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44、媚骨天成
那个他曾经视为脚底泥的女人，那个他盛怒之下发誓要娶了她来报复的小丫头，那个笑语晏晏对他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纪师妹，那个淡淡道身份礼仪不可逾越的师妹。</p>
从何时起悄悄的，进驻到了他的心房之内，又像毒药一样渗进了他的骨血里的呢？黎渊内心极力的不愿承认这一点。</p>
他承认她很优秀，是他所见过的女子中最优秀的一位，某种程度上甚至超过了他最疼爱的掌珠，甚至比他见过的绝大部分男子还要优秀。</p>
可是，女人要那么优秀做什么？不应该像掌珠般，有着父皇母后兄长的庇护，只需高高在上，任性享受这一切便好吗？</p>
又或者像他宫中那几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儿，柔声软语，用柔情和美貌笼住男人，依附着他，享受着他赐给她们的一切便好了吗？</p>
她为何要那般的与众不同？</p>
黎渊发觉他的心思与视线越来越多地被她占据了，也许是在湘西起，也许是更早前。</p>
只是当在湘西，她淡淡地与他划开距离时，他突来的心痛，才让他意识到，这个女人在不知不觉中，已悄悄进到了他的心底。</p>
可是，她已经订婚了。</p>
他的妹妹掌珠曾两次提醒他，她已经订婚了，她已经有心上人了。</p>
一想到此，他就愤怒得无法自抑，而后又生出不甘心来。</p>
他只是晚了而已，在他还未与她认识前，她就已经订了婚。</p>
若是他能早些与她认识，这一切，会不会又会不同呢？</p>
只是时光哪能倒流，事实已如此，他能如何？</p>
在这种内心的痛苦纠缠中挣脱不得，黎渊索性决定先避开她，与自己宫中的美人儿多多相处。</p>
或许这一来，他便能将她淡忘了吧！</p>
从地宫出来后三个月，纪子期第一次见到了卢夫子。</p>
经过三个月的调养，原本干枯的脸，如今看上去红润了许多，整个精气神都回来了不少。</p>
“小雪，又见到你了，老夫实在是太高兴了。前两天你来的时候，老夫正好有事外出。</p>
回来后听古夫子一说，老夫可后悔死了，干嘛早不出去晚不出去，偏偏就在你来那天出去？”</p>
卢夫子哈哈道：“这不，听说你今日要来，老夫一早就等着了。说起来，地宫之事，老夫还未向你当面郑重道谢！”</p>
“卢夫子不必客气，地宫之事，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纪子期行礼道：</p>
“您老人家被关十三年，仍能保持乐观心态，且不惧刘夫子带来的阴影，接手他的院子，愿意为术师协会尽您最大的努力，这一点，真真让学生敬佩万分！”</p>
“哈哈，老夫就是特意接手那刘疯子的院子，有本事他半夜来找老夫，老夫不曾亏歉他，何惧之有？”</p>
卢夫子朗声道：“就算他日去了地府重见，也只有他见到老夫绕道走的份！”</p>
纪子期微笑赞道：“卢夫子说的是，生平不做亏心事，哪惧半夜鬼敲门，您老活得坦荡！”</p>
“哈哈，”卢夫子又开怀大笑几声，“好了，小雪，不用在逗我老人家开心了，说回正事上。</p>
前几日你与古夫子说的提议，老夫是一百个赞同。</p>
先不说是因为你对老夫有救命之恩，而是因为既然术数界的未来在你们年轻一代身上，就应该由着你们去闯！</p>
