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58、订下婚期
杜元帅去了西南，正在归途中，杜夫人一人在杜府，实在是无聊了很久。</p>
见到纪子期，心中非常欢喜。</p>
本来她心中担心皇宫一事后，婚事会有变。</p>
但儿子回来后，什么也没说，只说过两日纪子期会上门来拜访。</p>
那意思看来就是一切照旧了。</p>
杜夫人便放下了心里的大石。</p>
纪子期在宫里遇到过什么，她不知道，可她儿子都不计较，她也就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了。</p>
笑吟吟地牵着纪子期的手，嘘寒问暖，不停暗示，这婚期该订下了。</p>
纪子期笑着点头应下。</p>
早早从宫中出来的杜峰，迫不急待回了杜府。</p>
昨日被那小不点缠着，都没来得及跟他的期期好好说说话。</p>
难得今日有空，定要好好恩爱一番，嗯，说说话才是。</p>
“娘，我回来了！”</p>
人还未到，声音就已经先响起了。</p>
这个儿子哟！杜夫人忍不住暗中翻了个白眼，然后伸手一推纪子期，“去吧！”</p>
纪子期面上一热，起身行礼，低声道了声“是”。</p>
她站起身刚迈开步子，杜峰已冲到了门口，看到纪子期正朝他起来，咧开嘴笑道：“期期，你来了！”</p>
纪子期白了他一眼，含着娇嗔风情，看得杜峰更是眼馋。</p>
“娘，我带期期去转转，午膳的时候再过来同您一起用膳。”</p>
“去吧，去吧！”杜夫人装作不耐烦的样子，朝二人挥挥手。</p>
杜峰得令，一把抓住纪子期的手，带着她往自己房间走去。</p>
甫一入房门，便将纪子期一把抱住，压在门上，狠狠吻了下去。</p>
纪子期含糊不清地道：“轻点轻点！”</p>
虽说杜夫人是过来人，年轻的情侣在一起会做些什么事不会不明白。</p>
可要让她怎么好意思，肿着双唇出去，面对未来婆婆？</p>
杜峰显然明白了怀中人儿的担忧，很听话的放轻了力度，只轻轻吮吸。</p>
不过双手很迫切地开始解她的衣衫。</p>
冬天的衣衫有些多，杜峰又急，只用手摸索越急越是解不开。</p>
纪子期忍不住吃吃笑起来。</p>
杜峰一恼，就想用力扯。</p>
纪子期慌忙按住他的手，“扯烂了，我怎么回去？”</p>
杜峰用力一咬她唇瓣，恶狠狠道：“不能回去正好，留下来给我做媳妇儿！”</p>
纪子期呼痛，横他一眼，自己动手解开了衣衫。</p>
想起那日他用手指之事，面上一热，红着脸轻咬唇瓣，“今日可不许乱来！”</p>
杜峰将她抱起，放到床上，看着她艳若桃花的脸，漆黑眸中溢出笑意，“谨遵娘子之命。”</p>
必日未曾亲热，他虽迫切，此刻看着身下人儿轻颤不已的睫羽，却心生了怜惜。</p>
一低头，温柔地吻在纪子期眼珠子上。</p>
那般的虔诚与珍重，让纪子期心中充满了感动。</p>
伸手搂住杜峰的腰身，将他拉向了自己，并主动送上了自己的红唇。</p>
两个心中眼中只有对方的有情人，用自己的唇与舌诉说着心中的情思。</p>
纪子期今日是上门做客，杜峰终是不敢太放肆。</p>
只深入品尝把玩了一阵，便抑住满腔的欲火离开了她的身体。</p>
然后将她揽在怀中，倒在一旁大口喘气。</p>
纪子期浑身软得不行，脸靠在他胸膛上，深呼吸平息体内的躁动。</p>
就这样静静躺了一会儿之后，杜峰从怀中取出一物，“期期，你的生辰礼！”</p>
那物是用布块包裹着的，细细长长，猜不出是什么。</p>
纪子期想起去年雪夜生辰，杜峰送给她的春宫图生辰礼，有些不敢接。</p>
谁知这厮会不会出人意表地送些什么奇怪的东西？</p>
“是什么？”她问道，却不伸手。</p>
“自己瞧瞧！”杜峰的声音犹带着情动后特有的低沉，听得人心里发颤。</p>
“不会又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吧？”纪子期抬起头，望向他的眼。</p>
“猜猜？”杜峰似也是想起了那本春宫图，嘴角迅速勾成优美的弧度。</p>
“搞的这么神秘！”纪子期小声嘀咕，收回放在杜峰腰上的的，接过那物件。</p>
怀着有些忐忑的心接过，慢慢掀开层层包裹的锦布，露出里面那物件的真容。</p>
是只钗，钗头镶着一颗小巧的珍珠，造型看上去谈不上多特别，做工质量也谈不上有多精巧。</p>
她疑惑看向他。</p>
杜峰下巴微抬示意道：“试试用力按那颗珍珠。”</p>
纪子期依言用力按住钗头的那颗珍珠，只听见噗的一声轻响，钗头竟然露出约食指长的一截长针，寒光闪闪，一看就异常锋利又坚韧。</p>
纪子期惊呼出声。</p>
杜峰轻吻一下她发顶，“这是专门造来给你防身用的。”</p>
“嗯，”纪子期鼻头有些发酸，轻轻应道，“之前的事，吓坏你了吧！”</p>
“何止是吓坏，胆都快吓破了！”杜峰的语气中忍不住带上几分咬牙切齿，搂着她的双手一用力，让她与自己贴合密实。</p>
“一想起你居然还敢瞒着我，我就想狠狠打你屁股！”</p>
纪子期凑上去轻吻一下他脖子，软软道：“杜峰，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定不会瞒着你了！”</p>
“那说定了！以后任何事都不许瞒着我！”杜峰紧搂她，盯着她双眼许诺：“我也不瞒你！”</p>
“嗯。”纪子期迎着他的眼，郑重点头。</p>
片刻后。</p>
“期期。”</p>
“嗯？”</p>
幽幽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你还没送过我生辰礼。”</p>
“嗯，”纪子期脸埋在他胸膛，闷声道：“你四月二十生辰，要不咱们在你明年生辰那天成婚好不好？”</p>
美人在怀，贴得又紧又近，闻着那淡淡幽香，久了，杜峰的身体又开始躁动不安起来。</p>
故而一时未听清纪子期所言，只心不在蔫的“嗯？”了一声。</p>
然后恍若被惊醒，一把松开纪子期，瞪着她带笑的脸，不敢置信道：“明年？四月二十？成婚？”</p>
纪子期眼光温柔，唇角勾起，轻轻嗯了一声，灵动的眼里转而又浮起一丝狡黠，“你要是嫌早的话，成亲的日子可以往后推一推。”</p>
杜峰用力一捏她后腰下浑圆，惹来她抗议的惊呼，“谁嫌早？”</p>
纪子期笑着求饶，“没，那就说定了，明年四月二十。”</p>
“不能再早点吗？”杜峰哀怨。</p>
“不要再得寸近尺了！现在都十一月了，总得准备嫁妆，你不是想我就这样只身一人嫁进杜府吧！”纪子期瞪他。</p>
杜峰望着她的眼，深情款款，“你一人，抵得过黄金千万两！”</p>
纪子期娇嗔瞪他一眼，忍不住笑开颜。</p>
“那，生孩子的事呢？”杜峰想起女子年岁太小生孩子有危险的事，有些担心。</p>
纪子期一手抚上他胸膛，无意识地划着圈，眼微垂，嗫嚅道：“你要是忍得了的话，那就再等多几个月圆房。”</p>
