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87、尾声大数据（一）
纪子期牙齿磨得咯嘣响，手下却不肯卸力，“那现在你说怎么办？”</p>
“媳妇儿说怎么办就怎么办！”</p>
“爹娘知道吗？”</p>
“知道。”杜峰讪讪道。</p>
连爹娘都知道了，还能怎么办？纪子期被他气得不行，还不知是男是女呢，就被自家相公早早的先卖了一个。</p>
咦，不是，“万一我这次生是两个女儿呢？或是一男一女呢？”</p>
“那就都是咱们杜家的孩子！”</p>
“那太爷岂不是要失望了？”</p>
杜峰闭嘴不出声了。</p>
纪子期愈发恨得不行，然后心里又多了一件发愁的事。</p>
要是两个男孩，刚生下来就有一个属于别人了。</p>
要不是两个男孩，只怕蒋大师不知有多失望了。</p>
他老人家年纪那么大了，这辈子唯一的念想，怕就是在他临死前，能看一看蒋家的后人。</p>
纪子期心里万分纠结，忍不住怒瞪了一眼身边的男人。</p>
杜峰搂住她，柔声道：“期期，不管孩子姓什么，都是咱们的孩子，这是永远不会改变的事实。</p>
他们会一直跟在我们身边，健康快乐成长，成亲生子。”</p>
纪子期噎了噎，然后心中叹口气，自己一现代人，思想居然魔怔了。</p>
孩子姓什么，有什么关系？难道改了姓，就不是她的孩子了？</p>
她将手轻轻抚上肚皮，下一秒，整个人呆住了。</p>
“杜，杜峰！”她屏住气。</p>
“怎么啦？期期？”杜峰见她突然间一动不动，以为她不舒服，急了，正要拦腰抱起她。</p>
“别动！”纪子期连忙喝止，“你，你摸摸我的肚子！”</p>
杜峰不解，却依言将手放在了她的肚子上。</p>
然后陡然瞪大眼，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p>
纪子期声音有丝奇特，“杜峰，咱们还没有给孩子起小名呢？你说叫什么好？”</p>
准阿爹杜峰，早已被手下奇怪的动静给震得魂都不知飞哪去了。</p>
因而对纪子期的发问，完全充耳不闻。</p>
“杜峰，咱们是在天凉认识的，”纪子期自顾自的，自言自主道，“两个孩子，不管男孩女孩，小名一个叫天天，一个叫凉凉好不好？”</p>
对面的杜峰还是没反应。</p>
纪子期边摸边柔声道，“天天，凉凉，我是你们的妈妈，你们听得到的，对吗？”</p>
肚里的两个小家伙好似沉睡了好久般，第一次出来活动身子骨，在纪子期的肚子里不停折腾来折腾去。</p>
而在纪子期看来，却是对她问话的应答。</p>
她紧紧握住杜峰的臂膀，眼眶不自觉湿润了。</p>
这是她怀孕四个半月以来，第一次明显地感觉到胎动。</p>
以往偶有动一下，动作轻微得，像是她的错觉，她也一直当成是她的错觉。</p>
如今孩子们开始跟她有了互动，她才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她现在是一个母亲！</p>
两个第一次与肚子里孩子亲密互动的少年夫妻，心情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p>
说话，走路，一举一动，都带着陌名的怪异。</p>
纪子期还好，躺在营帐的床上，摸着肚子不停傻笑，也无人见到。</p>
可怜了英明神武的大将军杜峰，在与各将军会晤的时候，仍笑得像个白痴似的停不下来，惹来众多猜疑的眼光。</p>
等到快要分别的时候，众将士低落的心才重新兴奋起来。</p>
这次立功不小，想必朝廷奖赏不会少。</p>
拿着银子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是所有前线将士一致的梦想。</p>
而因为纪子期在箭术上的指点，东林军一举大破星宿蛙军，对此次战役的胜利起了决定性的作用，她在所有将士心中的威望又上了一个台阶。</p>
连带着她的夫君杜峰，也成了东林人心中新的英雄。</p>
此一役之后，纪子期与杜峰二人的名字，已深深刻进了黎国将士的心里。</p>
十二月初五，纪子期与杜峰，还有杜安杜康阿来等人，动身出发前往京城。</p>
杜峰同意了杜乐去西羌找阿玉的请求。</p>
至于可怜的杜喜，估计此时才刚赶到苍月不久，又要赶往京城了。</p>
杜喜心中咬牙切齿，只可惜害他如此奔波的杜乐，并没有随着大部队回京，让他在心里打算回京后，狠狠惩治杜乐的想法落了空。</p>
不过，杜喜是谁，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现在治不到你，总有治得到你的时候。</p>
于是，在后来杜乐成婚的那天晚上，积蓄了许久怒火的杜喜，终于报了这奔波之仇。</p>
——</p>
因为纪子期怀了身孕，杜峰以及一众杜府暗卫陪着她，慢悠悠地往京城走。</p>
反正想赶着过年是不成了，几人想着元宵前回到京就成了。</p>
至于其他想赶回去与家人团聚过个好年的，都急匆匆地走了。</p>
不过仅管一行人走得慢，但因为商行承包修路的关系，路况异常好，年初八的时候，几人回到了杜府。</p>
杜夫人早就等得心急如焚了。</p>
从知道纪子期有孕的那一天起，她与蒋灵二人，就没睡过一天安稳觉。</p>
头一次有孕，在外面又没有年长的家人照顾，还一次怀了两个。</p>
这都不说，还从苍月折腾去东林，又从东林折腾回京城。</p>
两人都心惊肉跳，生怕纪子期和杜峰这两个不生性的，将肚子里两个心肝宝贝给折腾没了。</p>
纪子期怀着孩子，现在说不得骂不得，还要照顾孕妇的情绪。</p>
但杜峰不同。</p>
大男人一个，怎么的也得让即将升级的祖母和外祖母这心里的火找个发泄的地！</p>
杜夫人和蒋灵，一致默契的在心里想，等那两个不生性的回来后，将杜峰给臭骂一顿！</p>
中午的时候，马车终于停在了杜府。</p>
杜夫人看着从马车上出来的，面色红润大腹便便的纪子期，这心里的大石才终于落了地。</p>
因为是双生子，这一路上的一个月，她的肚子像吹气球似的膨胀了起来，看得杜峰心惊肉跳。</p>
时不时私下问陈御医，他媳妇儿的肚子再大下去，会不会炸掉？</p>
陈御医哈哈大笑，道：“妇人有孕，一般五个月后都是如此，纪使节怀有双生，会更明显，无需担忧！纪使节身子骨好，两位小少爷也很健壮！”</p>
然则杜峰还是忧心的很，连轻轻碰一下她的肚子都会吓得一动不动，晚上睡觉的时候，更是龟缩到一角，生怕自己不小心会碰到纪子期的肚子。</p>
“媳妇见过娘！”纪子期下了马车，见到杜夫人正欲行礼，杜夫人已上前一把扶住她，“子期，你现在身子不方便，别多礼了。”</p>
然后理也不理杜峰，扶着纪子期，就像扶着老佛爷似的，往杜府里走去，边走边问些孕期的事情。</p>
见纪子期答得甚是有理，心里又安心了些。</p>
杜峰摸摸鼻子，见自家阿娘有了孙子后，立马对自己这个儿子无视起来，有那么片刻的心酸。</p>
看着媳妇儿已经走远的身影，那心酸即刻被抛到脑后，屁颠屁颠朝纪子期跑去。</p>