老夫和古夫子一群人，均已老矣，几十年来目睹这术师协会一代比一代糟，之前又何不曾在暗中做过努力？</p>
可仍是一代不如一代，这风气越来越差，说明以往咱们法子是有问题的。</p>
既是有问题，就不能用老眼光老方法来看待来解决。</p>
所以，小雪，你有什么建议想法，尽管大胆地提，就算你夫子不同意，老夫也绝对全力支持。”</p>
纪子期正欲多谢，旁边的古夫子听到这话不乐意了，“我说老卢啊，你这话什么意思？</p>
什么叫就算你夫子不同意？老夫我何曾说过不同意的话？”</p>
“呵呵，就是打个比方而已，老古，莫生气啊，莫生气！”卢夫子讪笑道。</p>
“这打比方也要注意点！”古夫子仍是板着一张脸。</p>
卢夫子道：“成，那当是老卢我错了！老古，明日老卢请你去喝一顿赔礼如何？地点你选。”</p>
古夫子这才面色好转，“这才算有点诚意！”</p>
纪子期微笑着看着两个加起来一百多的老人斗嘴，想起自家两位太爷，估计平日里也差不多是如此吧。</p>
两位老人都无后人，孤身一人，如今有了伴，性子倒是放开了些。</p>
纪子期心里暗自替二人高兴。</p>
“好了，废话不多说了，免是让小雪笑话。”古夫子转回正题，“小雪，你所说的那个制度，现在写得如何了？”</p>
纪子期从袖中掏出一叠纸，递给古夫子，“两位夫子，这是学生这两日抽空写的，只是初稿，还不是太完善，请夫子们指点！”</p>
古夫子接过后，与卢夫子两人一起，两颗白发脑袋凑在一起，仔细地看了起来。</p>
其中前半部分是纪子期之前讲过的，如公开公平公正的原则，所有人不得凌驾于此规则之上，每两年进行一次资格考试等等。</p>
加上了关于斗数的详细规定，鼓励切磋式的文明斗数，每次赌注最多为一百两；</p>
不允许报复性的斗数，不允许以全部身家、名声等作为斗数的赌注，一经发现，视其情节严重，给予暂收等级证书或除名等相对应程度的处罚。</p>
加上了若在资格考试或等级晋升考试中，发现徇私舞弊的惩处，一经发现，立即收回朝廷颁发的所有证书，并且从术数界永久除名。</p>
“小雪，这最后这点处罚，会不会太重了点？”卢夫子道：“术数等级考试向来严格，经过重重检查验证，小雪你经历过两次，想必深有体会，这作弊的可能性不大。”</p>
纪子期对卢夫子所言不以为然。</p>
在现代最为严厉的高考制度，有着无数高科技监管之下，仍有大量代考现象发生，何况在这古代？</p>
“卢夫子，这代考作弊是否存在，学生也不得知，但所谓制度，重点在于防范于未然！</p>
不是在发生后去弥补，而是在未发生前先堵住可能的漏洞。”</p>
纪子期道：“学生写这份制度的核心原理便在于此！”</p>
古夫子点头，“不错，小雪说的对！防范于未然！老卢啊，你我未曾见过的事，不代表没有发生过。</p>
老夫赞同小雪的想法，先将人往坏里想，堵住他想钻的漏洞，当漏洞被堵上了，没有地方可以钻了，自然就会老老实实的，走正规途径。”</p>
“经你师徒二人这一解说，老夫也觉得甚有道理。”卢夫子点点头，“好，就按小雪说的办！”</p>
卢夫子一拍桌子下了定论，然后又问道：“小雪，这份制度你打算如何推广开来？是上报朝廷，由朝廷全国公布？</p>
还是交给你太爷蒋大师，由他和孟大师两位老人家共同签名确认，然后在术师协会内部公开，再传至全国术数界？”</p>
“两者皆可！不过，学生希望先在术师协会内部获得认可！”纪子期道：</p>
“这份制度一出，将会触犯到现时至少九成人以上的利益，可以想象其推行开的难度。</p>
