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57、杜峰回来了
一入杜府，却见到了本应待在纪子期身边的杜乐。</p>
“杜乐？你怎么会在这？”他皱眉问道。</p>
刚从战场回来的杜峰，身上还带着浓浓的肃杀之气。</p>
直接问到了他头上，杜乐不敢隐瞒，实话实说了，“纪小姐查赈灾贪污案时查到此事与西羌密探有关。</p>
八月中的时候，对方派人来刺杀，大皇子黎渊替她挡了一剑，第二天皇后娘娘将纪小姐接进宫去照顾大皇子去了。”</p>
除了曾被警告一事外，刺杀前一切事情的来胧去脉杜峰都很清楚。</p>
但是，听到黎渊为纪子期挡了一剑时，他很感激。</p>
但他为什么会挡？他受了伤为什么会让期期去照顾？而且已经二个多月了，为什么还没回来？</p>
“杜乐，是不是大皇子对期期生了别的心思？”杜峰沉声问道。</p>
杜乐不敢骗他，点了点头，“大皇子很早就表现出对纪小姐的企图，纠缠了她几次，纪小姐怕影响少爷的心情，让咱们几个不要告诉您！”</p>
杜峰眸光闪动，“马上备水，我要沐浴更衣进宫！”</p>
“少爷！”同他一起回来的杜康大惊：“您要进宫？是打算去抢纪小姐回来？”</p>
“抢？期期是我的未婚妻，她的未婚夫回来了，理当出来相见！何来抢之说？”</p>
杜峰声音沉静，带着不容辩驳，“我只是去接她回来！”</p>
杜康无法，只得偷偷给杜乐眼色。</p>
杜乐摊手，老爷不在，没人好找，杜安杜喜也劝不住，总不能去找夫人吧？</p>
杜康用嘴形道：“蒋大师，林大人！”</p>
杜乐领悟过来，匆匆往蒋府和林府而去。</p>
蒋大师和林大人收到消息后大吃一惊，这未来曾孙女婿，居然想直接进宫去要人？</p>
这万一要是冲撞了贵人，治个擅闯顶上之罪，如何是好？</p>
就算不判死罪，万一流放边关，难道让小雪陪着他去那鸟不生蛋的地方吃苦？</p>
这个没脑子直肚肠的家伙！要是进宫去求情有效，他们二人早就将人救出来了，还等着他去？</p>
蒋大师和林大人慌忙叫了管事备好马车，往宫中的方向追去，祈求着能在他入宫前将他截住！</p>
只可惜，马车如何能跑得过马？特别是在杜峰骑着追风，快马疾奔的前提下。</p>
等到蒋大师和林大人赶到宫门口时，宫门口的士兵道杜将军早就进去了。</p>
二人又在心时将杜峰骂了一通后，齐齐进宫去面见皇帝陛下，请求他看在杜峰刚立下战功以及迫切想见未婚妻的份，格外开恩。</p>
杜峰并未去东宫，而是来到了皇后殿外。</p>
皇后娘娘以身子不适为由，拒绝了他的面见。</p>
杜峰双袍一撂，直直跪在了殿外，不顾来来往往的宫人，朗声道：“末将四月二十五收到兵部密令，西羌异动，即刻赶往北地天水。</p>
收到密令后的第二日，末将马不停蹄连夜从南秦赶往北地，累死了三匹战马，在五月三十这天赶到了天水。</p>
西羌强大，末将不敢松懈，日夜操练，每日睡眠不足三个时辰。</p>
六月到七月期间，总共与西羌三次对战，二胜一平，折损西羌兵力三万，我方损失一万五千。</p>
末将说这些，不是想向皇后娘娘邀功，只是想皇后娘娘知道，末将所做的一切，是为了护我黎国百姓安稳，更是为了让末将亲人无忧。</p>
末将心中感谢皇后娘娘对末将未婚妻的喜爱，但如今末将回来了，末将希望与未婚妻团圆，请皇后娘娘允许！”</p>
他跪在那，背脊挺直，声音不卑不亢，像把出鞘的剑，开封的刀，浑身散着凛冽的寒意。</p>
殿内的皇后看不到，却能从他的声音中听出来。</p>
她心中叹息一声，这个男子，此时此刻，心中极端愤怒之下，仍有这般智慧，大度而又隐忍，这份气度就已超越了自己的皇儿。</p>
若说纪子期被困宫中，林大人和蒋大师来求，她亦有道理将人扣下！</p>
我皇儿救了你们的曾外孙女小雪，难道让她来照顾几个月都不可以吗？</p>
可只有杜峰来，她不可以！不仅仅是因为他刚刚立下了赫赫战功，还因为，他是她的未婚夫！</p>
这天下哪有什么理由阻止从边关回来的未婚夫，想见自己夫婚妻一面，这最基本的人之常情呢？</p>
他光明正大的跪在那，语气中毫不动怒，只是平静地诉说自己的请求，无人可以指摘！</p>
难怪掌珠会对他如此倾心！</p>
若是他能对掌珠上心，纪小雪能对渊儿上心，该会是多么美好的两段姻缘啊！</p>
只可惜，老天爷在赐予皇家无上的尊贵与荣耀时，同时也收走了他们得到幸福的机会。</p>
身为皇家人，享受得了繁华，就得耐得了寂寞！这是他们的宿命！</p>
或许这样的劫数，对渊儿和掌珠来说，未必不是件好事！</p>
皇后娘娘心中叹口气，有些疲惫地闭上眼，朝身边侍候的女官一挥手，“带他去吧！”</p>
那女官应了声“是”退出到了殿外，径直走到杜峰面前，“将军，这边请！”</p>
“谢皇后娘娘！”杜峰表情平静，似早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p>
此时的纪子期正双手交叠托着下巴，在药房里看小宫女煎药，没办法，她实在是太无聊了。</p>
东宫对她来说，就像地宫里巨大的棺材屋，她可以在里面随意走动，却不能走出这东宫大门。</p>
同样外面的人也是一样，别说人，连只苍蝇也难飞进来。</p>
随着杜峰归来的日子越来越近，她越发觉得这时间难捱。</p>
有时候回头一想，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在这东宫无所事事地过了两个多月的。</p>
她无聊地换了个姿势，歪着头，盯着那药炉里细小的火花，以及不断冒出的烟状热气。</p>
“期期！”</p>
咦？她好像听到杜峰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p>
纪子期将头歪向另一边，叹口气，哎，她又在做白日梦了。</p>
“期期！”</p>
哎，纪子期在心里答道。你到是快点回来啊！别总让我在心里想着你。</p>
“期期！”</p>
讨厌讨厌！干嘛不停在耳边响起？</p>
等等！纪子期猛地松开托腮的手，坐直身子，这声音怎么这么真实？</p>
她扭过头，不敢相信地看着门外身姿坚毅挺拔、笑得一脸温柔的男子。</p>
不是她眼花吧？难道太过想念他出现了幻觉？纪子期猛地揉揉眼睛。</p>
没眼花！杜峰回来了！那厮真的回来了！</p>
她猛地起身，尖叫一声，开心地朝他跑过去。</p>
杜峰双脚才刚踏进门，她就跳到了他身上。</p>
杜峰微笑着张开双臂，伸手接住她，略微往上一用力，纪子期便用双腿缠住了他腰身，然后双手捧住他的脸。</p>
不顾皇后身边的女官还在，不顾药房里的小宫女还在，不顾门外走来走去的宫人。</p>
热切而盼望地吻了下去。</p>
女官年岁略长，一惊之下慌忙转过身，急急离去了，只看得到她微微泛红的耳尖。</p>
屋内的小宫女年岁小，瞪大眼看了一会之后，忽然意识到这不是她应该看的画面，尖叫一声后立马一手捂住了嘴，一手捂住了眼。</p>
然后羞得满脸通红，欲哭无泪。</p>
那不知羞的两人在门入口处，她在屋内，她怎么出去啊？</p>
