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着长款的柴斯特双排扣外套,内搭一件休闲款羊毛衫,衬得他身姿隽然,俊美无俦。
    修长的脖颈还戴着那个项圈,黑色紧贴着他的皮肤,上面可能沾染了他的体温,温烫的,也可能沾染了他身上的味道,像晚风横穿松木,掠过广袤无垠的瓦蓝湖面。
    越知仰头看着他,仗着这个角度不会被看见,大胆无声比了个嘴型:
    滚下来。
    沈濯不着痕迹笑了一下,看似很吩咐地从楼上下来,将图片导出来用手机传送给越知。
    图片里越知站在最中间灯光熠熠的地方,发梢勾着银光,四周陆胥、傅遗、明寒、牧野各占一角,各有特色。
    好看!
    越知立刻发了个人网络账号,挨个圈了人,还额外给他们几个在聊天平台上都私发了一遍。
    明寒脾气不好,他的个人账户一直由助理打点,今晚离开的时候明寒给助理留过话,所以越知这条动态一发出去,立刻得到了明寒的转发。
    很快,有眼尖的网友认出了图中其他几位的身份。
    热搜排名如坐火箭般嗖嗖攀高。
    傅遗并没有看热搜,他本来打算让助理准备解约,却不小心点开了越知的头像,看见了他的朋友圈。
    隔三岔五就有一条,有时候是一个桌子角,有时候是一桌饭菜,有时候是一盏昏黄的灯,配文字里行间流露出无限落寞与思念。
    【今天也没有见到他,但是帮他收拾了桌子,希望他工作一切顺利。】
    【他没来,饭已经凉了,但是没关系[小可爱叹气.JPG],他肯定在忙工作啦,不是故意忘记我的。我下次做得更好吃一点就好啦。】
    【他睡着了,好想能够永远这样安安静静看着他】
    傅遗的手指顿住,经年累月的朋友圈图片中到处都是自己的痕迹。
    给自己做的饭,给自己准备的惊喜,傅遗不受控制般往下滑,看见越知因为学习做饭烫到手背通红,看见十点半等候不熄的灯,看见所有的精心准备与小心翼翼。
    失望的、期待的、孤独的、委屈的
    傅遗一不小心打翻了茶杯。
    但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反常,这间肃寂沉闷,每个人都神色各异,像被困在巨大梦魇牢笼中欲罢不能的泅渡者。
    沈濯这个主人显得格外平静,平静到仿佛是个局外人。
    饭马上就到了,大家准备一下一起吃饭吧。
    明寒是唯一一个见过沈濯的人,知道他跟越知的关系绝对不止这么简单,被他这种风轻云淡的态度刺激得血气上涌。
    你又是谁?这里轮不到你说话。
    沈濯气场并没有任何变化,一句话也没有说,他看向明寒。
    只一眼,明寒语塞。
    他从未见过如此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好像在警告,又好像如神灵高高在上,早已看到了自己的死期,带着无情的悲悯。
    你你到底是谁?
    A市有权有势的大家族不少,数得上名号的明寒也都该见过,就这人的气度,自己只要见过,绝对不会忘记!
    一阵尖锐的铃声骤然划破静谧凝固的空气,越知掏出手机,还没来得及看见是谁,铃声戛然而止,屏幕自动关机。
    没电了。
    有数据线吗?
    沈濯指了一个房间,让他自己去充电。
    越知就直接将他们几个都扔在了客厅,自己走进卧室,连上数据线。
    手机重新自动开机,越知看了眼,是小奶狗。
    他没急着回,而是先将之前的大合照发给了某位指明要求今晚见自己的烦人精。
    【[图片.jpg]】
    【我在C位哟^_^】
    叮咚、叮咚。
    紧随其后,桌面一块黑色手机连着两下震动,发出嗡嗡的声响。
    屏幕亮起,两个消息框挤在中央,还没有折叠起来。
    只需要稍微往前伸一下脖子,就能看清屏幕上的内容。
    越知怔了一下,抬起头,先确认似的看了眼自己手机中的消息页面,又看向搁置在桌面上的黑色手机。
    手指动了下,很短暂地挣扎了半秒。
    空气如凝滞般安静。
    越知呼了口气,指尖敲击屏幕输入一个句号。
    发送。
    【。】
    桌面上的黑色手机又是叮咚一声
    越知茫然,手一松,手机掉到了地上。
    顾、逢?!
