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一翻,叶子便如折翼般直线坠落,越知残忍地放缓了语速:你弹吉他的样子像极了他。
    一刹那间,明寒就想起了他跟越知的初见。
    A大校园附近的广场上,自己代替傅遗救场,去替他们社团弹吉他
    明寒浑身像是被灌入滚烫又冰冷的千钧铁铅一样,沉重与疼痛几乎让他丧失了意识,大脑一阵阵眩晕般的嗡鸣。
    怎么可能
    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等一下。
    明寒声音哑得干涩破碎的风管,半张脸隐在黑夜中,每一个字都在死死压抑住颤抖,活像从齿缝中硬逼出来的字句:
    其实也没那么喜欢,只是你跟他比较像而已,所以你也不用太自作多情,既然既然这样,我祝祝福你们。
    越知静静听着,看他的眼神就像从前一样平和,说完了?
    风声都好像停了。
    明寒越过他,率先开了门,从客厅穿过,开门,离开,再没有回头。
    他是明寒,是12岁登上金色殿堂独奏的钢琴天才,是史上最年轻的大满贯影帝,他可以喜欢一个人也可以追求一个人,却不能死缠烂打、摇尾乞怜,将自己完全卑微到尘埃里。
    到这一步,他已经不能再继续了
    客厅里,傅遗早已经走了。
    一见越知出来,牧野拽着他大步走到拐角,隔离住周围人的视线后哐一拳砸到了墙上。
    我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越知都快记不清自己这是第几次被壁咚了,拳头落在他耳边的墙皮上,丝毫没有给越知带来威慑力。
    你不是都看见了吗?
    越知说话时的语气总是轻轻软软的,以前牧野听了总觉得会抚平心中燥火,现在听着却恨不得撕烂了他的嘴。
    牧野手臂青筋凸起,浑身上下每一处肌肉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像是下一秒就会猝然暴起,做出什么不要命的事情来似的。
    偏偏越知不怕死,还敢继续点火。
    他已经走了,你要走就赶紧的,越知眨了下眼,速度不快,有种慵懒中自然而然的魅惑性,门就在那边。
    牧野盯着他看了将近两分钟的时候,倏地扭头就走。
    门被甩上,发出很大动静。
    他走之后,陆胥才操控着轮椅,缓缓行至越知面前,沉声:跟我过来。
    越知往后看了一眼,顾逢坐在沙发上端着一杯热茶,米白色天鹅绒的靠背软枕衬得他整个人都很温柔,有种吸引越知不自觉想要往他身上贴的感觉。
    可越知心底有一道更加强烈的声音在告诉他自己:
    这个人不是沈濯,他是顾逢。
    感受到越知的视线,顾逢看了过来,越知随即收回目光,没有跟他对视。
    陆胥在门口停了一下,越知从后面帮他开了门,但是陆胥并没有出去,双目平直地看着前方,语气有点责备。
    你怎么会搞成这样?我看明寒走的时候好像不太高兴,怎么,你没有哄哄他吗?还有傅遗,你不知道他们俩是好兄弟吗?你还让他们见面。
    诚然今晚的开端很好,但后续的情况已经完全脱离了陆胥的控制。
    我会再找机会,安排你和傅遗见面,你提前做好准备,别再让我失望了。
    今晚浪费的时间已经够多了,陆胥助理已经跟司机来接他了,临走前,陆胥看了越知一眼,压低声音:这个沈濯没什么利用价值,不需要在他身上多浪费时间了。
    表哥。
    越知叫住陆胥,有些好奇:如果有人看中了陆西,许诺天价好处,你也会将陆西送出去吗?