偏偏那人吻得缠绵，吻得热烈，吻得无所顾忌，还不时发出羞人的声音。</p>
小宫女只恨不得自己能多生出两只手，捂住自己的两只耳朵，听不到这羞死人的声音。</p>
或者是突然来场失忆，让她忘记了今天看到的这一切。</p>
小宫女虽心中如此想着，却仍是忍不住生了向往。</p>
直到多年后，小宫女熬成了大宫女，熬成了女官，今日所见到的这一切，仍是她生命里最鲜活的记忆。</p>
每每想来，总能让她脸红心跳。</p>
纪子期不待杜峰反应过来，急切地将小舌送入了他口腔内，想要感受他让人安定的气息，弥补自己心底的空虚。</p>
杜峰只楞了一瞬，便进行了疯狂的反扑，许久未尝到肉滋味的男子，狠狠地吸吮着她的唇舌，想像将这大半年来的缺失补回来。</p>
因为她的主动，杜峰几乎失去了控制，力气大得让纪子期唇舌剧痛。</p>
可她并未像以往一样呼痛，并娇声道“轻点轻点，痛！”，而是越发努力地撩拨他，让他身上的热火不顾一切地焚烧她。</p>
她想要用这样的痛，来证明杜峰已经回来了的事实。</p>
两人不知吻了多久，吻到双方的唇舌均已麻，吻到几乎可以尝到血腥味，吻到胸膛里的氧气已殆尽，才松开了。</p>
唇舌分开的二人，仍保持着刚才相拥的姿势，纪子期的手仍捧着他的脸，低着头细细看他的眉眼。</p>
她如此，杜峰亦如此，他几近贪婪地看着纪子期面上的甚至是一根毫毛也不愿放过。</p>
眉似剑锋，眸含星辰，北地的风霜将他打磨得更有男子气概！</p>
纪子期看着看着，便忍不住眼弯弯地笑了起来，然后一低头轻啄一下他的唇，喜笑颜开。</p>
这个男人，怎么会越来越帅了呢？</p>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笑意不减轻声问道。</p>
好似生怕一眨眼，眼前的男子就消失了。</p>
“两个时辰前。”杜峰亦如此，几月未见，他的期期越发美丽动人，像一团柔和的光一样，让他移不开眼，只愿紧紧追随。</p>
而且抵着他胸膛的丰润似乎更加饱满了，杜峰很想垂眸或用手亲自验证一下，可纪子期捧着他的脸，让他动弹不得。</p>
“一回来就进宫来接我回去的吗？”纪子期嘴角弧度翘起得更加厉害，眼睛里柔得似要滴出水来般。</p>
“嗯。”杜峰的声音从鼻腔里轻轻逸出。</p>
然后搂着她腰的手略一用力，“这是惩罚你不告诉我！”</p>
有些痒，纪子期躲闪了一下，咯咯大笑，朝他轻眨一下眼，俏皮娇声道：“就这样？我心里还想着我骗了你，任你惩罚呢！”</p>
“真的？”杜峰双眸熠熠生辉。</p>
“嗯。”纪子期乖巧点头。</p>
杜峰轻声道：“那咱们回去吧！”</p>
“好！”纪子期滑下他的身子，柔声应道。</p>
然后两人手牵着手，走出了东宫，走出了皇宫。</p>
不知是否皇后下了命令，出宫的时候，一路畅通无阻。</p>
追风老老实实地待在门外，看到主人出来，轻轻扬起马头，嘶鸣了一声。</p>
杜峰一招手，它便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p>
杜峰双手搂着纪子期的腰向上一用力，将她放在了马背上，然后一抬腿，跨上马背坐到了她身后。</p>
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一扯缰绳，追风已箭一般地冲了出去。</p>
他的披风将她包裹得严严实实，不让她受到一点寒风的侵袭。</p>
纪子期偎在她怀里，嗅着他身上好闻熟悉的味道，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满足地叹了口气。</p>
追风很快就停在了纪府门口，杜峰先跳下马，然后双手放在她腰上，将她提溜了下来。</p>
门房老李看二人，惊喜道：“将军？纪小姐？”</p>
老李虽对具体事情不是太清楚，也知道凯旋回来的大军要三日后才到，也知道纪子期被关在宫中，已经两个多月了。</p>
这一下两人齐齐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让他吓了一大跳。</p>
“老李叔。”纪子期亲切地打招呼。</p>
“老李，”杜峰道：“去通知蒋府、林府和杜府，我和纪小姐都出来了，晚些回去。”</p>
“是！将军！”</p>
当纪子期被杜峰牵着手，有些迫切地进入寝房时，像初入新房的小媳妇般，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了。</p>
只是她还没不好意思多久，已被杜峰拦腰抱起轻轻放在了床上。</p>
深金色的被褥上是怀中女子披散开的黑丝，白玉的脸庞以及轻轻颤动的睫毛。</p>
杜峰想起纪子期寄给他的那幅美人侧卧图，那旖旎风景慢慢浮现脑海，眼里迅速聚满了欲火。</p>
纪子期咬着唇，有些不敢看他太过炙热的眼。</p>
看着怀中小人儿娇娇怯怯的神情，杜峰忍住满身的欲火，调笑道：“期期，你是害羞了吗？”</p>
然后俯身靠近她，鼻尖轻触，声音因情动而变得格外魅惑：“刚刚是谁说任我处罚的，嗯？”</p>
鼻腔里逸出的声音让纪子期浑身一软。</p>
她用力一咬唇，下巴一扬，带着不肯服输的神情，略带挑衅道：“哪有？来吧，谁怕谁？”</p>
杜峰含笑的眼里光彩溢动，转而变成更为深邃的幽幽绿光，声音暗哑道：“好，等下可不许求饶！”</p>
身上男子的脸越靠越近，纪子期忍不住闭上眼，然后感觉到自己敏感的耳珠子被湿热的唇舌含住，细细啃噬。</p>
又像将它当成是可口的糖果般，轻轻舔舐。</p>
纪子期的身子忍不住轻颤起来，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p>
那唇离开了耳珠子，一路下滑，来到脖颈，然后有双手轻轻解开了她的衣衫。</p>
她紧咬下唇，浑身越发软得厉害，双后无助地抓住底下的被褥，承受着杜峰的唇舌和手带给她的颤栗。</p>
杜峰的身子迅速地炙热僵硬起来，原本想逗弄她的，受到惩罚的却仍是自己。</p>
……</p>
许久之后，他倒在一旁，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放在她胸前。</p>
纪子期也累得不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平息着体内不断涌起的悸动。</p>
毕竟已是深冬，火热过后，身子便觉得有些凉，纪子期想将衣衫并拢，却被杜峰阻止了。</p>
他的大手缓缓移动，在她耳边轻轻道：“期期，我来帮你！”</p>
“不行！”纪子期的反对还没出声，便被他的唇堵在了喉间。</p>
……</p>
余韵过后，纪子期埋怨地瞪了杜峰一眼，那脸上犹带着激情过后的红晕，于是那一瞪便带上了勾人的风情。</p>
杜峰忍不住再次情动，浑身瘫软的纪子期，手指头都不想动，索性任他为所欲为。</p>
两人这一闹，已至天黑，纪子期不得不回去了。</p>
蒋府里，蒋大师及纪氏一家子正焦急地等着纪子期的归来。</p>
