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88、尾声大数据（二）
被她这一说笑，纪子期也不好再骂了，只得咬着牙使劲，心中暗道：天天凉凉，快点出来呀，阿娘好辛苦！</p>
肚子里的天天和凉凉，竟好似听到了她内心的呼唤似的，在她咬牙使出全身力气后，忽然觉得全身一松，然后传来产婆惊喜的欢呼声：“出来了，出来了，第一个是小公子！”</p>
天天出生后，凉凉也很快跟着出来了。</p>
两道洪亮的婴儿哭声先后响起，外面的杜夫人杜元帅，还有新晋阿爹杜峰同时松了口气。</p>
杜夫人指挥着两个不知所措的男人道：“先回去洗漱一下，换身干净的衣裳，再进去看两个乖孙佳儿。”</p>
杜峰离开的时候，才发觉他的腿已颤抖无力得差点迈不开。</p>
累垮了的纪子期倒在床上，伸出手虚弱的对着产婆道：“牛婆，让我看看我的孩子们。”</p>
产婆已麻利地将两个孩子包好，一左一右放到了纪子期的身边，嘱咐道：“少夫人，看一看就好了，才刚生了孩子，不要使力，不然以后容易落下病根。”</p>
“谢谢牛婆！”纪子期感激地道。</p>
紧接着她的视线，立马被两个皱巴巴的小包子吸引住了。</p>
两个神奇的小家伙，居然生的一模一样，她仔细的左瞧右瞧，也瞧不出差别。</p>
纪子期伸出手指头，轻轻地戳了戳两个小家伙的脸，有一个居然砸吧砸吧了一下嘴巴，发出细微的呻吟声。</p>
她眼睛一酸，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心里柔软的像揣了块棉花糖似的。</p>
产婆见状，大声惊呼道：“少夫人，这是喜事，可千万不要哭啊！月子里要是哭了，以后眼睛可有得你受的！”</p>
“我知道，”纪子期边哭边笑边抹眼泪，“我这是高兴！”</p>
产婆走过去将两个孩子一手抱一个，“高兴也不能哭！少夫人，夫人等会就会进来了，我先抱着，您刚刚辛苦了，先休息一下！”</p>
纪子期的身子随着孩子的离去而慢慢直起，哀声求道：“牛婆，让我再看一下孩子。”</p>
正说话间杜夫人已经进来了，看到纪子期正欲起身的样子，顾不上先看自己的孙子，连忙按住她责备道：“你这孩子，不知轻重！才刚生完就想下床？快躺回床上休息！”</p>
“娘，我想再看看两个孩子。”纪子期眼巴巴的看着杜夫人柔声撒娇。</p>
她在杜夫人面前一向端庄有礼，虽亲近却因不是亲母女，并不亲昵。</p>
如今突来的小女儿娇态，让杜夫人心软不已，“好，你先躺下，娘将孩子抱过来给你看！”</p>
纪子期这才乖乖的躺回床上。</p>
杜夫人从产婆手中接过一个，和产婆一人抱着一个坐到了纪子期床边。</p>
那眉毛，那鼻子，活生生一个杜峰的翻版，脸型倒是有些像纪子期，只是不知道这眼睛睁开后会像谁。</p>
杜夫人越看越高兴，对着纪子期说话的声音愈发温柔：“好了，看也看了，你先休息一会。等会孩子们醒了饿了要等着吃奶的。”</p>
作为现代人的纪子期，坚决要求自己喂养孩子，拒绝了杜夫人要请两个奶娘的提议。</p>
纪子期这才不舍地合上了眼。</p>
等到杜峰终于有勇气跨进产房的时候，他的媳妇儿已累的睡过去了。</p>
当他看到杜夫人手中两个皱巴巴的小东西时，明明心里嫌弃他们长得丑，又怪他们让自己媳妇儿吃了苦，然而眼眶还是不由自主的红了。</p>
杜夫人心中了然，往他手中塞了一个孩子，看着他手忙脚乱、惶恐不安的样子，若不是怕吵醒床上睡着的纪子期，早已哈哈大笑起来了。</p>
她可从未见过她的儿子如此狼狈过。</p>
怀里的小东西太过柔软，杜峰生怕一个不小心用力捏痛了他或摔到他了，用求救的眼神看着自家阿娘。</p>
杜夫人笑着接过了他手中的孩子，然后一左一右抱着来到了门口。</p>
杜元帅身为纪子期的公爹，进入儿媳妇的产房，始终不大方便。</p>
杜夫人便抱着孩子，在门口让他看了两眼。</p>
杜元帅满意地点点头。</p>
按照预定的产期，纪子期应该还有几天才会生产，因而杜老夫人和杜老太爷还未从乡下回到杜府。</p>
如今纪子期一生，杜夫人立马派人去乡下将两位老人家接回。</p>
纪子期正睡得朦朦胧胧间，突然隐约听到小孩子的啼哭声，整个人清醒过来。</p>
然后发现自己的手被紧紧的握在一张宽大的手掌中，她睁开眼，见到她的夫君杜峰，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面上好似还带着一丝惊恐不安。</p>
见她醒来，双眼露出惊喜，“期期，你醒了？饿不饿？我去让厨房给你准备吃的！”</p>
“不用了，我还不饿。”纪子期顾不得下身的疼痛，想坐起身，“孩子们呢？我刚刚听到他们的哭声了！”</p>
“阿娘抱去了隔壁房，说是让你先好好休息一会。”杜峰双眼泛起了可疑的红光，柔声道：“期期，你辛苦了！”</p>
孩子生下来后，纪子期一看到那两个小家伙，立马便将生产期间的疼痛，和对杜峰的怨恨忘得一干二净。</p>
她回握着他的手，轻声道：“刚刚你也吓着了吧？”</p>
杜峰亲亲她的面颊，声音温柔：“我没事，你受累了！”</p>
孩子的哭声越来越响亮，杜夫人一手抱着一个，走了进来，笑呵呵道：“两个小东西这么能哭，看来真是饿了。”</p>
然后朝杜峰一扬下巴，“一边去，你媳妇要给孩子喂奶了！”</p>
自从娶了媳妇后，他在杜家的地位就直线下降，如今有了两个小家伙，只怕连他站的地方都没有了。</p>
杜峰幽怨地站起身，走到了一旁。</p>
纪子期满腹的心思都在两个孩子身上，也顾不上安慰自家相公受伤的心灵了。</p>
刚出生的孩子长得非常快，转眼一个月不到，已开始有些称手了。</p>
两个孩子的满月酒，办得异常隆重。</p>
作为蒋林两府第五代，杜府第四代的长子长孙，想不隆重也不行。</p>
喊惯了小名天天凉凉，索性当成两人的大名：杜天，蒋凉。</p>
杜峰遵守了与蒋大师的约定，并在满月酒上公布了两个孩子的名字。</p>
蒋大师激动的当场落泪，蒋凉蒋凉，蒋家终于有后了！他死后，终于有面目去见蒋家历代祖先了！</p>
杜家三代对于凉凉改姓蒋这件事，都抱着一种很奇怪的心情。</p>
若说满心赞同，那是不可能的，毕竟是杜家的子孙。</p>
若说十分反对，不得不同意，也好像过于夸张了点，因为杜家已经单传了五代。</p>
而且对杜家的男人来说，生儿子只是为了给祖宗一个交代，最最重要的当然还是自己的媳妇了。</p>
所以对于凉凉姓蒋这件事，几乎没有人发表过任何意见，就这么直接定了下来。</p>
满月酒上，罗夫人也带着江嘉桐出席了，其目的不言而喻，想让江嘉桐沾沾纪子期的喜气，也让自家的媳妇一举夺男。</p>
江嘉桐对此倒无所谓得很，她道：“我和罗书这么恩爱，第一胎生不了儿子，再生多两胎就是了，总能生到儿子的。</p>