她偷瞄一下他神情又快速垂下眼，声音越来越低，“要是忍不住的话，那就随你的意好了。”</p>
杜峰看着她一副可怜小媳妇任人宰割的小样，又好气又好笑，又有些心疼。</p>
“那就看娘子能不能将为夫侍候好了，若是为夫满意了，就放你一马！”</p>
纪子期立马换上灿烂的笑容，凑到他唇上响亮一吻，“相公真好！”</p>
这声相公哄得杜峰心花怒放，一翻身将纪子期压在了身下。</p>
纪子期主动勾住他脖子，两人又开始吻得难分难解起来。</p>
等到两人浑身都烫得厉害，呼吸急促，杜峰才放开了她。</p>
在她额头印下一吻后，倒在一旁，“期期，以后我定会护你安全，不让你再受到一点点伤害。”</p>
“嗯。”纪子期轻轻应道，同时在心中暗道，杜峰，咱们一起努力，成为让所有人都不敢随便动，都会忌惮的有能之人。</p>
互诉衷肠的小两口搂在一起小憩了一会后，门外响起杜康的声音，“少爷，纪小姐，要用午膳了。”</p>
两人齐齐睁开眼。</p>
杜峰原本还担心纪子期，会不会因为被杜康知道她在他房间而有些不好意思，却见她面上神情温柔带笑，没一丝异样。</p>
在定下婚期后，纪子期已经完全放下了。</p>
反正没几个月之后，他们就会看见二人一起起卧，现在不过是早点让人适应而已。</p>
“杜康哥，好久不见！”出门后，见到立在门口的杜康，纪子期笑着打招呼。</p>
反倒是杜康年轻，有几分不好意思，“纪小姐，这以后，唤小的杜康就是了。”</p>
“杜康。”纪子期从善如流轻唤道。</p>
从在天顺那时起，两人在天凉时建立的友谊，就明白会因为身份的转变而消散。</p>
如今心下虽有些怅然，纪子期倒也平静接受了。</p>
午膳的时候，杜峰将婚期一事告诉了杜夫人，“娘，我和期期决定明年四月二十，我生辰那天成婚！接下来的事，就麻烦娘了。”</p>
“什么？”早盼着这一天的杜夫人突然听到喜讯，一时过于惊讶，连手中的筷子也掉了。</p>
一旁侍候的下人，连忙拿了一双干净的送上来。</p>
“明年四月？好啊！”杜夫人反应过来后眉开眼笑，转而又有些埋怨，“你两孩子真是的，哪有自己私自作主定下婚期的？</p>
这得找人好好合合日子才成！要是万一这四月二十那天日子不好，该怎么办？”</p>
“伯母！”纪子期微笑着接茬，“杜峰出生的日子定是好日子！”</p>
“哎呀，你这丫头，可真会说话。”杜夫人想着很快就可以抱大胖孙子了，乐得合不拢嘴，“亲家母也同意了？”</p>
“阿娘只说希望快点订下婚期，具体日子是刚刚和杜峰商议定下的。”纪子期道。</p>
一旁的杜峰垂下一只手，悄悄一捏她腰侧，小丫头，哪有和他商议？明明是你主动提出的。</p>
纪子期有些痒，忍不住扭了一下，用眼角余光瞟他：不同意就改日子。</p>
杜峰悻悻收回手。</p>
杜夫人虽目不斜视，二人私下的小动作却是瞒她不过，心里想着，是该早点成婚了。</p>
以这二人的恩爱黏糊劲，说不定过完年就以抱孙子了。</p>
杜夫会越想，心里越发乐得不行，“子期啊，今日回去后你跟亲家母说一声，伯母没意见。</p>
不过这具体四月哪一天，伯母还是想专门让人合计看看，不然这伯母心里不安。”</p>
纪子期乖巧应道：“好的，伯母，就按您的意思办。”</p>
杜峰看着这一对未来婆媳聊天，心里愉悦得不行。</p>
听军中的前辈说，这婆媳关系最难处理，一旦闹起来，身为相公和儿子的，可就遭殃了。</p>
帮了老娘，你就准备着媳妇儿几个月不会有好脸色，厉害点的连房门都不给进。</p>
帮了媳妇，老娘哭天喊地，大叫养儿无用！</p>
若两边都不相帮，那更是不得了，老娘和媳妇儿会合计起来将你往死里整！</p>
总之左右都是错！</p>
不过现在看来，他以后应该没有这种忧虑了。</p>
回到蒋府后，纪子期将与杜峰订下婚期的事，告诉了蒋灵。</p>
“四月二十，这么快？”蒋灵惊呼，第一时间便想到了最现实的问题，“这嫁妆哪里来得及备？”</p>
纪子期满不在乎，“娘，反正杜家也不在意这个，我也有私房银子。到时候直接抬银子过去也成！”</p>
蒋灵怒了，伸手一点她脑门，“你这死丫头！有你这么说话的吗？什么叫直接抬银子？有哪家嫁女儿是只抬银子的？”</p>
“娘！”许久没被蒋灵怒火波及的纪子期有些呆住了。</p>
“之前怎么也不肯嫁，现在好了，一说要嫁，就巴不得马上成为人家的人！”蒋灵气不打一处来，若手边有鸡毛惮子，说不定就直接挥上身了。</p>
纪子期傻眼，“娘，不是您说尽快订下婚期吗？”</p>
“娘让尽快订下婚期，没说要让你尽快嫁出去，八月也成，九月也成，干嘛订得这么急，订在四月？”蒋灵怒道。</p>
“娘，四月二十是杜峰生辰，我想着从未送他生辰礼，便定在了那天。”纪子期眼巴巴看着蒋灵，带着几分可怜兮兮：</p>
“娘，都已经跟杜伯母说好了，那怎么办？”</p>
“还能怎么办？”蒋灵没好气地白她一眼，“准备嫁妆呗！”</p>
然后又余怒未消道：“这些日子老老实实多点待在家，帮娘准备嫁妆！”</p>
“是，娘！”纪子期一把抱住蒋灵手臂，扬起小脸撒娇道：“还是阿娘最疼女儿！以后去了术师协会，女儿定会早些回来。”</p>
“你呀你，”蒋灵手指头又点上她额头，“一向最乖巧少惹事，哪知一来就给娘整个大麻烦！</p>
娘倒好说，你爹那估计又得花好长时间去哄他了！</p>
这些日子多陪陪你爹，少些与杜峰相见，让你爹心里顺畅些。”</p>
“嗯。”纪子期乖乖点点头。</p>
——</p>
隔了一日，纪子期去了术师协会。</p>
虽然危险已除，杜峰担心会有不死心的余党，仍是将杜乐派给了她。</p>
两人已进入预备成婚的阶段，杜乐便直接改口，叫起了少夫人。</p>
术师协会里一如往常，但可以明显感觉出气氛变得好了许多。</p>
之前不少对她有意见的人，如今见到她，都主动地点头示好。</p>
纪子期也一一微笑回礼。</p>
耶月哈也在上月回来了，对于这几月发生的事情，从古夫子口中也了解到了不少。</p>
古夫子虽未明说皇后将纪子期召进宫后，为何一直扣着她不让她出宫的原因。</p>
但耶月哈虽性子耿直爽朗，始终已成亲生子，对这男女之事也并非一窍不通。</p>
因此见到纪子期，很有眼色地并不提及皇宫的事，反倒是对未曾去过现已封了的临仙居有些遗憾。</p>
“纪师妹，那临仙居真有坊间传闻那么好？那秦娘真有那般动人？”</p>
纪子期道：“呃，耶师兄，这个问题，你可以去问田师兄等人！师妹也不好答你！”</p>
耶月哈有些蔫蔫的，“就是听田师兄等人说的。还有那数字游戏，听说也甚是精巧！</p>
师兄好后悔，真该早点回来的！”</p>
对一个不久前从秦娘剑下死里逃生的人，不停地说临仙居这事真的好吗？</p>
纪子期额头冒下三根黑线，转移了话题，“耶师兄，都这个时辰了，你为何还在这，没去无涯堂？”</p>
“听说纪师妹今日过来，师兄特在这等你一道。”耶月哈道。</p>
纪子期心中有几分感动，“那耶师兄，咱们一道去吧！”</p>