蒋灵心里忍不住埋怨：死丫头，还没嫁出去呢，胳膊肘就向外！就派了个人来说一声，这都一个多时辰了，也不晓得爹娘和太爷等得有多心急！</p>
杜峰送纪子期回来后，跟蒋府众人一一行礼打了招呼，道过几日专门上来拜访就告辞离去了。</p>
纪子期想起自己离开前对镜梳妆，那红肿的唇外人一看便知发生过何事。</p>
如今面对蒋府一家人时，眼神闪躲，有几分不好意思。</p>
蒋灵看到完好无缺只双唇略有些红肿的女儿，心里一直的埋怨就消散了，只要她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p>
纪子期和蒋大师纪氏爹娘行过礼后，左右瞟瞟不见范铭烟，轻声问道：“娘，外祖母呢？”</p>
“她回范府了。”蒋灵叹口气：“范府现在一团乱，范家下一代最出息的是你小表叔范同。</p>
大房的几个，听说不怎么成器，以前你外叔祖在的时候，还能压制一下。</p>
现在他一出事，大房那边就开始闹了，你外祖母只得回去暂时主持一下公道。</p>
她虽已外嫁，但身份摆在那，那些人不能不有所顾忌。”</p>
“外祖母，没怪我吧？”纪子期心下有些忐忑。</p>
“怎么会呢？你外祖母又不是那等不识大体之人，你外叔祖犯下的是死罪，被天下万民唾骂的死罪！</p>
虽是你查出来的，但跟你有什么关系？何况他还差点烧死你！”蒋灵一说起这事，气得浑身发抖，“你外叔祖，可真不是人！”</p>
“好了，娘，别气了，都过去了。”纪子期安慰她：“外祖母身子不好，这一打击之下，我怕她老人家会受不住！”</p>
“娘也担心，现在也没别的法子，只能等范府那边安定下来后，再将她老人家接来。”</p>
蒋灵道：“小雪，你在宫里也担惊受怕了这么些日子，想来吃得也不好，睡得也不香，今儿就早点去休息，有什么话，明日再跟娘说！”</p>
回到自己房间的纪子期，全身大字型瘫在床上，舒服地喟叹一声。</p>
突然转到下午在纪府里发生的事情，忍不住面上滚烫。</p>
这厮，什么时候学会的这一招？下次定要他老实招供才行。</p>
纪子期钻进被窝，闻到熟悉的味道，整个人都完全放松了下来，嘴角带着笑，很快就进入了梦乡。</p>
早上依然是在蒋灵的呼唤声中起的床。</p>
她其实早醒了，只是很久没听到蒋灵每天早上定时的呼唤声，很是怀念。</p>
因刚从宫中回来，蒋大师便让她休息几天，挨个去林府杜府拜访后，再去术师协会。</p>
小雨小风去了学院，纪子期只得逗弄一下小星，陪他玩耍。</p>
两岁半的小星说话已经非常顺溜了，而且越来越会讨人喜欢。</p>
“大姐，这个大姐喜欢吗？喜欢小星送给你。”</p>
小星举着手中一个拨浪鼓送到纪子期面前。</p>
“这个呢？”“这个呢？”“大姐，要不小星通通都送给你！”</p>
纪子期被哄得心花怒放，忍不住抱着他猛亲。</p>
一旁的蒋灵翻个白眼，“小雪，你莫被这小子骗了！他是想送你之后，再讨要新的！”</p>
“娘亲！”小星撅着嘴抗议。</p>
纪子期捏捏他圆鼓鼓的小脸，大笑道：“小星莫生气，下次大姐买新的小玩意来送你好不好？”</p>
“大姐人真好，小星最喜欢大姐！”小星兴奋地搂着她，凑上去响亮地亲了一口。</p>
蒋灵看得直摇头，“这小子，一张嘴也不知道像谁，就会哄人！”</p>
“来，小星，让大姐好好瞧瞧像谁？”纪子期故意捧住他的小脸瞅着他的小嘴仔细瞧了瞧，然后大声道：“像阿娘！”</p>
“像阿娘！”小星跟着大声道。</p>
蒋灵也被逗乐了，“哎哟，你们这两个家伙，合起来欺负阿娘了？”</p>
两人齐齐摇头，“不敢！”</p>
蒋灵看着在宫中待了两个多月的女儿仍如之前那般开朗贴心，放下了心。</p>
想起昨日送女儿回来的女婿，好像更加英挺沉稳。</p>
而且两人亲密的态度看来，似乎并未因为纪子期被关在宫中两月而心生隔阂，心里更是高兴万分。</p>
“小雪，杜峰大半年没见，好像更加沉稳了！”丈母娘对女婿的爱会越来越深沉，蒋灵现在便是如此。</p>
沉稳？呸！花样越来越多倒是真！纪子期想起那放肆的手指，忍不住面孔发热。</p>
“还好吧，好像同之前差不多。”她顾左右而言他，迅速转了话题。</p>
“娘，谨言回天顺没？没回的话，我下午想去看一看他和哑叔！”</p>
“谨言啊，”一说到他，蒋灵突然又想了另一桩糟心事，“谨言离开了，他是一个人走的。</p>
走之前来找过小雨，第二天你哑叔来，我才知道谨言是来告别的。”</p>
“他去哪了？是不是回天顺了？”纪子期问道。</p>
“应该不是！我问小雨那丫头，她不肯说，只单独告诉了你哑叔。”蒋灵叹口气，面上带着忧心，“小雨那丫头，好像看上谨言了。”</p>
“什么？”小雨和苏谨言？在她心中就是两个未长大的孩子，居然看对眼了？纪子期心中愕然道。</p>
“也是谨言走了之后，小雨那几天神情恍惚，一时偷笑，一时面红，一时又哀伤得像个大人，娘才发现异常的！”</p>
蒋灵道：“娘也不是嫌弃谨言，只是自从苏老爷苏夫人去世后，他性子大变，娘是怕小雨跟着他会受罪。”</p>
“娘，您问过小雨了吗？”纪子期问道。</p>
“这做娘的，这种事最不好过问。”蒋灵道：“小雪，你是大姐，小雨又听你的，你帮我探探她口风，她十四，也不小了。</p>
又生得这般模样，前些日子已经有好几家悄悄在打听她了。你让她回个话，娘这心里也好有个底。”</p>
纪子期道：“行，娘，这事包在我身上了。”</p>
下午小雨从学院回来后，纪子期趁未到用膳时间，来到了小雨的园子里。</p>
“大姐，你怎么来了？”小雨有些惊奇。</p>
“小雨，谨言去哪了？”纪子期直接道明来意。</p>
“少爷他，”小雨楞了一瞬，转而眼眶微红，却没有直接回答纪子期的话，“若当日大姐在，定能说服少爷打消此念头。”</p>
纪子期升起不好的预感，又问了一句：“谨言去哪了？”</p>
“少爷他，”小雨幽幽叹口气，“去煞血堂了。”</p>
“什么？”纪子期大吃一惊，“他去煞血堂做什么？苏夫人的死，虽说是煞血堂中人收了银子刺杀苏老爷而引起的。</p>
但那些人已经被苏老爷杀死，且幕后之人也已经绳法，他还想去找煞血堂报仇？”</p>
小雨咬着唇摇摇头，“不是！少爷说要去煞血堂做杀手，想体验一下苏老爷当年的生活！”</p>
纪子期楞住，她想不到苏谨言居然有这样的想法，怕是从他要哑叔教他功夫的那天起，就已经做了如此打算吧！</p>
一旁的小雨突然痛哭起来，“姐，我拦不住他！我跟他说我喜欢他，过两年咱们成婚，生几个孩子，开开心心过日子不好吗？</p>
可他不要我！他叫我不要等他，过两三年找户殷实简单的人家嫁了，不要挂念他！”</p>
小雨扑到纪子期怀里，哭得撕心裂肺，“他不准我告诉别人，哑叔也不许告诉！可哑叔过来找他，我担心他，还是告诉了哑叔。</p>
姐，少爷知道了，会不会生气？以后会不会不理我了？姐，少爷才学了几个月功夫，去煞血堂会不会出事？”</p>
纪子期搂着小雨，心中微微发酸，轻轻拍她的背安抚她。</p>
江湖的事她虽不懂，可有句老话，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说明还不都是争夺钱与权的问题。</p>
