷?
    你说什么呢!嫁出去的女儿还不要脸地跑回来,你又算个什么东西!刘立业恼怒之下要动手打刘相思。
    这村里人就不能接受了,所有人不管是男的女的、年龄老的年龄小的,全都默契地往前走了一步,手里有东西的就举起了手里的东西,手里没东西的举起了沙包大的拳头。
    村民的眼睛瞪得老大,把刘立业唬得后退了好几步。
    刘全有把刘相思护在身后,抬起头,用复杂的眼神看向刘立业,心里更失望了,最后只是叹了口气,说:你走吧,以后不要再回来了。
    刘相思觉得这样便宜他了,气呼呼地说:那爹你就白养他了?
    肯定不能白养,刘同老爷子从一边走来,撇嘴说:以后就让他每月把养老钱打给他爹。
    对。刘一彪点点头。
    刘立业气得眼斜鼻子歪:你们要把我赶出村,还要我给这老东西养老?
    刘一彪不客气地就是一巴掌唬他脸上,他年纪虽然大,但身体养得好,刘立业躲得过他爹,却躲不过这老族长,被打了个正着,脸上缓缓浮现出了一个大大的巴掌印。
    你,你刘立业捂着脸,瞪大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恐。
    刘全有疲累地挥挥手:我也不用他养老
    那可不能这么说,刘同老爷子不赞同道:都是你养大的孩子,花了同样多的辛苦,哦,他花的钱还更多,最后你老了,他还不用养你,落得一身轻松,那对你别的孩子也不公平是不是?
    刘相思扬起头:我不委屈,我高兴养我爹!
    你是个好闺女,但也不能便宜他了,刘一彪看向刘立业:你自己想清楚,你爹这个年纪,要你赡养费是应该的,如果你不给,那你爹也许不会去告,但我们可不介意去你工作的地方宣传宣传。
    你们,我刘立业又气又怕,他当然知道这事要是告了会怎样,要是工作的地方知道了又会怎样,他人不够聪明,但也不至于蠢到那个程度。
    最终刘立业只能老实地记了刘全有的银行账号,然后收拾收拾自己的东西,灰溜溜地被赶出了村子。
    那几筐子稻谷他也没能带走,刘全有做主,刘犇同意,就全分给村民拿回去吃了,算是刘立业私自卖了粮种的补偿。
    村民们倒是没有埋怨刘全有,刘全有是刘全有,刘立业是刘立业,他们即使是父子,做出的事也不能混为一谈,刘屋村大都是刘姓人,全都沾亲带故的,要是搞连坐,谁都逃不掉。
    事情决定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人们没什么好看的,就三三两两地讨论着这件事离开了。
    游老太爷没想到最后这件事居然就这么解决了,虽然有点粗糙,但好像,又是最好的结局,他若有所思地捧着花,拿着伞,跟着其他老人一起走了。
    游老太爷年纪大,平时经常让医生护工保镖等人跟着,但来了刘屋村后,发现村里和他年龄差不多甚至比他还老的人都自己到处走,挺有精神,于是他来参加活动也不想让人跟着了,现在自己回去也不等游应和刘犇,反正他有钥匙,回家就有厨师做饭吃,有医生做检查。
    游老太爷听村里人说了,今天是收粮的日子,刘犇可忙了,等他们回家可吃不消。
    游应看了一眼刘立业离开的方向,给刘犇使了个眼色。
    刘犇眨眨眼,表示明白。
    刘立业为了拖延时间,本来就是等到快晚饭的时候才准备开车离开的,结果被刘全有逮了个正着,拖到收粮点,又闹了很久,这不,到离开村子时,天就已经黑了。
    这个天气,到了晚上已经没有白天那么热了,气温降了下来,但也不冷,倒是挺凉爽。
    刘立业在巡逻的村民警惕的眼神中离开,憋了一肚子气,车开得飞快。
    突然,嘭地一声,车胎爆了。
    刘立业正气着呢,心里想着事,没有任何准备,突然来了这么一下,他吓得魂飞魄散,赶紧屁滚尿流地爬下停住的车。
    他吓得心脏砰砰跳,瘫在车边,好久都没反应过来,忽然脖颈一痛,人就失去了知觉。
    等到他再醒来时,发现自己身上凉丝丝,所有衣服不翼而飞,全身赤果果只剩一条小红内裤,他第一反应是上车,结果一动,就发现旁边没有自己的车,而且全身都疼得直抽抽。
