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池中的调戏是前奏,目的是让他心乱如麻,假意拉拢他更是后续,至于那杯突兀的酒,却只是掩饰,真正的后招是放在案几上的热茶!
    然而,既然这蒙汗药是无色无味的,姬淮又何必设计他?这说不通!
    赵长陵的头脑中犹如一团乱麻,对于姬淮所说的话,他向来是只信三分的。
    意识渐渐模糊,赵长陵用力摇了摇头,却无奈地陷入了沉睡,悠悠地闭上了双眼。而视线中的最后一幕,则是姬淮似笑非笑的俊脸。
    姬淮把这具纤细的身躯紧紧抱在怀里,深深地凝望他出色的容颜,似要把他的音容笑貌刻画在骨子里。
    短短的一瞬间,却好似过了千年万年,好像两人在前世早已相识,为了一场缘分,跨越时空,穿梭时光,只为再次相遇。
    姬淮把赵长陵抱到床榻上,温柔地拨弄他的发丝,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他的脸颊。
    直至一支烛火彻底熄灭了,房间中猛地暗淡几分,姬淮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竟然呆呆地看他许久,恍惚地说:看来,中了毒的人是我才对
    姬淮轻轻叹了口气,快速地钻进温暖的被窝中,怀抱着柔软香躯,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梦里依旧有他
    作者有话要说:
    赵长陵挥舞着帷帽,别扭地说:收藏我吧!收藏我吧~
    第15章 德妃,局中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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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名心思各异的男子相拥而眠,梦里是不同的际遇,梦醒时看着同样的风景。
    或许是担心赵长陵生气,姬淮竟然早早便起了床,留下他独自一人,还交代侍女不要吵醒他。
    眼见日上三竿,桃红这才慢吞吞地叫醒赵长陵,轻喊着:陵公子,醒醒!你醒醒!
    赵长陵突然被人从睡梦中摇醒,猛地坐起身,心跳加速,有些不知所以。
    桃红也被他过激的反应吓了一跳,脸色苍白地问:奴婢该死,吓到公子了!
    赵长陵顺着声音看去,眼神有些呆滞,好一会儿才晃晃脑袋,让自己保持清醒,姬淮呢?
    赵长陵终于想起了姬淮,想到昨夜的荒唐之事,连忙掀开被子,上上下下反复检查自己的身体,一再确保没有异常之后,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幸好,姬淮虽然荒唐,但并未对他做出逾矩之事,难不成他只是为了捉弄自己?
    想到这里,赵长陵的脸色阴沉不已,不耐地问:姬淮在哪里?
    桃红小心打量一番他的神色,支支吾吾地说:三殿下他他一早就出去了。
    出去了?去哪了?他还以为姬淮会等他一起起床呢,没想到穿上衣服就不认人了!
    赵长陵也不知为何生气,只知今天的心情莫名的烦躁,胸膛也闷闷的。
    陵公子,你的胸口不舒服吗?桃红见他紧紧捂着胸膛,试探地问。
    我没事。赵长陵相信言多必失,故在桃红的伺候下,快速梳洗一番,也不再纠结姬淮的去处。
    就在这时,一名眼熟的小太监踏着轻快的脚步从门外迎了过来,他年纪不大,挂着讨好刻板的笑容,毕恭毕敬地行礼道:打扰了陵公子用饭,奴才真是该死!
    桃红诧异地看向赵长陵,生怕他暴怒,这里好歹也是三殿下的别院,这名小太监竟然没有通报,直接就闯进来了,胆子也太大了!
    稍安勿躁!赵长陵及时打断了桃红的怒斥,轻言问:是德妃派你来的?
    祁公公笑着回道:陵公子好记性!
    看着祁公公皮笑肉不笑,守口如瓶的样子,赵长陵蓦然心里一个咯噔,来的这名小太监竟是个难搞的角色。
    昨天,楚王后召见他时,这名小太监就一直站在德妃的身后,虽然全程低眉敛目,但有些人即使再低微,都无法掩藏他们的特别。
    德妃虽然是三殿下的养母,但毕竟是宫中的老人,姬淮再放纵,该给的体面还是会给的。
    赵长陵心思一动,了然地戴上帷帽,淡然跟在小太监的身后,走上了停在院外的小轿子。
    微微掀开帘子,只见桃红远远地站在门口,正跳脚张望。赵长陵微微一笑,朝她摆摆手,示意她赶紧进去。
    坐在华美的轿子中,赵长陵闭目沉思,既不出言询问,也不东张西望,这番得体的举动倒是让祁公公有些欣赏。
    幸好,不出片刻,轿子便稳稳当当地停了下来。
    祁公公朝他点点头,领着赵长陵走小路,径直来到了一处后花园中。
    在百花齐放、彩蝶飞舞的花园中,一汪池塘上,接天莲叶无穷碧,几支孤零零的荷花在微风中摇曳生姿。
    就在荷花池上的四角亭子中,一名身着宫装,体态柔美的妃子正用手拨弄着池面,几名年轻秀美的侍女时而捂嘴轻笑,时而互相打趣,气氛融洽之极。
    娘娘,陵公子来了。祁公公浅笑着禀告。
    德妃接过侍女的手帕,仔细地轻擦,慢悠悠地说:叫他过来!
