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越知红着眼将围巾给了自己。
    那条围巾柔软舒适,还残留着一点点热度,但是过度可爱软萌,不太符合自己的形象,后来也不知道被丢到了哪里。
    当时的明寒不知道自己明明不冷却为什么非要跟越知抢围巾,现在他明白了自己的心思,才觉得懊悔又心疼。
    记得那晚之后越知就感冒了。
    此时看见他下意识抓紧围巾害怕自己去抢的动作,明寒感觉心口好像有无数根细小的针在一下下扎自己。
    我不冷,你别害怕。明寒强扯起一抹笑,墨镜今天我不想戴了。
    越知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来,余光瞥见明寒身后有闪光灯晃了一下。
    于是他站在原地没有动。
    为什么不戴了?
    明寒攥拳,提前早已打过无数遍的腹稿消失得一干二净,他动了动嘴唇,很艰难地挤出一个音:我
    赛场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观众席沸腾起来,欢呼与吼叫震天响,连同场中的灯光都变了颜色,红紫交错,在越知纯白的衣服背后拼接成两片不同的色块。
    强饱和的光将他的脸镀上一层朦胧虚幻的温度,像半隐藏在另一个光怪陆离的空间窥探世界。
    我今晚不戴了,什么都不戴了。强烈的直觉告诉明寒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现在如果不说,那以后可能都没有机会了。
    我之前说你的眼睛像他,其实是骗你的,我根本没见过她长什么样子,之前让你出来都要戴墨镜,是我怕被拍到现在、现在不要紧了!
    你不是想要公开吗?我今晚就可以将我的决心证明给你,不仅今晚,只要你要求,从今往后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都可以不戴任何遮挡物,或者你想更直接一点,我现在就可以官宣。
    我明寒有点紧张,他呼吸急促,我喜欢你!
    越知往前迈了一步,将两人之间的距离缩减,你喜欢吃核桃吗?
    ?
    明寒一懵,下意识顺着回答:喜欢啊,怎么了?你想吃?
    没事,你喜欢就自己多吃点。
    补脑子。
    他说得太轻了,明寒没太听清楚,准确来说他现在脑子就很烫,一边高度清醒运转,一边在越知前所未有的温和靠近中宕机卡死,完全无法运作。
    越知没管他,淡淡翻篇,问:你没有看我给你寄的快递?
    之前物业收拾东西的时候是一起打包的,原主的那个盒子里面东西实在太多,物体大小也不一致,堆放起来非常乱。
    越知更不可能亲手去收拾,想来快递颠来倒去,到明寒手上的时候可能就很乱了吧。
    听他这语气,应该是没有看见那几张当年他送给.的全世界独一无二的签名。
    看了!明寒急切:我知道我以前对你很差,你不想当我粉丝没关系,我不介意,只要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抢你围巾了,再也不捉弄你了。
    捉弄?
    越知心里冷笑了一下。
    他从不认为那些伤害可以被一句无心的捉弄所轻松抹平,伤口已经造成,无论有意还是无意,都不值得原谅。
    明寒半夜折腾着睡着了的原主起来给他送东西,又抢走了围巾和外套,原主回到家已经凌晨了,当天接着就发起了高烧。
    原主是个正常人,不像越知之前的身体是从出生就有的病。
    一个健康的成年男性,如今变成这样脆弱不堪一击的身体,明寒功不可没。
    别动。
    越知从袖口撕下一个小贴画,踮脚向前,轻轻贴到了明寒脸上。
    咔嚓背后闪光灯又是一下。
    你穿这么少,不冷吗?越知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他嘴角带着很轻的笑,微微向上勾起一点弧度。
    被凑近时,明寒感觉自己好像被定住了。
    他混迹娱乐圈这么多年,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此刻却像个毛头小子,愣愣屏息任由心上人靠近。
    你先走吧,太冷了。
    今晚让明寒来这里的目的已经超额完成任务了,没必要让他过去了,不然就他这样顶着这么张脸直接出现,万一遇到激动的粉丝,越知可不想被连累。
    那你呢?你不走?明寒目光时刻随着越知,被这样岔开话题,也完全没有意识到。
    我跟我表哥来的,等下跟他一起回去。越知又笑了一下,好像有种神奇的力量,只要他笑,无论说什么都不会遭到拒绝,你要跟我们一起吃饭吗?