何况我喜欢女儿，罗书也说他喜欢女儿，若不是因为婆婆，我更想生个女儿。”</p>
纪子期心想，这几乎是所有女人共同的心声了。作为女人都喜欢生女儿，但作为媳妇都希望生儿子。</p>
这一胎她生了两个儿子，满意之余又多少有些遗憾，希望下一胎能生个女儿就好了。</p>
——</p>
天天和凉凉三个月大前，是纪子期有生以来，过得最鸡飞狗跳的一段日子。</p>
两个小家伙像比赛似的，这个刚哄好，那个又哭了，还有一个超大的男娃娃，时不时的在一旁求拥抱求关注。</p>
超大的男娃娃杜峰，除了每天与两个儿子争风吃醋外，最乐此不彼的一件事，便是偷偷将天天和凉凉身上的标识不小心碰掉。</p>
杜夫人和纪子期，包括蒋灵，都未曾料到两个小家伙，生下来会如此的相像，所以先前准备的小衣小裹都是一模一样的。</p>
为了区分老大老二，纪子期之后在二人的身上做一些简单的标识，比如在老大天天的大手臂上系根红绳。</p>
而杜峰则常常在备受冷落后，偷偷解掉那根绳子。</p>
纪子期好不容易帮其中一个洗干净，放到床上后，被杜峰故意一打岔，再回来时，发现两个手臂上光溜溜的，已忘记刚刚跟哪个洗过了。</p>
那个故意闯祸的男人早已偷偷溜走了。</p>
纪子期不得已，只好随手抱起其中一个，带到了隔间。</p>
（天天：麻麻，天天已经洗过了，呜呜；凉凉：麻麻，什么时候轮到凉凉，呜呜……）</p>
八月的天气还比较热，两个小包子洗干净后，换上了大红色的小肚兜。</p>
四只白嫩的小手小腿，有力地挥来蹬去，发出哼哼唧唧声，身子则像两条肉虫子般，除了扭动，还做不到任何的动作。</p>
杜峰伸出手指头，戳戳这个又戳戳那个，天天和凉凉见有人陪他们玩耍，兴奋的啊啊声。</p>
然后乐极生悲，手下一个不小心用大了力气，也不知戳痛了哪一个，一个哭起来，另一个好像有感应似的，也跟着大声痛哭。</p>
在洗漱间洗到一半的纪子期，慌忙地跑了出来。</p>
只看到两个哭闹不止的小孩，而他们的阿爹，知道自己闯了祸，已快速地溜了出去。</p>
——</p>
八月初的时候，程清生了个女儿，吴三多爹娘倒是没什么，反而从吴三多的来信中，纪子期看出程清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p>
江嘉桐则在十月中的时候，替罗府添了个长孙罗麟，喜得罗夫人又送了大礼过来给纪子期，说是沾她的光。</p>
有了先前江嘉桐怀孕罗夫人送礼之事，这一次纪子期很淡定地收下了。</p>
小罗麟出世的时候，天天和凉凉已有五个多月了，两个小家伙因为母乳喂养，长得壮壮实实。</p>
让原本请了奶娘的罗夫人，听从江嘉桐的建议，送走了奶娘，由江嘉桐亲自喂养。</p>
不过江嘉桐性子大大咧咧，罗夫人怕她不小心伤了自己宝贝孙儿，还是专门请了个经验丰富的嬷嬷在一边教导。</p>
一时间，由亲娘亲自喂养孩子的风气，居然不知怎的，就在京城给流行开了。</p>
而且有些有心人发现，由亲娘亲自奶大的孩子，身体比由奶娘奶大的孩子要健壮得多，也少生病。</p>
慢慢的，谁生的孩子由谁奶，成了黎国后来另一种异于他国的风俗。</p>
——</p>
因为需要亲自带孩子，原本皇帝陛下给了三个月的假期，但对于纪子期来说，一点也不够。</p>
她多请了九个月的假，直到天天和凉凉断奶后，才重新回到术师协会。</p>
而在十二月的时候，也就是天天和凉凉七个月大的时候，在蒋大师的建议下，纪子期参加了二等术师的等级考试。</p>
蒋大师道：“小雪，这术师协会的未来，以及会长之位，迟早会落在你一人身上，越早拿到一等术师或大术家的资格证，越能震住所有术数界的人。”</p>
纪子期的能力，早已毋庸置疑！她所取得的成就前无古人，而后来者则不知需要多少年才有可能会出现！</p>
有了名，还要有份，而最有份量的，莫过于取得一等术师或大术家的晋级证书！</p>
其实蒋大师没有说出口的话还有：趁他还活着，倘若有什么问题，暂且他还能担待一二，因而他希望纪子期尽早上位。</p>
纪子期亦明白蒋大师心中所想，原本打算等天天凉凉大些后再去考级的她，听完蒋大师所言后同意了。</p>
况且，如若皇帝陛下同意她推行大数据的话，真正的执行者，必须倚仗术师协会中人。</p>
因此坐上会长的位置，反而成了当务之急了。</p>
就在天天凉凉周岁后的五月中旬，纪子期打算回术师协会的时候，黎国发生了一件大事。</p>
地处偏远的蜀中，发生了暴动。</p>
原来从三年前开始，当地盐商和官府勾结，私自提高盐价，以至后来盐的价格已经升到了一两银子一两盐。</p>
蜀中多山路，崎岖难行，黎国各商行的修路计划中，均将其排除了在外，因而蜀中与外界沟通甚少。</p>
特殊的地理环境，造成了蜀中官员一人独大，成了当地有名的“土皇帝”。</p>
由于长期吃不起盐，百姓的身体越来越虚弱，成年的男子还好些，正在长身体的小孩个个瘦弱不堪，抵抗力极差，死亡率比以前多了了两成。</p>
此次暴动正是有三个失去了孩子的男子，愤怒之下揭竿而起造成的。</p>
原本只是想泄泄愤，哪知一呼百应，蜀中百姓差不多七成加入了此次暴动。</p>
蜀中驻兵本就不多，加上百姓群情愤恨，很快官衙被占领，蜀中一众官员被杀。</p>
率先揭竿而起的三个男子，根本不懂得如何管理愤怒的百姓，而那些在复了仇尝到了甜头后，没了束缚的老百姓，内心的*像野草一样滋长，将贪婪的眼光瞄准了蜀中的各大商行。</p>
而后商行被抢、商铺被烧、商人被杀，不到十日，整个蜀中，成了一片人间地狱。</p>
后有被囚的官兵偷偷出逃，向邻近的城求救，蜀中动乱之事才被爆了出来。</p>
消息传到京城后，皇帝陛下震怒，委派朝中大臣及官兵前往蜀中，与爆动的民众谈判，务必要妥善解决此事。</p>
黎国近百年来，无论是水灾或干旱，朝廷均尽全力去解决，虽说能力有限，没能让每一个人都满意，但却从未发生过任何内乱。</p>
此事说起来，是黎国历任皇帝心中的骄傲。</p>
然而就在现任皇帝陛下逐步退位放权的过程中，在他的皇帝生涯的尾声中，居然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大暴动，成了他这一生洗也洗不掉的污点，怎能不让皇帝陛下暴怒？</p>
蜀中动乱造成的人员伤亡以及各样损失，逐步报回了京中，据悉伤亡人数含官兵、百姓、商人在内，约三千人左右，造成的经济损失达百万两银以上。</p>
纪子期敏感的意识到，提出建立大数据的机会到来了！</p>
在参加完六月初的一等术师等级考试后，她请求拜见皇帝陛下。</p>
皇帝陛下惊诧之余，即日在御书房接见了她。</p>
这是第一次，纪子期与皇帝陛下单独面对面地交流。</p>
这也是皇帝陛下的御书房，第一次有不属于宫中的女子进入。</p>
两人最近的一次照面，还是在黎渊下药的那个元宵节，而那已是两年半前的事了。</p>