只不过江湖中人依靠武力，朝堂中人依靠脑力。</p>
苏谨言一个初学功夫的人，好比一个刚拿书本便立志进入官场的学子，其艰难辛酸可想而知。</p>
而且哑叔曾说过苏谨言已经过了最佳练武的年龄，若想有所成，必要付出常人难以想像的坚苦。</p>
纪子期轻轻叹口气，抚摸着怀中犹自伤心不已的小雨的秀发，安尉道：“小雨，不用担心，不是还有哑叔吗？</p>
哑叔真的很厉害的，江湖中没有几个人是他的对手，有他在，谨言一定会没事的。”</p>
“真的吗？”小雨从她怀中抬起头，黑亮的眼珠子被泪水浸过越发清澈，咬着下唇，抽抽噎噎道：“那少爷会生我的气不理我吗？”</p>
“怎么会呢？”纪子期伸手捏捏她的俏鼻，“我们家小雨这么可爱，谨言怎么会不理你呢？他要是敢不理你，姐替你去揍他！”</p>
“讨厌！”小雨俏脸上犹带着泪，却被一下子逗笑了，那一笑好似千万朵海棠在雨中齐齐盛开，娇艳之至。</p>
看得纪子期心神微动，心道，这苏谨言竟能挡得住小雨的美色诱惑，这定力与心性绝非常人啊！</p>
她将小雨搂入怀中，大笑起来，心里却有丝心酸与骄傲浮起。</p>
一眨眼，这个初见时为了她与小风的安全，不惜被那贼夫妇捉走的俏丽小丫头，已经大到懂得情滋味，且开始为情而伤怀了。</p>
第二天下午，蒋灵带着纪子期还有小星去了林府。</p>
林府里林大人和林寒轩刚下朝回来，见到蒋灵和纪子期小星三人，满是皱纹的威严老脸上，立马露出温和的笑容。</p>
“祖父，爹！”蒋灵轻唤道。</p>
看来她不在的这两个多月，蒋灵已经对林寒轩完全抛开了成见，那声爹喊得亲切自然。</p>
“太爷，外祖父！”纪子期一一行礼，小星也奶声奶气地跟着喊。</p>
“好，好！都是乖孩子！”林大人笑得满脸的褶子越发明显。</p>
小星还是改不了要抱抱的招数，伸着双手朝着林大人求抱抱。</p>
“小星！”蒋灵沉下脸喝道。</p>
小星已经两岁多，养得又结实，她现在抱他都有几分吃力。</p>
林大人七十多了，万一不小心折了腰啥的，可大可小。</p>
“没事没事！”林大人乐呵呵地抱起小星。</p>
一抱之下心道，哎哟，几日没见，这小子又长沉了。暗想着，是不是也得每日锻炼一下？</p>
不然过不了几个月，这小子再长下去，他想抱都抱不动了，岂不是让这小曾外孙看扁？</p>
“小雪，一切都还好吧？”许久未见的林寒轩，似乎苍老了许多，两鬓白发丛生，额头眼角皱纹也多了不少。</p>
纪子期在知道当年真相后，每每遇见他，总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叹口气。</p>
到底是死了的人更悲，还是活着的人更伤，实在难以分辩。</p>
一场误会，终是害了三个人的一生。</p>
“外祖父，小雪一切都好，劳烦您们挂心了。”纪子期轻声道。</p>
蒋灵见一旁抱着小星的林大人有些气喘了，忙伸手接过了小星。</p>
林大人大力吸了两口气，心中感慨，真是老了不中用了。</p>
然后转向纪子期：“小雪啊，这段日子你就先多休息休息，别想着什么为谁效劳不效劳的事。</p>
你蒋太爷和太爷我虽老矣，可这身子骨还结实，捱多几年是不成问题的。</p>
太爷想着吧，过完年，杜峰二十二，你十七，你们这婚期也该定下来了。</p>
这术师协会也好，户部兵部也罢，哪都别去了。</p>
好好在家里准备嫁妆，等成了亲生多几个娃，到你蒋太爷和太爷我都动不了的时候，你再出来接班。”</p>
“太爷，可是发生了什么事？”纪子期抬头柔声道。</p>
“没什么事。”林大人道：“这大皇子对你的心思，没人敢拿在明面上说，可一些心思玲珑的，都猜到这一层上了。</p>
大皇子除了年轻些无经验，从才能品性来说，他日登基后，必定是个有作为的好皇帝。</p>
可这年轻人，总会有为某件事执迷不悟的时候。若处理不当，很可能会误入歧途。</p>
因此不管是为着黎国的未来着想，还是为着你和杜峰着想。</p>
太爷都希望你们尽早成婚，趁此绝了他的心思，免再多生事端！”</p>
“太爷，小雪知道了！”纪子期点头应道。</p>
蒋灵纪子期小星三人在林府早早用完晚膳就回去了，回去的路上，蒋灵又对婚期的事跟纪子期进行了探讨：</p>
“小雪，娘觉得你林太爷说得对。先前杜夫人探过几次口风，娘本来是打算今年替你办过生辰宴之后就订下婚期。</p>
可三月你和杜峰去了南秦，不知道你们要去多久。</p>
等到你六月回来了，杜峰却去了北地天水，又是不知归期！</p>
娘和杜夫人也没辙，总不能到时候定下了婚期，结果新娘子和新郎倌都不在，那两家可真是失礼人了。</p>
现在出了大皇子这事，你和杜峰又都回来了，娘也同意趁早成婚的好。</p>
只是可惜不能帮你办个盛大的生辰宴，娘这心里总有些过意不去。”</p>
“娘，我也想过这个问题了，明日杜峰过来或后日我去杜府的时候，我跟他商量一下。”</p>
纪子期捏紧蒋灵的手，“娘，生辰宴我真的没关系，只要咱们一家人开开心心平平安安，比十个甚至百个生辰宴更让我满足。”</p>
——</p>
明日正好是大军回京的日子，杜峰身为主帅，到时候必须与之汇合，因此第二日很早就来了蒋府。</p>
经过天水战场和风霜洗礼的杜峰，在白天看来，更加沉稳挺拔，锐利又不失睿智，像出鞘的宝剑，让人无法忽视其光芒。</p>
蒋大师很满意地看了他一眼受了他的大礼后，进宫去了。</p>
小风小雨去学院前，也纷纷唤了声“大姐夫”才离去。</p>
乐得杜峰露出满口的白牙。</p>
当然最让讨他喜欢的还是那个自来熟的小星了，“大姐夫，抱抱~”</p>
杜峰微楞之下，有些僵硬的抱起了小星。</p>
他个子高，小星被他抱起后，一下子视野开阔了不少，高兴地直拍手。</p>
杜峰心里发软，见他高兴索性一用力，让他坐在了自己肩头，带着他在园子里窜来窜去。</p>
兴奋得小星直叫唤，嘴里的好话更是拼命往外冒，“大姐夫，你好棒！”，“大姐夫，小星最喜欢了！”</p>
等把杜峰哄得心花怒放之后，就开始指使起来了，“大姐夫，小星想去那里看看。”“大姐夫，再高点再高点嘛。”</p>
蒋灵越看越喜欢，这对小孩子都这么有耐性的男子，以后一定会疼媳妇的。</p>
纪仲春越看越生气，抢走了自己娇美的大女儿小雪不说，现在又来抢自己鬼灵精的小儿子。</p>
哼！他一生气，甩甩袖，*道：“我去布行了！”</p>
在纪子期印象中，可从未见过纪仲春沉过脸，这一下就有些糊涂了。</p>
“娘，爹他怎么啦？”</p>
蒋灵下巴一抬，指着杜峰的方向道：“吃醋了呗！”</p>
纪子期忍不住掩着嘴轻笑起来。</p>
因杜峰时间紧，几人早早用过午膳后，便送他离开了蒋府。</p>
婚期的事，便只能留到明日纪子期去杜府再说了。</p>
——</p>
北地天水回京封赏的将士，是下午快晚上的时候到的京城，第二日皇帝陛下只简单召见赞赏了几句，便让他们先回去休息。</p>
庆功及封赏宴定在了三日后。</p>
纪子期一早便去了杜府。</p>
－－－－－－题外话－－－－－－</p>
呜呜，咱们的将军终于回来了~</p>
福利嘛，哈哈，肯定是有的，过两日在群里发哈~</p>
