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彩云一听他这话,立刻就猜到了八九不离十,一张脸顿时拉了下来,说道:“我可没让你替我说媒。”

    刘婆婆并不被阮彩云的冷淡所动,依旧笑逐颜开说道:“不是姑娘托我的,是孔公子,他们特来上门提亲,你哥哥已经答应了,就等着你回来点头,然后大红花轿过门去。你看看这位孔公子,他还担心我们不会说话,要亲自上门前来求亲,带了这么多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来当彩礼,我做了几十年的媒,还没见过这么大方的公子呢。姑娘,你可算是跳到金窝里去了,这可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啊,哈哈哈。”

    阮彩云瞥了那年轻男子一眼,感觉有些面熟,仔细一看,不由吃了一惊,却原来这锦袍男子竟然是上次来化缘,在他们家犯了癫痫的那枯木寺空明和尚。

    空明来到蓝彩云面前,没说话一张脸已经胀得通红,陪着笑说:“阮姑娘,上次在你们家我犯了病,幸亏你和你哥嫂救了我的命,不然,我可能已经噎死了。我的病很久没有犯了,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犯病了,幸亏遇到你们。我回去之后,就去跟我师父把这件事说了,我说我很感激阮姑娘你,我的尘缘未了,想还俗,然后把姑娘娶过门好好过日子,我师父就答应了,叫了我爹娘上山商量这事。我爹娘见我如此坚决,也就同意了。所以,今天特意托媒上门提亲。”

    阮彩云涨红着脸,赶紧退后两步,摆手说:“我不要,我不要嫁人。对不起孔少爷,我不能嫁给你。”

    孔少爷忙说道:“我们家是宣州大户,祖上传下来的产业,用家财万贯形容也不为过。姑娘嫁到我家,那是明媒正娶的原配夫人,我爹娘听我说了你的事情之后,觉得你心地善良,难能可贵,说一定会好好待你。我爹娘膝下就我一个独子,最疼爱我了,你放心,到了我们家,你一定……”

    阮彩云胀红着脸,躲到嫂子身后,说:“孔少爷,你是误会了,我那天只是为了救你,没有别的意思,换成任何人我都会救的。”

    “不会的,我醒过来第一眼看见你瞧我的眼神,我就知道你是疼惜我的,我就需要这样一个真正疼惜我的妻子,所以,我跟爹娘和我师父都发誓,今生非你不娶……!”

    苏三娘赶紧拦住他话头,说道:“等等,我说孔少爷,你不是出家了吗?怎么说还俗就还俗,一还俗还要娶妻,这是怎么回事?”

    孔少爷忙拱手道:“是这样的,我其实并不想出家,只是我从小得了怪病,经常发作癫痫,后来我的师父也就是枯木方丈大师到我家做客,见了我之后,说我癫痫是因为邪祟缠身,必须得到佛法庇佑,我必须要皈依佛门三年,才能治好这个病。我爹娘就送我到枯木寺出家了。现在才一年多,说来也奇怪,我到了寺庙里出家之后,这个病就再没犯过,除了上一次。”

    “那既然只有寺庙才能保佑你,你要还俗,不是又会犯病吗?我们家彩云可不能嫁给一个经常犯癫痫的人,好吓人呀!”

    孔少爷赶紧摆手,红着脸说:“你放心,绝对不会了,因为我师父说这一年多,我已经得到了佛法的护佑,娶妻对我的病更有帮助,只要我在家每日吃斋念佛,一样注重修行,佛祖还是会庇护我的,我师父也会定期来给我治病。”

    阮彩云却冷声道:“我不会嫁给你的!”

    孔少爷又急又窘,涨红着脸望着刘媒婆。

    刘媒婆眼见阮彩云不答应这门婚事,着急了,一张巧嘴开始天花乱坠地说着孔家在宣州的财势,说得简直整个宣州城都是他们家的一样。

    当他说得口沫横飞的时候,阮彩云却还是摇头坚决不答应,说自己还没想过要嫁人。

    孔少爷一脸惶恐的望着阮彩云的哥哥,显然,在阮彩云她们还没回来的时候,他已经跟阮彩云的哥哥阮大郎说得差不多了,没想到节外生枝。阮彩云根本就不答应。

    原先也有媒婆上门提亲,但是杨仙茅已经跟他哥嫂明确说了,他的婚事他做主,不许他哥哥嫂子答应,所以,见阮彩云如此态度坚决,尽管阮大郎对这门婚事是一百个满意,但是也不敢拿出兄长的架子非要逼着妹妹嫁给对方。

    于是阮大郎跟孔少爷说:“要不这样吧,我先劝劝我妹妹,你们先回去,过两天再说。”

