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公公微微一愣,随即跪在地上,一边自打嘴巴,一边说: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另一边,赵长陵跟随着高大威武的侍卫,绕过后花园,来到了一处破败的院子中。
    雕栏玉砌的宫墙已经失去了往日的荣光,唯有青苔常伴,几只壁虎静静地趴在墙角,惬意地歇息。
    看着脚下这条灰尘扑扑的小路,赵长陵左闪右避,不愿让青衫染上泥垢。
    说来奇怪,他本不是这么一个讲究的人,可自从来到这个陌生的国度,他的一些小习惯竟慢慢受到了原主的影响。
    落在最后面的带刀侍卫,频频回头,几度欲言又止,再首领的一再催促下,这才为难地轻声说:陵公子,我们得加快速度了。
    赵长陵脚步一顿,悠悠地抬头看向前方这名年轻的男子,却见他猛地双脸通红,手足无措地挠挠头,不知如何是好。
    这么害羞的男子,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赵长陵心里好笑,忍不住笑道:让小哥为难了,我这便跟上。
    别别别!你你别叫我小哥!这名侍卫愈发局促不安了,蓦然转过身,尴尬地解释:我我我是说,我不配
    是的,他不配!他不过是一名卑微的侍卫,能有幸见到这名举世闻名的公子,已是三生有幸,岂敢让他劳心?
    不料,走在最前列的中年侍卫不耐烦了,咬牙切齿地冲过来,正想去扯赵长陵的衣襟,却被旁人及时拽住,连声安抚道:别急别气,别误了正事!
    哼!都跟上!谁敢再拖延时间,我扒了他的皮!
    赵长陵冷漠地抬起头,不言不语地跟在后面,隐秘的心思却在心里扎根发芽了。
    很快,赵长陵便被带到了一处不见天日的暗牢前,这里杂草丛生,飞鸟不度。
    进去!
    赵长陵被人重重地推了一把肩膀,差点跌倒在地,幸好扒住了门框,这才没有出丑。
    首领愣了一下,随即嗤笑道:你是娘们吗?要不要我抱你进去?此言一出,众人哄堂大笑,更有甚者,已经在起哄了。
    赵长陵咬紧牙关,把斜向一边的帷帽扶正,看似云淡风轻,心里却掀起了滔天波澜。他刚刚蓦然心痛难耐,喘不过气来了。
    想到这里,赵长陵的心脏再次隐隐作痛,仿佛有一条肉虫,在啃完他的血肉。
    进去!赵长陵眉头紧皱,紧紧捂着胸膛,一个踉跄跌进了杂乱的草堆中。
    听着脚步声逐渐远去,赵长陵一动不动,愈发用力地拽紧胸口,呼吸愈发局促,倘若他抬起头,便能看到他脸色苍白,冷汗涔涔。
    不知过了多久,心脏的疼痛终于慢慢消散了些,赵长陵放缓呼吸,右手撑地,后仰着头,靠坐在墙上。
    他往日俊逸的脸上粘着几缕发丝,一袭青衫脏兮兮的,倘若旁人看到这一幕,定会感慨君子落难。
    然而,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暗牢中,赵长陵却扬起了一抹诡异的笑容,好似心情大好,比吃了蜜还要甜。
    赵长陵暗喜:德妃,有你相助,我脱困在即也!
    空荡荡的暗牢中,微弱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可不见天日的恐慌却能毁人心智。
    德妃在世人眼中,一向是温婉大方的,可她的手段狠戾之极,杀人于无形!
    这处暗牢便是德妃亲自命人修建的,目的便是为了惩罚出错的下人,在黑暗中独自呆上两三天,不吃不喝,即便是硬骨头都能崩溃求/饶。
    德妃深知,即便赵长陵再不受宠,也好歹是赵国七王子,打了会留下伤痕,落人口舌,而精神上的折磨则是上上策。
    不知过了多久,赵长陵依旧仰靠着,呼吸愈发微弱,却始终未发一言。
    半天过去了,德妃派来暗中窥探的下人来了一波又一波,可依旧未能带去好消息,让她又摔碎了好几个杯子。
    日落西山,晚霞染红了半片天空,炊烟袅袅,归家之人来往匆匆。
    德妃憋着气,势要给他好看,竟连水都断了,下人们面面相觑,生怕受到波及。
    就在这时,祁公公脚步轻快地从外面小跑进来,眼神示意侍女退下,伶俐地过去给德妃揉捏肩膀,柔声道:娘娘,三殿下来了。
    他来做什么?德妃蓦然睁眼,火冒三丈,这里是后宫之地,难道他不懂避讳吗?!
    虽说德妃是他的母妃,但男大避母,况且姬淮毕竟是养子,岂能在傍晚时分过来的道理?
    叫他立刻滚出去!姬淮不怕旁人议论,她还要脸呢!
    祁公公被她重重一推,立刻机灵地说:是,娘娘!