不过让杜峰更郁闷的事情还在后头。</p>
他家阿娘将他的行李，通通搬到了书房，振振有词：“你媳妇现在了身孕，不同以前，你先去书房睡几个月，免得不小心伤了孩子。”</p>
才刚回到杜府，面对婆婆大人的命令，纪子期自是不好多说什么，只趁着杜夫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朝杜峰做了个鬼脸。</p>
杜峰无奈，只得让杜康将东西搬去了书房。</p>
只是，东西虽去了书房，至于这人是不是去书房睡，或是是不是在书房睡一整晚，那是两回事了。</p>
原本杜夫人是想让蒋灵带着小雨小风还有小星，来杜府里看纪子期。</p>
纪子期道：“娘，许久没见阿爹，我也想见见他老人家，还有太爷，想必他也想念得紧。</p>
我身子好得很，御医说现在多点运动，对以后生孩子的时候有帮助。而且有杜峰陪着，没事的。娘，您放心！”</p>
杜夫人见她神色确实不错，点了点头。</p>
纪子期因为有了身孕，先前回来的曹云清已将苍月发生的一切，报告给了皇帝陛下，包括纪子期为何会被陈之澈抓走一事，均一五一十地报告给了陛下。</p>
皇帝陛下当即下了旨，纪子期回京后，待生产后三个月再回术师协会为国效力，其间不许任何人打扰。</p>
而当皇帝陛下还在头痛如何奖赏纪子期时，东林大胜的捷报又传到了京城。</p>
其间，又有纪子期的功劳，甚至可以算得上头功。</p>
皇帝陛下大喜之余，立马对相关人等进行了奖赏，杜峰由威远大将军，擢升为威远大元帅。</p>
至于纪子期的功劳，除了奖赏外，皇帝陛下无法，只得再次将其归到了纪仲春夫妇头上。</p>
纪仲春被封为了从五品的户部员外郎，蒋灵被封了诰命，五品宜人。</p>
第二日，小两口来到了蒋府。</p>
春节期间，一切不紧急的国事暂停，蒋大师也在府中等着看他那即将出世的蒋氏后人。</p>
孩子没出世，没人知道是男是女，可蒋大师却好似有预感似的，认定一定是两个男孩。</p>
从得知纪子期有身孕后，所有激动的人里，绝对少不了他的份。</p>
蒋大师不知多少次从梦里笑醒，梦里有个虎头虎脑的男娃，喊他“曾太祖父”。</p>
老孙管事也很是替自家主子高兴，只是看到蒋大师时常一脸莫名的笑，心里又不由暗暗担心：少爷该不会是岁数大，出了啥毛病吧？</p>
暗地里向定期替蒋大师诊脉的御医打听消息，得知年岁大了，小毛病肯定是有的，不过一切正常的回复后，才稍稍放下了心。</p>
在蒋灵未曾大着肚子找上门时，蒋大师确实活得有些意兴阑珊，若不是还有为皇家服务、为术数界尽职的责任，他怕是早就下去陪他的老妻，寻他的爱女去了。</p>
而后，随着纪氏一大家子的到来，随着杜峰愿意让第二子姓蒋的许诺，蒋大师越活越活出滋味了。</p>
以往冷厉严肃的面容，早就被温和慈祥取代。</p>
曾经对着小风想表现出慈爱而不得的他，如今对着越大嘴越乖的小星，甚至可以故意同他斗嘴，开怀大笑，像个寻常同孙子玩耍的普通老人家了。</p>
这一次纪子期和杜峰到的时候，蒋大师终于不再摆谱等着二人去拜见，而是和纪氏一家老小，一起站在门口激动地等着二人的到来。</p>
除了肚子大得有些吓人外，纪子期与去年五月离开的时候并无二样。</p>
蒋灵看着自家大腹便便的女儿，泪花在眼里打转，忍不住伸手捂住了嘴。</p>
女子一旦要做娘了，便更能体会自家阿娘的心情。</p>
而女子与自家阿娘真正的亲密无间，大部分是在女子怀孕后。</p>
此时的纪子期，一见到蒋灵，愈发能体会到她的不易。</p>
一人带大四个孩子，个个都生得这么优秀，而且仍然和纪仲春恩爱如初。</p>
外人只看得到她的幸福，又哪会知晓到她付出的努力？</p>
这世上的幸福，岂是可唾手可得的？</p>
大着肚子，纪子期想拥抱蒋灵的心愿落了空，只能伸出手，不停地擦着眼泪，嘴里轻声唤着：“娘…”</p>
没有心酸，没有委屈，只有满心的眷恋和慕孺之情。</p>
身为过来人的蒋灵，哪有不明白的？</p>
当初她嫁与纪仲春后没几个月，得知自己有了身孕时，背着纪仲春哭了好久。</p>
她前所未有的想念她的阿娘，蒋若仪。</p>
她的阿娘将所有的青春耗在了她的身上，然后当她终于长大成人后，她却撒手人寰。</p>
这几乎成了蒋灵心中无人知道、亦无人能安慰的痛。</p>
蒋灵拉着纪子期的手，轻轻替她擦去眼角的泪。</p>
一旁的小雨小风小星三人，看着自家大姐球似的身形，楞在当场，张大着嘴，动也不敢动。</p>
那表情，倒是把纪子期逗乐了。</p>
“太爷，阿爹！”她向着门口另两个神情激动的男人行了个礼。</p>
蒋大师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了，“好，好，小雪回来得好！”</p>
纪仲春看着那大肚子，同样有些被吓着了。</p>
要知道蒋灵怀孕时，也不会有这么夸张。</p>
纪子期在蒋灵的搀扶下边往里面走，边召唤几个小的，“小雨，过来扶我。小风，小星，不认识大姐了吗？”</p>
小雨忙不迭地迎上去，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托住了纪子期的手臂，带着惶恐，唤了声：“姐。”</p>
小风小星也回过神来，“大姐！”</p>
喊是喊了，却不敢像以往那般，跑到纪子期身边，跟她嬉闹撒娇。</p>
纪子期朝二人招招手，“跟大姐一起进去！”</p>
蒋灵问了一些孕期的事，讲了一些注意事项后，便离开准备午膳去了。</p>
留下小雨几人陪着她。</p>
开始的时候，几人都有些害怕，离纪子期远远的。</p>
纪子期微笑着让他们过来，让他们伸手摸摸她的肚子。</p>
肚子里的天天和凉凉似乎也感受到了有人要摸他们，开始做起了运动。</p>
惊得小雨三人啊的一声尖叫，慌忙拿开手，好一会后，才又好奇地将手放回了纪子期肚子上。</p>
纪子期边摸肚子边笑道：“天天，凉凉，跟小姨，大舅，二舅打个招呼！”</p>
两个小家伙好像听懂了妈妈的话，又开始手足舞蹈。</p>
小雨三人又开始惊叫连连，这次却不是被吓着的尖叫，而是兴奋地尖叫了。</p>
“天天，凉凉，我是小姨（大舅，二舅）！”</p>
“天天，凉凉，……”</p>
等到用膳的时候，几人已经粘在纪子期身边，不愿意离开了，不停地追问天天凉凉什么时候出来同他们玩。</p>
午膳后，纪子期去了蒋大师书房。</p>
蒋大师如今对纪子期里里外外上上下下，连一根头发丝，均满意得不得了。</p>
最满意的，当然还是她的肚子了。</p>
蒋大师的面上是从未有过的灿烂笑容：“小雪啊，你最近几件事都办得非常好！陛下对你可一直是赞不绝口啊！</p>
还有你林太爷，太爷听他说去年的税收，比前年多了五成，他现在晚上睡觉都安稳了。”</p>
然后眼光一转，落到了纪子期的肚子上，老脸更是笑成了一朵皱巴巴的花，“小雪啊，最近肚子里的孩子可安生？”</p>
“都挺好的。”纪子期道，犹豫一阵后，“太爷，我有个想法想听听您的意见。”</p>