两人告别古夫子，相携去了无涯堂。</p>
无涯堂里田礼等人早就等得脖子都长了，一见到纪子期身影，立马站起身，兴奋大叫：“纪师妹来了！”</p>
纪子期还未进门，就被一群蜂拥而至的人给吓着了。</p>
有几个之前曾出言讽刺过她的人，率先开了口，“纪师妹，以前是师兄愚昧，受人蒙蔽，错怪了师妹，请师妹莫见怪！”</p>
“纪师妹，你大人不计小人过，莫跟咱们师兄弟一般见识！”</p>
“纪师妹，多亏了你上次讲的题，师兄才考取得了甲下的成绩，保住了一等术生的资格证。”</p>
一群人一人一句，听得纪子期都晕了。</p>
等所有人都说完乖乖有序站在一旁后，田礼挥挥手，“都散了吧！”</p>
那群人便拱手告退后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p>
纪子期目瞪口呆，悄声问道：“田师兄，怎么回事？”</p>
田礼笑得狡猾，低声道：“你上次不是跟他们打赌说，让咱师兄弟们考得甲上成绩吗？</p>
后来九月资格考试成绩一出，果然是甲上。</p>
加上那时候梅会长和那群散播谣言的人也被抓了，这些人便一个二个老实了。</p>
可纪师妹受到了冤枉，咱师兄弟几个哪能这么轻易就完事？</p>
所以成绩出来后，就跟那些人说了，等师妹来的时候，必须给道歉！</p>
否则咱师兄弟几个就跟他们斗上一斗！那群人最好成绩也就甲，心知不如咱师兄弟几个。</p>
而且好几个保住现在的等级证书，还是全靠你之前给咱们讲解时，偷偷听了几次，才有现在的成绩。</p>
这不，就有了刚刚的事情。”</p>
纪子期偷偷伸出大拇指，冲他眨眨眼，“田师兄，厉害！”</p>
田礼得意大笑，“那当然！”</p>
正说话间，容若来报，说古学堂里有一名叫杨功的人找纪子期，古夫子让他来唤她过去。</p>
因范府出事，范同也好些日子未来术师协会了，古夫子也未找其他人，只跟范同说，等着他安定好一切后回来。</p>
所以现在一切跑腿的活，都由容若承包了。</p>
杨功？掌珠？她怎么会出来找她？</p>
“纪师妹，你有事你先忙，师兄不打扰了，等你忙完，咱们再聚。”田礼道：“这次师兄又发现了一个好去处，下次带你去瞧瞧！”</p>
又来？纪子期想起秦娘刺向她的那狠毒一剑，还有黎渊不甘心的面容，呵呵笑了笑，不敢应下。</p>
掌珠扮成了男子模样，因在京中，也没特意遮掩，来到术师协会一报名字，古夫子便亲自接到了古学堂。</p>
先前去南秦时，掌珠便用的是杨功的名字，故而古夫子一听便知。</p>
“夫子不用客气，我在外是杨功，您学生杨成的弟弟，您请坐下说话。”</p>
未经遮掩的掌珠难掩艳丽，令朴素的古学堂一下子亮了起来。</p>
容若看得有些傻眼。</p>
因掌珠并未摆明公主的身份，容若并不知晓。</p>
古夫子看容若失魂落魄的呆样，怕他出丑，也怕他不小心冲撞凤颜，便支开他，让他去找纪子期过来。</p>
没人在场，古夫子便直呼掌珠称号了，“公主，您身份尊贵，老夫不敢檀越！站着答话便好。”</p>
因着纪子期被关在皇宫中二个多月的事情，古夫子心中对皇家多少也生了一些怨念。</p>
特别那人还是他名义上的学生。</p>
如同纪子期先前对皇家的认知一般，古夫子也通过这件事，对皇家有了更深刻的认知。</p>
若是以往，掌珠如此说，他可能就会下了。</p>
如今因着这不满和认知，古夫子决定还是恪守礼仪的好。</p>
纪子期来到古学堂的时候，便是见到坐着喝茶的女扮男装的掌珠，还有垂手立在一旁的古夫子。</p>
“子期！”见到她，掌珠放下手中的茶盏，微笑唤道。</p>
“民女纪小雪见过公主！”纪子期正欲行礼，掌珠伸手阻止了，“我今日是杨功。”</p>
纪子期在心里默默吐槽，你们一时公主一时杨功，一时皇子一时杨成，本姑娘实在陪你们玩得有些厌了。</p>
“公主，今日找民女可是有事？”纪子期露出得体的笑容问道。</p>
恰到好处的笑容，仍难掩话语里的疏离和陌生，掌珠一楞。</p>
也是，皇兄将她囚了那么久，不准她去见任何人，也不准任何人去见她，连她想去见一面都不准。</p>
父皇母后亦不出声相劝，也难怪她心里有怨言。</p>
“子期，今日来找你，是有事想听听你的看法。”掌珠看了一旁立着的古夫子一眼。</p>
古夫子立马识趣道：“公主，小雪，你们慢聊，老夫告退。”</p>
“子期，坐下说话吧。”掌珠眼光转向她身侧的凳子。</p>
“是，公主。”纪子期施施然坐下了。</p>
她可不会像古夫子那般，让自己站得难受。既然公主有令让她坐，自然不得不从。</p>
纪子期的态度明显疏远，掌珠也不再寒暄，直接进入了正题：“之前我邀你进宫时，你曾说过的那番话，可曾记得？”</p>
纪子期微点头，道：“民女记得！”</p>
掌珠道：“我曾将这番话转述给父皇听，他老人家听了万分高兴，说黎国有了你，最少能再兴旺五十年以上。</p>
也许正是因为那些话，当皇兄提出若娶你为皇妃，下一代孩儿必定优秀，黎国最少能兴旺百年以上的要求时。</p>
父皇一时心动，默许了皇兄以杨成的身份来接近你。</p>
而后因为发生了皇兄替你挡一剑受重伤的事，父皇母后心疼皇兄，明知他的行为不对，还是默认了。”</p>
纪子期微笑道：“公主今日过来就是为了说此话吗？”</p>
掌珠细细观看她面部神色，“这只是其中一点，我认为需要跟你说明一下，父皇母后在这件事情上的态度原委。”</p>
“民女知道了，公主请继续！”纪子期面上神色不变。</p>
掌珠有些怔仲，要知道她刚才这话，算是有道歉的意思在里面了。</p>
母后说，这天下都是皇家的，皇家怎会有错？</p>
她如此这般说，已经是相当不容易了，可纪子期居然神情还是如此平常？</p>
纪子期微笑回望她，并不出声，只是那眼里的神情，像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雾，却让掌珠有些看不清楚。</p>
“子期……”她不由轻唤出声。</p>
纪子期仍保持着刚才的笑容，微笑道：“民女在，公主请说！”</p>
掌珠突然间有些不知如何是好，接下来的话还要说吗？她是否也会同林大人拒绝父皇一般拒绝她的请求？</p>
纪子期静静地等着她开口。</p>
掌珠犹疑片刻，终之还是开了口，“三天前的时候，父皇曾提出让林大人请你去户部，协助让国库富足起来。</p>
林大人拒绝了，以你刚回家需要休养几日为由；今早的时候，父皇又提出了此请求，林大人又拒绝了。</p>
这次的理由是，你与他婚期已定，时间紧迫，需要专心准备嫁妆！</p>
父皇心中多少对你有愧，林大人的理由也合情合理，因而不敢过于强求。</p>
无奈之下，便让我来跟你说说，听听你的想法。”</p>
纪子期垂眸问道：“公主想听什么想法？”</p>
掌珠道：“自然是你是否愿意去户部，推动你提出的发展经济的想法！”</p>
纪子期答道：“若陛下有令，民女不敢不从！”</p>