岁月对于老人很公平也很残忍，即使尊贵如皇帝陛下，额上的皱纹和两鬓的白发，亦比两年多前新增了不少。</p>
而对于年轻的纪子期而言，岁月在她的身上只是增添了成长的痕迹。</p>
她独特的美丽因为已身为人母，越发的圆润内敛，曾经散发着耀眼光芒的她，敛去了周身的锋芒，成为了所有人黑暗中的一盏明灯。</p>
即使到了今时今日，皇帝陛下想起当初答应黎渊的请求，仍然没有后悔，只是有些可惜。</p>
这样的女子，却不能成为皇家妇！实在是他此生最大的遗憾之一！</p>
“二等术师纪小雪，拜见陛下。”纪子期跪下身子行礼。</p>
“纪爱卿请起。”皇帝陛下温和道。</p>
“谢陛下。”纪子期依言站起身。</p>
待她起身站定后，皇帝陛下带着些许好奇开口道：“纪术师请求单独见朕，有何要事？”</p>
纪子期拱手道：“陛下，请您先恕下官大胆妄言之罪！”</p>
“哦？”皇帝陛下这下更加好奇了，“纪爱卿，朕恕你无罪，你速速说来听听！”</p>
纪子期道：“陛下，当下的蜀中之乱，以下官看来，除了当地官府之责外，重点乱在信息不及时！”</p>
说到蜀中，正好说到了皇帝陛下的痛点，他原本微笑的神情立马变淡了。</p>
一旁的大太监，拼命眨着老眼，朝纪子期使眼色。</p>
纪子期视若无睹，继续道：“下官理解陛下此时心中的愤怒，或许陛下会认为是陛下之责，管教无方；</p>
或许陛下会认为是朝廷之责，领导无方；或许陛下会认为是蜀中官员之责，其心不正，辜负了陛下、朝廷和百姓对他们的期望。</p>
不过在下官看来，最重要的确实是监管不力导致，而之所以会造成监管无力，却是因为信息的不及时造成！</p>
倘若陛下一早得在官府与盐商勾结，压榨百姓，一定会尽快查办此官员；</p>
倘若陛下一早知道蜀中盐价过高，一定会派人出面干预，强行压低盐价；</p>
倘若陛下即时知道百姓动乱，立马派人洽淡镇压，亦不会出现后面的杀伤抢掠，造成如今难以挽回的悲惨的局面！</p>
这一切的一切，现在说来，未免有亡羊补牢之疑，但，蜀中之事是个警示！</p>
即便在陛下英明的治理下，在黎国百姓日益富裕的今天，仍有很多无法掌控的变故，在一点一点中慢慢形成。</p>
如同今日的蜀中，早在三年甚至更早前，就已埋下了祸根，直到最近才爆发。</p>
同样的事，类似的事，在黎国到底有多少，无人知晓。</p>
然而这些事却如同天灾一般，一旦发生，对黎国便是巨大的打击，少则三五年多则十年，甚至数十年才能恢复过来。</p>
天灾不可防，然而*可以！防患于未然才能彻底杜绝悲剧的重演。”</p>
皇帝陛下的面色沉静如水，只有站在他身边的大太监，从他细微的呼吸变化中，判断出他此时的内心是如何波涛汹涌。</p>
他的声音也很平静，“纪爱卿说的这一切，朕心里也十分清楚。不知计爱卿有何妙计，可以防范于未然？”</p>
纪子期道：“下官想建立一个大数据库，以京城为中心，以全国各城各镇各村为网点，每日记录当天发生的所有事情……”</p>
先前对蒋大师说过的话，纪子期当着皇帝陛下的面，重新说了一遍。</p>
果然如她所料，皇帝陛下看她的眼神不再如之前般的平和，反而越来越锐利，好似要将她整个人解剖开一般。</p>
不过，他的声音仍然平静，似笑非笑，听不出喜怒，“纪爱卿，你好大的胆子！”</p>
一旁熟知皇帝陛下脾性的大太监，忍不住心惊肉跳：皇帝陛下，好似真的动怒了！</p>
“陛下！”纪子期跪倒在地，声音铿锵有力：“下官愿以下官以及下官的家人发誓：下官提出此意见，只为天下百姓，只为朝廷，只为陛下和皇室，绝无二心！请陛下明察！”</p>
或许是她此时面上的坚定神色撼动了皇帝陛下，皇帝陛下的神情有一霎那的松懈，“朕相信蒋大师，相信现在的林府和杜府，也相信你！</p>
但朕没法相信，数十年或数百年后的林府和杜府，是否还如同现在一样的忠心！”</p>
“陛下！只要你相信现在的林府杜府以及下官，已经足够了！”纪子期高声道：“因为这个数据中心建立后，日后的直接掌控者，一定是未来的皇帝陛下！”</p>
皇帝陛下似乎轻哼了一声，“掌握这个数据中心，没有一定的术数能力，如何能做到？”</p>
纪子期道：“陛下，请将这个数据中心，视同为黎国的军队、术师协会、朝廷同等的事物。</p>
陛下掌控军队、术师协会，甚至整个黎国，用的是何种方法，掌控这个数据中心，亦是同样的方法！</p>
这个数据中心的功用，同其他并无二致，均是帮助陛下管理整个黎国的工具之一而已啊！”</p>
皇帝陛下怔了怔，若从这个角度来说，还真是如此！</p>
户部掌管着天下钱财，兵部掌管着天下兵马，吏部掌管着天下案件，跟这数据中心掌管天下信息，有何分别？</p>
既然没有分别，为何不建？</p>
但皇帝陛下终究是皇帝陛下，口头上再相信他的臣子，心里面也不可能无所顾忌的全心信任。</p>
他沉思片刻，“纪爱卿说得有理！但此事兹事体大，朕不得不谨慎。</p>
这样吧，朕先给三个地方给你做为试验点，倘若出来的效果，果真如纪爱卿所言那般有用，再逐步扩散到全国如何？”</p>
“谢陛下！”如此已经够了！纪子期大喜过望，只要皇帝陛下同意进行，她有信心，不出几年，这大数据必定覆盖到全国各地！</p>
皇帝陛下给出的三个城，是黎国偏远且贫穷的地方，云城、广城以及湖城。</p>
对纪子期来说，给什么地方，根本无关紧要！</p>
她现在最重要的，便是召集人手，去到三城建立数据网点。</p>
纪子期将此信息告诉了蒋大师和林大人。</p>
先前已听纪子期提过的蒋大师，虽有些惊奇她居然能说服皇帝陛下接受此事，倒也坦然接受了。</p>
第一次听说此事的林大人，则完全地大吃了一惊，他不仅震惊于纪子期的奇思妙想和大胆，亦被皇帝陛下同意的举措给惊到了。</p>
待到纪子期将整个缘由说清楚后，林大人若有所思，也明白了这其中的关键。</p>
所有的工具都如此，军队也好，朝廷也罢，用得好是良药，用不好是毒药，不是药的问题，而是使用该药的人的问题。</p>
黎国之所以始终位于列国之首，其原因在于前几任陛下敢于作新的尝试，比如将术数发展作为黎国发展的根基。</p>
现在的皇帝陛下，不过是效仿先前历任陛下，作出大胆的尝试而已。</p>
再加上只是先以三座毫不重要的小城作示范，失败了无关紧要，成功了则能带来巨大的利益，何乐而不为？</p>
“小雪，要是有需要太爷帮忙的地方，尽管提！在太爷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一定尽全力帮你建好这个数据中心。”林大人道。</p>
“太爷，既然您这么说，小雪就不跟您客气了！”纪子期道：“这三城数据网点建立初期，人手恐怕一时难以调齐，小雪想太爷让那三城的户部下属官员，能协助提供一些数据上的帮助。”</p>