“什么想法？说来听听。”蒋大师整个人的心思，还落在纪子期的肚子上。</p>
纪子期面露坚定，“我想在黎国建立一个大数据库！”</p>
“大数据库？”蒋大师的眼光收回，有些疑惑，“何为大数据库？”</p>
“在所有的城、镇、村、集市，在黎国的每一个角落，派人记录当天所有的数据，物价变化、行人流动、天气变化、出生死亡、异常现象……，所有所有的一切。</p>
然后这些数据在当天晚上由专门受过训练的人，进行统一分析，将其中重点传至京城。京城再由专人负责记录下这些数据。</p>
就像一个蜘蛛网，以京城为中心，所有的城镇村为支点，将黎国所有的信息尽数掌握在手中。”</p>
纪子期的面上发着光，“我之所以萌生这个念头，主要是因为这次苍月和东林之行。</p>
一是原苍月宰相陈之澈，由于没有足够的信息对他这个人作出判断，我虽然一直对他心存戒备，但还是未曾料到他对我竟是怀着复仇之心，因而差点丧命。</p>
二是在去东林的时候，因为路途和天气的缘故，两边的信息一直处于不一致的状况，在我已获救的情况下，杜峰却才刚刚收到我不知所踪的消息，而差点铸成大错。</p>
因此，我便有了这个念头，如何能让信息流通得更快，更准，更及时！</p>
后来我想，假如在黎国建立一个大数据中心，通过数据的变化，提前预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或正在发生的事情，或提早引起警醒，应该可以做到这一点。”</p>
蒋大师眉头紧皱，“举个例子来听听？”</p>
纪子期道：“比如某地四月连续大雨或大旱，已可预知其当年收成必定不好，那么朝廷可先一步在民间其他地方收购粮食。</p>
然后以市场价在受灾当地卖粮，这样可以避免七八月时，粮食忽然爆涨，造成民愤。</p>
比如可以根据最多人喜欢走的路线，修建新的路，并在附近发展新的商业圈。</p>
比如对于一些犯罪案件，通过时间地点等大量数据的分析，判断在什么时候最易发生案件，提醒百姓注意，或者加强巡逻。</p>
比如对朝中某些重点官员，记录其日常行程，分析他最常去的地方，最常见的人，……”</p>
“够了！”纪子期还未说完，蒋大师已厉声打断她，“小雪，你知道如果建立了这个大数据中心，代表着什么吗？”</p>
“知道！”纪子期道，“黎国所有的一举一动，尽数掌握其中。”</p>
“你觉得陛下会容忍，有人对他的领土，了解得一清二楚吗？”蒋大师面色严厉，</p>
“这黎国是陛下的黎国，该如何做如何管，只有陛下才有这个权利！咱们做臣子的，可以提意见，更多的只能是配合和执行！</p>
陛下对你，对杜府如此宽容，是因为大皇子之事，他心中有愧！也是因为他爱惜你的才能，爱惜这天下的百姓！</p>
但，不代表陛下能容忍有人有机会觊觎他的黎国！</p>
小雪，太爷和林太爷都相信，你和杜峰二人对黎国绝无二心，只是为了保全自己，更多的是为了这天下的万千黎民百姓造福。</p>
现在的你和杜峰二人，一人已尽数掌握了黎国大部分的军队，一人掌控着黎国强大的根基术数协会，以及黎国的经济。</p>
这样的你们，已足以让陛下暗暗忌惮了。如果太爷是陛下，一定不会允许你二人继续壮大下去！</p>
你的计划再好，目的再好，可这数据中心一旦建立，你必是当之无愧的核心人物，因为除了你，无人能统筹驾驭得了这件事。</p>
若有一天，你和杜峰二人突然生了二心，这黎国天下，岂不是手到擒来的事？</p>
陛下如何能不防？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小雪，换个角度，你会同意吗？”</p>
纪子期陷入了沉默。</p>
她其实早就想过，这件事不会如此轻易地得到支持，但，她没想到，蒋大师的反应会这么大！</p>
在现代，大数据已是趋势，所有企业包括政府单位都向专门的数据中心买数据，利用这些数据分析消费者爱好及趋势，提前占据商机。</p>
后面这点，拿数据来卖钱的想法，她连说都没说，只说了对民生有益的部分，就已经被驳回了。</p>
蒋大师见她神色，知她并未死心，“小雪，你刚刚的想法，若从正面看，绝对是开天辟地式的举措，对黎国的发展有着超乎想像的推动力；</p>
若从反面看，即使你与杜峰二人无二心，但谁能保证下一任掌管此数据中心的人，无此二心？</p>
如若从皇室的角度来看，定是希望这天下安稳，而不会喜欢这种大利益与大风险共存的事情！</p>
但是，帝心难测，太爷只是从太爷的角度，来表明了太爷的观点。</p>
太爷老了，陛下过多几年也准备要退位了，这黎国的未来，还是你们年轻人的未来。</p>
所以太爷不阻止你提出自己的想法，但是，太爷希望你能寻个合适的机会，再向陛下提出！”</p>
“是！我明白了！”纪子期低头应道。</p>
蒋大师所说十分有道理，这是古代，这是黎国，不是现代，她必须要有十足的耐心等待恰当的机会。</p>
过去几年间，总是事情找上她，她再想办法解决。</p>
比如公主楼，比如术师协会内部斗争，比如南秦水灾，比如发展经济。</p>
而发展经济则是她一直以来的目标，现在的她，想要建立大数据来改善民生，发展经济。</p>
以前的她，无权无势无依靠，都能靠自己的努力一步步实现。</p>
现在的她，身边有了这么多支持她的人，她相信，只要耐心等待，那个机会，一定会到来的。</p>
纪子期回来这段日子，除了去林府拜见林大人、林寒轩范铭烟外，基本都待在府中。</p>
不过因为她的身份，术师协会的一些事情，还是陆陆续续传入了她的耳中。</p>
比如古夫子和容若，随掌珠一起去了西羌。</p>
听说掌珠是受纪子期去苍月的启发，也决心在西羌发展术数。</p>
因为西羌术数水平不低，普通术师怕是显示不了黎国的水平，因而选中了古夫子。</p>
古夫子要去西羌，自然要带部分人一起去，首选当然是他的学生了。</p>
范同因为他爹范铭意曾与西羌勾结的缘故，理所当然地被排除了在外。</p>
而容若，一来是古夫子的学生，二来却是为了想忘掉当初的杨功，而决定跟随古夫子一同去西羌。</p>
可他哪知，他想忘掉的杨功，便是联姻到西羌的掌珠公主呢？</p>
纪子期知晓此消息后，心中暗自叹口气，只盼容若能自行跨过这道槛吧！</p>
元宵过后，纪子期收到了一个意外的好消息。</p>
罗书在去年十二月的考试中，通过了二等术生的资格试，被术师协会的卢夫子看中，收在了门下，二月十五前，便要进入术师协会，成为她的师弟。</p>
而且来京城的不止他一个人，还有十二月中与他成亲的江嘉桐，以及罗府上下。</p>
天顺离京城不算远，罗府老爷只罗书一个独子，不放心他一人在京城，也想着要早点抱孙子，加上先前苏府的惨事，他对天顺也早就有了不好的情绪。</p>
索性趁着罗书考入了术师协会，只留下一间祖屋后，举家搬往京城。</p>
而且罗老爷也打算着，当时来了京的苏谨言学成回来后，可以同他们住一起，相互有个照应。</p>
苏谨言走的时候，曾托人送了一封信给罗老爷，说他虽大仇得报，然心情郁结，想四处游学散心，过多几年待心情好些再回来。</p>