倘若强行推广，学生担心会造成反效果。</p>
万一有人在中间推波助澜，鼓动术数界中人合力反对此份制度，到时候好事会变成坏事，可能会产生无法预估的后果。”</p>
“小雪，你的担忧夫子明白！”古夫子道：“只不过，你也知道现在术师协会的情况，想要让马夫子丰夫子他们主动接受，怕是有些难度。”</p>
“小雪的担忧很有道理，术师协会作为黎国术数界领头者，若术师协会内部能够认可，推广开来只是时间问题，若无法取得认可，只怕会适得其反。”</p>
卢夫子道：“小雪，你可是已有了什么想法？”</p>
纪子期道：“学生想先借用太爷名头，将这份制度在术师协会内部公开。</p>
协会内各人可以选择同意，不同意，还是中立，然后再举行一场大斗数，在同意方与反对方之间进行。”</p>
卢夫大吃一惊：“小雪，二等及以上术师不允许斗数，这朝廷早有明令你也清楚得很。</p>
而且，你想过没有，这协会内可能全部人都会反对，难道你打算以一己之力挑战所有术师吗？”</p>
话音刚落，看着纪子期望过来的眼神，后背一凉。</p>
果然，只见她双眼一眯，面上浮起灿烂的笑容，“倘若有我太爷出面，这大斗数则可变成是术师协会内部术数切磋。</p>
而且，怎会是一己之力？不是还有卢夫子您，和古夫子二人吗？”</p>
这小丫头，打的倒是好主意，卢夫子轻咳一声，不再言语。</p>
古夫子却哈哈大笑起来，“好啊，好的很！若真成的话，就如此行事！</p>
老夫也有十多年未曾与人斗过数了，索性放开来，斗上一斗！”</p>
他瞟一眼卢夫子，打趣道：“老卢啊，你被困十三年，想必好多题都忘记了了吧，莫非是胆怯了？”</p>
卢夫子啐了他一口，“呸！你在那深山旧村里待了十年，还不是一样？</p>
老夫被困十三年间，就是靠着琢磨之前解不开的题，才捱了下来。</p>
否则你哪能见到活生生完好无缺的老夫站在你面前？</p>
这十三年来，别的不说，倒真是让老夫琢磨出了不少之前的难解之题。</p>
所以老夫现在的水平，指不定已在你老古之上了！”</p>
古夫子不服气了，“要不咱俩先较量一番？”</p>
“行啊，来就来，当老古我怕你不成？”卢夫子开始挽袖子了。</p>
纪子期看着斗牛似的二人，强忍着笑意，不忍直视，转过脸去，当人和视而不见。</p>
卢夫子和古夫子二人不过是耍耍花枪，瞪眼对视片刻后，古夫子移开了眼，嘴上却不服输道：</p>
“老卢，现在有正经事做，等过了这段时日，咱俩在单独约个时日斗上一斗。”</p>
“成！老古你可不许反悔，到时候请小雪作见证，当判官！”卢夫子也不示弱。</p>
几人沟通至午时后，基本已有了成形的方案和方法。</p>
纪子期因答应了田礼的约，午时后便告别了古夫子和卢夫子，去到无涯堂与田礼等人汇合。</p>
田礼几人早已等得有些心急了，一见到她均松了口气。</p>
“纪师妹啊，你可终于来了。你再不来，师兄我就要去古学堂抓人了。”田礼半真半假地抱怨道。</p>
“呵呵，田师兄，各位师兄们，刚有事耽搁了一阵，实在抱歉的很，今日临仙居的酒水钱就由师妹包了如何？”纪子期忙赔礼道。</p>
“那怎么成？”田礼这下真有几分不高兴了，“原本就是师兄们向你道谢的宴席，哪有让纪师妹你出银子的说法？</p>
你这一说，让师兄们的脸往哪搁？”</p>
纪子期呵呵讪笑道：“实在对不住！师妹错了，师兄们，你们说，想如何罚师妹，师妹认罚！”</p>
“爽快！师兄就喜欢纪师妹这爽快劲！”田礼伸手想拍拍她的肩，想起她是女子多有不便，又嘿嘿收回了手，道：</p>