    看到祁公公的招呼,赵长陵缓步上前,恭敬地问安,随即双手插在袖子里,静默不语。
    德妃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越看越不是滋味,就这冠绝古今的绝色,幸好不是长在楚国,否则这偌大的后宫中,哪还有她的立足之地。
    察觉到德妃娘娘的不悦,立在一旁的侍女不禁放缓了呼吸,生怕出了一点纰漏。
    虽然德妃在外人眼中是温婉大方的,但她们这些近身伺候的下人才知,德妃近年来的脾气愈发古怪,常常无故责罚下人,手段毒辣得很。
    两人一站一坐,皆是不言不语,最后还是德妃最先败下阵来,不屑地说:赵长陵,陵公子切!不过如此嘛!
    赵长陵闻言,微微点头附和道:长陵不过是凡夫俗子,让娘娘见笑了。
    德妃一拳打在棉花上,有气没处发,便拿起茶杯,重重地砸在一旁侍女的脸上,阴阳怪气地说:
    贱蹄子,你是什么货色,也配站在我身旁?!我叫你过来是看得起你,懂吗?
    那名侍女猛地跪下,捂着额头,鲜血从指缝间流下,战战兢兢地说: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奴婢再也不敢了!
    祁公公给了她一个眼神,这名侍女便连忙躬身退下了。
    德妃憋了一口气,恨恨地瞪了祁公公一眼。年轻俊美的祁公公笑着凑近她耳边,低语几句,德妃便展颜大笑了,嗔怪地低声说:你就爱哄我!
    赵长陵低眉敛目,对这一幕视若无睹,他深知,活得久的往往是装聋扮哑之人。
    德妃阴霾的心情再次放晴了,靠坐在凳子上,懒洋洋地说:听说,你与三殿下来往甚密?
    赵长陵稍稍思索,便心知,想必是他昨晚与姬淮同床共枕之事,传到了德妃的耳中,如今来找他晦气了。
    然而,宫中人尽皆知,德妃有自己的王子,对姬淮并不上心,理应不该为这点小事而难为他才是。
    想到这里,赵长陵谨慎地回答:承蒙三殿下关照,可长陵不过是区区一名质子,身份有别,不敢逾矩。
    不料,德妃嗤笑一声,挖苦道:原来你也是有些自知之明的!不错,你虽然是赵国七王子,但如今沦为我大楚质子,自当仰人鼻息,可也不该仗着有几分姿色,便卖弄风骚!
    这番话诛心之极,倘若是越丰兄妹,想必早已羞得没脸见人了。可在她面前的偏偏是赵长陵,一个见怪了生死离别,性子淡漠的男子。
    德妃把憋在心里已久的话说了出来,整个人瞬间便容光焕发了,见赵长陵不说话,还以为他怕了,继续嘲讽道:
    像你这么貌美又好高骛远的人,我见得多了,以前有个女人
    娘娘!祁公公突然打断了她的话,微微摇头。
    德妃这才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嘴了,掩饰般说:像越华公主,不知所谓,竟敢勾引大王,到头来还不是害了自家的哥哥!她倒好哼!竟然还是完好之身!
    越丰替妹委身楚王一事,不是秘密,朝中上下人尽皆知,嘲笑贬低他们兄妹的人不在少数。
    虎落平阳被犬欺,这一刻,赵长陵对他们兄妹有些同情,却也仅限于此。
    想到越丰的惨状,德妃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莫名含笑,舒心地说:说起来,大王可是一直惦记着陵公子呢!倘若能得大王赏识
    娘娘,长陵人言微轻,不敢有丝毫妄想!赵长陵听到这里,立刻打断了她的话。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反驳我?
    德妃被他当众拒绝,面子有些挂不住,想起他与姬淮同吃同住,不知在私底下琢磨什么,心里又有些着急。
    她的儿子虽然还年幼,但出身高贵,又有母族傍身,她这个母妃自当争上一争。
    德妃心里发狠,要怪就怪你的名声太显!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陵公子不必自谦,能得大王临幸,是你三生有幸!德妃笑得得意之极,像他这么刚硬的人,如果真被侮辱了,即使不自尽,也会一蹶不振吧。
    听到这里,赵长陵心里一沉,德妃竟然不是玩笑之言!她她是真的想毁了他!
    长陵出身赵国,王子中排行第七,虽不受宠,身上也是流着王族血脉,为了故国声誉,我宁可一死,也断没有屈居人下之意!
    赵长陵目光坚定,说得斩钉截铁,大有宁折不屈之意!