“这个没问题，包在太爷身上！”林大人拍着胸脯。</p>
“谢太爷！”纪子期感激道，有了熟悉当地市场的户部下属人员的参与，这数据网点开展之事定能顺利许多。</p>
林大人佯装怒道：“小雪你这样说，可是把太爷当成了外人？”</p>
纪子期正欲道歉，林大人呵呵道：“要不啥时候把天天和凉凉抱出来，让太爷玩玩？”</p>
纪子期面皮直抽动。</p>
天天和凉凉自从半岁后，便成了蒋大师、林大人、杜元帅三人争抢的对象。</p>
蒋大师和林大人二人是真心想要和两个小的玩耍，而杜元帅，则纯粹是不服气为何自家的孙子，要被林白那个老匹夫玩来玩去！</p>
凉凉名义上是蒋府曾重孙，时不时去去蒋府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p>
作为弟弟的凉凉去了，阿娘纪子期去了，自然不可能将哥哥天天一个人留在家里。</p>
于是，一去蒋府，必是母子三人一起出动。</p>
蒋府里，有小雨小风小星，陪着二人玩耍，天天和凉凉笑得一天都合不拢嘴。</p>
在学会了爹娘的称呼后，接着学会的，便是姨和舅了。</p>
此点曾一度惹得杜夫人和杜元帅十分的不高兴。</p>
纪子期见状，忙花了二天时间，悄悄教天天和凉凉，学会了祖父祖母。</p>
仅管两字音节对二人来说太难，那两声祖父祖母喊得十分模糊，但这足以让杜夫人抱着二人左亲右亲，直道乖孙，笑得十分开怀。</p>
林大人从名份上占不到便宜，从血缘上亦占不到好处，只能排到了后面，这让他心里万分委屈。</p>
从伦理上来说，他与天天和凉凉的关系，比起蒋大师与二人的关系，还要亲近些才是，如今排到了后面，自是不甘心，逮着机会便让纪子期带着孩子来给他看。</p>
自家的孩子多人疼爱，纪子期作为母亲自是十分高兴，忍着累也会带天天和凉凉到处去转一转。</p>
林大人心愿得偿，心里乐开了花。</p>
数据中心的事得到了皇帝陛下的认可，纪子期开始到术数协会内部，寻找合适且有意愿的人选。</p>
她心中暂时选定了耶月哈、田礼、陈韩三人。</p>
范同知晓此事后，主动请缨：“纪师姐，师弟现在的情况，纪师姐想必也清楚。</p>
虽然皇帝陛下仁厚，先父之事，并未怪罪到师弟及家人头上，但师弟身为罪臣之后，其他人未必没有防备之心。如此一来，很多机会便会与师弟擦身而过！</p>
此次去三城建立数据中心之事，师弟希望能得到这个机会，能为自己以及范家开出一条新路。”</p>
纪子期听后，沉默片刻，范同所言，确实是她曾经对他考虑有所欠缺的地方。</p>
当初选人去苍月，想的是扶持一些家境一般的术生，因而未将他考虑在内。</p>
后来选人去西羌，纪子期虽未曾参与，也觉得将范同排除在外，是个避免双方尴尬的最好方法。</p>
然而这两件事后，朝中一些有心人，定会暗中揣摩术师协会以及陛下对范家的态度。</p>
因为范铭烟和林府的关系，而林府又与蒋杜二府的关系，朝中大臣不敢当面给范府难看，但，视其为空气、忽略范府的存在总可以吧？</p>
这样一来，范府想要重振往日声望，只怕是难于上青天了。</p>
纪子期想明白后，答应了范同的请求。</p>
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小表叔，在范府富贵时，能放下身段来到术师协会当小厮求学，如今范府正需要有人闯出一条康庄大道时，想必他定能忍受得住，日复一日面对着枯燥乏味的数据。</p>
耶月哈知晓后，主动将此机会让给了师弟范同。</p>
他笑道：“纪师妹的计划里肯定还有其他城，师兄可以等下一次的机会！师兄相信，纪师妹有好事定不会忘了师兄的。</p>
而且，有人在前面开路，师兄后面做起来也会轻松很多！”</p>
三城数据网点的负责人选，便暂定为陈韩田礼和范同，几人将手中事务处理一番，又接受了纪子期三天的培训后，分别启程前往三城。</p>
从京城前往三城，快的话需要十天左右，而这期间，纪子期并没有闲下来，而是建立在京城的数据总中心。</p>
她将负责人定为了罗书。</p>
罗书依然沉默寡言，不过因为已为人夫人父，整个人沉稳了许多，再不是之前动不动就耳尖发红的少年了。</p>
因为江嘉桐的关系，几人聚会的时候，罗书与小雨也曾见过。</p>
纪子期曾偷偷观察过罗书的神色，他的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欣赏，就像看到一件美好的事物一样，所有人都会不自觉的流露出的满心欢喜，但纯净而没有杂质。</p>
而他看向江嘉桐的神情，暗藏着他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满足和宠溺。</p>
前两日纪子期曾将自己的观察分享给江嘉桐听，正在给孩子喂奶的江嘉桐听后一阵大笑，“子期，你想太多了！</p>
如果我不是知道这个男人当初对小雨的感情，只是一种迷恋，根本就不是男女之情，我怎会嫁他？</p>
我是确定了他对感情还没有开窍，才决定嫁给他，进去他的生命里，先下手为强！</p>
罗书是个只活在术数世界里的男人，所以我的敌人，不是小雨，而是术数！”</p>
江嘉桐说到此，露出无可奈何的神情：“可我也喜欢术数，所以我干脆就化敌为友，闲着无事，向罗书请假术数，同他一起进步。</p>
我虽然资质不如他，也不算差，就算跟不上他的脚步，总不至于差的太远，无话可说。”</p>
“而且，”江嘉桐的面上突然露出罕见的羞涩，又带着几分自得，“解题的时候，来点夫妻间的惩罚小游戏，挺有趣的。罗书也挺喜欢的。”</p>
都是已婚妇人，不需言说，心知肚明，纪子期若有所思。</p>
想起杜峰，发觉自己好似已经忽略他很久了，不由心中警铃大响。</p>
这些日子她忙，杜峰已许久未曾缠过她了。</p>
二十几的男人正是需求旺盛的时候，自她出了月子后，每次她应付完两个小的后，稍微一空下来，大的又痴缠了上来。</p>
有了孩子的她，心里总挂着孩子会不会突然醒过来哭闹，在床上的时候就总不能集中精神。</p>
慢慢的，夫妻之事变成了一种应付和责任。</p>
有时身上男人正兴致盎然时，听到天天凉凉哭声的纪子期，猛的一把掀开他，飞快冲下床，跑到隔壁哄两个到半夜，再回来时，床上的男子已翻身朝里，好似睡着了一般。</p>
每天被两个孩子折腾得精疲力竭的纪子期，也没了安慰和哄他的力气，想着等孩子再大些，她精力足够时，在花多点时间在自家相公身上吧。</p>
然而时间总是不够，慢慢的，纪子期好似对这一切已经习以为常了。</p>
如今江嘉桐这一提，才让她惊觉她居然同其他已婚妇人一样，生了孩子后，全心放在孩子身上，将自家相公给排在了后面，甚至于完全忽视。</p>
纪子期全身一凉，觉得必须要主动作出改变了。</p>
－－－－－－题外话－－－－－－</p>
月底了月底了，又一个月了，哈哈~</p>