“等会多给咱师兄弟们讲几道数字迷题就成了。”</p>
“没问题！”纪子期朗声应道。</p>
一行人说说笑笑地坐上马车，约一个时辰后来到了临仙居。</p>
传说中的临仙居果然气派非凡，纪子期虽来京城已快一年，竟是第一次见到。</p>
里面假山巨石，绿树成荫，竟像是个大户人家的园子，不时传来女子优美的歌声和丝竹乐声。</p>
里面不时走来走去的丫环小厮个个样貌清秀，进退有礼，见到纪子期一行人，均脆生生道：“祝客人玩得愉快！”</p>
差点让纪子期以为是到了现代哪个主题庄园里去用餐。</p>
田礼所订的雅间靠近莲池边，打开里面的窗子，微风吹过，池中莲花闻风而舞，清香四溢。</p>
里面不知是在何处放置了冰块，一进去，便觉清爽怡人。</p>
屋内布置雅致得很，倒与传说中的销金窟给人想像中的奢华感有些出入。</p>
已点好了菜的田礼，走进来吐吐舌头，“这临仙居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贵得离谱，只随意点了些酒水小食，花费多少你们猜猜？”</p>
“一百两？”有人道。</p>
“三百两？”另一人道。</p>
田礼故作玄虚摇摇头，然后伸出一个手指头，“一千两！”</p>
“一千两？不是吧？”有人咋舌，“这不过几年时间，竟然涨了这么多？”</p>
“对啊，我五年前来的时候，咱们这么多人，吃些寻常的小食，最多也就一百两而已。”另一人接口道。</p>
纪子期也楞了楞，一千两，确实有点贵，不过向来贵与好并不相等，很多时候多花的银子，只是为那个名头买单而已。</p>
临仙居的招牌已打响，愿意来边花钱的，也是冲着这名头而来，无须置喙！这一想，也就放开了。</p>
小食很快端了上来，现时是荷花盛开的季节，田礼点的小吃与这些时令菜相关，酸酸爽爽的藕尖，吃着就让人开胃。</p>
吃了半饱后，门外突然传来一男子声音，甚是温润谦和，“田公子，我家秦老板听闻术师协会各学生在此相聚，想过来同各位讨杯水酒喝，不知是否方便？”</p>
众人寻声望去，隔着纱窗帘，能隐约见到一高大男子身影，身旁却是一曼妙女子身形。</p>
这临仙居的老板，竟是女子吗？</p>
田礼眼光扫过席间众人，见大伙都点了点头，便道：“连掌柜的客气，秦老板肯来，是咱们的福气，请进吧！”</p>
连，怎么又姓连？纪子期不由轻轻皱了皱眉。</p>
帘掀起，人未进，声先至：“临仙居秦娘见过各位公子！”</p>
酥软妩媚，未见其人只闻其声，便已让人浑身软了一半。</p>
紧接着，一股淡淡清香伴着那身形进了房间。</p>
妖娆身姿半蹲，头微微别向一边垂下，露出雪白优美的脖颈。</p>
从纪子期的角度看过去，能看到颤抖的迷人长睫毛，玉雕般的鼻子，和紧致完美的下巴。</p>
起身，一袭白裙并未系紧，丝质轻薄，并不透也不露，反而将全身裹得严严实实，却偏偏给人想要生生扯开撕碎的冲动。</p>
黑绸长发垂至腰间，整张脸素淡之至，一抬眼，却媚骨天成，风情万千，眼波里似装着醉人的醉酒，只消一眼，不饮已醉。</p>
秦娘看上去年岁并不小，约二十六七的年纪，按理说，已过了女子最美的季节。</p>
但这世上，有一种女人，年龄越长，越是诱人，就像一朵盛开到极致的花，拼命释放着自己最后的魅力，带着毁灭般的诱人风情。</p>
也就是现代人所说的熟女风情，而秦娘，明显是其中的佼佼者。</p>
她冲着众人轻轻一笑，红了一群男子的脸。</p>