    作者有话要说:  《一篇追妻火葬场文》求小收收呀=3=
    五年前,B市一中有个不可提的名字
    宿清。
    他是跳芭蕾的转校生,气质清冷疏离,一身雪肤瓷白无暇。
    聚光灯下一抬臂,一折颈,天鹅一舞玉骨软腰,惊艳了台下全体师生。
    也惊艳了此时尚且混不吝不学好的霍家大少爷,霍迟。
    他蛮横闯入宿清的世界,以不容抗拒的姿态成了宿清唯一的朋友。
    霍迟帮宿清教训想要欺负他的人、挨个警告背后嚼舌根的人、送宿清上学、承诺会永远保护他
    某天傍晚,宿清趁霍迟靠墙边睡觉时,轻轻亲吻了一下他的额头
    霍迟肃然睁眼,一把将宿清推倒在地,锋利的语气含着前所未有的厌恶:真恶心。
    所有人都知道,宿清将霍迟得罪透了。
    欺负他的人从蠢蠢欲动到变本加厉,霍迟冷眼旁观或漠然无视,再没有履行过保护宿清的承诺
    直到宿清失误跌下台,摔断了腿。
    他转学离开,走得干脆利索、一干二净。
    霍迟却疯了一样将整个B市搅得天翻地覆。
    上流豪门人人自危,生怕自家小辈哪个有冒犯过宿清,而招致霍迟不要命似的报复。
    整整五年,从歇斯底里到嚎啕绝望霍迟再没有寻到任何关于宿清的踪迹。
    五年后,脱离家族凭借自身重新站入贵族圈的霍迟在一次宴会遇到了消失五年的宿清。
    他依旧精致漂亮,纤细笔挺的脖颈与侧脸在灯下白到发光。
    他向这边看了过来
    刹那狂喜到心悸,天不怕地不怕的霍大少爷第一次懂了什么叫畏怯。
    他匆忙将烟蒂收拢掌心,刚想开口,便听见周围人说:
    这位就是江家刚回国的四少爷,听说以前流落在外吃了不少苦,家里头三个哥哥都拿他当宝贝一样宠着。
    宿清被簇拥在人群中央,目光从霍迟身旁擦过,淡淡收回,好似全然陌生人一般
    我此生全部勇气都在十八岁生日傍晚用来亲吻了那个如英雄般保护我的少年
    他推倒了我,也推倒了我爱一个人的能力
    第26章 考虑一下养养我?
    找到了吗?
    沈濯不是, 应该叫他、顾逢!
    顾逢象征性敲了两下门,门本来就没有合严实,他推开一半, 斜靠在门框上, 嘴角仿佛时刻带着笑。
    一如往常般温柔似水的目光看向越知, 盛不住的爱恣肆流淌, 任谁看了都会毫不犹豫地纵身溺毙在那一汪池水之中。
    越知并没有扭过头去看他, 顾逢就顺着他的视线看见了掉到地上的手机。
    怎么这么不小心。
    顾逢很自然地弯下腰,亲手给他捡起来, 又好像在宠小孩子一样好好给他摆正放回双手之中拿好。
    连语气都是那么的轻松。
    越知极其缓慢地抬起头, 在只有两个人的空间内显得有点异常。
    他掀起眼皮, 莹润透亮的眸子蕴含着一种介于平静与复杂之间的微妙平衡,他开口, 叫了一声沈濯的名字, 让后者有些意外。
    怎么了?
    越知没吭声, 像是在思索什么,然后以自己的一套标准, 做出了一个没人知道的决定。
    沈濯刚想碰碰他的头发,一道冷厉的呵斥声从后打断:
    你们在做什么!