不知各位是否还记得每月全订阅奖，明天中午12。00开始哟~</p>
</p>
“杜乐？你怎么会在这？”他皱眉问道。</p>
刚从战场回来的杜峰，身上还带着浓浓的肃杀之气。</p>
直接问到了他头上，杜乐不敢隐瞒，实话实说了，“纪小姐查赈灾贪污案时查到此事与西羌密探有关。</p>
八月中的时候，对方派人来刺杀，大皇子黎渊替她挡了一剑，第二天皇后娘娘将纪小姐接进宫去照顾大皇子去了。”</p>
除了曾被警告一事外，刺杀前一切事情的来胧去脉杜峰都很清楚。</p>
但是，听到黎渊为纪子期挡了一剑时，他很感激。</p>
但他为什么会挡？他受了伤为什么会让期期去照顾？而且已经二个多月了，为什么还没回来？</p>
“杜乐，是不是大皇子对期期生了别的心思？”杜峰沉声问道。</p>
杜乐不敢骗他，点了点头，“大皇子很早就表现出对纪小姐的企图，纠缠了她几次，纪小姐怕影响少爷的心情，让咱们几个不要告诉您！”</p>
杜峰眸光闪动，“马上备水，我要沐浴更衣进宫！”</p>
“少爷！”同他一起回来的杜康大惊：“您要进宫？是打算去抢纪小姐回来？”</p>
“抢？期期是我的未婚妻，她的未婚夫回来了，理当出来相见！何来抢之说？”</p>
杜峰声音沉静，带着不容辩驳，“我只是去接她回来！”</p>
杜康无法，只得偷偷给杜乐眼色。</p>
杜乐摊手，老爷不在，没人好找，杜安杜喜也劝不住，总不能去找夫人吧？</p>
杜康用嘴形道：“蒋大师，林大人！”</p>
杜乐领悟过来，匆匆往蒋府和林府而去。</p>
蒋大师和林大人收到消息后大吃一惊，这未来曾孙女婿，居然想直接进宫去要人？</p>
这万一要是冲撞了贵人，治个擅闯顶上之罪，如何是好？</p>
就算不判死罪，万一流放边关，难道让小雪陪着他去那鸟不生蛋的地方吃苦？</p>
这个没脑子直肚肠的家伙！要是进宫去求情有效，他们二人早就将人救出来了，还等着他去？</p>
蒋大师和林大人慌忙叫了管事备好马车，往宫中的方向追去，祈求着能在他入宫前将他截住！</p>
只可惜，马车如何能跑得过马？特别是在杜峰骑着追风，快马疾奔的前提下。</p>
等到蒋大师和林大人赶到宫门口时，宫门口的士兵道杜将军早就进去了。</p>
二人又在心时将杜峰骂了一通后，齐齐进宫去面见皇帝陛下，请求他看在杜峰刚立下战功以及迫切想见未婚妻的份，格外开恩。</p>
杜峰并未去东宫，而是来到了皇后殿外。</p>
皇后娘娘以身子不适为由，拒绝了他的面见。</p>
杜峰双袍一撂，直直跪在了殿外，不顾来来往往的宫人，朗声道：“末将四月二十五收到兵部密令，西羌异动，即刻赶往北地天水。</p>
收到密令后的第二日，末将马不停蹄连夜从南秦赶往北地，累死了三匹战马，在五月三十这天赶到了天水。</p>
西羌强大，末将不敢松懈，日夜操练，每日睡眠不足三个时辰。</p>
六月到七月期间，总共与西羌三次对战，二胜一平，折损西羌兵力三万，我方损失一万五千。</p>
末将说这些，不是想向皇后娘娘邀功，只是想皇后娘娘知道，末将所做的一切，是为了护我黎国百姓安稳，更是为了让末将亲人无忧。</p>
末将心中感谢皇后娘娘对末将未婚妻的喜爱，但如今末将回来了，末将希望与未婚妻团圆，请皇后娘娘允许！”</p>
他跪在那，背脊挺直，声音不卑不亢，像把出鞘的剑，开封的刀，浑身散着凛冽的寒意。</p>
殿内的皇后看不到，却能从他的声音中听出来。</p>
她心中叹息一声，这个男子，此时此刻，心中极端愤怒之下，仍有这般智慧，大度而又隐忍，这份气度就已超越了自己的皇儿。</p>
若说纪子期被困宫中，林大人和蒋大师来求，她亦有道理将人扣下！</p>
我皇儿救了你们的曾外孙女小雪，难道让她来照顾几个月都不可以吗？</p>
可只有杜峰来，她不可以！不仅仅是因为他刚刚立下了赫赫战功，还因为，他是她的未婚夫！</p>
这天下哪有什么理由阻止从边关回来的未婚夫，想见自己夫婚妻一面，这最基本的人之常情呢？</p>
他光明正大的跪在那，语气中毫不动怒，只是平静地诉说自己的请求，无人可以指摘！</p>
难怪掌珠会对他如此倾心！</p>
若是他能对掌珠上心，纪小雪能对渊儿上心，该会是多么美好的两段姻缘啊！</p>
只可惜，老天爷在赐予皇家无上的尊贵与荣耀时，同时也收走了他们得到幸福的机会。</p>
身为皇家人，享受得了繁华，就得耐得了寂寞！这是他们的宿命！</p>
或许这样的劫数，对渊儿和掌珠来说，未必不是件好事！</p>
皇后娘娘心中叹口气，有些疲惫地闭上眼，朝身边侍候的女官一挥手，“带他去吧！”</p>
那女官应了声“是”退出到了殿外，径直走到杜峰面前，“将军，这边请！”</p>
“谢皇后娘娘！”杜峰表情平静，似早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p>
此时的纪子期正双手交叠托着下巴，在药房里看小宫女煎药，没办法，她实在是太无聊了。</p>
东宫对她来说，就像地宫里巨大的棺材屋，她可以在里面随意走动，却不能走出这东宫大门。</p>
同样外面的人也是一样，别说人，连只苍蝇也难飞进来。</p>
随着杜峰归来的日子越来越近，她越发觉得这时间难捱。</p>
有时候回头一想，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在这东宫无所事事地过了两个多月的。</p>
她无聊地换了个姿势，歪着头，盯着那药炉里细小的火花，以及不断冒出的烟状热气。</p>
“期期！”</p>
咦？她好像听到杜峰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p>
纪子期将头歪向另一边，叹口气，哎，她又在做白日梦了。</p>
“期期！”</p>
哎，纪子期在心里答道。你到是快点回来啊！别总让我在心里想着你。</p>
“期期！”</p>
讨厌讨厌！干嘛不停在耳边响起？</p>
等等！纪子期猛地松开托腮的手，坐直身子，这声音怎么这么真实？</p>
她扭过头，不敢相信地看着门外身姿坚毅挺拔、笑得一脸温柔的男子。</p>
不是她眼花吧？难道太过想念他出现了幻觉？纪子期猛地揉揉眼睛。</p>
没眼花！杜峰回来了！那厮真的回来了！</p>
她猛地起身，尖叫一声，开心地朝他跑过去。</p>
杜峰双脚才刚踏进门，她就跳到了他身上。</p>
杜峰微笑着张开双臂，伸手接住她，略微往上一用力，纪子期便用双腿缠住了他腰身，然后双手捧住他的脸。</p>
不顾皇后身边的女官还在，不顾药房里的小宫女还在，不顾门外走来走去的宫人。</p>
热切而盼望地吻了下去。</p>
女官年岁略长，一惊之下慌忙转过身，急急离去了，只看得到她微微泛红的耳尖。</p>
屋内的小宫女年岁小，瞪大眼看了一会之后，忽然意识到这不是她应该看的画面，尖叫一声后立马一手捂住了嘴，一手捂住了眼。</p>
然后羞得满脸通红，欲哭无泪。</p>
那不知羞的两人在门入口处，她在屋内，她怎么出去啊？</p>
偏偏那人吻得缠绵，吻得热烈，吻得无所顾忌，还不时发出羞人的声音。</p>
小宫女只恨不得自己能多生出两只手，捂住自己的两只耳朵，听不到这羞死人的声音。</p>