秦娘缓走至桌边，仪态楚楚，冲着一众傻楞眼的男子柔声问道：“各位公子，秦娘可否坐下？”</p>
靠得近的几位男同学，只觉得一阵清香扑鼻，比那荷花香多了几分媚惑，让人不自觉便想沉沦其中。</p>
几人慌忙起身，“秦，秦老板请坐。”</p>
秦娘似是见惯了初次见到她时的男子的窘相，抿唇一笑，娇娇俏俏地坐下了。</p>
这个女人，真是无一处不媚，简直是天生的极品尤物！纪子期心中赞道。</p>
在她所见过的女子中，只有天凉红帐中的娇娘，有她一两分的妩媚风情。</p>
但娇娘始终是青楼中人，不可避免地沾染上了风尘味。</p>
然眼前的女子，天生妩媚之余，偏又透着清纯楚楚之姿。</p>
纪子期望一眼这桌上的男子，无一不被这女子所惑。</p>
心想连她身为女子，都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也怪不了这些除了自家媳妇，久未见女人的师兄们了。</p>
秦娘眼光若有若无扫过纪子期，却冲着她旁边的田礼一笑，“这位是田公子吧，不知旁边这位小娘子如何称呼？”</p>
田礼毕竟年岁略长些，定力强些，当下回过神来，同秦娘一拱手，“这位是术师协会纪师妹，纪小雪纪姑娘。”</p>
“咦？”秦娘伸出衣袖遮住半边红唇，露出细长涂着粉蔻的白嫩手指，比那桌上的藕尖还要水嫩，声音中带着几分天真之态，“秦娘第一次听说术师协会有小娘子呢！”</p>
这句话一出，纪子期突对她好感全无。</p>
她入术师协会已有四月多时间，虽不至于坊间全民皆知，但朝中达官贵人间必是全然知晓的。</p>
这临仙居所招待的全是京城的贵人，她的事绝对不可能不被人在私下谈论，何况她刚刚获得了一等术生资格证。</p>
而且是在离二等术生考试的四个月后，这样的成绩，怎会不成为知情人茶余饭后的谈资？</p>
纪子期看着她，眼神淡淡，唇角勾起，笑而不语。</p>
秦娘似意识到自己作过了头，放下手，对着田礼微笑道：“秦娘自幼也甚爱术数，只是家中贫寒，未能深入研习，深表为憾。</p>
今日难得见到术师协会各位术生，秦娘三生有幸！特厚着脸皮，想来此向各位请教一番！”</p>
这话一出，连田礼也开始觉得不对劲了。</p>
以临仙居的名头，想要请教术数，别说只是术生，恐怕花重金请个三等术师来此教学，绝对不成问题。</p>
秦娘这话虽是恭维，可恭维话若恭维不到点子上，便让人相当的不舒服了。</p>
“瞧我，”秦娘伸手轻打了一下自己的嘴，若得一众男子心疼不已，恨不得让自己代替那小手儿。</p>
“见到各位太高兴，这话都不会说了，先自罚一下。</p>
其实是这临仙居新发明了一个数字的小玩意儿，这不少人玩了，都无法过关。</p>
听说今日来此的各位公子，都是擅长玩数字游戏的，秦娘这好奇心一起，便想请各位玩上一玩。</p>
不知各位有没有兴趣？若是玩过了关，今日酒水全免，以后一年内各位若想来，一切费用全免。</p>
而且不拘何时，必定优先安排各位的雅间。”</p>
一学生打趣道：“秦娘，有纪师妹在，估计还没有能难倒她的数字游戏题，怕你这次是要输定了！”</p>
秦娘嘴角弯弯，好似对着纪子期，带着莫名地淡淡挑衅，“那秦娘拭目以待！”</p>
“不知若咱们输了会如何？”纪子期突然开口道。</p>
“若输了，”秦娘终于第一次正眼看向她，那眼波天生醉人，却带着浅浅敌意，“到时秦娘若有解不出的术数题，请教到各位头上，还望各位不吝指教！”</p>
这俗话说得好，天上掉下个大馅饼，不是圈套，就是陷阱！</p>