    他站在门前的两层台阶之上,身后是屋内明亮的灯光,身前是庭院霜华皎皎如水,越知只是站在那里,就好像将天地间所有具有欣赏价值的东西聚集到了一起。
    他的美,谁都无法否认。
    但是这对心中早有白月光的几个人来说并没有太大作用,傅遗、明寒、牧野、陆胥,他们都有着自己过去的艰难,留存下来的唯一一份柔软只许了一个人,所以心中那抹存在谁也无法企及。
    再好看的皮囊,在他们眼中也只是一件完美无瑕的摆件。
    所以越知的容貌成了陆胥手中最有价值的筹码,即使越知比陆西漂亮很多很多。
    不对,不能这样说,因为人跟物品,是没有比较意义的。
    住口!陆西是陆胥唯一的逆鳞,谁都不许碰的存在,陆西也是你弟弟,你怎么能说出这么恶毒的话!你太让我觉得失望了!
    从来陆家起,这位表哥为数不多的几次生气都跟陆西有关,而对越知发这么大的火,还是第一次。
    汽车扬长而去,越知在门口又站了一会儿,才准备好情绪,准备去见顾逢。
    顾逢已经不坐在沙发上了,他靠在玄关拐角处,也不知道偷听了多少。
    从撞破真相到现在,时间过了将近一个小时,越知终于正式看向了他的眼睛。
    顾逢就平静地与他对视,丝毫看不出异样来。
    他是沈濯的时候,越知最喜欢的就是他的眼睛,喜欢他眼中盛满自己的样子,漆黑的眸子里装了个人,爱意便会溢出来。
    现在越知已经知道了他是谁,再看他的时候就总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了。
    越知只要看着他,就会想起那个戴着面具和变声器的顾逢。
    也是,这样一想很多疑惑的地方都得到了答案,为什么自己明明没有见过顾逢他也绝不在自己面前说话,为什么沈濯的形象跟原文差距这么大。
    一切都有端倪,只怪越知自己色|欲熏心,被他迷昏了头了!
    四个人。顾逢给越知倒了杯温热的水,略微靠得有点近,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吗?
    越知接了过来,但是没喝,随手放在了桌子上,这个距离,身高不太够用的越知需要仰着头看他,答应过什么?我不记得了。
    顾逢抓住了他放杯子的手,捏了捏手心,露出了很沈濯风地笑,又怎么惹着你了?你带了这么多人来,我都没有不高兴。
    你怎么会惹着我呢。
    越知笑了下,突然扣着顾逢手腕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然后猛地将他推倒在台阶式花架上。
    两盆花歪倒滚了下去,青萝蔓延出来的叶子铺散在顾逢身|下,他下意识向后用手肘撑住上半身,才没有压到那些花。
    他比越知高了将近一个头,垒块分明的肌肉会在衣料下绷出痕迹,然而越知只是轻轻推了一下,他就倒了。
    这一方面激起了越知的肆虐欲,想要将他弄得更糟糕,另一方面又觉得愤怒。
    他明明就不是这个样子的!他就是靠这种小把戏,将自己哄得团团转的!
    骗子!
    越知弯腰,不由分说将他亲手戴到顾逢脖子上的项圈取了下来。
    顾逢罕见地有了一丝错愕,立刻握住了越知的手。
    怎么了?
    这次越知没有停顿,直接强行往回撤手,顾逢感觉到了他的不愿意,接着就松开了,并没有强求。
    越知站直,此时占据高位的是他,被仰视的也是他,协议也没有正式开始,你想要试用期,我也可以直接拒绝,现在我就可以告诉你,说过的话我全部撤回,你,我不要了。
    顾逢从花架站起来,并没有靠近越知,他就站在花架前,垂敛的眸子,很浅地流露几分失落。
    那我去哪儿?
    他这张脸,生来大概就是专门为了克越知的,理智一遍遍重复他的顾逢他是装的,但感性却无法自控般动摇。
    关我什么事!
    最终理智占据了上风,越知将手中的项圈往地上一扔,掉头就往外走。
    刚要开门出去,一只手从后穿过,砰一下压死了门板。
    顾逢圈住他的腰,将人困在大门与墙壁的夹角,动作和眼神有些强硬,说出来的话却截然相反:别生气了,我做错了什么我跟你道歉,你不想要试用期就不要了,我哄哄你,行吗?