</p>
肚子里的天天和凉凉，竟好似听到了她内心的呼唤似的，在她咬牙使出全身力气后，忽然觉得全身一松，然后传来产婆惊喜的欢呼声：“出来了，出来了，第一个是小公子！”</p>
天天出生后，凉凉也很快跟着出来了。</p>
两道洪亮的婴儿哭声先后响起，外面的杜夫人杜元帅，还有新晋阿爹杜峰同时松了口气。</p>
杜夫人指挥着两个不知所措的男人道：“先回去洗漱一下，换身干净的衣裳，再进去看两个乖孙佳儿。”</p>
杜峰离开的时候，才发觉他的腿已颤抖无力得差点迈不开。</p>
累垮了的纪子期倒在床上，伸出手虚弱的对着产婆道：“牛婆，让我看看我的孩子们。”</p>
产婆已麻利地将两个孩子包好，一左一右放到了纪子期的身边，嘱咐道：“少夫人，看一看就好了，才刚生了孩子，不要使力，不然以后容易落下病根。”</p>
“谢谢牛婆！”纪子期感激地道。</p>
紧接着她的视线，立马被两个皱巴巴的小包子吸引住了。</p>
两个神奇的小家伙，居然生的一模一样，她仔细的左瞧右瞧，也瞧不出差别。</p>
纪子期伸出手指头，轻轻地戳了戳两个小家伙的脸，有一个居然砸吧砸吧了一下嘴巴，发出细微的呻吟声。</p>
她眼睛一酸，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心里柔软的像揣了块棉花糖似的。</p>
产婆见状，大声惊呼道：“少夫人，这是喜事，可千万不要哭啊！月子里要是哭了，以后眼睛可有得你受的！”</p>
“我知道，”纪子期边哭边笑边抹眼泪，“我这是高兴！”</p>
产婆走过去将两个孩子一手抱一个，“高兴也不能哭！少夫人，夫人等会就会进来了，我先抱着，您刚刚辛苦了，先休息一下！”</p>
纪子期的身子随着孩子的离去而慢慢直起，哀声求道：“牛婆，让我再看一下孩子。”</p>
正说话间杜夫人已经进来了，看到纪子期正欲起身的样子，顾不上先看自己的孙子，连忙按住她责备道：“你这孩子，不知轻重！才刚生完就想下床？快躺回床上休息！”</p>
“娘，我想再看看两个孩子。”纪子期眼巴巴的看着杜夫人柔声撒娇。</p>
她在杜夫人面前一向端庄有礼，虽亲近却因不是亲母女，并不亲昵。</p>
如今突来的小女儿娇态，让杜夫人心软不已，“好，你先躺下，娘将孩子抱过来给你看！”</p>
纪子期这才乖乖的躺回床上。</p>
杜夫人从产婆手中接过一个，和产婆一人抱着一个坐到了纪子期床边。</p>
那眉毛，那鼻子，活生生一个杜峰的翻版，脸型倒是有些像纪子期，只是不知道这眼睛睁开后会像谁。</p>
杜夫人越看越高兴，对着纪子期说话的声音愈发温柔：“好了，看也看了，你先休息一会。等会孩子们醒了饿了要等着吃奶的。”</p>
作为现代人的纪子期，坚决要求自己喂养孩子，拒绝了杜夫人要请两个奶娘的提议。</p>
纪子期这才不舍地合上了眼。</p>
等到杜峰终于有勇气跨进产房的时候，他的媳妇儿已累的睡过去了。</p>
当他看到杜夫人手中两个皱巴巴的小东西时，明明心里嫌弃他们长得丑，又怪他们让自己媳妇儿吃了苦，然而眼眶还是不由自主的红了。</p>
杜夫人心中了然，往他手中塞了一个孩子，看着他手忙脚乱、惶恐不安的样子，若不是怕吵醒床上睡着的纪子期，早已哈哈大笑起来了。</p>
她可从未见过她的儿子如此狼狈过。</p>
怀里的小东西太过柔软，杜峰生怕一个不小心用力捏痛了他或摔到他了，用求救的眼神看着自家阿娘。</p>
杜夫人笑着接过了他手中的孩子，然后一左一右抱着来到了门口。</p>
杜元帅身为纪子期的公爹，进入儿媳妇的产房，始终不大方便。</p>
杜夫人便抱着孩子，在门口让他看了两眼。</p>
杜元帅满意地点点头。</p>
按照预定的产期，纪子期应该还有几天才会生产，因而杜老夫人和杜老太爷还未从乡下回到杜府。</p>
如今纪子期一生，杜夫人立马派人去乡下将两位老人家接回。</p>
纪子期正睡得朦朦胧胧间，突然隐约听到小孩子的啼哭声，整个人清醒过来。</p>
然后发现自己的手被紧紧的握在一张宽大的手掌中，她睁开眼，见到她的夫君杜峰，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面上好似还带着一丝惊恐不安。</p>
见她醒来，双眼露出惊喜，“期期，你醒了？饿不饿？我去让厨房给你准备吃的！”</p>
“不用了，我还不饿。”纪子期顾不得下身的疼痛，想坐起身，“孩子们呢？我刚刚听到他们的哭声了！”</p>
“阿娘抱去了隔壁房，说是让你先好好休息一会。”杜峰双眼泛起了可疑的红光，柔声道：“期期，你辛苦了！”</p>
孩子生下来后，纪子期一看到那两个小家伙，立马便将生产期间的疼痛，和对杜峰的怨恨忘得一干二净。</p>
她回握着他的手，轻声道：“刚刚你也吓着了吧？”</p>
杜峰亲亲她的面颊，声音温柔：“我没事，你受累了！”</p>
孩子的哭声越来越响亮，杜夫人一手抱着一个，走了进来，笑呵呵道：“两个小东西这么能哭，看来真是饿了。”</p>
然后朝杜峰一扬下巴，“一边去，你媳妇要给孩子喂奶了！”</p>
自从娶了媳妇后，他在杜家的地位就直线下降，如今有了两个小家伙，只怕连他站的地方都没有了。</p>
杜峰幽怨地站起身，走到了一旁。</p>
纪子期满腹的心思都在两个孩子身上，也顾不上安慰自家相公受伤的心灵了。</p>
刚出生的孩子长得非常快，转眼一个月不到，已开始有些称手了。</p>
两个孩子的满月酒，办得异常隆重。</p>
作为蒋林两府第五代，杜府第四代的长子长孙，想不隆重也不行。</p>
喊惯了小名天天凉凉，索性当成两人的大名：杜天，蒋凉。</p>
杜峰遵守了与蒋大师的约定，并在满月酒上公布了两个孩子的名字。</p>
蒋大师激动的当场落泪，蒋凉蒋凉，蒋家终于有后了！他死后，终于有面目去见蒋家历代祖先了！</p>
杜家三代对于凉凉改姓蒋这件事，都抱着一种很奇怪的心情。</p>
若说满心赞同，那是不可能的，毕竟是杜家的子孙。</p>
若说十分反对，不得不同意，也好像过于夸张了点，因为杜家已经单传了五代。</p>
而且对杜家的男人来说，生儿子只是为了给祖宗一个交代，最最重要的当然还是自己的媳妇了。</p>
所以对于凉凉姓蒋这件事，几乎没有人发表过任何意见，就这么直接定了下来。</p>
满月酒上，罗夫人也带着江嘉桐出席了，其目的不言而喻，想让江嘉桐沾沾纪子期的喜气，也让自家的媳妇一举夺男。</p>
江嘉桐对此倒无所谓得很，她道：“我和罗书这么恩爱，第一胎生不了儿子，再生多两胎就是了，总能生到儿子的。</p>
何况我喜欢女儿，罗书也说他喜欢女儿，若不是因为婆婆，我更想生个女儿。”</p>
纪子期心想，这几乎是所有女人共同的心声了。作为女人都喜欢生女儿，但作为媳妇都希望生儿子。</p>
这一胎她生了两个儿子，满意之余又多少有些遗憾，希望下一胎能生个女儿就好了。</p>