    德妃见他一向谨小慎微,如今却用赵国的王族血脉来压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把桌上的茶杯尽数扫到地上,尖锐地怒斥:
    你一个不受宠的质子也敢这么跟我说话?你还真以为自己是赵王所出?就你娘做的那点好事,旁人不知,我却一清二楚!
    德妃发怒,周遭的侍女纷纷跪倒在地,恨不得捂紧双耳,生怕听了不该听的内情,被人灭口。
    而赵长陵闻言一愣,他在赵国中一向不受待见,起因便是赵王怀疑他的血脉是否纯正。
    如今看来,德妃似乎知晓内情?难不成他的确不是赵王所出?!
    这个猜测一出,赵长陵如遭雷劈,双目如炬般看向德妃,似要她把内情毫不保留地吐露。
    隔着帷帽,德妃还是察觉到他变了脸色,顿时得意地问:怎么,你怕了?
    这时,祁公公也难得脸色铁青,轻轻拽了拽她宽广的衣袖,示意她莫要口无遮拦。
    赵长陵阴沉着脸,冷漠地问:娘娘究竟是何意?
    第16章 连环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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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妃在宫中已有多年,虽然名分不低,却一直不受宠,而她平生最恨的,就是这种年轻貌美的人!
    虽说赵长陵并未妨碍她,但这张脸就是他最大的利器,德妃曾经见过一个与他相似的女子。
    就是那名高傲绝美的女人,夺去了所有的焦点,让她跌入尘埃。
    年轻时,德妃就被压了一头,如今她已成为了人上人,早就不是那个谨小慎微的小姑娘了!
    因此,当她看到赵长陵时,前尘往事历历在目,虽说对付不了那个女人,可眼前这个无权无势的质子,却是可以拿捏的。
    渐渐地,德妃柔美的样貌愈发挣扎,长长的指甲无意识地挠刮桌面,嘴角扬起一抹奸诈的笑意。
    废话少说,陵公子长得出尘绝世,能得大王赏识,是你的荣幸,你可千万别辜负了本宫的好意!德妃得意洋洋地抬起下巴,笑得如沐春风。
    赵长陵心知,此事不能善了,也不愿抬出姬淮来威胁她,便沉声道:如果我不愿呢?
    哼!不愿?轮不到你说不愿意!德妃重重地拍了一下桌面,伸出修长细腻的食指,指着他怒喝:你算什么东西?你可知,反抗我的人都是什么下场?!
    赵长陵的确不知他会是什么下场,但有些立场一旦退步了,便是万劫不复,故不再忍让地说:请娘娘明言,是要杀还是要剐?
    德妃闻言,嘲讽地笑着说:打打杀杀的多不好,对付你这种硬骨头,我自有办法!
    虽然心里恨他,但德妃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显然是不傻的,她当然不敢对一国王子私下拷打。然而,想让一个人折服,她的手段多得是!
    赵长陵不知她有何打算,如今深陷王宫中,想逃离更是痴人说梦,只能见招拆招。
    德妃在祁公公的搀扶下,大摇大摆地走到赵长陵的面前,粗暴拍飞他的帷帽,一把掐住他的脸颊,左看看右看看,越看越气,力度渐渐加大,指甲划破肌肤,丝丝血液顺着指尖流下。
    这张脸,如果毁容了,你便不会这么嚣张了吧?德妃喃喃自语,不知是说给谁听。
    话音未落,她五指愈发用力,只见赵长陵脸色苍白,一双黑白分明的双眸却一眨不眨地盯着德妃,紧抿的双唇也曾发出一丝哀嚎。
    德妃见状,在心里暗骂:就这倔强的性子,也与那女人一个死样!
    想到那女人,德妃嫌晦气般松开手,鄙夷地打量他一眼,随即下令道:把陵公子带到暗牢中,严加看管!
    祁公公闻言,倒抽一口凉气,飞快地打量一眼德妃的神色,见她并未开玩笑,便赶忙招呼侍卫,把赵长陵的双手反剪在后。
    赵长陵刚要反抗,便听到祁公公低声道:还请陵公子稍安勿躁,不要跟娘娘硬犟,以免吃了苦头。
    赵长陵掀起眼帘一瞧,见德妃双手抱胸,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好似正等着他做出无用的挣扎。
    松开,我自己走!赵长陵强硬地甩开压着他的侍卫,挺直胸膛,无畏地说:你们在前方带路便是。
    侍卫们面面相觑,小心地瞥向德妃,见她脸色铁青,恨不得吃人饮血的阴沉模样,吓得赶忙低下头。
    幸好,机灵的祁公公怒骂一声:你们还愣着干嘛,带路啊!侍卫们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看赵长陵是否跟上。
    见他们走远,祁公公讨好地上前一步,温柔地劝慰:娘娘,您没必要为了他生气,当心气坏了身体!
    啪!德妃突然扇了他一巴掌,面无表情地命令:张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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