    好。
    风很冷,明寒却仿佛飘在云端。
    越知回到观众席的时候,比赛刚好结束,傅遗全程看比赛,新颖的体验给他的感觉还不错,而陆胥则翻着手机,眉宇间隐含烦躁。
    走吧,我们搭顺风车去吃饭。越知随手将手中的小旗子插在栏杆间隙,像抛掷掉路边随手捡的杂草。
    还有安排?傅遗起身,理了理衣褶,今晚这场比赛让他很满意,对接下来的行程也抱有不错的期待。
    嗯。
    越知推着陆胥到后场,牧野在那里等着了已经。
    一见越知,牧野刚要说话,接着就注意到了他身边的另外两个人,眼神瞬间阴沉下来。
    比赛开始前他就看见越知跟别的男人说话了,原以为是普通观众在打越知主意,没想到居然是认识的。
    牧野心中的警报瞬间拉响。
    阿越,他们是谁?语气很冲,脸色很臭。
    这是我表哥,这位傅总是我老板。越知没有要多介绍的意思,格外坦诚的目光反倒让牧野有点怀疑是不是他自己太多心了。
    牧野不太情愿,还是给了面子:那表哥和傅总要去哪儿?我顺路送他们回去吧。
    越知盈盈含笑,平静的语气没有丝毫异常:我们一起。
    本以为今天是单独进餐的牧野:
    但是今天毕竟特殊,他一遍遍心底默念要以大事为重,咬牙:那行,上车吧。
    牧野换了辆车,后座极其宽敞,他的副驾驶从来不让别人坐,越知也没有主动去触那霉头,小声跟傅遗他们解释了一句,三人一起坐了后位。
    一路上,车里的气氛宁静到诡异。
    上车前越知跟他们解释的话牧野听见了,他是个很有原则的人,当初许诺了那个人就不会为别人破例。
    但越知跟另外两个男人一起挤在后座,又让牧野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感觉别扭。
    他很不喜欢这样,一时间也分不清到底是打破自己的原则更难受,还是忍着让他们坐在后面谈笑风生而自己像个司机一样被排斥在外更难受。
    司机这个定位一蹦出来,牧野脸更臭了。
    好在距离不算特别远,他们很快就到了目的地,结束了牧野内心挣扎无比的煎熬。
    越知选择的地点是沈濯搬的新房子,他已经提前通知过沈濯了。
    牧野去停车,越知推着陆胥和傅遗先往沈濯家走,一股极其微妙的气场在三人之间酝酿。
    越知一副浑然未觉的样子,平静如常。
    沈濯新家是个小别墅,里面拉着窗帘,门口的声控灯在三人走过去的时候应声亮起。
    一个蹲在垃圾桶旁边的人影蹭一下站起来,双目放光:你终于回来了!
    接着,明寒就看见了越知身后的傅遗,眸中一愣,像是完全没有做好准备,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难以置信般:
    傅哥?
    傅遗将外套搭在臂弯,有些随意松散,高大的身躯紧贴在越知背后,亲密无比。
    明寒不蠢,两人靠这么近,难得灵敏的第六感让他下一瞬间便变了脸色,牙齿打颤,声音艰难:你们是、什么关系?
    阿越!
    还不等他们回答,一名身穿运动服身材壮实的男子从后拽着越知的胳膊将他跟傅遗分开了一点。
    随后,牧野对上了明寒深不见底的眼睛。
    二者异口同声:怎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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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章 掉马
    明寒瞳孔骤然一缩。
    几乎是半秒钟都没到,昨晚酒吧里的对话就全篇从他脑海一闪而过。
    阿月和阿越的名字无缝重合。
    一阵冷颤颤的凉意从后背爬上,明寒大脑嗡一下炸开,血液逆行翻涌,转息间顺着神经末梢麻木全身。
    冰凉的衬衫贴着后腰,夜晚寒风刺骨,呼啸灌入四肢百骸,几乎要将他封冻在原地。
    牧野的震惊一点不比明寒少。
    他死死捏着越知手腕,手指骨骼咔咔作响。
    越知从来没见过牧野脸上露出这么可怕的神色,他像一头被其他人闯入领地的暴怒雄狮,狂躁地竖起全部毛发,对侵略者发出警告的怒吼。
    你跟他什么关系!