    再心慌慌地看了一圈周围,更是发现自己并不在当时停车的地方,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街道边。
    此时天虽然黑了,但很多人才刚结束一天的工作,正式开始夜生活,这不,很多人就走到了大街上。
    呀刘立业躲避不及,被来出摊的大妈看了个正着。
    小伙子你怎么这么不害臊?穿着个内裤就到处跑!大妈一开始被白花花的吓了一跳,结果一看才发现这人是穿了内裤的,就稍稍放心了一些,当然也只是一些,这人的内裤上好些洞,穿了也就只能遮一点点,还是很让人看不下去的。
    我,我也不知道啊!刘立业欲哭无泪。
    路过这条街发现刘立业并停留的人越来越多,都朝着刘立业指指点点,当然,其中肯定有人报了警。
    刘立业想躲,但又不知道躲到哪去,周围都是人,他身上明明没有伤,却痛得要死,动一下差点没瘫倒,别人指责他,他还莫名其妙呢,不知道自己都发生了什么。
    很快的,刘立业就被快速赶来的警察拖去了警局,又过了一段时间,刘立业才被他妻子带了回去。
    警察对刘立业的说法不置可否,因为那边监控不太完善,所以他们也不能完全相信刘立业的说的自己是被人打了弄晕放到街上的话,何况这人一直说自己哪疼哪疼,说自己快死了要去医院,但检查发现他根本没伤,既然这事上撒了谎,别的事,也信不了了。
    至于刘立业的车,确实停在他说自己被打晕的地方,那里根本没监控,爆了胎的车已经被拖走了。
    丢死人了!你怎么回事?变态呀?妻子絮絮叨叨,刘立业不敢说什么,只能一边嘶嘶吸气,一边穿上妻子带过来的衣服,跟着回去。
    还有,我给你买了那么多内裤,你怎么就喜欢穿这带洞的,真气死我了!
    刘立业忍不住说:这种的舒服
    舒服什么?当暴露狂舒服啊?妻子继续怼他。
    刘立业又不说话了。
    对了,那贵人的事你做得怎么样啊?都没听见音信。
    提起这个,刘立业才心生了点希望,觉得自己为了那人的要求,成了现在这样,怎么也得得到些补偿吧?
    没错,刘立业知道自己遭受的事绝对和刘屋村有关,虽然没有证据,但这也用不着证据,自己刚被赶出来,没多久就车爆胎,人被打晕揍了一顿脱光扔在街上,这还能和那个村子没关系不成?
    之前刘立业发现自己田里的粮食不对劲时,就给那人打电话了,但那人说他怎么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让他自己解决,刘立业当时也没敢反驳,就只好自己处理了,结果处理得很糟糕。
    现在刘立业又打了电话,那边的铃声响了很久都没人接,刘立业耐心地等着,过了两分钟,铃声才停止,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冷漠的声音:什么事?
    那个,助理先生,我这边做的事,被刘犇发现了,他爷爷把我从村子赶出来了。刘立业急急地说。
    哦?所以呢?
    什么所以?对面的人态度太冷淡,刘立业却很急躁:助理先生,我这都是为了把东西给你们呀,我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我,我都被族里除名了,以后再也不让我进去了!
    你这是在责怪我吗?对面的声音很不高兴了。
    不不,刘立业惊慌道:不是的,我的意思是
    首先,对面的人打断道:我们是钱货两讫,我给钱,你办事,都是成年人了,后果你自己应该知道,我既然已经给了你钱,那事我就不能负责了。
    这
    其次,对面的人说到这顿了顿,显然很有些怒气:你给的粮种没用,我们种出来的,根本不是一代品种。
    可我给的就是一代的粮种啊!刘立业急道。
    那我不知道,反正目前我们的结论是,我给了你一笔钱,最后获得的是越种越差的粮种,而你获得了一笔钱,只是被赶出一个你自己本来就不喜欢的小乡村,就别在这哭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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