因而罗老爷和罗书等人一直以为苏谨言带着哑叔，是四处游学散心去了。</p>
二月初七，罗府一行人到了京城。</p>
初八一早，江嘉桐便迫不急待地来到杜府见纪子期。</p>
她见到纪子期的一刹那，一双漂亮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看来受到了不小的惊吓。</p>
纪子期忍不住笑了起来。</p>
已为人妇的江嘉桐，除了发型有些变化外，还是她心目中那个明媚阳光的少女模样。</p>
看来婚后她与罗书的感情甚好，在罗府也备受宠爱。</p>
否则怎会在刚到京城的第二天，正是忙着收拾打点的时候，就让她出来见人？</p>
“子期，你，你的肚子怎么会这么大？”江嘉桐有些不敢相信。</p>
纪子期笑道：“是双生，所以会比旁人大些！”</p>
江嘉桐面上有丝苦恼：“我以后要是有了身子，会不会也会这样？”</p>
纪子期大笑，她最喜欢江嘉桐的，便是她想什么便说什么，从没有半分扭捏。</p>
她逗道：“怎么？担心罗书不喜欢？”</p>
“他敢？”江嘉桐得意一扬下巴，“现在罗书可被我管得服服帖帖，我让他向东，他绝不会向西。”</p>
“那如果他让你向东呢？”纪子期笑着打趣。</p>
“我自然是夫唱妇随了。”江嘉桐笑嘻嘻道。</p>
纪子期咯咯大笑，乐不可支，放下心来。</p>
只要她不是一味对着罗书强硬，两人感情自会长久。</p>
“对了，程清和吴三多他们呢？现在怎样了？”</p>
“现在一切都好了。”</p>
纪子期关切道：“之前发生过什么不好的事情吗？”</p>
江嘉桐道：“其实也算不上。程姐姐和吴三多四月成婚，九月的时候还未有身孕，她心里着急。</p>
吴三多在家中最小，吴伯父伯母其实对他们两个没那么多要求，而且两人年岁都不大。</p>
是程姐姐自己急，有段时间心情不好，还因此和吴三多吵过几次嘴。</p>
不过现在好了，我成婚的那天，程姐姐过来吃酒，后来身子不适，回去后大夫看过，说是有孕了。”</p>
听到一切无恙，纪子期也跟着安了心。</p>
“哦，对了，”江嘉桐像想起什么似地突然道，“倒是唐宋有些奇怪。他身为唐氏商行下一代当家，又是独子，岁数也不少了，按理说该成婚了，可迟迟不见有动静。</p>
有人说他与叶氏商行的大小姐订了亲，结果女方不知所踪，唐宋为了等她，一直不成婚。</p>
也有人说唐宋暗恋某位大家小姐，但那大家小姐早已成婚，唐宋心中一直忘不了她，所以不肯成婚。”</p>
江嘉桐说到最后的时候，不住地拿眼睛看纪子期，当时唐大公子曾对纪子期有意的事，江嘉桐是完全的后知后觉型。</p>
纪子期想起唐大公子曾说起过的他与叶小娇之间的事，想不到居然拖了一年多还未解决。</p>
她避开江嘉桐探询的眼光，若无其事的道：“唐宋与叶大小姐的事，我也略知一二，其间怕是有什么事耽搁了，我相信很快就会解决的了。到时候，你就等着去喝喜酒。”</p>
两人一直聊到了下午，直到天色已晚，江嘉桐才恋恋不舍地告别了纪子期，并道以后一定会常来看她，让她莫嫌她粘人。</p>
不过，江嘉桐的承诺并未遵守，她回去后没两天，某天早上呕吐，被她婆婆看在眼里，悄悄唤了大夫来，一把脉，果然是喜脉。</p>
喜得她婆婆罗夫人派人送了礼给纪子期，道她媳妇是沾了她的福气，才这么快就有了身孕。</p>
弄得纪子期哭笑不得。</p>
她媳妇怀孕，自是她儿子的功劳，跟她这个外人有什么关系？</p>
但老人家一片心意，纪子期便收下了。</p>
反正两家以后肯定会经常走动的，到时候再回礼就是了。</p>
于是江嘉桐被严禁三个月之前，不许随意出门。</p>
这可苦了一向跳脱惯了的江嘉桐，罗书去了术师协会，又不能时常陪伴她，她只好日日一封信骚扰纪子期。</p>
纪子期的身子已越来越重，根本无法长时间久坐给她回信，惹来江嘉桐一阵抱怨。</p>
并在来信中道，为了补偿她受伤的心灵，两人若生下不同性别的孩子，必须结成亲家。</p>
纪子期若能回信，实在很想问她一句：你打算用一个孩子结两家亲？原先与程清的约定呢？</p>
反正她不能回信，便看了看，笑笑放在一边。</p>
四月底的某个晚上，睡到半夜的纪子期，突然肚痛难耐，下身一阵收缩。</p>
她深吸两口气，告诉自己不要慌，不过是生孩子而已，几乎是每个女人都会经历的事情。</p>
待心情平缓些后，推推身旁原本该睡在书房的男人，冷静道：“杜峰，你去唤阿娘和产婆来，我好像要生了。”</p>
然后猛地一阵宫缩，痛得她尖叫出声，刚才的冷静瞬间破了功，一脚将身边的男人踢下床，尖叫道：“不是好像，是真的要生了！”</p>
熟睡中的杜峰冷不及防地被她一脚给踢中，摔下了床，整个人完全处在呆滞状态中。</p>
随即，纪子期的尖叫声让他心慌起来。</p>
“快去唤人！混蛋！要生了！”</p>
杜峰忙不迭的从地上跳起来，以从未有过的速度冲出了房间。</p>
不一会整个杜府忙碌了起来，杜夫人镇定自若地指挥着一切。</p>
杜元帅和杜峰两个大男人，则龟缩在一角，不知如何是好！</p>
因为御医提前有示警，说纪子期怀的双生，可能会提前生产，让杜夫人提前准备好产婆。</p>
所以今晚纪子期的发作，也算得上是意料之中的事情。</p>
有经验丰富的产婆在，杜夫人心里虽紧张，也还算冷静。</p>
房间里传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叫喊声，熬好的参汤，已早早送了进去。</p>
纪子期原本担心喊叫声会消耗体力，产婆笑道：“少夫人精气十足，胎位又正，实在痛不过大叫两声很正常，勉得咬坏了牙。</p>
而且杜夫人一早准备了参汤，加上有老身在，保证两个白白胖胖、健健康康的小公子能顺利生产！”</p>
纪子期听得此言，放下心来，随着宫缩越来越厉害，叫唤得越来越大声。</p>
到最后实在痛的受不住，顾不上杜元帅杜夫人在外面，大声骂道：“杜峰！你个混蛋！痛死老娘了！”</p>
杜峰在外面听得心惊肉跳，听到她凄厉又愤怒的喊叫声，忍不住就想冲进去。</p>
杜夫人又想笑又心急，看到自家儿子的举动，忙拦住了他：“产房重地，哪是男子可以随意进去的？</p>
而且你身上的衣物带着尘，进去后对大人小孩都不好！你媳妇喊你，你就应她两句！”</p>
“媳妇儿，你说得对，我就是个混蛋！你在里面要坚持住，好好生孩子，生完后你想怎么处罚我就怎么处罚我！”杜峰焦急吼道。</p>
杜元帅听得满头黑线，旁边一众丫鬟小厮忍不住扭过头，偷偷地笑。</p>
里面的产婆也忍不住笑了，边替纪子期按摩肚子边笑道：“少爷和少夫人的感情真好，老身可真是羡慕啊！”</p>
－－－－－－题外话－－－－－－</p>