    这话,该我来问你吧!明寒一个箭步冲上前,用力拽过了越知另一只手。
    双方怒视,强大的竞争欲让两人一左一右扯住越知,谁也不肯率先示弱。
    咔哒一下,门从内打开。
    沈濯站在门内,更亮一度的惨白灯光从室内蜿蜒而出,缠着他们的脚,像在准备着将他们拖进漩涡深处。
    这是在做什么?沈濯看向越知被两边拉扯着的手腕,眼神淡了几分,上前轻松几下将越知从中救了出来。
    他不轻不重看了越知一眼,眼底依旧浮现着往日温情,越知却好像看见了更往下的、被他藏在深处的不悦。
    沈濯的手搭在越知后肩,轻轻将他往里一推,来者是客,几位先进来吧。
    傅遗对这场闹剧并不感兴趣。
    他是很惊讶越知有这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也对他在外偷腥的行为不太满意,但比起探知更多真相,他更想好好睡一觉。
    只是越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看向了他。
    并没有做别的,只是回头望了一眼,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没有开口的样子,被催促进去时才不得不收回目光。
    客厅璀璨的水晶吊灯有些刺眼,照在崭亮透明的大理石地板上,人影绰绰,扭曲成虚影。
    等傅遗回过神,他已经跟大家一起走进客厅里了。
    越知坐在单人沙发上,明寒阴沉着脸坐在他旁边的位置,牧野抱臂靠墙,虽然谁也没说话,却时刻盯着对方,警惕且防备。
    屋里六个男人,越知好像跟每一个都有点说不清的关系。
    荒诞至极。
    陆胥这个表哥的身份已经没有听起来那么可靠了,但他好像也完全没有攻击性,嘴角挂着温润的笑,不像在看表弟,更像在看一个橱窗中精致昂贵的小玩具。
    傅遗是上司是老板没错,可要说他没点什么,在座恐怕谁也不信。
    更何况
    明寒认识傅遗已经二十多年了,深知他是什么性格。傅遗的生活除了工作完全没有其他,怎么会跟一个普普通通毫无关系的实习生私下出来呢。
    但他不敢深想
    越知,你跟我过来。明寒站起来,双拳紧紧攥起,胸膛起伏又快又沉。
    牧野未动,连眼皮都没有掀一下,声音浸着森森寒意:不准去。
    气氛一度剑拔弩张。
    明寒见越知真的不跟他走了,伸手就想要抓他。
    越知手腕刚刚被他们两个人一边一个拽着弄得很疼,一个闪身躲开了明寒的手。
    傅遗刚好在他们中间的位置,越知这一躲,完全就像是看准了往傅遗身后去寻求庇护似的,一下同时激怒了牧野和顾逢两个人!
    越知双手搭在傅遗座位靠背上,微微缩了一下,小心翼翼:傅
    他只唤了一个字,傅遗看了他一眼,越知就及时咬住了嘴唇,一副不允许自己泄露秘密的样子。
    在傅遗眼中,越知只是一个他花钱买来给自己助眠的小替身,替身当然也是有分量的,只是这份重量不足以跟他多年的好兄弟相提并论。
    尽管明寒什么都没说,但是傅遗从他一出现,便早已在心底做出了选择。
    越知显然从他疏远分寸的眼神中读懂了这个答案,所以最终才没有开口。
    他低了下头,避开明寒与牧野的视线。
    牧野垂在身侧的手臂因用力而青筋暴起,他手腕还贴着医用绷带,几乎要涨开来了。
    即使残酷的事实摆在他面前,牧野仍旧觉得还是会被越知那张看似柔弱无害的面孔所欺骗。
    可是
    可是!
    可是他是个骗子!他从头到尾都在欺骗自己的感情!
    那天在酒吧里明寒说得很清楚,他女朋友对他很好,喜欢他很多年了,他们之间的感情是任何人都比不上的!
    音犹在耳,此时三人面对面,多么可笑!
    他曾经信誓旦旦跟明寒说越知身边从来没有别的男人,隔天他就送了自己一屋子的惊喜!
    笑话!真是笑话!
    明寒,牧野是我学弟,牧野,我之前是明寒的粉丝。越知的回答像是用天枰称量着砝码,保证两边的绝对均衡。
    这一句话让明寒如同被抽走了全身力气般瞬间失去了眼中的色彩。
    只是粉丝吗?明寒声音微弱,飘进空气就散了。
    桌上有泡好的茶水,全程冷静旁观的陆胥倒了两杯出来,分了一杯给在场另一位镇定自若的人。
    傅遗只抿了一口就放回了桌子上,从他下意识缩起的手指来看,他的内心远没有表面展露出来的这么冷静。
    咔嚓!
    从进门就消失的沈濯站在二楼楼梯之间,手中举着相机缓缓落下,朝越知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要看照片吗?我把你拍得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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