表面上明显是他们占便宜的事，背地里不知暗藏着什么玄机！</p>
想起在南临被迫解的那道投石机之题，纪子期心中无端觉得不适，直觉便想拒绝。</p>
先前打趣秦娘的那学生却已抢先道：“就如此简单？那明显咱们占便宜了！哈哈，秦娘，在下代为应下屯，请开始吧！”</p>
不一会，几个俏丽的小丫环抬了块板子进来，上面总共横四竖四分成了十六个小格子，略略往里凹陷进去。</p>
另有几个小丫头，手里捧着一个拖盘，上面放了许许多多的小方块。</p>
秦娘对着带头的尖脸丫头道：“小情，给各位公子小姐讲讲这游戏的玩法。”</p>
“是！”那丫头脆生生应道：“奴家小情见过各位公子、小姐，接下来由小情给各位公子小姐们讲讲这游戏的规则。</p>
这是一个数字叠加游戏，基础数字分别是二与四，当相同的数字在同横或同列碰到一起时，便会叠加。</p>
每滑动一次，便会在空格入随意添上一个二或四，直到十六个小格子上全是数字，无法滑动，则为输。</p>
目前临仙居的最高记录数字，是秦老板和一众贵人对玩时的记录，二千零四十八。</p>
现在阿情给各位贵人示范一下。”</p>
游戏很简单，却吓了纪子期一跳，这不是古代版的现代2048数字游戏吗？</p>
阿情随意示范了几下，在座的一众人都已懂了。</p>
陈韩第一个主动要求上前先玩。</p>
纪子期看着这一群满脸兴奋之色的师兄们，为他们的粗线条大为惊叹。</p>
每个人都在地宫关了最少三年以上，内心不知受过多少痛苦煎熬，居然出来三个月，就忘得一干二净了。</p>
游戏很简单，只要略懂算术的基本都能玩。</p>
但要玩得好玩得精，却需要一定的技巧和耐心。</p>
陈韩玩了一会，最大数字累计到五百一十二时，便败下阵来了。</p>
以第一次玩来说，成绩算得上不错了。</p>
刚才抢在纪子期前面答应秦娘赌注的那位师兄，第二个举手示意上了场。</p>
不知是美人在侧太过紧张还是怎的，这个师兄明显水平发挥失常，只玩到二百五十六时，便无法再继续了。</p>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讪笑道：“今日当着秦娘的面如此失常，实在是失礼，小生回去好好研习一番，下次再来向秦娘讨教。”</p>
众人听得他一三十出头的青年自称小生，都忍不住用眼神唾弃地看着他。</p>
接连几人上场，均以失败告终。玩得最好的也就是田礼，差两步就快到一千零二十四了。</p>
因着田礼的要求，纪子期被安排在了最后，他振振有词：“纪师妹，玩数字游戏你是高手，若你一上场就超过了秦娘，后面咱们玩得哪有什么意思？</p>
先让这帮家伙们受受打击，这样才更衬出你的优秀不是？”</p>
纪子期无所谓地点点头。</p>
所有师兄们都一一上过场后，轮到纪子期了。</p>
“秦老板，玩之前小女有个要求！”她微笑着对着秦娘。</p>
秦娘亦微笑以对，只是她的笑容中总让纪子期觉得含着莫名的挑衅，“纪小姐请说！”</p>
纪子期道：“这放数字之人，小女希望她蒙着眼睛！”</p>
田礼等人齐齐看向她，心中不解，蒙着眼？为何？</p>
秦娘面色笑容依旧，仔细看却有些微变了，若不是纪子期一直细心看着，还真是看不出来。</p>
“纪小姐来者是客，既然纪小姐如此要求，那就按纪小姐的意思来！”</p>
负责放木块的丫环双眼很快就被蒙上了一层黑布。</p>
纪子期走上前，快速地开始玩了起来。</p>