或者是突然来场失忆，让她忘记了今天看到的这一切。</p>
小宫女虽心中如此想着，却仍是忍不住生了向往。</p>
直到多年后，小宫女熬成了大宫女，熬成了女官，今日所见到的这一切，仍是她生命里最鲜活的记忆。</p>
每每想来，总能让她脸红心跳。</p>
纪子期不待杜峰反应过来，急切地将小舌送入了他口腔内，想要感受他让人安定的气息，弥补自己心底的空虚。</p>
杜峰只楞了一瞬，便进行了疯狂的反扑，许久未尝到肉滋味的男子，狠狠地吸吮着她的唇舌，想像将这大半年来的缺失补回来。</p>
因为她的主动，杜峰几乎失去了控制，力气大得让纪子期唇舌剧痛。</p>
可她并未像以往一样呼痛，并娇声道“轻点轻点，痛！”，而是越发努力地撩拨他，让他身上的热火不顾一切地焚烧她。</p>
她想要用这样的痛，来证明杜峰已经回来了的事实。</p>
两人不知吻了多久，吻到双方的唇舌均已麻，吻到几乎可以尝到血腥味，吻到胸膛里的氧气已殆尽，才松开了。</p>
唇舌分开的二人，仍保持着刚才相拥的姿势，纪子期的手仍捧着他的脸，低着头细细看他的眉眼。</p>
她如此，杜峰亦如此，他几近贪婪地看着纪子期面上的甚至是一根毫毛也不愿放过。</p>
眉似剑锋，眸含星辰，北地的风霜将他打磨得更有男子气概！</p>
纪子期看着看着，便忍不住眼弯弯地笑了起来，然后一低头轻啄一下他的唇，喜笑颜开。</p>
这个男人，怎么会越来越帅了呢？</p>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笑意不减轻声问道。</p>
好似生怕一眨眼，眼前的男子就消失了。</p>
“两个时辰前。”杜峰亦如此，几月未见，他的期期越发美丽动人，像一团柔和的光一样，让他移不开眼，只愿紧紧追随。</p>
而且抵着他胸膛的丰润似乎更加饱满了，杜峰很想垂眸或用手亲自验证一下，可纪子期捧着他的脸，让他动弹不得。</p>
“一回来就进宫来接我回去的吗？”纪子期嘴角弧度翘起得更加厉害，眼睛里柔得似要滴出水来般。</p>
“嗯。”杜峰的声音从鼻腔里轻轻逸出。</p>
然后搂着她腰的手略一用力，“这是惩罚你不告诉我！”</p>
有些痒，纪子期躲闪了一下，咯咯大笑，朝他轻眨一下眼，俏皮娇声道：“就这样？我心里还想着我骗了你，任你惩罚呢！”</p>
“真的？”杜峰双眸熠熠生辉。</p>
“嗯。”纪子期乖巧点头。</p>
杜峰轻声道：“那咱们回去吧！”</p>
“好！”纪子期滑下他的身子，柔声应道。</p>
然后两人手牵着手，走出了东宫，走出了皇宫。</p>
不知是否皇后下了命令，出宫的时候，一路畅通无阻。</p>
追风老老实实地待在门外，看到主人出来，轻轻扬起马头，嘶鸣了一声。</p>
杜峰一招手，它便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p>
杜峰双手搂着纪子期的腰向上一用力，将她放在了马背上，然后一抬腿，跨上马背坐到了她身后。</p>
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一扯缰绳，追风已箭一般地冲了出去。</p>
他的披风将她包裹得严严实实，不让她受到一点寒风的侵袭。</p>
纪子期偎在她怀里，嗅着他身上好闻熟悉的味道，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满足地叹了口气。</p>
追风很快就停在了纪府门口，杜峰先跳下马，然后双手放在她腰上，将她提溜了下来。</p>
门房老李看二人，惊喜道：“将军？纪小姐？”</p>
老李虽对具体事情不是太清楚，也知道凯旋回来的大军要三日后才到，也知道纪子期被关在宫中，已经两个多月了。</p>
这一下两人齐齐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让他吓了一大跳。</p>
“老李叔。”纪子期亲切地打招呼。</p>
“老李，”杜峰道：“去通知蒋府、林府和杜府，我和纪小姐都出来了，晚些回去。”</p>
“是！将军！”</p>
当纪子期被杜峰牵着手，有些迫切地进入寝房时，像初入新房的小媳妇般，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了。</p>
只是她还没不好意思多久，已被杜峰拦腰抱起轻轻放在了床上。</p>
深金色的被褥上是怀中女子披散开的黑丝，白玉的脸庞以及轻轻颤动的睫毛。</p>
杜峰想起纪子期寄给他的那幅美人侧卧图，那旖旎风景慢慢浮现脑海，眼里迅速聚满了欲火。</p>
纪子期咬着唇，有些不敢看他太过炙热的眼。</p>
看着怀中小人儿娇娇怯怯的神情，杜峰忍住满身的欲火，调笑道：“期期，你是害羞了吗？”</p>
然后俯身靠近她，鼻尖轻触，声音因情动而变得格外魅惑：“刚刚是谁说任我处罚的，嗯？”</p>
鼻腔里逸出的声音让纪子期浑身一软。</p>
她用力一咬唇，下巴一扬，带着不肯服输的神情，略带挑衅道：“哪有？来吧，谁怕谁？”</p>
杜峰含笑的眼里光彩溢动，转而变成更为深邃的幽幽绿光，声音暗哑道：“好，等下可不许求饶！”</p>
身上男子的脸越靠越近，纪子期忍不住闭上眼，然后感觉到自己敏感的耳珠子被湿热的唇舌含住，细细啃噬。</p>
又像将它当成是可口的糖果般，轻轻舔舐。</p>
纪子期的身子忍不住轻颤起来，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p>
那唇离开了耳珠子，一路下滑，来到脖颈，然后有双手轻轻解开了她的衣衫。</p>
她紧咬下唇，浑身越发软得厉害，双后无助地抓住底下的被褥，承受着杜峰的唇舌和手带给她的颤栗。</p>
杜峰的身子迅速地炙热僵硬起来，原本想逗弄她的，受到惩罚的却仍是自己。</p>
……</p>
许久之后，他倒在一旁，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放在她胸前。</p>
纪子期也累得不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平息着体内不断涌起的悸动。</p>
毕竟已是深冬，火热过后，身子便觉得有些凉，纪子期想将衣衫并拢，却被杜峰阻止了。</p>
他的大手缓缓移动，在她耳边轻轻道：“期期，我来帮你！”</p>
“不行！”纪子期的反对还没出声，便被他的唇堵在了喉间。</p>
……</p>
余韵过后，纪子期埋怨地瞪了杜峰一眼，那脸上犹带着激情过后的红晕，于是那一瞪便带上了勾人的风情。</p>
杜峰忍不住再次情动，浑身瘫软的纪子期，手指头都不想动，索性任他为所欲为。</p>
两人这一闹，已至天黑，纪子期不得不回去了。</p>
蒋府里，蒋大师及纪氏一家子正焦急地等着纪子期的归来。</p>
蒋灵心里忍不住埋怨：死丫头，还没嫁出去呢，胳膊肘就向外！就派了个人来说一声，这都一个多时辰了，也不晓得爹娘和太爷等得有多心急！</p>