感谢mina527、轻铃悠悠、水幽静深、鱼儿游过、yrh321321、weixin995e7cb1d1、weixin66ac6560bc、moqiri、bbkone、青瓷的姿态、qq3529de4ab21119、慜之毓、星雨心雨、zcy030119、siumui、可可大米、菲菲啊菲菲等各位亲亲的票票和留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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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媳妇儿说怎么办就怎么办！”</p>
“爹娘知道吗？”</p>
“知道。”杜峰讪讪道。</p>
连爹娘都知道了，还能怎么办？纪子期被他气得不行，还不知是男是女呢，就被自家相公早早的先卖了一个。</p>
咦，不是，“万一我这次生是两个女儿呢？或是一男一女呢？”</p>
“那就都是咱们杜家的孩子！”</p>
“那太爷岂不是要失望了？”</p>
杜峰闭嘴不出声了。</p>
纪子期愈发恨得不行，然后心里又多了一件发愁的事。</p>
要是两个男孩，刚生下来就有一个属于别人了。</p>
要不是两个男孩，只怕蒋大师不知有多失望了。</p>
他老人家年纪那么大了，这辈子唯一的念想，怕就是在他临死前，能看一看蒋家的后人。</p>
纪子期心里万分纠结，忍不住怒瞪了一眼身边的男人。</p>
杜峰搂住她，柔声道：“期期，不管孩子姓什么，都是咱们的孩子，这是永远不会改变的事实。</p>
他们会一直跟在我们身边，健康快乐成长，成亲生子。”</p>
纪子期噎了噎，然后心中叹口气，自己一现代人，思想居然魔怔了。</p>
孩子姓什么，有什么关系？难道改了姓，就不是她的孩子了？</p>
她将手轻轻抚上肚皮，下一秒，整个人呆住了。</p>
“杜，杜峰！”她屏住气。</p>
“怎么啦？期期？”杜峰见她突然间一动不动，以为她不舒服，急了，正要拦腰抱起她。</p>
“别动！”纪子期连忙喝止，“你，你摸摸我的肚子！”</p>
杜峰不解，却依言将手放在了她的肚子上。</p>
然后陡然瞪大眼，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p>
纪子期声音有丝奇特，“杜峰，咱们还没有给孩子起小名呢？你说叫什么好？”</p>
准阿爹杜峰，早已被手下奇怪的动静给震得魂都不知飞哪去了。</p>
因而对纪子期的发问，完全充耳不闻。</p>
“杜峰，咱们是在天凉认识的，”纪子期自顾自的，自言自主道，“两个孩子，不管男孩女孩，小名一个叫天天，一个叫凉凉好不好？”</p>
对面的杜峰还是没反应。</p>
纪子期边摸边柔声道，“天天，凉凉，我是你们的妈妈，你们听得到的，对吗？”</p>
肚里的两个小家伙好似沉睡了好久般，第一次出来活动身子骨，在纪子期的肚子里不停折腾来折腾去。</p>
而在纪子期看来，却是对她问话的应答。</p>
她紧紧握住杜峰的臂膀，眼眶不自觉湿润了。</p>
这是她怀孕四个半月以来，第一次明显地感觉到胎动。</p>
以往偶有动一下，动作轻微得，像是她的错觉，她也一直当成是她的错觉。</p>
如今孩子们开始跟她有了互动，她才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她现在是一个母亲！</p>
两个第一次与肚子里孩子亲密互动的少年夫妻，心情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p>
说话，走路，一举一动，都带着陌名的怪异。</p>
纪子期还好，躺在营帐的床上，摸着肚子不停傻笑，也无人见到。</p>
可怜了英明神武的大将军杜峰，在与各将军会晤的时候，仍笑得像个白痴似的停不下来，惹来众多猜疑的眼光。</p>
等到快要分别的时候，众将士低落的心才重新兴奋起来。</p>
这次立功不小，想必朝廷奖赏不会少。</p>
拿着银子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是所有前线将士一致的梦想。</p>
而因为纪子期在箭术上的指点，东林军一举大破星宿蛙军，对此次战役的胜利起了决定性的作用，她在所有将士心中的威望又上了一个台阶。</p>
连带着她的夫君杜峰，也成了东林人心中新的英雄。</p>
此一役之后，纪子期与杜峰二人的名字，已深深刻进了黎国将士的心里。</p>
十二月初五，纪子期与杜峰，还有杜安杜康阿来等人，动身出发前往京城。</p>
杜峰同意了杜乐去西羌找阿玉的请求。</p>
至于可怜的杜喜，估计此时才刚赶到苍月不久，又要赶往京城了。</p>
杜喜心中咬牙切齿，只可惜害他如此奔波的杜乐，并没有随着大部队回京，让他在心里打算回京后，狠狠惩治杜乐的想法落了空。</p>
不过，杜喜是谁，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现在治不到你，总有治得到你的时候。</p>
于是，在后来杜乐成婚的那天晚上，积蓄了许久怒火的杜喜，终于报了这奔波之仇。</p>
——</p>
因为纪子期怀了身孕，杜峰以及一众杜府暗卫陪着她，慢悠悠地往京城走。</p>
反正想赶着过年是不成了，几人想着元宵前回到京就成了。</p>
至于其他想赶回去与家人团聚过个好年的，都急匆匆地走了。</p>
不过仅管一行人走得慢，但因为商行承包修路的关系，路况异常好，年初八的时候，几人回到了杜府。</p>
杜夫人早就等得心急如焚了。</p>
从知道纪子期有孕的那一天起，她与蒋灵二人，就没睡过一天安稳觉。</p>
头一次有孕，在外面又没有年长的家人照顾，还一次怀了两个。</p>
这都不说，还从苍月折腾去东林，又从东林折腾回京城。</p>
两人都心惊肉跳，生怕纪子期和杜峰这两个不生性的，将肚子里两个心肝宝贝给折腾没了。</p>
纪子期怀着孩子，现在说不得骂不得，还要照顾孕妇的情绪。</p>
但杜峰不同。</p>
大男人一个，怎么的也得让即将升级的祖母和外祖母这心里的火找个发泄的地！</p>
杜夫人和蒋灵，一致默契的在心里想，等那两个不生性的回来后，将杜峰给臭骂一顿！</p>
中午的时候，马车终于停在了杜府。</p>
杜夫人看着从马车上出来的，面色红润大腹便便的纪子期，这心里的大石才终于落了地。</p>
因为是双生子，这一路上的一个月，她的肚子像吹气球似的膨胀了起来，看得杜峰心惊肉跳。</p>
时不时私下问陈御医，他媳妇儿的肚子再大下去，会不会炸掉？</p>
陈御医哈哈大笑，道：“妇人有孕，一般五个月后都是如此，纪使节怀有双生，会更明显，无需担忧！纪使节身子骨好，两位小少爷也很健壮！”</p>
然则杜峰还是忧心的很，连轻轻碰一下她的肚子都会吓得一动不动，晚上睡觉的时候，更是龟缩到一角，生怕自己不小心会碰到纪子期的肚子。</p>
“媳妇见过娘！”纪子期下了马车，见到杜夫人正欲行礼，杜夫人已上前一把扶住她，“子期，你现在身子不方便，别多礼了。”</p>
然后理也不理杜峰，扶着纪子期，就像扶着老佛爷似的，往杜府里走去，边走边问些孕期的事情。</p>
见纪子期答得甚是有理，心里又安心了些。</p>