数字每累加一次，一旁立着的丫头阿情便会低声示意那个蒙眼的丫头放上一块新的数字。</p>
随着时间越来越长，田礼等人也看出了窍门，渐渐便没人将目光放在秦娘身上，而是转向了纪子期正在玩的木板上。</p>
数字越累积越大，眼看已经累加到一千零二十四，木板上的空余位仍有很多。</p>
田礼等人的心，随着木板上数字的不断变化，而越来越紧张。</p>
慢慢地，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一眨不眨地盯着木板上数字的变化。</p>
原来那数字，已经快接近二千零四十八了。</p>
纪子期只觉得站得有些累了，丝毫未感受到桌旁众人的紧张，她活动一下僵硬的脖颈后，继续示意一旁的丫头将板上的数字如何移动。</p>
眼看胜利在望，田礼等人觉得自己的心脏怦怦跳个不停，连呼吸声都大了许多。</p>
终于，有人发出一声欢呼，原来木板上正移动一个数字，二千零四十八完成了。</p>
各师兄们均长长吁出一口气，放松下来后，先前打趣秦娘的那位师兄便笑着道：“秦娘，先前好似没有说过如果平局当如何？</p>
咱们这赌看来是白打了。”</p>
秦娘面上仍挂着浅笑，却已带了丝僵硬，“秦娘也觉得甚是可惜！”</p>
原本纪子期打算玩到平局后便停手，这秦娘处处透着让她不舒服的感觉，她实不想与她再有瓜葛。</p>
但，这里的掌柜又姓连，这里又玩什么新的数字游戏，又是木板制成的小巧机关。</p>
总会让她无端想起地宫里的九宫数独，南临的斗室连掌柜。</p>
而且这临仙居据说一向需要提前至少一个月预约，偏偏这么巧今日有人取消预约，偏偏这连掌柜安排给了田礼。</p>
田礼等人被关地宫许久，即使打着术师协会学生的名头，可在这京城随地皇亲贵族的地方，一个小小的术生算得了什么？</p>
还有这谜一样的秦娘，临仙居只是一设计精巧的食居，又不是青楼，虽也有名伶，也只是唱唱小曲儿，哪有需要老板娘出来见客的道理？</p>
黎国术师虽不多，但在京城却不少，想要见上一术师并不难，用得着来见这一群名不见经传的术生？</p>
这一切一切地巧合，不得不令纪子期生疑。</p>
而这所有的矛头，似乎都是指向她。</p>
有西羌的暗中窥探，有暗杀苏小年幕后之人的暗中关注，纪子期觉得，虱子多了不怕咬，指不定这其中有什么关联呢。</p>
反正投石机也好，账本也罢，也不会那么快有头绪。</p>
趁闲暇的时候来这消遣一番，就算是她想多了，这里景色怡人，也能让人放松一下，不失是个休闲好去处。</p>
左右三思之后，觉得好处多过坏处，纪子期决定继续玩下去。</p>
她内心的这些想法其实也不过是瞬间，原本放松下来的田礼等人，正准备叫些酒菜庆祝一下，却见纪子期又开始让人移动木板上的数字了。</p>
“纪师妹，你还打算玩下去啊？”田礼惊诧问道。</p>
纪子期盯着那木板，头也不回道：“是啊，田师兄，这游戏不是还没结束吗？师妹想看看，自己能玩到哪一步！</p>
今日吃了师兄们这一顿，也得想办法回馈不是？若师妹能超越秦老板的记录，以后一年内师兄们不就有免费的酒可吃了。”</p>
这一说，一群师兄们也没了吃酒的心思，挥手让一旁候着的小厮下去后，又齐齐盯向了木板。</p>
纪子期的速度越来越快，好几次那负责移数字更换数字的丫头，都差点出了错。</p>
不一会，在众人瞠目结舌的眼光中，木板上最大的数字，变成了四千零九十六。</p>
“好了，”纪子期拍拍手，“就这样了，不玩了。”</p>