杜峰送纪子期回来后，跟蒋府众人一一行礼打了招呼，道过几日专门上来拜访就告辞离去了。</p>
纪子期想起自己离开前对镜梳妆，那红肿的唇外人一看便知发生过何事。</p>
如今面对蒋府一家人时，眼神闪躲，有几分不好意思。</p>
蒋灵看到完好无缺只双唇略有些红肿的女儿，心里一直的埋怨就消散了，只要她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p>
纪子期和蒋大师纪氏爹娘行过礼后，左右瞟瞟不见范铭烟，轻声问道：“娘，外祖母呢？”</p>
“她回范府了。”蒋灵叹口气：“范府现在一团乱，范家下一代最出息的是你小表叔范同。</p>
大房的几个，听说不怎么成器，以前你外叔祖在的时候，还能压制一下。</p>
现在他一出事，大房那边就开始闹了，你外祖母只得回去暂时主持一下公道。</p>
她虽已外嫁，但身份摆在那，那些人不能不有所顾忌。”</p>
“外祖母，没怪我吧？”纪子期心下有些忐忑。</p>
“怎么会呢？你外祖母又不是那等不识大体之人，你外叔祖犯下的是死罪，被天下万民唾骂的死罪！</p>
虽是你查出来的，但跟你有什么关系？何况他还差点烧死你！”蒋灵一说起这事，气得浑身发抖，“你外叔祖，可真不是人！”</p>
“好了，娘，别气了，都过去了。”纪子期安慰她：“外祖母身子不好，这一打击之下，我怕她老人家会受不住！”</p>
“娘也担心，现在也没别的法子，只能等范府那边安定下来后，再将她老人家接来。”</p>
蒋灵道：“小雪，你在宫里也担惊受怕了这么些日子，想来吃得也不好，睡得也不香，今儿就早点去休息，有什么话，明日再跟娘说！”</p>
回到自己房间的纪子期，全身大字型瘫在床上，舒服地喟叹一声。</p>
突然转到下午在纪府里发生的事情，忍不住面上滚烫。</p>
这厮，什么时候学会的这一招？下次定要他老实招供才行。</p>
纪子期钻进被窝，闻到熟悉的味道，整个人都完全放松了下来，嘴角带着笑，很快就进入了梦乡。</p>
早上依然是在蒋灵的呼唤声中起的床。</p>
她其实早醒了，只是很久没听到蒋灵每天早上定时的呼唤声，很是怀念。</p>
因刚从宫中回来，蒋大师便让她休息几天，挨个去林府杜府拜访后，再去术师协会。</p>
小雨小风去了学院，纪子期只得逗弄一下小星，陪他玩耍。</p>
两岁半的小星说话已经非常顺溜了，而且越来越会讨人喜欢。</p>
“大姐，这个大姐喜欢吗？喜欢小星送给你。”</p>
小星举着手中一个拨浪鼓送到纪子期面前。</p>
“这个呢？”“这个呢？”“大姐，要不小星通通都送给你！”</p>
纪子期被哄得心花怒放，忍不住抱着他猛亲。</p>
一旁的蒋灵翻个白眼，“小雪，你莫被这小子骗了！他是想送你之后，再讨要新的！”</p>
“娘亲！”小星撅着嘴抗议。</p>
纪子期捏捏他圆鼓鼓的小脸，大笑道：“小星莫生气，下次大姐买新的小玩意来送你好不好？”</p>
“大姐人真好，小星最喜欢大姐！”小星兴奋地搂着她，凑上去响亮地亲了一口。</p>
蒋灵看得直摇头，“这小子，一张嘴也不知道像谁，就会哄人！”</p>
“来，小星，让大姐好好瞧瞧像谁？”纪子期故意捧住他的小脸瞅着他的小嘴仔细瞧了瞧，然后大声道：“像阿娘！”</p>
“像阿娘！”小星跟着大声道。</p>
蒋灵也被逗乐了，“哎哟，你们这两个家伙，合起来欺负阿娘了？”</p>
两人齐齐摇头，“不敢！”</p>
蒋灵看着在宫中待了两个多月的女儿仍如之前那般开朗贴心，放下了心。</p>
想起昨日送女儿回来的女婿，好像更加英挺沉稳。</p>
而且两人亲密的态度看来，似乎并未因为纪子期被关在宫中两月而心生隔阂，心里更是高兴万分。</p>
“小雪，杜峰大半年没见，好像更加沉稳了！”丈母娘对女婿的爱会越来越深沉，蒋灵现在便是如此。</p>
沉稳？呸！花样越来越多倒是真！纪子期想起那放肆的手指，忍不住面孔发热。</p>
“还好吧，好像同之前差不多。”她顾左右而言他，迅速转了话题。</p>
“娘，谨言回天顺没？没回的话，我下午想去看一看他和哑叔！”</p>
“谨言啊，”一说到他，蒋灵突然又想了另一桩糟心事，“谨言离开了，他是一个人走的。</p>
走之前来找过小雨，第二天你哑叔来，我才知道谨言是来告别的。”</p>
“他去哪了？是不是回天顺了？”纪子期问道。</p>
“应该不是！我问小雨那丫头，她不肯说，只单独告诉了你哑叔。”蒋灵叹口气，面上带着忧心，“小雨那丫头，好像看上谨言了。”</p>
“什么？”小雨和苏谨言？在她心中就是两个未长大的孩子，居然看对眼了？纪子期心中愕然道。</p>
“也是谨言走了之后，小雨那几天神情恍惚，一时偷笑，一时面红，一时又哀伤得像个大人，娘才发现异常的！”</p>
蒋灵道：“娘也不是嫌弃谨言，只是自从苏老爷苏夫人去世后，他性子大变，娘是怕小雨跟着他会受罪。”</p>
“娘，您问过小雨了吗？”纪子期问道。</p>
“这做娘的，这种事最不好过问。”蒋灵道：“小雪，你是大姐，小雨又听你的，你帮我探探她口风，她十四，也不小了。</p>
又生得这般模样，前些日子已经有好几家悄悄在打听她了。你让她回个话，娘这心里也好有个底。”</p>
纪子期道：“行，娘，这事包在我身上了。”</p>
下午小雨从学院回来后，纪子期趁未到用膳时间，来到了小雨的园子里。</p>
“大姐，你怎么来了？”小雨有些惊奇。</p>
“小雨，谨言去哪了？”纪子期直接道明来意。</p>
“少爷他，”小雨楞了一瞬，转而眼眶微红，却没有直接回答纪子期的话，“若当日大姐在，定能说服少爷打消此念头。”</p>
纪子期升起不好的预感，又问了一句：“谨言去哪了？”</p>
“少爷他，”小雨幽幽叹口气，“去煞血堂了。”</p>
“什么？”纪子期大吃一惊，“他去煞血堂做什么？苏夫人的死，虽说是煞血堂中人收了银子刺杀苏老爷而引起的。</p>
但那些人已经被苏老爷杀死，且幕后之人也已经绳法，他还想去找煞血堂报仇？”</p>
小雨咬着唇摇摇头，“不是！少爷说要去煞血堂做杀手，想体验一下苏老爷当年的生活！”</p>
纪子期楞住，她想不到苏谨言居然有这样的想法，怕是从他要哑叔教他功夫的那天起，就已经做了如此打算吧！</p>
一旁的小雨突然痛哭起来，“姐，我拦不住他！我跟他说我喜欢他，过两年咱们成婚，生几个孩子，开开心心过日子不好吗？</p>
可他不要我！他叫我不要等他，过两三年找户殷实简单的人家嫁了，不要挂念他！”</p>
小雨扑到纪子期怀里，哭得撕心裂肺，“他不准我告诉别人，哑叔也不许告诉！可哑叔过来找他，我担心他，还是告诉了哑叔。</p>
姐，少爷知道了，会不会生气？以后会不会不理我了？姐，少爷才学了几个月功夫，去煞血堂会不会出事？”</p>
纪子期搂着小雨，心中微微发酸，轻轻拍她的背安抚她。</p>
江湖的事她虽不懂，可有句老话，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说明还不都是争夺钱与权的问题。</p>
只不过江湖中人依靠武力，朝堂中人依靠脑力。</p>
苏谨言一个初学功夫的人，好比一个刚拿书本便立志进入官场的学子，其艰难辛酸可想而知。</p>