杜峰摸摸鼻子，见自家阿娘有了孙子后，立马对自己这个儿子无视起来，有那么片刻的心酸。</p>
看着媳妇儿已经走远的身影，那心酸即刻被抛到脑后，屁颠屁颠朝纪子期跑去。</p>
不过让杜峰更郁闷的事情还在后头。</p>
他家阿娘将他的行李，通通搬到了书房，振振有词：“你媳妇现在了身孕，不同以前，你先去书房睡几个月，免得不小心伤了孩子。”</p>
才刚回到杜府，面对婆婆大人的命令，纪子期自是不好多说什么，只趁着杜夫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朝杜峰做了个鬼脸。</p>
杜峰无奈，只得让杜康将东西搬去了书房。</p>
只是，东西虽去了书房，至于这人是不是去书房睡，或是是不是在书房睡一整晚，那是两回事了。</p>
原本杜夫人是想让蒋灵带着小雨小风还有小星，来杜府里看纪子期。</p>
纪子期道：“娘，许久没见阿爹，我也想见见他老人家，还有太爷，想必他也想念得紧。</p>
我身子好得很，御医说现在多点运动，对以后生孩子的时候有帮助。而且有杜峰陪着，没事的。娘，您放心！”</p>
杜夫人见她神色确实不错，点了点头。</p>
纪子期因为有了身孕，先前回来的曹云清已将苍月发生的一切，报告给了皇帝陛下，包括纪子期为何会被陈之澈抓走一事，均一五一十地报告给了陛下。</p>
皇帝陛下当即下了旨，纪子期回京后，待生产后三个月再回术师协会为国效力，其间不许任何人打扰。</p>
而当皇帝陛下还在头痛如何奖赏纪子期时，东林大胜的捷报又传到了京城。</p>
其间，又有纪子期的功劳，甚至可以算得上头功。</p>
皇帝陛下大喜之余，立马对相关人等进行了奖赏，杜峰由威远大将军，擢升为威远大元帅。</p>
至于纪子期的功劳，除了奖赏外，皇帝陛下无法，只得再次将其归到了纪仲春夫妇头上。</p>
纪仲春被封为了从五品的户部员外郎，蒋灵被封了诰命，五品宜人。</p>
第二日，小两口来到了蒋府。</p>
春节期间，一切不紧急的国事暂停，蒋大师也在府中等着看他那即将出世的蒋氏后人。</p>
孩子没出世，没人知道是男是女，可蒋大师却好似有预感似的，认定一定是两个男孩。</p>
从得知纪子期有身孕后，所有激动的人里，绝对少不了他的份。</p>
蒋大师不知多少次从梦里笑醒，梦里有个虎头虎脑的男娃，喊他“曾太祖父”。</p>
老孙管事也很是替自家主子高兴，只是看到蒋大师时常一脸莫名的笑，心里又不由暗暗担心：少爷该不会是岁数大，出了啥毛病吧？</p>
暗地里向定期替蒋大师诊脉的御医打听消息，得知年岁大了，小毛病肯定是有的，不过一切正常的回复后，才稍稍放下了心。</p>
在蒋灵未曾大着肚子找上门时，蒋大师确实活得有些意兴阑珊，若不是还有为皇家服务、为术数界尽职的责任，他怕是早就下去陪他的老妻，寻他的爱女去了。</p>
而后，随着纪氏一大家子的到来，随着杜峰愿意让第二子姓蒋的许诺，蒋大师越活越活出滋味了。</p>
以往冷厉严肃的面容，早就被温和慈祥取代。</p>
曾经对着小风想表现出慈爱而不得的他，如今对着越大嘴越乖的小星，甚至可以故意同他斗嘴，开怀大笑，像个寻常同孙子玩耍的普通老人家了。</p>
这一次纪子期和杜峰到的时候，蒋大师终于不再摆谱等着二人去拜见，而是和纪氏一家老小，一起站在门口激动地等着二人的到来。</p>
除了肚子大得有些吓人外，纪子期与去年五月离开的时候并无二样。</p>
蒋灵看着自家大腹便便的女儿，泪花在眼里打转，忍不住伸手捂住了嘴。</p>
女子一旦要做娘了，便更能体会自家阿娘的心情。</p>
而女子与自家阿娘真正的亲密无间，大部分是在女子怀孕后。</p>
此时的纪子期，一见到蒋灵，愈发能体会到她的不易。</p>
一人带大四个孩子，个个都生得这么优秀，而且仍然和纪仲春恩爱如初。</p>
外人只看得到她的幸福，又哪会知晓到她付出的努力？</p>
这世上的幸福，岂是可唾手可得的？</p>
大着肚子，纪子期想拥抱蒋灵的心愿落了空，只能伸出手，不停地擦着眼泪，嘴里轻声唤着：“娘…”</p>
没有心酸，没有委屈，只有满心的眷恋和慕孺之情。</p>
身为过来人的蒋灵，哪有不明白的？</p>
当初她嫁与纪仲春后没几个月，得知自己有了身孕时，背着纪仲春哭了好久。</p>
她前所未有的想念她的阿娘，蒋若仪。</p>
她的阿娘将所有的青春耗在了她的身上，然后当她终于长大成人后，她却撒手人寰。</p>
这几乎成了蒋灵心中无人知道、亦无人能安慰的痛。</p>
蒋灵拉着纪子期的手，轻轻替她擦去眼角的泪。</p>
一旁的小雨小风小星三人，看着自家大姐球似的身形，楞在当场，张大着嘴，动也不敢动。</p>
那表情，倒是把纪子期逗乐了。</p>
“太爷，阿爹！”她向着门口另两个神情激动的男人行了个礼。</p>
蒋大师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了，“好，好，小雪回来得好！”</p>
纪仲春看着那大肚子，同样有些被吓着了。</p>
要知道蒋灵怀孕时，也不会有这么夸张。</p>
纪子期在蒋灵的搀扶下边往里面走，边召唤几个小的，“小雨，过来扶我。小风，小星，不认识大姐了吗？”</p>
小雨忙不迭地迎上去，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托住了纪子期的手臂，带着惶恐，唤了声：“姐。”</p>
小风小星也回过神来，“大姐！”</p>
喊是喊了，却不敢像以往那般，跑到纪子期身边，跟她嬉闹撒娇。</p>
纪子期朝二人招招手，“跟大姐一起进去！”</p>
蒋灵问了一些孕期的事，讲了一些注意事项后，便离开准备午膳去了。</p>
留下小雨几人陪着她。</p>
开始的时候，几人都有些害怕，离纪子期远远的。</p>
纪子期微笑着让他们过来，让他们伸手摸摸她的肚子。</p>
肚子里的天天和凉凉似乎也感受到了有人要摸他们，开始做起了运动。</p>
惊得小雨三人啊的一声尖叫，慌忙拿开手，好一会后，才又好奇地将手放回了纪子期肚子上。</p>
纪子期边摸肚子边笑道：“天天，凉凉，跟小姨，大舅，二舅打个招呼！”</p>
两个小家伙好像听懂了妈妈的话，又开始手足舞蹈。</p>
小雨三人又开始惊叫连连，这次却不是被吓着的尖叫，而是兴奋地尖叫了。</p>
“天天，凉凉，我是小姨（大舅，二舅）！”</p>
“天天，凉凉，……”</p>
等到用膳的时候，几人已经粘在纪子期身边，不愿意离开了，不停地追问天天凉凉什么时候出来同他们玩。</p>
午膳后，纪子期去了蒋大师书房。</p>
蒋大师如今对纪子期里里外外上上下下，连一根头发丝，均满意得不得了。</p>
最满意的，当然还是她的肚子了。</p>
蒋大师的面上是从未有过的灿烂笑容：“小雪啊，你最近几件事都办得非常好！陛下对你可一直是赞不绝口啊！</p>
还有你林太爷，太爷听他说去年的税收，比前年多了五成，他现在晚上睡觉都安稳了。”</p>
然后眼光一转，落到了纪子期的肚子上，老脸更是笑成了一朵皱巴巴的花，“小雪啊，最近肚子里的孩子可安生？”</p>