“就这么简单？”掌珠似有些不敢置信，“若父皇下了令，你真会尽力照办？”</p>
“公主，民女身为黎国中人，自有义务为黎国百姓造福。”纪子期微笑看向掌珠。</p>
为何不去？她想要做的这些事，不是为了对皇家尽忠，而是为了对百姓尽责。</p>
为何不去？只有她自身越来越强，影响越来越大，才能护住她自己，还有她的家人。</p>
她不止要去，还要做得更好！</p>
纪子期继续道：“公主请放心，民女明日自会同林大人说清楚民女的决心！”</p>
掌珠怔怔道：“那你的婚事呢？听说暂定在四月，时间确实很紧！”</p>
“谢公主挂心！婚事自有家中长辈操持，民女知轻重，不会因小失大！”纪子期恭声道。</p>
因小失大？那，哪个是小，哪个是大？</p>
“如此，先恭喜你了！”掌珠默看她良久，“父皇已同意让我与你一起共同推进发展经济的大计。</p>
我已暂时搬出皇宫，住进了公主府，若有事你派人去公主府通知我即可。</p>
我会安排下去，所有找杨功的信息一律第一时间传达。”</p>
“是，公主！”话已说完，纪子期站起身，行礼恭送掌珠。</p>
掌珠静静看着垂头低目，感觉不到喜怒只能感觉到疏离的纪子期一会，起身离开了。</p>
蒋府里，纪仲春兀自生气着，深感自己作为一家之长的尊严受到了伤害，作为阿爹的心情受到了打击。</p>
订婚的事，他没能作上主。</p>
成婚的事，他亦是没能作上主不说，还是最后一个知晓。</p>
他也不傻，知晓女儿为何这么仓促要订下婚期的原因。</p>
可这都不能阻止他作为一个阿爹，看着自己精心娇养的女儿，立马要成为别的男人的新娘的心酸。</p>
还有作为大家长，他却是最后一个知道消息的悲痛。</p>
纪仲春蔫蔫躺在床上一天，连铺子都没去。</p>
任凭蒋灵如何哄他，就是不肯起来。</p>
蒋灵又好气又好笑，“春哥，这儿女婚事婚期，一向都是由双方亲家母共同商定的。</p>
哪个当家男人会插手管这事？都是定了之后再告诉当家男人的，你这是生的哪门子的闷气？”</p>
纪仲春仍是侧着身子不理她。</p>
蒋灵看着他宽厚的背影露出几许落寞的神态，突又有些心酸，柔声道：“春哥，我知道你是舍不得小雪，我心里又何尝舍得？</p>
可女儿大了，总得嫁人，难不成待在家里养她一辈子？你若这般难受，小雪心里也会不舒服的！</p>
咱做爹娘的，做不了儿女们的后盾，也不能扯她们的后腿啊！</p>
开开心心地放开手，看着她幸福快乐，生儿育女，才是咱们做为爹娘给儿女们最好的礼物！”</p>
纪仲春这心里又何尝不明白，可他还是难受得紧。</p>
两人夫妻多年，蒋灵又怎会不知他心里所想，叹口气，站起身道：“春哥，今儿个你就好好休息一天。</p>
晚些个小雪回来后，就莫要如此了，啊。我先出去看看晚膳准备得如何了。”</p>
纪子期早早回来后，听蒋灵说了纪仲春的情况，先去了厨房，打算煮个莲子羹晚上再去哄哄她老爹。</p>
还要跟蒋灵说嫁妆的事情，她可能又没时间帮忙了。</p>
纪仲春出来用晚膳的时候，面色还是有些萎靡，一家人见他心情不好，也不敢随意说笑，快速用完晚膳后，回了自己房间。</p>
简单洗漱后，纪子期端着煮好的莲子羹来到了纪氏夫妇的房间。</p>
纪仲春看到她，眼里一阵欣喜，转而换成了失落。</p>
她装作看不见，笑吟吟地道：“爹，女儿看您晚上用膳用得少，特意煮了莲子羹孝敬您。”</p>
然后冲他俏皮一眨眼，“只给爹您煮了，连太爷都没有份的。”</p>
听说是专门给他的，纪仲春的精神才好了些。</p>
看着女儿花一般的小脸，娇俏温柔地看着他，纪仲春又是满意又是失落。</p>
眼见着自家阿爹一大碗莲子羹下了肚，纪子期才低声道：“爹，以后我会时常回来看您和娘、太爷，还有小雨小风小星的。</p>
女儿就算嫁了，仍然是爹的女儿，除非爹打算将女儿当成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一样，不打算收回了。”</p>
见纪仲春面色还是郁郁，转而换成撒娇的语气：“爹，女儿还想着万一以后杜峰欺负我，还要找您来帮忙呢？您可不能不要女儿了啊！”</p>
纪仲春面色开始和缓，板起脸训斥道：“胡说些什么呢？你是爹的女儿，一辈子都是！”</p>
“嗯。”纪子期将头靠在纪仲春肩上，软软道：“阿爹，以后女儿一定常带外孙外孙女回家长住，到时候您可别嫌女儿来打扰您！”</p>
纪仲春心里软得不行，面上强装家长的威严：“女孩子家家，嫁都还未嫁，就将外孙外孙女挂在嘴边，成何体统？”</p>
“阿爹教训得是！女儿知错了！”纪子期有头蹭蹭他肩，乖巧应道。</p>
纪仲春这才满意了，双唇一咧，忍不住就露出了招牌式的纪氏阿爹笑容。</p>
阿爹哄好了，还有阿娘那要交待。</p>
纪子期端着盘子离开前，对蒋灵道：“娘，您现在有空吗？我有点事想跟您说。”</p>
蒋灵点点头，母女俩相偕来到叁园。</p>
纪子期将今日掌珠公主来找她的事情说了一遍，“娘，我决定去户部帮林太爷，所以打点嫁妆嫁衣的事情，可能还是要麻烦娘您了。”</p>
蒋灵了然点点头，拍拍她的手，“娘那天不过是气头上那么一说，娘的小雪既非池中物，哪能困在这些闺阁琐事中？</p>
娘已经将你婚期的事告诉了你外祖母，她老人家说下月初过来帮娘打点。</p>
头一次嫁女，娘生怕有不周全之处，她老人家有经验，娘心里就安定多了！</p>
小雪，你就安心做你该做的事。娘相信你做的任何选择，都是为了咱们一大家子着想！”</p>
纪子期轻轻嗯了一声。</p>
——</p>
早朝后回到户部的林大人，看到等着他的纪子期，既惊喜又意外，“小雪，你怎么来了？”</p>
“想太爷您了啊！”纪子期笑眯眯道。</p>
明知是哄他开心的话，林大人还是笑开了怀，“行，别贫嘴了，说说，有什么事找太爷？”</p>
纪子期上前挽住他手臂，体贴道：“太爷，早朝累坏了吧，您先坐下，小雪先给您沏壶茶。”</p>
林大人心头十分受用，在纪子期的搀扶下坐到了太师椅上。</p>
茶水倒上后，纪子期进入了正题：“太爷，昨日掌珠公主来找过小雪。”</p>
林大人面上的笑容冷了下来，“可又是跟你说，让你来户部帮太爷的事？”</p>
“是的。”纪子期笑道：“太爷您可真厉害，一猜就中。”</p>
“小雪，这件事你不用管，太爷已经以你要置办嫁妆为由，拒绝了陛下。”</p>
林大人对她明显的拍马屁形为不以为然，哼了一声道：</p>
“太爷身为臣子，理该为陛下为黎国尽心尽力，可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曾外孙女受欺负，而无动于衷。”</p>
“太爷，小雪明白您是在为小雪抱不平。”纪子期轻声道：“可小雪心里却有别的想法。”</p>
“什么想法？”林大人眉头微蹙。</p>
“皇帝陛下皇后娘娘大皇子，不顾您和蒋太爷的多番苦求，仍将小雪留在宫中。</p>
不过是因为他们恃着身为皇家人的身份，万臣臣服，万民膜拜。”</p>