    然而,祁公公刚刚跑出三四步,却被一个迎面走来的高大身影挡住了去路,三三殿下!
    谁叫你进来的!德妃抬头一瞧,见果然是姬淮面无表情地站在眼前,当即指着门外的侍女,声嘶力竭地怒吼:你们这群狗奴才都死到哪去了?连个人都拦不住!
    侍女们顿时涌进来,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德妃正要发作,却被姬淮插话道:娘娘不想见我,我别无他法,只能失礼了。
    哼!你该叫我一声母妃!德妃七窍生烟,咬牙切齿道:姬淮,你最近的胆子很大啊!
    不料,姬淮被她出言责骂,并未道歉,反倒嗤笑着说:你是谁的母妃?
    你你好得很!
    娘娘,私囚一国王子,你可知会引起两国嫌隙?倘若赵王撕毁盟约,这后果可是您担得起的?姬淮用最冷漠的语调,说着最冷酷的话。
    然而,德妃毕竟在宫中磨砺多年,不是任人揉捏的,当即回道:我可没有囚/禁他,是他不识好歹,自愿到暗牢中反省的。
    呵!自愿的?自愿的
    祁公公见形势不妙,立刻躬身行礼道:三殿下,陵公子已有半天滴水未进,饥寒交迫,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姬淮恨她至极,深不见底的眼眸比狂暴的野兽还要可怕,可想到那个倔强的背影,却生生忍耐下来,沉声威胁道:你最好祈祷长陵没事!
    话音未落,便大步流星地往外走了。
    德妃气得浑身发抖,抓起桌上的茶杯,尽数摔到地上,尖声骂道:他装什么好人?装哪门子的情圣!要是真有心,会等到现在才来要人?!
    祁公公吓了一跳,赶紧看向姬淮离去的方向,柔声劝道:娘娘息怒!
    姬淮耳聪目明,听到德妃的咒骂,脚步一顿,随即越走越快,生怕再听到这般戳心窝的话。
    第17章 噬心蛊无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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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幸,暗牢离德妃的寝宫并不远,姬淮一路上脸色阴沉得可怕,下人纷纷躲避,无一胆敢来犯。
    姬淮踏在青石板上,越走越快,越走越急,短短的一段路,却好似隔着千山万水。
    这一刻,姬淮焦急心慌,懊悔无时无刻萦绕在心底。他很清楚,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情情爱爱只能是称霸之路的绊脚石。
    多年以来,他抱着同样的想法,活在明争暗斗中,原以为人生就这样了,然而
    赵长陵闯入了他的人生!
    姬淮看不透自己的内心,更看不透那个风光霁月的男子。
    赵长陵有些出尘绝世的容貌,冠绝天下的才华,精明果断,却又行事狠辣,无数青年少女为之折服。
    然而,他的眼中却始终冷漠,即使言行举止再大方得体,内里却十分冷硬,从不把任何人放在心上。
    他饿了吗?渴了吗?是否受了委屈?那么高傲的人,会胡思乱想吗?他
    一时间,姬淮的脑海里闪过了无数猜测,可种种猜想却一步步将他逼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姬淮后悔了,如果时间可以重来,哪怕与德妃为敌,也绝不会任由旁人将他带走!
    很快,姬淮便来到暗牢前。
    腥臭在空气中弥漫,墙角枯黄的野草不堪折磨,早已弯下了腰肢,认命般低垂着头,奄奄一息。
    姬淮呼出一口浊气,让自己的躁动不安的心情稍稍平复,这才疾步上前,推开了破烂的木门。
    哒!哒!哒!清脆的脚步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暗牢中回响。
    姬淮左顾右盼,却并未见着心上人,便心急火燎地点燃了墙上的烛台,微弱的灯火瞬间照亮了暗牢。
    长陵长陵,你在哪里?姬淮急切地呼喊着他的名字,却依旧得不到任何回应。
    突然,他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瘦削的身影!
    姬淮呼吸一滞,急忙跑过去,连声问:长陵,我来了,我是姬淮!我来寻你了!