“都挺好的。”纪子期道，犹豫一阵后，“太爷，我有个想法想听听您的意见。”</p>
“什么想法？说来听听。”蒋大师整个人的心思，还落在纪子期的肚子上。</p>
纪子期面露坚定，“我想在黎国建立一个大数据库！”</p>
“大数据库？”蒋大师的眼光收回，有些疑惑，“何为大数据库？”</p>
“在所有的城、镇、村、集市，在黎国的每一个角落，派人记录当天所有的数据，物价变化、行人流动、天气变化、出生死亡、异常现象……，所有所有的一切。</p>
然后这些数据在当天晚上由专门受过训练的人，进行统一分析，将其中重点传至京城。京城再由专人负责记录下这些数据。</p>
就像一个蜘蛛网，以京城为中心，所有的城镇村为支点，将黎国所有的信息尽数掌握在手中。”</p>
纪子期的面上发着光，“我之所以萌生这个念头，主要是因为这次苍月和东林之行。</p>
一是原苍月宰相陈之澈，由于没有足够的信息对他这个人作出判断，我虽然一直对他心存戒备，但还是未曾料到他对我竟是怀着复仇之心，因而差点丧命。</p>
二是在去东林的时候，因为路途和天气的缘故，两边的信息一直处于不一致的状况，在我已获救的情况下，杜峰却才刚刚收到我不知所踪的消息，而差点铸成大错。</p>
因此，我便有了这个念头，如何能让信息流通得更快，更准，更及时！</p>
后来我想，假如在黎国建立一个大数据中心，通过数据的变化，提前预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或正在发生的事情，或提早引起警醒，应该可以做到这一点。”</p>
蒋大师眉头紧皱，“举个例子来听听？”</p>
纪子期道：“比如某地四月连续大雨或大旱，已可预知其当年收成必定不好，那么朝廷可先一步在民间其他地方收购粮食。</p>
然后以市场价在受灾当地卖粮，这样可以避免七八月时，粮食忽然爆涨，造成民愤。</p>
比如可以根据最多人喜欢走的路线，修建新的路，并在附近发展新的商业圈。</p>
比如对于一些犯罪案件，通过时间地点等大量数据的分析，判断在什么时候最易发生案件，提醒百姓注意，或者加强巡逻。</p>
比如对朝中某些重点官员，记录其日常行程，分析他最常去的地方，最常见的人，……”</p>
“够了！”纪子期还未说完，蒋大师已厉声打断她，“小雪，你知道如果建立了这个大数据中心，代表着什么吗？”</p>
“知道！”纪子期道，“黎国所有的一举一动，尽数掌握其中。”</p>
“你觉得陛下会容忍，有人对他的领土，了解得一清二楚吗？”蒋大师面色严厉，</p>
“这黎国是陛下的黎国，该如何做如何管，只有陛下才有这个权利！咱们做臣子的，可以提意见，更多的只能是配合和执行！</p>
陛下对你，对杜府如此宽容，是因为大皇子之事，他心中有愧！也是因为他爱惜你的才能，爱惜这天下的百姓！</p>
但，不代表陛下能容忍有人有机会觊觎他的黎国！</p>
小雪，太爷和林太爷都相信，你和杜峰二人对黎国绝无二心，只是为了保全自己，更多的是为了这天下的万千黎民百姓造福。</p>
现在的你和杜峰二人，一人已尽数掌握了黎国大部分的军队，一人掌控着黎国强大的根基术数协会，以及黎国的经济。</p>
这样的你们，已足以让陛下暗暗忌惮了。如果太爷是陛下，一定不会允许你二人继续壮大下去！</p>
你的计划再好，目的再好，可这数据中心一旦建立，你必是当之无愧的核心人物，因为除了你，无人能统筹驾驭得了这件事。</p>
若有一天，你和杜峰二人突然生了二心，这黎国天下，岂不是手到擒来的事？</p>
陛下如何能不防？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小雪，换个角度，你会同意吗？”</p>
纪子期陷入了沉默。</p>
她其实早就想过，这件事不会如此轻易地得到支持，但，她没想到，蒋大师的反应会这么大！</p>
在现代，大数据已是趋势，所有企业包括政府单位都向专门的数据中心买数据，利用这些数据分析消费者爱好及趋势，提前占据商机。</p>
后面这点，拿数据来卖钱的想法，她连说都没说，只说了对民生有益的部分，就已经被驳回了。</p>
蒋大师见她神色，知她并未死心，“小雪，你刚刚的想法，若从正面看，绝对是开天辟地式的举措，对黎国的发展有着超乎想像的推动力；</p>
若从反面看，即使你与杜峰二人无二心，但谁能保证下一任掌管此数据中心的人，无此二心？</p>
如若从皇室的角度来看，定是希望这天下安稳，而不会喜欢这种大利益与大风险共存的事情！</p>
但是，帝心难测，太爷只是从太爷的角度，来表明了太爷的观点。</p>
太爷老了，陛下过多几年也准备要退位了，这黎国的未来，还是你们年轻人的未来。</p>
所以太爷不阻止你提出自己的想法，但是，太爷希望你能寻个合适的机会，再向陛下提出！”</p>
“是！我明白了！”纪子期低头应道。</p>
蒋大师所说十分有道理，这是古代，这是黎国，不是现代，她必须要有十足的耐心等待恰当的机会。</p>
过去几年间，总是事情找上她，她再想办法解决。</p>
比如公主楼，比如术师协会内部斗争，比如南秦水灾，比如发展经济。</p>
而发展经济则是她一直以来的目标，现在的她，想要建立大数据来改善民生，发展经济。</p>
以前的她，无权无势无依靠，都能靠自己的努力一步步实现。</p>
现在的她，身边有了这么多支持她的人，她相信，只要耐心等待，那个机会，一定会到来的。</p>
纪子期回来这段日子，除了去林府拜见林大人、林寒轩范铭烟外，基本都待在府中。</p>
不过因为她的身份，术师协会的一些事情，还是陆陆续续传入了她的耳中。</p>
比如古夫子和容若，随掌珠一起去了西羌。</p>
听说掌珠是受纪子期去苍月的启发，也决心在西羌发展术数。</p>
因为西羌术数水平不低，普通术师怕是显示不了黎国的水平，因而选中了古夫子。</p>
古夫子要去西羌，自然要带部分人一起去，首选当然是他的学生了。</p>
范同因为他爹范铭意曾与西羌勾结的缘故，理所当然地被排除了在外。</p>
而容若，一来是古夫子的学生，二来却是为了想忘掉当初的杨功，而决定跟随古夫子一同去西羌。</p>
可他哪知，他想忘掉的杨功，便是联姻到西羌的掌珠公主呢？</p>
纪子期知晓此消息后，心中暗自叹口气，只盼容若能自行跨过这道槛吧！</p>
元宵过后，纪子期收到了一个意外的好消息。</p>
罗书在去年十二月的考试中，通过了二等术生的资格试，被术师协会的卢夫子看中，收在了门下，二月十五前，便要进入术师协会，成为她的师弟。</p>
而且来京城的不止他一个人，还有十二月中与他成亲的江嘉桐，以及罗府上下。</p>
天顺离京城不算远，罗府老爷只罗书一个独子，不放心他一人在京城，也想着要早点抱孙子，加上先前苏府的惨事，他对天顺也早就有了不好的情绪。</p>
索性趁着罗书考入了术师协会，只留下一间祖屋后，举家搬往京城。</p>
而且罗老爷也打算着，当时来了京的苏谨言学成回来后，可以同他们住一起，相互有个照应。</p>