——</p>
天天和凉凉三个月大前，是纪子期有生以来，过得最鸡飞狗跳的一段日子。</p>
两个小家伙像比赛似的，这个刚哄好，那个又哭了，还有一个超大的男娃娃，时不时的在一旁求拥抱求关注。</p>
超大的男娃娃杜峰，除了每天与两个儿子争风吃醋外，最乐此不彼的一件事，便是偷偷将天天和凉凉身上的标识不小心碰掉。</p>
杜夫人和纪子期，包括蒋灵，都未曾料到两个小家伙，生下来会如此的相像，所以先前准备的小衣小裹都是一模一样的。</p>
为了区分老大老二，纪子期之后在二人的身上做一些简单的标识，比如在老大天天的大手臂上系根红绳。</p>
而杜峰则常常在备受冷落后，偷偷解掉那根绳子。</p>
纪子期好不容易帮其中一个洗干净，放到床上后，被杜峰故意一打岔，再回来时，发现两个手臂上光溜溜的，已忘记刚刚跟哪个洗过了。</p>
那个故意闯祸的男人早已偷偷溜走了。</p>
纪子期不得已，只好随手抱起其中一个，带到了隔间。</p>
（天天：麻麻，天天已经洗过了，呜呜；凉凉：麻麻，什么时候轮到凉凉，呜呜……）</p>
八月的天气还比较热，两个小包子洗干净后，换上了大红色的小肚兜。</p>
四只白嫩的小手小腿，有力地挥来蹬去，发出哼哼唧唧声，身子则像两条肉虫子般，除了扭动，还做不到任何的动作。</p>
杜峰伸出手指头，戳戳这个又戳戳那个，天天和凉凉见有人陪他们玩耍，兴奋的啊啊声。</p>
然后乐极生悲，手下一个不小心用大了力气，也不知戳痛了哪一个，一个哭起来，另一个好像有感应似的，也跟着大声痛哭。</p>
在洗漱间洗到一半的纪子期，慌忙地跑了出来。</p>
只看到两个哭闹不止的小孩，而他们的阿爹，知道自己闯了祸，已快速地溜了出去。</p>
——</p>
八月初的时候，程清生了个女儿，吴三多爹娘倒是没什么，反而从吴三多的来信中，纪子期看出程清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p>
江嘉桐则在十月中的时候，替罗府添了个长孙罗麟，喜得罗夫人又送了大礼过来给纪子期，说是沾她的光。</p>
有了先前江嘉桐怀孕罗夫人送礼之事，这一次纪子期很淡定地收下了。</p>
小罗麟出世的时候，天天和凉凉已有五个多月了，两个小家伙因为母乳喂养，长得壮壮实实。</p>
让原本请了奶娘的罗夫人，听从江嘉桐的建议，送走了奶娘，由江嘉桐亲自喂养。</p>
不过江嘉桐性子大大咧咧，罗夫人怕她不小心伤了自己宝贝孙儿，还是专门请了个经验丰富的嬷嬷在一边教导。</p>
一时间，由亲娘亲自喂养孩子的风气，居然不知怎的，就在京城给流行开了。</p>
而且有些有心人发现，由亲娘亲自奶大的孩子，身体比由奶娘奶大的孩子要健壮得多，也少生病。</p>
慢慢的，谁生的孩子由谁奶，成了黎国后来另一种异于他国的风俗。</p>
——</p>
因为需要亲自带孩子，原本皇帝陛下给了三个月的假期，但对于纪子期来说，一点也不够。</p>
她多请了九个月的假，直到天天和凉凉断奶后，才重新回到术师协会。</p>
而在十二月的时候，也就是天天和凉凉七个月大的时候，在蒋大师的建议下，纪子期参加了二等术师的等级考试。</p>
蒋大师道：“小雪，这术师协会的未来，以及会长之位，迟早会落在你一人身上，越早拿到一等术师或大术家的资格证，越能震住所有术数界的人。”</p>
纪子期的能力，早已毋庸置疑！她所取得的成就前无古人，而后来者则不知需要多少年才有可能会出现！</p>
有了名，还要有份，而最有份量的，莫过于取得一等术师或大术家的晋级证书！</p>
其实蒋大师没有说出口的话还有：趁他还活着，倘若有什么问题，暂且他还能担待一二，因而他希望纪子期尽早上位。</p>
纪子期亦明白蒋大师心中所想，原本打算等天天凉凉大些后再去考级的她，听完蒋大师所言后同意了。</p>
况且，如若皇帝陛下同意她推行大数据的话，真正的执行者，必须倚仗术师协会中人。</p>
因此坐上会长的位置，反而成了当务之急了。</p>
就在天天凉凉周岁后的五月中旬，纪子期打算回术师协会的时候，黎国发生了一件大事。</p>
地处偏远的蜀中，发生了暴动。</p>
原来从三年前开始，当地盐商和官府勾结，私自提高盐价，以至后来盐的价格已经升到了一两银子一两盐。</p>
蜀中多山路，崎岖难行，黎国各商行的修路计划中，均将其排除了在外，因而蜀中与外界沟通甚少。</p>
特殊的地理环境，造成了蜀中官员一人独大，成了当地有名的“土皇帝”。</p>
由于长期吃不起盐，百姓的身体越来越虚弱，成年的男子还好些，正在长身体的小孩个个瘦弱不堪，抵抗力极差，死亡率比以前多了了两成。</p>
此次暴动正是有三个失去了孩子的男子，愤怒之下揭竿而起造成的。</p>
原本只是想泄泄愤，哪知一呼百应，蜀中百姓差不多七成加入了此次暴动。</p>
蜀中驻兵本就不多，加上百姓群情愤恨，很快官衙被占领，蜀中一众官员被杀。</p>
率先揭竿而起的三个男子，根本不懂得如何管理愤怒的百姓，而那些在复了仇尝到了甜头后，没了束缚的老百姓，内心的*像野草一样滋长，将贪婪的眼光瞄准了蜀中的各大商行。</p>
而后商行被抢、商铺被烧、商人被杀，不到十日，整个蜀中，成了一片人间地狱。</p>
后有被囚的官兵偷偷出逃，向邻近的城求救，蜀中动乱之事才被爆了出来。</p>
消息传到京城后，皇帝陛下震怒，委派朝中大臣及官兵前往蜀中，与爆动的民众谈判，务必要妥善解决此事。</p>
黎国近百年来，无论是水灾或干旱，朝廷均尽全力去解决，虽说能力有限，没能让每一个人都满意，但却从未发生过任何内乱。</p>
此事说起来，是黎国历任皇帝心中的骄傲。</p>
然而就在现任皇帝陛下逐步退位放权的过程中，在他的皇帝生涯的尾声中，居然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大暴动，成了他这一生洗也洗不掉的污点，怎能不让皇帝陛下暴怒？</p>
蜀中动乱造成的人员伤亡以及各样损失，逐步报回了京中，据悉伤亡人数含官兵、百姓、商人在内，约三千人左右，造成的经济损失达百万两银以上。</p>
纪子期敏感的意识到，提出建立大数据的机会到来了！</p>
在参加完六月初的一等术师等级考试后，她请求拜见皇帝陛下。</p>
皇帝陛下惊诧之余，即日在御书房接见了她。</p>
这是第一次，纪子期与皇帝陛下单独面对面地交流。</p>
这也是皇帝陛下的御书房，第一次有不属于宫中的女子进入。</p>
两人最近的一次照面，还是在黎渊下药的那个元宵节，而那已是两年半前的事了。</p>
岁月对于老人很公平也很残忍，即使尊贵如皇帝陛下，额上的皱纹和两鬓的白发，亦比两年多前新增了不少。</p>
而对于年轻的纪子期而言，岁月在她的身上只是增添了成长的痕迹。</p>