    阮彩云却立即说道:“我不会答应的,以后也不用再来了。”,说罢转身,一阵风冲进屋里,哐当一声把门关上了。

    院子里的人都很尴尬,特别是孔少爷,脸上红红白白的,眼中泪水盈盈,差点便要哭出来了。

    阮大郎和他妻子苏三娘想不到这位孔少爷竟然如此多情,一听说女方不答应就要哭鼻子,不由得又好笑又同情,又是有些焦急。他们两个对这门婚事也都是觉得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他们家要是能攀上这样一个富贵人家,不仅妹妹有了好的着落,而且还能够沾妹妹的光,跳出龙门,再也不用辛苦打鱼种田了。没想到妹妹却不答应,还真是有些棘手。

    于是,阮大郎忙对孔少爷说:“要不这么着吧,三天以后你们再来。我好好劝劝妹妹,她可能是脸皮薄耍任性,应该会答应的。”

    孔少爷赶紧连声答应,一躬到地说:“有劳内兄。不胜感激之至。”

    说罢,孔少爷留恋的望一眼阮彩云进去的门,这才抹了把眼泪,低头往院外走。苏三娘赶紧拦住了说:“你们先把礼物带走。”

    “这是一点心意,就留在府上吧。”

    苏三娘赶紧摇头说:“你们不知道我家妹子的倔强性格,若是我们留下了这一箱礼物,反而会逼她倔强劲上来,坚决不答应,反而更麻烦,你们把东西退回去拿走,然后我再好好跟她说说。没有这种压力,她反而能够权衡利弊从长计议的,所以,如果她答应了,你们再把彩礼送来,岂不是更好吗?”

    孔少爷想想也是,便点头答应,吩咐仆从将彩礼挑着,告辞走了。

    眼看孔少爷走了之后,阮大郎这才对妻子说:“妹妹不答应,这可怎么办?我看着孔少爷长得一表人才,又是城里有名的大户,而且最难得的是他对妹妹一番痴心,嫁过去又是做正妻,这样的好事,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啊。偏偏妹妹不答应,真是急死我了。”

    苏三娘莞尔一笑,对丈夫说:“别着急,其中必有蹊跷,一切等我好好问问,然后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阮大郎点点头,说道:“你一定要好好劝劝她,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遇到这样好的人家,上哪去找去。”

    苏三娘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这一天阮彩云都是拉着个脸,不理哥嫂,吃饭也是,闷声不响,自己拿着饭在院子里独自吃,不跟他们在一起。

    阮大郎想让妻子赶紧去劝说,可是苏三娘却告诉他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让他不要着急。过了这两天,等阮彩云心情缓和下来之后再说这件事,或许才能说到她心坎去,也才能听得进去。”

    到第二天,阮彩云见哥哥和嫂子并没有跟她提这件事,仿佛没有什么发生过似的,脸色才渐渐缓和,也跟他们有说有笑了。

    这一天晚上,天下着小雨,阮彩云和哥嫂各自在屋中安睡,睡得正香,忽听得院门外有人高声道:“阮姑娘,阮家嫂子,快起来呀,有急诊,杨大哥让你们赶紧去!”

    阮彩云一听是四海酒家伙计的声音,顿时吓了一跳。

    因为四海酒家安掌柜感激杨仙茅救了他儿子,所以已经跟杨家说好了,以后如果要去请阮彩云的话,直接跟他们说一声,他们就派酒店的马车和伙计去接就可以了,所以,那以后阮彩云和嫂子去城里帮杨仙茅动手术,都是由安家的马车和伙计来接送的。

    阮彩云一骨碌爬了起来,匆匆穿好衣服出来,她的嫂子苏三娘也赶紧爬起来了,哥哥也跟着来到院子,也没多问,陪他们一起来到村口因为他们住的地方是在半山坡,没有可以通行马车的,到楼道门口,必须要到村口去。

    现在黑灯瞎火的,阮大郎提着灯笼护送妻子和妹妹来到了村口。

    两人上了安家的马车,冒着小雨驱车往城里疾驰而去。

    守城的城门官对于危重病人夜里进城出城只要审查之后都是开城门放行的,并没有阻拦,特别是杨仙茅他们回春堂,已经在泉州小有名气,守城官当然也是知道的,更何况四海酒家安掌柜还叮嘱伙计给了守城官一笔小费,所以他们比较顺利的进了城。

    他们的马车来到了回春堂,阮彩云跳下车,便看见回春堂的手术室灯火通明,着急忙慌的敲开门,径直来到手术室,见到杨仙茅已经开始手术了,手术台上挂着一盏一盏造型很特别的圆筒灯,这是杨仙茅上次在鸦雀山上让熊锋找宫廷能工巧匠打造的专门用来手术投射聚光的照明灯,挂了无数盏,星星点点的,跟满天星斗似的,而每一盏灯都将光线投到了病人的腹部,使得打开的腹腔视野很清晰,而且不会被人的影子挡住了光线。

    这是一个刻不容缓的急诊。一个年轻男子因为家中房顶漏雨,半夜下雨,他上房翻修房顶的时候,从自家的梯子上摔下来,受了非常严重内伤,不仅多处骨折,还有内出血,要紧急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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