苏谨言走的时候，曾托人送了一封信给罗老爷，说他虽大仇得报，然心情郁结，想四处游学散心，过多几年待心情好些再回来。</p>
因而罗老爷和罗书等人一直以为苏谨言带着哑叔，是四处游学散心去了。</p>
二月初七，罗府一行人到了京城。</p>
初八一早，江嘉桐便迫不急待地来到杜府见纪子期。</p>
她见到纪子期的一刹那，一双漂亮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看来受到了不小的惊吓。</p>
纪子期忍不住笑了起来。</p>
已为人妇的江嘉桐，除了发型有些变化外，还是她心目中那个明媚阳光的少女模样。</p>
看来婚后她与罗书的感情甚好，在罗府也备受宠爱。</p>
否则怎会在刚到京城的第二天，正是忙着收拾打点的时候，就让她出来见人？</p>
“子期，你，你的肚子怎么会这么大？”江嘉桐有些不敢相信。</p>
纪子期笑道：“是双生，所以会比旁人大些！”</p>
江嘉桐面上有丝苦恼：“我以后要是有了身子，会不会也会这样？”</p>
纪子期大笑，她最喜欢江嘉桐的，便是她想什么便说什么，从没有半分扭捏。</p>
她逗道：“怎么？担心罗书不喜欢？”</p>
“他敢？”江嘉桐得意一扬下巴，“现在罗书可被我管得服服帖帖，我让他向东，他绝不会向西。”</p>
“那如果他让你向东呢？”纪子期笑着打趣。</p>
“我自然是夫唱妇随了。”江嘉桐笑嘻嘻道。</p>
纪子期咯咯大笑，乐不可支，放下心来。</p>
只要她不是一味对着罗书强硬，两人感情自会长久。</p>
“对了，程清和吴三多他们呢？现在怎样了？”</p>
“现在一切都好了。”</p>
纪子期关切道：“之前发生过什么不好的事情吗？”</p>
江嘉桐道：“其实也算不上。程姐姐和吴三多四月成婚，九月的时候还未有身孕，她心里着急。</p>
吴三多在家中最小，吴伯父伯母其实对他们两个没那么多要求，而且两人年岁都不大。</p>
是程姐姐自己急，有段时间心情不好，还因此和吴三多吵过几次嘴。</p>
不过现在好了，我成婚的那天，程姐姐过来吃酒，后来身子不适，回去后大夫看过，说是有孕了。”</p>
听到一切无恙，纪子期也跟着安了心。</p>
“哦，对了，”江嘉桐像想起什么似地突然道，“倒是唐宋有些奇怪。他身为唐氏商行下一代当家，又是独子，岁数也不少了，按理说该成婚了，可迟迟不见有动静。</p>
有人说他与叶氏商行的大小姐订了亲，结果女方不知所踪，唐宋为了等她，一直不成婚。</p>
也有人说唐宋暗恋某位大家小姐，但那大家小姐早已成婚，唐宋心中一直忘不了她，所以不肯成婚。”</p>
江嘉桐说到最后的时候，不住地拿眼睛看纪子期，当时唐大公子曾对纪子期有意的事，江嘉桐是完全的后知后觉型。</p>
纪子期想起唐大公子曾说起过的他与叶小娇之间的事，想不到居然拖了一年多还未解决。</p>
她避开江嘉桐探询的眼光，若无其事的道：“唐宋与叶大小姐的事，我也略知一二，其间怕是有什么事耽搁了，我相信很快就会解决的了。到时候，你就等着去喝喜酒。”</p>
两人一直聊到了下午，直到天色已晚，江嘉桐才恋恋不舍地告别了纪子期，并道以后一定会常来看她，让她莫嫌她粘人。</p>
不过，江嘉桐的承诺并未遵守，她回去后没两天，某天早上呕吐，被她婆婆看在眼里，悄悄唤了大夫来，一把脉，果然是喜脉。</p>
喜得她婆婆罗夫人派人送了礼给纪子期，道她媳妇是沾了她的福气，才这么快就有了身孕。</p>
弄得纪子期哭笑不得。</p>
她媳妇怀孕，自是她儿子的功劳，跟她这个外人有什么关系？</p>
但老人家一片心意，纪子期便收下了。</p>
反正两家以后肯定会经常走动的，到时候再回礼就是了。</p>
于是江嘉桐被严禁三个月之前，不许随意出门。</p>
这可苦了一向跳脱惯了的江嘉桐，罗书去了术师协会，又不能时常陪伴她，她只好日日一封信骚扰纪子期。</p>
纪子期的身子已越来越重，根本无法长时间久坐给她回信，惹来江嘉桐一阵抱怨。</p>
并在来信中道，为了补偿她受伤的心灵，两人若生下不同性别的孩子，必须结成亲家。</p>
纪子期若能回信，实在很想问她一句：你打算用一个孩子结两家亲？原先与程清的约定呢？</p>
反正她不能回信，便看了看，笑笑放在一边。</p>
四月底的某个晚上，睡到半夜的纪子期，突然肚痛难耐，下身一阵收缩。</p>
她深吸两口气，告诉自己不要慌，不过是生孩子而已，几乎是每个女人都会经历的事情。</p>
待心情平缓些后，推推身旁原本该睡在书房的男人，冷静道：“杜峰，你去唤阿娘和产婆来，我好像要生了。”</p>
然后猛地一阵宫缩，痛得她尖叫出声，刚才的冷静瞬间破了功，一脚将身边的男人踢下床，尖叫道：“不是好像，是真的要生了！”</p>
熟睡中的杜峰冷不及防地被她一脚给踢中，摔下了床，整个人完全处在呆滞状态中。</p>
随即，纪子期的尖叫声让他心慌起来。</p>
“快去唤人！混蛋！要生了！”</p>
杜峰忙不迭的从地上跳起来，以从未有过的速度冲出了房间。</p>
不一会整个杜府忙碌了起来，杜夫人镇定自若地指挥着一切。</p>
杜元帅和杜峰两个大男人，则龟缩在一角，不知如何是好！</p>
因为御医提前有示警，说纪子期怀的双生，可能会提前生产，让杜夫人提前准备好产婆。</p>
所以今晚纪子期的发作，也算得上是意料之中的事情。</p>
有经验丰富的产婆在，杜夫人心里虽紧张，也还算冷静。</p>
房间里传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叫喊声，熬好的参汤，已早早送了进去。</p>
纪子期原本担心喊叫声会消耗体力，产婆笑道：“少夫人精气十足，胎位又正，实在痛不过大叫两声很正常，勉得咬坏了牙。</p>
而且杜夫人一早准备了参汤，加上有老身在，保证两个白白胖胖、健健康康的小公子能顺利生产！”</p>
纪子期听得此言，放下心来，随着宫缩越来越厉害，叫唤得越来越大声。</p>
到最后实在痛的受不住，顾不上杜元帅杜夫人在外面，大声骂道：“杜峰！你个混蛋！痛死老娘了！”</p>
杜峰在外面听得心惊肉跳，听到她凄厉又愤怒的喊叫声，忍不住就想冲进去。</p>
杜夫人又想笑又心急，看到自家儿子的举动，忙拦住了他：“产房重地，哪是男子可以随意进去的？</p>
而且你身上的衣物带着尘，进去后对大人小孩都不好！你媳妇喊你，你就应她两句！”</p>
“媳妇儿，你说得对，我就是个混蛋！你在里面要坚持住，好好生孩子，生完后你想怎么处罚我就怎么处罚我！”杜峰焦急吼道。</p>
杜元帅听得满头黑线，旁边一众丫鬟小厮忍不住扭过头，偷偷地笑。</p>
里面的产婆也忍不住笑了，边替纪子期按摩肚子边笑道：“少爷和少夫人的感情真好，老身可真是羡慕啊！”</p>
－－－－－－题外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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