    明寒站在门口, 愠怒地看着两人,活像将妻子和小三捉奸在床的丈夫。
    可越知不是他的妻子, 沈濯也谈不上什么第三者。
    所以他的这份疾言厉色里少了几分底气, 像没有地基作为支撑的空中楼阁,只能撑着表面的虚假稳固。
    越知起身, 将手机搭在木制的桌子边缘,连接着数据线缓缓往内推进。
    他看向顾逢,目光在触及到那条纯黑色的皮质项圈时才有了一点波澜。
    我跟他越知的眼睛看着顾逢, 却是在回答明寒的话,我跟他能有什么关系。
    说完,越知轻轻抵住顾逢的肩膀,用很轻柔却并不给人留拒绝余地的态度将他推开,一步步与他擦肩而过,走向明寒。
    这是第三次,越知在他们两人之间选择了自己。
    刹那间的欢心战胜了愤怒,越知的选择赋予了明寒空中楼阁平安落地的足够信心,他甚至觉得之前越知那样介绍自己的话都不那么难受了。
    走吧。
    什、什么?明寒愣了一下。
    越知淡淡一个眼神,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负面情绪:不是想跟我谈谈么。
    一句话又将明寒打回了现实。
    是啊,即使刚刚越知说了这样一句话,又能代表什么呢?他还是什么都没解释,也解释不了其他的那几个男人都是怎么回事。
    明寒甚至有点不想跟他过去了。
    路过牧野的时候,他一把攥住了越知,不准单独待在一起。
    就在阳台上,你可以看见。越知拂开了他的手。
    阳台的风不大,但是温度很低,比室内要凉很多,越知早前就摘了围巾,宽松的卫衣领口袖口都缠上了凉意。
    明寒大概更冷,他只穿了一件薄衬衫,风一吹贴在身上,让人看着都替他冷。
    阳台的全透明玻璃门将两人的身影隔住,屋内的人听不到他们说话,越知没有催促,明寒也没有犹豫太久。
    确实没什么好犹豫的,事实再明显不过,当事人也从未表现出蒙受冤屈的样子。
    漆黑不见底的天空很近又很远,今晚没有星星,月亮埋在乌云层层之中,只能看见一点晕染开的辉光。
    你跟牧野认识多久了?
    这学期,他是我学弟,有个小组作业是我跟他合作完成的。
    越知的回答让人揪不出错来,很完整,也很详尽。
    明寒心口泛起苦涩,从这些文字里,他可以拼凑出一个还算完整的故事过程。
    他以为越知的生活全是自己,其实不是,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他的生活里早有了别人。
    在过去已经发生了的事实里,他们之间从陌路到相识,可能还有比相识更进一步的关系,这些自己统统都毫不知情。
    明寒很想生气,但他发现自己没有生气的理由。
    如果这是现在正在发生的或者刚刚发生过去的,他都可以愤怒,可以尽情表达自己的歇斯底里。
    可是晚了,太晚了。
    早在一年多以前,早在自己还对越知冷嘲热讽颐指气使的时候,就有别人已经出现了!
    这让他还能用什么样的立场来指责越知呢?
    你跟他到哪一步了?
    庭前的法国梧桐树飘了两片叶子在阳台上,越知捡了其中他认为更漂亮一点的那个,两根手指捏着叶子秆转来转去,漫不经心的话直戳明寒心口:做了的话你要怎么样?没做的话又要怎么样?
    明寒一拳捶在了刷着白漆的铁护栏上,别说了!
    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做了这两个字从越知嘴里说出来,他只是听着,就感觉自己要发疯了。
    所以我算什么?明寒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有一天,像电影台词里最落魄最卑微的小配角一样,追着对方问自己在他心里到底是什么位置。
    真的太卑贱了。
    明寒眼圈逼出猩红,从下颌到侧脸的线条紧紧绷起,忍耐与狂乱欲绝只差最后一线理智。
    越知从来都觉得,濒临发疯却隐忍的男人最性感。
    如果是明寒的粉丝看见他脸上露出这样的神情,会尖叫,会心痛,会毫不犹豫地说出原谅并宽慰的话。
    但越知的颜控非常肤浅且自私,他觉得好看的话,会更想要停留住这一刻的美丽,甚至是添一把火,让他烧得更绝美。
    越知摊平掌心,法桐叶表面有天然的弧度,风一吹,叶子慢吞吞挪动步子,在指尖摇摆不定,他专注地看着叶子,给明寒造成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你为什么只问牧野不问傅遗呢?他一开口,纯真的画面就碎了,每一块碎片都带着锋利的尖,用最精准的轨迹往明寒心脏划出血淋淋的痕迹。
    明寒如遭雷击,声音冻得发抖: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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