她独特的美丽因为已身为人母，越发的圆润内敛，曾经散发着耀眼光芒的她，敛去了周身的锋芒，成为了所有人黑暗中的一盏明灯。</p>
即使到了今时今日，皇帝陛下想起当初答应黎渊的请求，仍然没有后悔，只是有些可惜。</p>
这样的女子，却不能成为皇家妇！实在是他此生最大的遗憾之一！</p>
“二等术师纪小雪，拜见陛下。”纪子期跪下身子行礼。</p>
“纪爱卿请起。”皇帝陛下温和道。</p>
“谢陛下。”纪子期依言站起身。</p>
待她起身站定后，皇帝陛下带着些许好奇开口道：“纪术师请求单独见朕，有何要事？”</p>
纪子期拱手道：“陛下，请您先恕下官大胆妄言之罪！”</p>
“哦？”皇帝陛下这下更加好奇了，“纪爱卿，朕恕你无罪，你速速说来听听！”</p>
纪子期道：“陛下，当下的蜀中之乱，以下官看来，除了当地官府之责外，重点乱在信息不及时！”</p>
说到蜀中，正好说到了皇帝陛下的痛点，他原本微笑的神情立马变淡了。</p>
一旁的大太监，拼命眨着老眼，朝纪子期使眼色。</p>
纪子期视若无睹，继续道：“下官理解陛下此时心中的愤怒，或许陛下会认为是陛下之责，管教无方；</p>
或许陛下会认为是朝廷之责，领导无方；或许陛下会认为是蜀中官员之责，其心不正，辜负了陛下、朝廷和百姓对他们的期望。</p>
不过在下官看来，最重要的确实是监管不力导致，而之所以会造成监管无力，却是因为信息的不及时造成！</p>
倘若陛下一早得在官府与盐商勾结，压榨百姓，一定会尽快查办此官员；</p>
倘若陛下一早知道蜀中盐价过高，一定会派人出面干预，强行压低盐价；</p>
倘若陛下即时知道百姓动乱，立马派人洽淡镇压，亦不会出现后面的杀伤抢掠，造成如今难以挽回的悲惨的局面！</p>
这一切的一切，现在说来，未免有亡羊补牢之疑，但，蜀中之事是个警示！</p>
即便在陛下英明的治理下，在黎国百姓日益富裕的今天，仍有很多无法掌控的变故，在一点一点中慢慢形成。</p>
如同今日的蜀中，早在三年甚至更早前，就已埋下了祸根，直到最近才爆发。</p>
同样的事，类似的事，在黎国到底有多少，无人知晓。</p>
然而这些事却如同天灾一般，一旦发生，对黎国便是巨大的打击，少则三五年多则十年，甚至数十年才能恢复过来。</p>
天灾不可防，然而*可以！防患于未然才能彻底杜绝悲剧的重演。”</p>
皇帝陛下的面色沉静如水，只有站在他身边的大太监，从他细微的呼吸变化中，判断出他此时的内心是如何波涛汹涌。</p>
他的声音也很平静，“纪爱卿说的这一切，朕心里也十分清楚。不知计爱卿有何妙计，可以防范于未然？”</p>
纪子期道：“下官想建立一个大数据库，以京城为中心，以全国各城各镇各村为网点，每日记录当天发生的所有事情……”</p>
先前对蒋大师说过的话，纪子期当着皇帝陛下的面，重新说了一遍。</p>
果然如她所料，皇帝陛下看她的眼神不再如之前般的平和，反而越来越锐利，好似要将她整个人解剖开一般。</p>
不过，他的声音仍然平静，似笑非笑，听不出喜怒，“纪爱卿，你好大的胆子！”</p>
一旁熟知皇帝陛下脾性的大太监，忍不住心惊肉跳：皇帝陛下，好似真的动怒了！</p>
“陛下！”纪子期跪倒在地，声音铿锵有力：“下官愿以下官以及下官的家人发誓：下官提出此意见，只为天下百姓，只为朝廷，只为陛下和皇室，绝无二心！请陛下明察！”</p>
或许是她此时面上的坚定神色撼动了皇帝陛下，皇帝陛下的神情有一霎那的松懈，“朕相信蒋大师，相信现在的林府和杜府，也相信你！</p>
但朕没法相信，数十年或数百年后的林府和杜府，是否还如同现在一样的忠心！”</p>
“陛下！只要你相信现在的林府杜府以及下官，已经足够了！”纪子期高声道：“因为这个数据中心建立后，日后的直接掌控者，一定是未来的皇帝陛下！”</p>
皇帝陛下似乎轻哼了一声，“掌握这个数据中心，没有一定的术数能力，如何能做到？”</p>
纪子期道：“陛下，请将这个数据中心，视同为黎国的军队、术师协会、朝廷同等的事物。</p>
陛下掌控军队、术师协会，甚至整个黎国，用的是何种方法，掌控这个数据中心，亦是同样的方法！</p>
这个数据中心的功用，同其他并无二致，均是帮助陛下管理整个黎国的工具之一而已啊！”</p>
皇帝陛下怔了怔，若从这个角度来说，还真是如此！</p>
户部掌管着天下钱财，兵部掌管着天下兵马，吏部掌管着天下案件，跟这数据中心掌管天下信息，有何分别？</p>
既然没有分别，为何不建？</p>
但皇帝陛下终究是皇帝陛下，口头上再相信他的臣子，心里面也不可能无所顾忌的全心信任。</p>
他沉思片刻，“纪爱卿说得有理！但此事兹事体大，朕不得不谨慎。</p>
这样吧，朕先给三个地方给你做为试验点，倘若出来的效果，果真如纪爱卿所言那般有用，再逐步扩散到全国如何？”</p>
“谢陛下！”如此已经够了！纪子期大喜过望，只要皇帝陛下同意进行，她有信心，不出几年，这大数据必定覆盖到全国各地！</p>
皇帝陛下给出的三个城，是黎国偏远且贫穷的地方，云城、广城以及湖城。</p>
对纪子期来说，给什么地方，根本无关紧要！</p>
她现在最重要的，便是召集人手，去到三城建立数据网点。</p>
纪子期将此信息告诉了蒋大师和林大人。</p>
先前已听纪子期提过的蒋大师，虽有些惊奇她居然能说服皇帝陛下接受此事，倒也坦然接受了。</p>
第一次听说此事的林大人，则完全地大吃了一惊，他不仅震惊于纪子期的奇思妙想和大胆，亦被皇帝陛下同意的举措给惊到了。</p>
待到纪子期将整个缘由说清楚后，林大人若有所思，也明白了这其中的关键。</p>
所有的工具都如此，军队也好，朝廷也罢，用得好是良药，用不好是毒药，不是药的问题，而是使用该药的人的问题。</p>
黎国之所以始终位于列国之首，其原因在于前几任陛下敢于作新的尝试，比如将术数发展作为黎国发展的根基。</p>
现在的皇帝陛下，不过是效仿先前历任陛下，作出大胆的尝试而已。</p>
再加上只是先以三座毫不重要的小城作示范，失败了无关紧要，成功了则能带来巨大的利益，何乐而不为？</p>
“小雪，要是有需要太爷帮忙的地方，尽管提！在太爷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一定尽全力帮你建好这个数据中心。”林大人道。</p>
“太爷，既然您这么说，小雪就不跟您客气了！”纪子期道：“这三城数据网点建立初期，人手恐怕一时难以调齐，小雪想太爷让那三城的户部下属官员，能协助提供一些数据上的帮助。”</p>
“这个没问题，包在太爷身上！”林大人拍着胸脯。</p>
“谢太爷！”纪子期感激道，有了熟悉当地市场的户部下属人员的参与，这数据网点开展之事定能顺利许多。</p>
林大人佯装怒道：“小雪你这样说，可是把太爷当成了外人？”</p>