</p>
见到纪子期，心中非常欢喜。</p>
本来她心中担心皇宫一事后，婚事会有变。</p>
但儿子回来后，什么也没说，只说过两日纪子期会上门来拜访。</p>
那意思看来就是一切照旧了。</p>
杜夫人便放下了心里的大石。</p>
纪子期在宫里遇到过什么，她不知道，可她儿子都不计较，她也就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了。</p>
笑吟吟地牵着纪子期的手，嘘寒问暖，不停暗示，这婚期该订下了。</p>
纪子期笑着点头应下。</p>
早早从宫中出来的杜峰，迫不急待回了杜府。</p>
昨日被那小不点缠着，都没来得及跟他的期期好好说说话。</p>
难得今日有空，定要好好恩爱一番，嗯，说说话才是。</p>
“娘，我回来了！”</p>
人还未到，声音就已经先响起了。</p>
这个儿子哟！杜夫人忍不住暗中翻了个白眼，然后伸手一推纪子期，“去吧！”</p>
纪子期面上一热，起身行礼，低声道了声“是”。</p>
她站起身刚迈开步子，杜峰已冲到了门口，看到纪子期正朝他起来，咧开嘴笑道：“期期，你来了！”</p>
纪子期白了他一眼，含着娇嗔风情，看得杜峰更是眼馋。</p>
“娘，我带期期去转转，午膳的时候再过来同您一起用膳。”</p>
“去吧，去吧！”杜夫人装作不耐烦的样子，朝二人挥挥手。</p>
杜峰得令，一把抓住纪子期的手，带着她往自己房间走去。</p>
甫一入房门，便将纪子期一把抱住，压在门上，狠狠吻了下去。</p>
纪子期含糊不清地道：“轻点轻点！”</p>
虽说杜夫人是过来人，年轻的情侣在一起会做些什么事不会不明白。</p>
可要让她怎么好意思，肿着双唇出去，面对未来婆婆？</p>
杜峰显然明白了怀中人儿的担忧，很听话的放轻了力度，只轻轻吮吸。</p>
不过双手很迫切地开始解她的衣衫。</p>
冬天的衣衫有些多，杜峰又急，只用手摸索越急越是解不开。</p>
纪子期忍不住吃吃笑起来。</p>
杜峰一恼，就想用力扯。</p>
纪子期慌忙按住他的手，“扯烂了，我怎么回去？”</p>
杜峰用力一咬她唇瓣，恶狠狠道：“不能回去正好，留下来给我做媳妇儿！”</p>
纪子期呼痛，横他一眼，自己动手解开了衣衫。</p>
想起那日他用手指之事，面上一热，红着脸轻咬唇瓣，“今日可不许乱来！”</p>
杜峰将她抱起，放到床上，看着她艳若桃花的脸，漆黑眸中溢出笑意，“谨遵娘子之命。”</p>
必日未曾亲热，他虽迫切，此刻看着身下人儿轻颤不已的睫羽，却心生了怜惜。</p>
一低头，温柔地吻在纪子期眼珠子上。</p>
那般的虔诚与珍重，让纪子期心中充满了感动。</p>
伸手搂住杜峰的腰身，将他拉向了自己，并主动送上了自己的红唇。</p>
两个心中眼中只有对方的有情人，用自己的唇与舌诉说着心中的情思。</p>
纪子期今日是上门做客，杜峰终是不敢太放肆。</p>
只深入品尝把玩了一阵，便抑住满腔的欲火离开了她的身体。</p>
然后将她揽在怀中，倒在一旁大口喘气。</p>
纪子期浑身软得不行，脸靠在他胸膛上，深呼吸平息体内的躁动。</p>
就这样静静躺了一会儿之后，杜峰从怀中取出一物，“期期，你的生辰礼！”</p>
那物是用布块包裹着的，细细长长，猜不出是什么。</p>
纪子期想起去年雪夜生辰，杜峰送给她的春宫图生辰礼，有些不敢接。</p>
谁知这厮会不会出人意表地送些什么奇怪的东西？</p>
“是什么？”她问道，却不伸手。</p>
“自己瞧瞧！”杜峰的声音犹带着情动后特有的低沉，听得人心里发颤。</p>
“不会又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吧？”纪子期抬起头，望向他的眼。</p>
“猜猜？”杜峰似也是想起了那本春宫图，嘴角迅速勾成优美的弧度。</p>
“搞的这么神秘！”纪子期小声嘀咕，收回放在杜峰腰上的的，接过那物件。</p>
怀着有些忐忑的心接过，慢慢掀开层层包裹的锦布，露出里面那物件的真容。</p>
是只钗，钗头镶着一颗小巧的珍珠，造型看上去谈不上多特别，做工质量也谈不上有多精巧。</p>
她疑惑看向他。</p>
杜峰下巴微抬示意道：“试试用力按那颗珍珠。”</p>
纪子期依言用力按住钗头的那颗珍珠，只听见噗的一声轻响，钗头竟然露出约食指长的一截长针，寒光闪闪，一看就异常锋利又坚韧。</p>
纪子期惊呼出声。</p>
杜峰轻吻一下她发顶，“这是专门造来给你防身用的。”</p>
“嗯，”纪子期鼻头有些发酸，轻轻应道，“之前的事，吓坏你了吧！”</p>
“何止是吓坏，胆都快吓破了！”杜峰的语气中忍不住带上几分咬牙切齿，搂着她的双手一用力，让她与自己贴合密实。</p>
“一想起你居然还敢瞒着我，我就想狠狠打你屁股！”</p>
纪子期凑上去轻吻一下他脖子，软软道：“杜峰，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定不会瞒着你了！”</p>
“那说定了！以后任何事都不许瞒着我！”杜峰紧搂她，盯着她双眼许诺：“我也不瞒你！”</p>
“嗯。”纪子期迎着他的眼，郑重点头。</p>
片刻后。</p>
“期期。”</p>
“嗯？”</p>
幽幽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你还没送过我生辰礼。”</p>
“嗯，”纪子期脸埋在他胸膛，闷声道：“你四月二十生辰，要不咱们在你明年生辰那天成婚好不好？”</p>
美人在怀，贴得又紧又近，闻着那淡淡幽香，久了，杜峰的身体又开始躁动不安起来。</p>
故而一时未听清纪子期所言，只心不在蔫的“嗯？”了一声。</p>
然后恍若被惊醒，一把松开纪子期，瞪着她带笑的脸，不敢置信道：“明年？四月二十？成婚？”</p>
纪子期眼光温柔，唇角勾起，轻轻嗯了一声，灵动的眼里转而又浮起一丝狡黠，“你要是嫌早的话，成亲的日子可以往后推一推。”</p>
杜峰用力一捏她后腰下浑圆，惹来她抗议的惊呼，“谁嫌早？”</p>
纪子期笑着求饶，“没，那就说定了，明年四月二十。”</p>
“不能再早点吗？”杜峰哀怨。</p>
“不要再得寸近尺了！现在都十一月了，总得准备嫁妆，你不是想我就这样只身一人嫁进杜府吧！”纪子期瞪他。</p>
杜峰望着她的眼，深情款款，“你一人，抵得过黄金千万两！”</p>
纪子期娇嗔瞪他一眼，忍不住笑开颜。</p>
“那，生孩子的事呢？”杜峰想起女子年岁太小生孩子有危险的事，有些担心。</p>
纪子期一手抚上他胸膛，无意识地划着圈，眼微垂，嗫嚅道：“你要是忍得了的话，那就再等多几个月圆房。”</p>
她偷瞄一下他神情又快速垂下眼，声音越来越低，“要是忍不住的话，那就随你的意好了。”</p>
杜峰看着她一副可怜小媳妇任人宰割的小样，又好气又好笑，又有些心疼。</p>