而且哑叔曾说过苏谨言已经过了最佳练武的年龄，若想有所成，必要付出常人难以想像的坚苦。</p>
纪子期轻轻叹口气，抚摸着怀中犹自伤心不已的小雨的秀发，安尉道：“小雨，不用担心，不是还有哑叔吗？</p>
哑叔真的很厉害的，江湖中没有几个人是他的对手，有他在，谨言一定会没事的。”</p>
“真的吗？”小雨从她怀中抬起头，黑亮的眼珠子被泪水浸过越发清澈，咬着下唇，抽抽噎噎道：“那少爷会生我的气不理我吗？”</p>
“怎么会呢？”纪子期伸手捏捏她的俏鼻，“我们家小雨这么可爱，谨言怎么会不理你呢？他要是敢不理你，姐替你去揍他！”</p>
“讨厌！”小雨俏脸上犹带着泪，却被一下子逗笑了，那一笑好似千万朵海棠在雨中齐齐盛开，娇艳之至。</p>
看得纪子期心神微动，心道，这苏谨言竟能挡得住小雨的美色诱惑，这定力与心性绝非常人啊！</p>
她将小雨搂入怀中，大笑起来，心里却有丝心酸与骄傲浮起。</p>
一眨眼，这个初见时为了她与小风的安全，不惜被那贼夫妇捉走的俏丽小丫头，已经大到懂得情滋味，且开始为情而伤怀了。</p>
第二天下午，蒋灵带着纪子期还有小星去了林府。</p>
林府里林大人和林寒轩刚下朝回来，见到蒋灵和纪子期小星三人，满是皱纹的威严老脸上，立马露出温和的笑容。</p>
“祖父，爹！”蒋灵轻唤道。</p>
看来她不在的这两个多月，蒋灵已经对林寒轩完全抛开了成见，那声爹喊得亲切自然。</p>
“太爷，外祖父！”纪子期一一行礼，小星也奶声奶气地跟着喊。</p>
“好，好！都是乖孩子！”林大人笑得满脸的褶子越发明显。</p>
小星还是改不了要抱抱的招数，伸着双手朝着林大人求抱抱。</p>
“小星！”蒋灵沉下脸喝道。</p>
小星已经两岁多，养得又结实，她现在抱他都有几分吃力。</p>
林大人七十多了，万一不小心折了腰啥的，可大可小。</p>
“没事没事！”林大人乐呵呵地抱起小星。</p>
一抱之下心道，哎哟，几日没见，这小子又长沉了。暗想着，是不是也得每日锻炼一下？</p>
不然过不了几个月，这小子再长下去，他想抱都抱不动了，岂不是让这小曾外孙看扁？</p>
“小雪，一切都还好吧？”许久未见的林寒轩，似乎苍老了许多，两鬓白发丛生，额头眼角皱纹也多了不少。</p>
纪子期在知道当年真相后，每每遇见他，总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叹口气。</p>
到底是死了的人更悲，还是活着的人更伤，实在难以分辩。</p>
一场误会，终是害了三个人的一生。</p>
“外祖父，小雪一切都好，劳烦您们挂心了。”纪子期轻声道。</p>
蒋灵见一旁抱着小星的林大人有些气喘了，忙伸手接过了小星。</p>
林大人大力吸了两口气，心中感慨，真是老了不中用了。</p>
然后转向纪子期：“小雪啊，这段日子你就先多休息休息，别想着什么为谁效劳不效劳的事。</p>
你蒋太爷和太爷我虽老矣，可这身子骨还结实，捱多几年是不成问题的。</p>
太爷想着吧，过完年，杜峰二十二，你十七，你们这婚期也该定下来了。</p>
这术师协会也好，户部兵部也罢，哪都别去了。</p>
好好在家里准备嫁妆，等成了亲生多几个娃，到你蒋太爷和太爷我都动不了的时候，你再出来接班。”</p>
“太爷，可是发生了什么事？”纪子期抬头柔声道。</p>
“没什么事。”林大人道：“这大皇子对你的心思，没人敢拿在明面上说，可一些心思玲珑的，都猜到这一层上了。</p>
大皇子除了年轻些无经验，从才能品性来说，他日登基后，必定是个有作为的好皇帝。</p>
可这年轻人，总会有为某件事执迷不悟的时候。若处理不当，很可能会误入歧途。</p>
因此不管是为着黎国的未来着想，还是为着你和杜峰着想。</p>
太爷都希望你们尽早成婚，趁此绝了他的心思，免再多生事端！”</p>
“太爷，小雪知道了！”纪子期点头应道。</p>
蒋灵纪子期小星三人在林府早早用完晚膳就回去了，回去的路上，蒋灵又对婚期的事跟纪子期进行了探讨：</p>
“小雪，娘觉得你林太爷说得对。先前杜夫人探过几次口风，娘本来是打算今年替你办过生辰宴之后就订下婚期。</p>
可三月你和杜峰去了南秦，不知道你们要去多久。</p>
等到你六月回来了，杜峰却去了北地天水，又是不知归期！</p>
娘和杜夫人也没辙，总不能到时候定下了婚期，结果新娘子和新郎倌都不在，那两家可真是失礼人了。</p>
现在出了大皇子这事，你和杜峰又都回来了，娘也同意趁早成婚的好。</p>
只是可惜不能帮你办个盛大的生辰宴，娘这心里总有些过意不去。”</p>
“娘，我也想过这个问题了，明日杜峰过来或后日我去杜府的时候，我跟他商量一下。”</p>
纪子期捏紧蒋灵的手，“娘，生辰宴我真的没关系，只要咱们一家人开开心心平平安安，比十个甚至百个生辰宴更让我满足。”</p>
——</p>
明日正好是大军回京的日子，杜峰身为主帅，到时候必须与之汇合，因此第二日很早就来了蒋府。</p>
经过天水战场和风霜洗礼的杜峰，在白天看来，更加沉稳挺拔，锐利又不失睿智，像出鞘的宝剑，让人无法忽视其光芒。</p>
蒋大师很满意地看了他一眼受了他的大礼后，进宫去了。</p>
小风小雨去学院前，也纷纷唤了声“大姐夫”才离去。</p>
乐得杜峰露出满口的白牙。</p>
当然最让讨他喜欢的还是那个自来熟的小星了，“大姐夫，抱抱~”</p>
杜峰微楞之下，有些僵硬的抱起了小星。</p>
他个子高，小星被他抱起后，一下子视野开阔了不少，高兴地直拍手。</p>
杜峰心里发软，见他高兴索性一用力，让他坐在了自己肩头，带着他在园子里窜来窜去。</p>
兴奋得小星直叫唤，嘴里的好话更是拼命往外冒，“大姐夫，你好棒！”，“大姐夫，小星最喜欢了！”</p>
等把杜峰哄得心花怒放之后，就开始指使起来了，“大姐夫，小星想去那里看看。”“大姐夫，再高点再高点嘛。”</p>
蒋灵越看越喜欢，这对小孩子都这么有耐性的男子，以后一定会疼媳妇的。</p>
纪仲春越看越生气，抢走了自己娇美的大女儿小雪不说，现在又来抢自己鬼灵精的小儿子。</p>
哼！他一生气，甩甩袖，*道：“我去布行了！”</p>
在纪子期印象中，可从未见过纪仲春沉过脸，这一下就有些糊涂了。</p>
“娘，爹他怎么啦？”</p>
蒋灵下巴一抬，指着杜峰的方向道：“吃醋了呗！”</p>
纪子期忍不住掩着嘴轻笑起来。</p>
因杜峰时间紧，几人早早用过午膳后，便送他离开了蒋府。</p>
婚期的事，便只能留到明日纪子期去杜府再说了。</p>
——</p>
北地天水回京封赏的将士，是下午快晚上的时候到的京城，第二日皇帝陛下只简单召见赞赏了几句，便让他们先回去休息。</p>
庆功及封赏宴定在了三日后。</p>
纪子期一早便去了杜府。</p>
－－－－－－题外话－－－－－－</p>
呜呜，咱们的将军终于回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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