纪子期正欲道歉，林大人呵呵道：“要不啥时候把天天和凉凉抱出来，让太爷玩玩？”</p>
纪子期面皮直抽动。</p>
天天和凉凉自从半岁后，便成了蒋大师、林大人、杜元帅三人争抢的对象。</p>
蒋大师和林大人二人是真心想要和两个小的玩耍，而杜元帅，则纯粹是不服气为何自家的孙子，要被林白那个老匹夫玩来玩去！</p>
凉凉名义上是蒋府曾重孙，时不时去去蒋府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p>
作为弟弟的凉凉去了，阿娘纪子期去了，自然不可能将哥哥天天一个人留在家里。</p>
于是，一去蒋府，必是母子三人一起出动。</p>
蒋府里，有小雨小风小星，陪着二人玩耍，天天和凉凉笑得一天都合不拢嘴。</p>
在学会了爹娘的称呼后，接着学会的，便是姨和舅了。</p>
此点曾一度惹得杜夫人和杜元帅十分的不高兴。</p>
纪子期见状，忙花了二天时间，悄悄教天天和凉凉，学会了祖父祖母。</p>
仅管两字音节对二人来说太难，那两声祖父祖母喊得十分模糊，但这足以让杜夫人抱着二人左亲右亲，直道乖孙，笑得十分开怀。</p>
林大人从名份上占不到便宜，从血缘上亦占不到好处，只能排到了后面，这让他心里万分委屈。</p>
从伦理上来说，他与天天和凉凉的关系，比起蒋大师与二人的关系，还要亲近些才是，如今排到了后面，自是不甘心，逮着机会便让纪子期带着孩子来给他看。</p>
自家的孩子多人疼爱，纪子期作为母亲自是十分高兴，忍着累也会带天天和凉凉到处去转一转。</p>
林大人心愿得偿，心里乐开了花。</p>
数据中心的事得到了皇帝陛下的认可，纪子期开始到术数协会内部，寻找合适且有意愿的人选。</p>
她心中暂时选定了耶月哈、田礼、陈韩三人。</p>
范同知晓此事后，主动请缨：“纪师姐，师弟现在的情况，纪师姐想必也清楚。</p>
虽然皇帝陛下仁厚，先父之事，并未怪罪到师弟及家人头上，但师弟身为罪臣之后，其他人未必没有防备之心。如此一来，很多机会便会与师弟擦身而过！</p>
此次去三城建立数据中心之事，师弟希望能得到这个机会，能为自己以及范家开出一条新路。”</p>
纪子期听后，沉默片刻，范同所言，确实是她曾经对他考虑有所欠缺的地方。</p>
当初选人去苍月，想的是扶持一些家境一般的术生，因而未将他考虑在内。</p>
后来选人去西羌，纪子期虽未曾参与，也觉得将范同排除在外，是个避免双方尴尬的最好方法。</p>
然而这两件事后，朝中一些有心人，定会暗中揣摩术师协会以及陛下对范家的态度。</p>
因为范铭烟和林府的关系，而林府又与蒋杜二府的关系，朝中大臣不敢当面给范府难看，但，视其为空气、忽略范府的存在总可以吧？</p>
这样一来，范府想要重振往日声望，只怕是难于上青天了。</p>
纪子期想明白后，答应了范同的请求。</p>
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小表叔，在范府富贵时，能放下身段来到术师协会当小厮求学，如今范府正需要有人闯出一条康庄大道时，想必他定能忍受得住，日复一日面对着枯燥乏味的数据。</p>
耶月哈知晓后，主动将此机会让给了师弟范同。</p>
他笑道：“纪师妹的计划里肯定还有其他城，师兄可以等下一次的机会！师兄相信，纪师妹有好事定不会忘了师兄的。</p>
而且，有人在前面开路，师兄后面做起来也会轻松很多！”</p>
三城数据网点的负责人选，便暂定为陈韩田礼和范同，几人将手中事务处理一番，又接受了纪子期三天的培训后，分别启程前往三城。</p>
从京城前往三城，快的话需要十天左右，而这期间，纪子期并没有闲下来，而是建立在京城的数据总中心。</p>
她将负责人定为了罗书。</p>
罗书依然沉默寡言，不过因为已为人夫人父，整个人沉稳了许多，再不是之前动不动就耳尖发红的少年了。</p>
因为江嘉桐的关系，几人聚会的时候，罗书与小雨也曾见过。</p>
纪子期曾偷偷观察过罗书的神色，他的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欣赏，就像看到一件美好的事物一样，所有人都会不自觉的流露出的满心欢喜，但纯净而没有杂质。</p>
而他看向江嘉桐的神情，暗藏着他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满足和宠溺。</p>
前两日纪子期曾将自己的观察分享给江嘉桐听，正在给孩子喂奶的江嘉桐听后一阵大笑，“子期，你想太多了！</p>
如果我不是知道这个男人当初对小雨的感情，只是一种迷恋，根本就不是男女之情，我怎会嫁他？</p>
我是确定了他对感情还没有开窍，才决定嫁给他，进去他的生命里，先下手为强！</p>
罗书是个只活在术数世界里的男人，所以我的敌人，不是小雨，而是术数！”</p>
江嘉桐说到此，露出无可奈何的神情：“可我也喜欢术数，所以我干脆就化敌为友，闲着无事，向罗书请假术数，同他一起进步。</p>
我虽然资质不如他，也不算差，就算跟不上他的脚步，总不至于差的太远，无话可说。”</p>
“而且，”江嘉桐的面上突然露出罕见的羞涩，又带着几分自得，“解题的时候，来点夫妻间的惩罚小游戏，挺有趣的。罗书也挺喜欢的。”</p>
都是已婚妇人，不需言说，心知肚明，纪子期若有所思。</p>
想起杜峰，发觉自己好似已经忽略他很久了，不由心中警铃大响。</p>
这些日子她忙，杜峰已许久未曾缠过她了。</p>
二十几的男人正是需求旺盛的时候，自她出了月子后，每次她应付完两个小的后，稍微一空下来，大的又痴缠了上来。</p>
有了孩子的她，心里总挂着孩子会不会突然醒过来哭闹，在床上的时候就总不能集中精神。</p>
慢慢的，夫妻之事变成了一种应付和责任。</p>
有时身上男人正兴致盎然时，听到天天凉凉哭声的纪子期，猛的一把掀开他，飞快冲下床，跑到隔壁哄两个到半夜，再回来时，床上的男子已翻身朝里，好似睡着了一般。</p>
每天被两个孩子折腾得精疲力竭的纪子期，也没了安慰和哄他的力气，想着等孩子再大些，她精力足够时，在花多点时间在自家相公身上吧。</p>
然而时间总是不够，慢慢的，纪子期好似对这一切已经习以为常了。</p>
如今江嘉桐这一提，才让她惊觉她居然同其他已婚妇人一样，生了孩子后，全心放在孩子身上，将自家相公给排在了后面，甚至于完全忽视。</p>
纪子期全身一凉，觉得必须要主动作出改变了。</p>
－－－－－－题外话－－－－－－</p>
月底了月底了，又一个月了，哈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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