    他一副哄小孩的语气,好像底线可以无限退步,语气纵容得不像话。
    越知原本被他堵着,抬手是想抵住,不许他靠近自己,谁知道顾逢并没有靠更近的意思,于是越知双手落在他身上,收回也不是,放着也不是。
    掌心隔着薄薄的布料传递出有点热意的体温,越知左手刚好贴在顾逢胸口上,他心脏跳动的蓬勃力量全部清楚地穿透皮肉震及到越知手臂。
    一下一下,跳得很快。
    越知避了一下视线,率先在这场无声博弈中败下阵来。
    沈濯很有分寸,松开了一侧的禁锢压住越知落在自己心口的手,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移动分毫。
    这个房子不是我的,房主不让我继续住了,你要是不收留我,我就要留宿街头了。
    我无家可归也有你的责任,是你把我原来的房子弄坏了的。沈濯不动声色靠更近了些,几乎要贴到越知身上了,深邃的双眸专注而虔诚,压低的嗓音像是在诱哄:
    看在我这么可怜的分上,带我回家吧。
    越知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他可怜?他无家可归?山上那么大一个城堡不够他睡的吗!
    越知很想像之前顾逢那样拆穿他在撒谎,但是犹豫了一下,并没有说出口。
    不可否认,卖惨这一招,实在是顾逢走得最绝的一步棋。
    越知看着一副不愿意跟他多说话的样子,其实很好哄。
    他有一点点慕强心态,欣赏强大的人,也想要征服强大的人,沈濯自然是很好的,但沈濯叠加了顾逢的身份之后就变了。
    抛开绝对满意的外表,沈濯听话,背景干净,好拿捏,这些都是他的加分项,但是顾逢不同,越知一直不想跟顾逢打交道,就是因为顾逢的身份太过强大,他无法完全掌控主导权。
    现在,成为沈濯的顾逢在自己面前低下了头颅,用近乎谦卑的语气祈求原谅,这是一种精神上的震撼与满足。
    越知有点改变了主意。
    此时自己抓住了他的小辫子,自己才是真正占据上风的人,为什么要赶他走呢?让他留下来自己好好教训教训他不好么?
    顾逢察觉到越知态度有所软化,趁机加大火力:我不挑食,保证听话认真干活,考虑一下养养我?
    越知背部靠着墙壁,伸出一根手指点着顾逢肩膀让他离自己远一点。
    我从来不养要试用期的人。
    顾逢笑了下,知道他这是答应了,便好声好气顺着,不要试用期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行吗?
    这话越知听得身心舒畅,连带着看顾逢也没那么不顺眼了,他停顿了一会儿,像是在考虑什么。
    第一,你太高了,我不喜欢仰着脖子跟别人说话,以后要么离我远点要么弯腰。
    好。
    第二,我养几个是我的事情,你不要干涉我的私生活,好好听话,别多问,更不许私下动手脚。
    顾逢眸光一沉:你之前答应我的。
    越知轻笑:那是之前。
    接着,顾逢不说话了,深沉的目光紧盯着越知,像是在思量什么。
    不愿意就算了。
    越知根本没有给他什么时间考虑,轻飘飘说出终止交易的话,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他就往外走。
    当下,他们两个人的身份已经完全颠倒了过来。
    一只脚都迈出去了,越知又被勾着腰肢拉了回去,落入温暖宽阔的怀抱。
    越知无声翘了下嘴角,从他怀中挣扎开,食指向前弯曲两下,示意顾逢靠过来。
    顾逢并没有远离,所以弯下了腰。
    越知掏出一张卡,微凉的卡面挑开领口,贴着顾逢脖颈的皮肤卡住,这是个很轻佻的动作。
    第三,我喜欢嘴甜的。
    越知扶住他的肩膀又将他往下压了压,贴耳低声:先来叫声哥哥我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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