“那就看娘子能不能将为夫侍候好了，若是为夫满意了，就放你一马！”</p>
纪子期立马换上灿烂的笑容，凑到他唇上响亮一吻，“相公真好！”</p>
这声相公哄得杜峰心花怒放，一翻身将纪子期压在了身下。</p>
纪子期主动勾住他脖子，两人又开始吻得难分难解起来。</p>
等到两人浑身都烫得厉害，呼吸急促，杜峰才放开了她。</p>
在她额头印下一吻后，倒在一旁，“期期，以后我定会护你安全，不让你再受到一点点伤害。”</p>
“嗯。”纪子期轻轻应道，同时在心中暗道，杜峰，咱们一起努力，成为让所有人都不敢随便动，都会忌惮的有能之人。</p>
互诉衷肠的小两口搂在一起小憩了一会后，门外响起杜康的声音，“少爷，纪小姐，要用午膳了。”</p>
两人齐齐睁开眼。</p>
杜峰原本还担心纪子期，会不会因为被杜康知道她在他房间而有些不好意思，却见她面上神情温柔带笑，没一丝异样。</p>
在定下婚期后，纪子期已经完全放下了。</p>
反正没几个月之后，他们就会看见二人一起起卧，现在不过是早点让人适应而已。</p>
“杜康哥，好久不见！”出门后，见到立在门口的杜康，纪子期笑着打招呼。</p>
反倒是杜康年轻，有几分不好意思，“纪小姐，这以后，唤小的杜康就是了。”</p>
“杜康。”纪子期从善如流轻唤道。</p>
从在天顺那时起，两人在天凉时建立的友谊，就明白会因为身份的转变而消散。</p>
如今心下虽有些怅然，纪子期倒也平静接受了。</p>
午膳的时候，杜峰将婚期一事告诉了杜夫人，“娘，我和期期决定明年四月二十，我生辰那天成婚！接下来的事，就麻烦娘了。”</p>
“什么？”早盼着这一天的杜夫人突然听到喜讯，一时过于惊讶，连手中的筷子也掉了。</p>
一旁侍候的下人，连忙拿了一双干净的送上来。</p>
“明年四月？好啊！”杜夫人反应过来后眉开眼笑，转而又有些埋怨，“你两孩子真是的，哪有自己私自作主定下婚期的？</p>
这得找人好好合合日子才成！要是万一这四月二十那天日子不好，该怎么办？”</p>
“伯母！”纪子期微笑着接茬，“杜峰出生的日子定是好日子！”</p>
“哎呀，你这丫头，可真会说话。”杜夫人想着很快就可以抱大胖孙子了，乐得合不拢嘴，“亲家母也同意了？”</p>
“阿娘只说希望快点订下婚期，具体日子是刚刚和杜峰商议定下的。”纪子期道。</p>
一旁的杜峰垂下一只手，悄悄一捏她腰侧，小丫头，哪有和他商议？明明是你主动提出的。</p>
纪子期有些痒，忍不住扭了一下，用眼角余光瞟他：不同意就改日子。</p>
杜峰悻悻收回手。</p>
杜夫人虽目不斜视，二人私下的小动作却是瞒她不过，心里想着，是该早点成婚了。</p>
以这二人的恩爱黏糊劲，说不定过完年就以抱孙子了。</p>
杜夫会越想，心里越发乐得不行，“子期啊，今日回去后你跟亲家母说一声，伯母没意见。</p>
不过这具体四月哪一天，伯母还是想专门让人合计看看，不然这伯母心里不安。”</p>
纪子期乖巧应道：“好的，伯母，就按您的意思办。”</p>
杜峰看着这一对未来婆媳聊天，心里愉悦得不行。</p>
听军中的前辈说，这婆媳关系最难处理，一旦闹起来，身为相公和儿子的，可就遭殃了。</p>
帮了老娘，你就准备着媳妇儿几个月不会有好脸色，厉害点的连房门都不给进。</p>
帮了媳妇，老娘哭天喊地，大叫养儿无用！</p>
若两边都不相帮，那更是不得了，老娘和媳妇儿会合计起来将你往死里整！</p>
总之左右都是错！</p>
不过现在看来，他以后应该没有这种忧虑了。</p>
回到蒋府后，纪子期将与杜峰订下婚期的事，告诉了蒋灵。</p>
“四月二十，这么快？”蒋灵惊呼，第一时间便想到了最现实的问题，“这嫁妆哪里来得及备？”</p>
纪子期满不在乎，“娘，反正杜家也不在意这个，我也有私房银子。到时候直接抬银子过去也成！”</p>
蒋灵怒了，伸手一点她脑门，“你这死丫头！有你这么说话的吗？什么叫直接抬银子？有哪家嫁女儿是只抬银子的？”</p>
“娘！”许久没被蒋灵怒火波及的纪子期有些呆住了。</p>
“之前怎么也不肯嫁，现在好了，一说要嫁，就巴不得马上成为人家的人！”蒋灵气不打一处来，若手边有鸡毛惮子，说不定就直接挥上身了。</p>
纪子期傻眼，“娘，不是您说尽快订下婚期吗？”</p>
“娘让尽快订下婚期，没说要让你尽快嫁出去，八月也成，九月也成，干嘛订得这么急，订在四月？”蒋灵怒道。</p>
“娘，四月二十是杜峰生辰，我想着从未送他生辰礼，便定在了那天。”纪子期眼巴巴看着蒋灵，带着几分可怜兮兮：</p>
“娘，都已经跟杜伯母说好了，那怎么办？”</p>
“还能怎么办？”蒋灵没好气地白她一眼，“准备嫁妆呗！”</p>
然后又余怒未消道：“这些日子老老实实多点待在家，帮娘准备嫁妆！”</p>
“是，娘！”纪子期一把抱住蒋灵手臂，扬起小脸撒娇道：“还是阿娘最疼女儿！以后去了术师协会，女儿定会早些回来。”</p>
“你呀你，”蒋灵手指头又点上她额头，“一向最乖巧少惹事，哪知一来就给娘整个大麻烦！</p>
娘倒好说，你爹那估计又得花好长时间去哄他了！</p>
这些日子多陪陪你爹，少些与杜峰相见，让你爹心里顺畅些。”</p>
“嗯。”纪子期乖乖点点头。</p>
——</p>
隔了一日，纪子期去了术师协会。</p>
虽然危险已除，杜峰担心会有不死心的余党，仍是将杜乐派给了她。</p>
两人已进入预备成婚的阶段，杜乐便直接改口，叫起了少夫人。</p>
术师协会里一如往常，但可以明显感觉出气氛变得好了许多。</p>
之前不少对她有意见的人，如今见到她，都主动地点头示好。</p>
纪子期也一一微笑回礼。</p>
耶月哈也在上月回来了，对于这几月发生的事情，从古夫子口中也了解到了不少。</p>
古夫子虽未明说皇后将纪子期召进宫后，为何一直扣着她不让她出宫的原因。</p>
但耶月哈虽性子耿直爽朗，始终已成亲生子，对这男女之事也并非一窍不通。</p>
因此见到纪子期，很有眼色地并不提及皇宫的事，反倒是对未曾去过现已封了的临仙居有些遗憾。</p>
“纪师妹，那临仙居真有坊间传闻那么好？那秦娘真有那般动人？”</p>
纪子期道：“呃，耶师兄，这个问题，你可以去问田师兄等人！师妹也不好答你！”</p>
耶月哈有些蔫蔫的，“就是听田师兄等人说的。还有那数字游戏，听说也甚是精巧！</p>
师兄好后悔，真该早点回来的！”</p>
对一个不久前从秦娘剑下死里逃生的人，不停地说临仙居这事真的好吗？</p>
纪子期额头冒下三根黑线，转移了话题，“耶师兄，都这个时辰了，你为何还在这，没去无涯堂？”</p>
“听说纪师妹今日过来，师兄特在这等你一道。”耶月哈道。</p>
纪子期心中有几分感动，“那耶师兄，咱们一道去吧！”</p>
两人告别古夫子，相携去了无涯堂。</p>
无涯堂里田礼等人早就等得脖子都长了，一见到纪子期身影，立马站起身，兴奋大叫：“纪师妹来了！”</p>
纪子期还未进门，就被一群蜂拥而至的人给吓着了。</p>