    直到走近,姬淮这才发觉,赵长陵竟然靠在墙上,一动不动,即使他使劲摇晃着木门,尖锐的吱呀声都无法唤回他的理智。
    姬淮看不清他的脸庞,又得不得回答,不知他是怎么了,便急促地用脚去踹腐朽的木门。
    一下两下三下
    姬淮的额头上渗出了薄汗,不知是累的还是慌的,可他脚下的动作却丝毫不减弱。
    很快,姬淮重重地一脚踹下,不堪重负的木门终于粉碎殆尽,露出了一个半高的缺口。
    长陵,你怎么样了?姬淮小心翼翼地扶过赵长陵,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左手着急忙慌地拨开他脸上的碎发。
    赵长陵似有所感,微微地睁开双眼,还看不清来人,便再次昏迷过去。
    姬淮的大手贴在他的脸颊,察觉到他浑身冰冷时,心跳乱了几拍,急忙抱起他往外冲。
    怀中的男子软绵无力,没有了往日的冷漠刺骨,却又脆弱得不堪一击。
    在烛火的映照下,赵长陵脸色惨白,冷汗打湿了发梢,紧皱的眉头时不时地抽搐几下,好似在忍耐着极大的痛苦。
    姬淮已记不清楚,他是怎样回到了别院,脑海中嗡嗡嗡的,根本听不清旁人的言语,直到大夫连滚带爬地跑进内室,才唤醒了他的理智。
    殿下,您用杯热茶吧。桃红谨慎地端起一杯热茶,递到他眼前。
    什什么?姬淮不知所以地低头一看,这才无力地挥手道:不用了,你下去吧。
    是,殿下!桃红正要告退,却又被叫停了,立刻几步上前,躬身听候吩咐。
    姬淮舔了舔干渴的下唇,嘱咐道:你去打盆热水来。
    长陵的衣裳都脏了,身子想必也黏糊糊的,他一向爱干净,要是醒了,恐怕嫌弃得很,得赶紧为他擦拭一番才行。
    姬淮紧紧盯着眼前这个头发花白的大夫,见他一会儿把脉,一会儿俯听心跳,脸上的表情愈发严峻,终于忍不住问道:大夫,他怎么样了?
    高大夫叹了口气,一边摇头一边起身,情况不妙啊!这位公子本就患有心绞疾,幸好一直静养着
    高大夫欲言又止,想了又想,这才谨慎地说:这位公子突逢变故,本不该害了急病,可他好似还中了□□,多番巧合之下,便呕血了。
    姬淮心乱如麻,催促道:这该如何救治?你赶紧开药啊!
    三殿下,恕小的有心无力,这位公子的情况实在特殊,已经已经无力回天了
    闭嘴!姬淮蓦然暴跳如雷,血红的双眸比野兽还要可怕,指着高大夫怒吼:是谁找他来的?庸医!我要杀了你!
    高大夫吓得魂飞魄散,立刻跪倒在地,不停地求饶。
    另一旁,暗一突然出现在内室中,平静地禀告:殿下,鬼医已经去了越国,高大夫已是城中最好的大夫了。
    听到鬼医的名号,姬淮双眼一亮,立刻对暗一话说如此这般。
    暗一点点头,随即提起高大夫的衣领,瞬间消失在原地。很快,当他再次出现时,手中还多了一个精致的盒子。
    姬淮接过盒子,坐在床边,静静凝视着床上这个虚弱的人儿。
    你这家伙,究竟给我下了什么迷魂汤?姬淮轻轻抚摸着赵长陵的侧脸,语气悠远地喃喃自语。
    姬淮打开盒子,一颗洁白无瑕的丹药出现在眼前,清幽的药香在空气中飘远。
    世人皆知,鬼医善炼丹,却少有人知,他早已为姬淮所用。
    这颗还魂丹便是鬼医的得意之作,可肉白骨活死人,是世间毒物的克星。如此稀罕的丹药,即使是姬淮也仅有一粒,如今却不得不拿了出来。
    姬淮捏过还魂丹,半举的右手滞留在空中,暗一,你不劝我?
    暗一整个人隐秘在黑暗中,看不清表情,冷漠地回答:殿下想做便去做。
    不得不说,姬淮手中的这支暗卫,对他的确忠心耿耿,主子做什么都是对的,错了也是对的。
    姬淮苦笑一声,不再犹豫,把丹药放进了赵长陵的喉咙,又喝下一口冷茶,俯身渡到他的口中。
    咳咳咳咳赵长陵咽下了还魂丹,却开始不停地咳嗽,秀气的眉头拧成一团,胸膛起伏不定。
    长陵长陵,你怎么了?姬淮手足无措地擦干他腮帮的茶水,又探了探他冰冷的额头。
    然而,不管姬淮如何安抚,赵长陵的状况却丝毫没有好转,反而愈发剧烈的咳嗽。
    咳咳咳咳赵长陵的脖子不停地左右摆动,俊俏的脸庞愈发苍白。突然,他睁开了双眼!
    姬淮吓了一跳,眉头紧皱地看向他,试探地问:长陵,你醒了?
    然而,赵长陵却没有回应他,只是眼神呆呆地看着前方。姬淮意识到不妥,急忙站起身,不知所措地扶着他的肩膀,担忧地问:你哪里不舒服?
    哇!赵长陵猛地吐出一口瘀血,随即软绵绵地倒在床上,意识全无。
    姬淮愣了神,摸了摸湿漉漉的脸庞,果不其然看到了满手的鲜血,这才心神大乱地怒吼: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还魂丹是鬼医亲自交给他的,理应不会出事!就算赵长陵中了噬心蛊,又被下了□□,可吃下还魂丹后,不仅没有药到病除,反而更加严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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