有几个之前曾出言讽刺过她的人，率先开了口，“纪师妹，以前是师兄愚昧，受人蒙蔽，错怪了师妹，请师妹莫见怪！”</p>
“纪师妹，你大人不计小人过，莫跟咱们师兄弟一般见识！”</p>
“纪师妹，多亏了你上次讲的题，师兄才考取得了甲下的成绩，保住了一等术生的资格证。”</p>
一群人一人一句，听得纪子期都晕了。</p>
等所有人都说完乖乖有序站在一旁后，田礼挥挥手，“都散了吧！”</p>
那群人便拱手告退后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p>
纪子期目瞪口呆，悄声问道：“田师兄，怎么回事？”</p>
田礼笑得狡猾，低声道：“你上次不是跟他们打赌说，让咱师兄弟们考得甲上成绩吗？</p>
后来九月资格考试成绩一出，果然是甲上。</p>
加上那时候梅会长和那群散播谣言的人也被抓了，这些人便一个二个老实了。</p>
可纪师妹受到了冤枉，咱师兄弟几个哪能这么轻易就完事？</p>
所以成绩出来后，就跟那些人说了，等师妹来的时候，必须给道歉！</p>
否则咱师兄弟几个就跟他们斗上一斗！那群人最好成绩也就甲，心知不如咱师兄弟几个。</p>
而且好几个保住现在的等级证书，还是全靠你之前给咱们讲解时，偷偷听了几次，才有现在的成绩。</p>
这不，就有了刚刚的事情。”</p>
纪子期偷偷伸出大拇指，冲他眨眨眼，“田师兄，厉害！”</p>
田礼得意大笑，“那当然！”</p>
正说话间，容若来报，说古学堂里有一名叫杨功的人找纪子期，古夫子让他来唤她过去。</p>
因范府出事，范同也好些日子未来术师协会了，古夫子也未找其他人，只跟范同说，等着他安定好一切后回来。</p>
所以现在一切跑腿的活，都由容若承包了。</p>
杨功？掌珠？她怎么会出来找她？</p>
“纪师妹，你有事你先忙，师兄不打扰了，等你忙完，咱们再聚。”田礼道：“这次师兄又发现了一个好去处，下次带你去瞧瞧！”</p>
又来？纪子期想起秦娘刺向她的那狠毒一剑，还有黎渊不甘心的面容，呵呵笑了笑，不敢应下。</p>
掌珠扮成了男子模样，因在京中，也没特意遮掩，来到术师协会一报名字，古夫子便亲自接到了古学堂。</p>
先前去南秦时，掌珠便用的是杨功的名字，故而古夫子一听便知。</p>
“夫子不用客气，我在外是杨功，您学生杨成的弟弟，您请坐下说话。”</p>
未经遮掩的掌珠难掩艳丽，令朴素的古学堂一下子亮了起来。</p>
容若看得有些傻眼。</p>
因掌珠并未摆明公主的身份，容若并不知晓。</p>
古夫子看容若失魂落魄的呆样，怕他出丑，也怕他不小心冲撞凤颜，便支开他，让他去找纪子期过来。</p>
没人在场，古夫子便直呼掌珠称号了，“公主，您身份尊贵，老夫不敢檀越！站着答话便好。”</p>
因着纪子期被关在皇宫中二个多月的事情，古夫子心中对皇家多少也生了一些怨念。</p>
特别那人还是他名义上的学生。</p>
如同纪子期先前对皇家的认知一般，古夫子也通过这件事，对皇家有了更深刻的认知。</p>
若是以往，掌珠如此说，他可能就会下了。</p>
如今因着这不满和认知，古夫子决定还是恪守礼仪的好。</p>
纪子期来到古学堂的时候，便是见到坐着喝茶的女扮男装的掌珠，还有垂手立在一旁的古夫子。</p>
“子期！”见到她，掌珠放下手中的茶盏，微笑唤道。</p>
“民女纪小雪见过公主！”纪子期正欲行礼，掌珠伸手阻止了，“我今日是杨功。”</p>
纪子期在心里默默吐槽，你们一时公主一时杨功，一时皇子一时杨成，本姑娘实在陪你们玩得有些厌了。</p>
“公主，今日找民女可是有事？”纪子期露出得体的笑容问道。</p>
恰到好处的笑容，仍难掩话语里的疏离和陌生，掌珠一楞。</p>
也是，皇兄将她囚了那么久，不准她去见任何人，也不准任何人去见她，连她想去见一面都不准。</p>
父皇母后亦不出声相劝，也难怪她心里有怨言。</p>
“子期，今日来找你，是有事想听听你的看法。”掌珠看了一旁立着的古夫子一眼。</p>
古夫子立马识趣道：“公主，小雪，你们慢聊，老夫告退。”</p>
“子期，坐下说话吧。”掌珠眼光转向她身侧的凳子。</p>
“是，公主。”纪子期施施然坐下了。</p>
她可不会像古夫子那般，让自己站得难受。既然公主有令让她坐，自然不得不从。</p>
纪子期的态度明显疏远，掌珠也不再寒暄，直接进入了正题：“之前我邀你进宫时，你曾说过的那番话，可曾记得？”</p>
纪子期微点头，道：“民女记得！”</p>
掌珠道：“我曾将这番话转述给父皇听，他老人家听了万分高兴，说黎国有了你，最少能再兴旺五十年以上。</p>
也许正是因为那些话，当皇兄提出若娶你为皇妃，下一代孩儿必定优秀，黎国最少能兴旺百年以上的要求时。</p>
父皇一时心动，默许了皇兄以杨成的身份来接近你。</p>
而后因为发生了皇兄替你挡一剑受重伤的事，父皇母后心疼皇兄，明知他的行为不对，还是默认了。”</p>
纪子期微笑道：“公主今日过来就是为了说此话吗？”</p>
掌珠细细观看她面部神色，“这只是其中一点，我认为需要跟你说明一下，父皇母后在这件事情上的态度原委。”</p>
“民女知道了，公主请继续！”纪子期面上神色不变。</p>
掌珠有些怔仲，要知道她刚才这话，算是有道歉的意思在里面了。</p>
母后说，这天下都是皇家的，皇家怎会有错？</p>
她如此这般说，已经是相当不容易了，可纪子期居然神情还是如此平常？</p>
纪子期微笑回望她，并不出声，只是那眼里的神情，像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雾，却让掌珠有些看不清楚。</p>
“子期……”她不由轻唤出声。</p>
纪子期仍保持着刚才的笑容，微笑道：“民女在，公主请说！”</p>
掌珠突然间有些不知如何是好，接下来的话还要说吗？她是否也会同林大人拒绝父皇一般拒绝她的请求？</p>
纪子期静静地等着她开口。</p>
掌珠犹疑片刻，终之还是开了口，“三天前的时候，父皇曾提出让林大人请你去户部，协助让国库富足起来。</p>
林大人拒绝了，以你刚回家需要休养几日为由；今早的时候，父皇又提出了此请求，林大人又拒绝了。</p>
这次的理由是，你与他婚期已定，时间紧迫，需要专心准备嫁妆！</p>
父皇心中多少对你有愧，林大人的理由也合情合理，因而不敢过于强求。</p>
无奈之下，便让我来跟你说说，听听你的想法。”</p>
纪子期垂眸问道：“公主想听什么想法？”</p>
掌珠道：“自然是你是否愿意去户部，推动你提出的发展经济的想法！”</p>
纪子期答道：“若陛下有令，民女不敢不从！”</p>
“就这么简单？”掌珠似有些不敢置信，“若父皇下了令，你真会尽力照办？”</p>
“公主，民女身为黎国中人，自有义务为黎国百姓造福。”纪子期微笑看向掌珠。</p>
为何不去？她想要做的这些事，不是为了对皇家尽忠，而是为了对百姓尽责。</p>
为何不去？只有她自身越来越强，影响越来越大，才能护住她自己，还有她的家人。</p>
她不止要去，还要做得更好！</p>
纪子期继续道：“公主请放心，民女明日自会同林大人说清楚民女的决心！”</p>
掌珠怔怔道：“那你的婚事呢？听说暂定在四月，时间确实很紧！”</p>
“谢公主挂心！婚事自有家中长辈操持，民女知轻重，不会因小失大！”纪子期恭声道。</p>
因小失大？那，哪个是小，哪个是大？</p>
“如此，先恭喜你了！”掌珠默看她良久，“父皇已同意让我与你一起共同推进发展经济的大计。</p>
我已暂时搬出皇宫，住进了公主府，若有事你派人去公主府通知我即可。</p>
我会安排下去，所有找杨功的信息一律第一时间传达。”</p>
“是，公主！”话已说完，纪子期站起身，行礼恭送掌珠。</p>
掌珠静静看着垂头低目，感觉不到喜怒只能感觉到疏离的纪子期一会，起身离开了。</p>
蒋府里，纪仲春兀自生气着，深感自己作为一家之长的尊严受到了伤害，作为阿爹的心情受到了打击。</p>
订婚的事，他没能作上主。</p>
成婚的事，他亦是没能作上主不说，还是最后一个知晓。</p>
他也不傻，知晓女儿为何这么仓促要订下婚期的原因。</p>
可这都不能阻止他作为一个阿爹，看着自己精心娇养的女儿，立马要成为别的男人的新娘的心酸。</p>
还有作为大家长，他却是最后一个知道消息的悲痛。</p>
纪仲春蔫蔫躺在床上一天，连铺子都没去。</p>
任凭蒋灵如何哄他，就是不肯起来。</p>
蒋灵又好气又好笑，“春哥，这儿女婚事婚期，一向都是由双方亲家母共同商定的。</p>
哪个当家男人会插手管这事？都是定了之后再告诉当家男人的，你这是生的哪门子的闷气？”</p>
纪仲春仍是侧着身子不理她。</p>
蒋灵看着他宽厚的背影露出几许落寞的神态，突又有些心酸，柔声道：“春哥，我知道你是舍不得小雪，我心里又何尝舍得？</p>
可女儿大了，总得嫁人，难不成待在家里养她一辈子？你若这般难受，小雪心里也会不舒服的！</p>
咱做爹娘的，做不了儿女们的后盾，也不能扯她们的后腿啊！</p>
开开心心地放开手，看着她幸福快乐，生儿育女，才是咱们做为爹娘给儿女们最好的礼物！”</p>
纪仲春这心里又何尝不明白，可他还是难受得紧。</p>
两人夫妻多年，蒋灵又怎会不知他心里所想，叹口气，站起身道：“春哥，今儿个你就好好休息一天。</p>
晚些个小雪回来后，就莫要如此了，啊。我先出去看看晚膳准备得如何了。”</p>
纪子期早早回来后，听蒋灵说了纪仲春的情况，先去了厨房，打算煮个莲子羹晚上再去哄哄她老爹。</p>
还要跟蒋灵说嫁妆的事情，她可能又没时间帮忙了。</p>
纪仲春出来用晚膳的时候，面色还是有些萎靡，一家人见他心情不好，也不敢随意说笑，快速用完晚膳后，回了自己房间。</p>
简单洗漱后，纪子期端着煮好的莲子羹来到了纪氏夫妇的房间。</p>
纪仲春看到她，眼里一阵欣喜，转而换成了失落。</p>
她装作看不见，笑吟吟地道：“爹，女儿看您晚上用膳用得少，特意煮了莲子羹孝敬您。”</p>
然后冲他俏皮一眨眼，“只给爹您煮了，连太爷都没有份的。”</p>
听说是专门给他的，纪仲春的精神才好了些。</p>
看着女儿花一般的小脸，娇俏温柔地看着他，纪仲春又是满意又是失落。</p>
眼见着自家阿爹一大碗莲子羹下了肚，纪子期才低声道：“爹，以后我会时常回来看您和娘、太爷，还有小雨小风小星的。</p>
女儿就算嫁了，仍然是爹的女儿，除非爹打算将女儿当成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一样，不打算收回了。”</p>
见纪仲春面色还是郁郁，转而换成撒娇的语气：“爹，女儿还想着万一以后杜峰欺负我，还要找您来帮忙呢？您可不能不要女儿了啊！”</p>
纪仲春面色开始和缓，板起脸训斥道：“胡说些什么呢？你是爹的女儿，一辈子都是！”</p>
“嗯。”纪子期将头靠在纪仲春肩上，软软道：“阿爹，以后女儿一定常带外孙外孙女回家长住，到时候您可别嫌女儿来打扰您！”</p>
纪仲春心里软得不行，面上强装家长的威严：“女孩子家家，嫁都还未嫁，就将外孙外孙女挂在嘴边，成何体统？”</p>
“阿爹教训得是！女儿知错了！”纪子期有头蹭蹭他肩，乖巧应道。</p>
纪仲春这才满意了，双唇一咧，忍不住就露出了招牌式的纪氏阿爹笑容。</p>
阿爹哄好了，还有阿娘那要交待。</p>
纪子期端着盘子离开前，对蒋灵道：“娘，您现在有空吗？我有点事想跟您说。”</p>
蒋灵点点头，母女俩相偕来到叁园。</p>
纪子期将今日掌珠公主来找她的事情说了一遍，“娘，我决定去户部帮林太爷，所以打点嫁妆嫁衣的事情，可能还是要麻烦娘您了。”</p>
蒋灵了然点点头，拍拍她的手，“娘那天不过是气头上那么一说，娘的小雪既非池中物，哪能困在这些闺阁琐事中？</p>
娘已经将你婚期的事告诉了你外祖母，她老人家说下月初过来帮娘打点。</p>
头一次嫁女，娘生怕有不周全之处，她老人家有经验，娘心里就安定多了！</p>
小雪，你就安心做你该做的事。娘相信你做的任何选择，都是为了咱们一大家子着想！”</p>
纪子期轻轻嗯了一声。</p>
——</p>
早朝后回到户部的林大人，看到等着他的纪子期，既惊喜又意外，“小雪，你怎么来了？”</p>
“想太爷您了啊！”纪子期笑眯眯道。</p>
明知是哄他开心的话，林大人还是笑开了怀，“行，别贫嘴了，说说，有什么事找太爷？”</p>
纪子期上前挽住他手臂，体贴道：“太爷，早朝累坏了吧，您先坐下，小雪先给您沏壶茶。”</p>
林大人心头十分受用，在纪子期的搀扶下坐到了太师椅上。</p>
茶水倒上后，纪子期进入了正题：“太爷，昨日掌珠公主来找过小雪。”</p>
林大人面上的笑容冷了下来，“可又是跟你说，让你来户部帮太爷的事？”</p>
“是的。”纪子期笑道：“太爷您可真厉害，一猜就中。”</p>
“小雪，这件事你不用管，太爷已经以你要置办嫁妆为由，拒绝了陛下。”</p>
林大人对她明显的拍马屁形为不以为然，哼了一声道：</p>
“太爷身为臣子，理该为陛下为黎国尽心尽力，可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曾外孙女受欺负，而无动于衷。”</p>
“太爷，小雪明白您是在为小雪抱不平。”纪子期轻声道：“可小雪心里却有别的想法。”</p>
“什么想法？”林大人眉头微蹙。</p>
“皇帝陛下皇后娘娘大皇子，不顾您和蒋太爷的多番苦求，仍将小雪留在宫中。</p>
不过是因为他们恃着身为皇家人的身份，万臣臣服，万民膜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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