底下的田礼等人却不依了，“纪师妹，你刚刚不是说想看看你能玩到哪一步吗？为何不玩了，咱师兄弟们也想看看你能玩到哪一步！”</p>
纪子期扭头看看外面天色，盛夏白天长，外面还是一片灿烂，碍不住几人的请求，她道：“各位师兄们，师妹最多玩到天黑。</p>
到时不管于得如何，都得停下了。若师妹晚了回去，阿娘要责骂的！”</p>
如此大言不惭的话，若换了旁人来说，定会被众人当面唾弃一番。</p>
可从纪子期口中说出来，众人却深信不疑。</p>
纪子期让丫头端了杯茶水，抬了张凳子过来，坐下喝了两口后，将茶盏放下，又继续开始了。</p>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屋子里不知何时亮起了油灯，纪子期眼见上面的数字，最大达到九千一百九十二之后，停了下来。</p>
站起身转向众人，“各位师兄们，天黑了，师妹真的该回去了！”</p>
后面一群人早就惊得合不拢嘴了。</p>
仅管在地宫中已被惊过一次，但当时还可以安慰自己道，许是这纪师妹平日里玩这九宫数独玩习惯了，所以才解得如此之快。</p>
可现在这游戏所有人都是第一次玩，虽说游戏始终有一定的运气成份，但能玩到这份上，绝不可能仅仅是运气原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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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何时起悄悄的，进驻到了他的心房之内，又像毒药一样渗进了他的骨血里的呢？黎渊内心极力的不愿承认这一点。</p>
他承认她很优秀，是他所见过的女子中最优秀的一位，某种程度上甚至超过了他最疼爱的掌珠，甚至比他见过的绝大部分男子还要优秀。</p>
可是，女人要那么优秀做什么？不应该像掌珠般，有着父皇母后兄长的庇护，只需高高在上，任性享受这一切便好吗？</p>
又或者像他宫中那几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儿，柔声软语，用柔情和美貌笼住男人，依附着他，享受着他赐给她们的一切便好了吗？</p>
她为何要那般的与众不同？</p>
黎渊发觉他的心思与视线越来越多地被她占据了，也许是在湘西起，也许是更早前。</p>
只是当在湘西，她淡淡地与他划开距离时，他突来的心痛，才让他意识到，这个女人在不知不觉中，已悄悄进到了他的心底。</p>
可是，她已经订婚了。</p>
他的妹妹掌珠曾两次提醒他，她已经订婚了，她已经有心上人了。</p>
一想到此，他就愤怒得无法自抑，而后又生出不甘心来。</p>
他只是晚了而已，在他还未与她认识前，她就已经订了婚。</p>
若是他能早些与她认识，这一切，会不会又会不同呢？</p>
只是时光哪能倒流，事实已如此，他能如何？</p>
在这种内心的痛苦纠缠中挣脱不得，黎渊索性决定先避开她，与自己宫中的美人儿多多相处。</p>
或许这一来，他便能将她淡忘了吧！</p>
从地宫出来后三个月，纪子期第一次见到了卢夫子。</p>
经过三个月的调养，原本干枯的脸，如今看上去红润了许多，整个精气神都回来了不少。</p>
“小雪，又见到你了，老夫实在是太高兴了。前两天你来的时候，老夫正好有事外出。</p>
回来后听古夫子一说，老夫可后悔死了，干嘛早不出去晚不出去，偏偏就在你来那天出去？”</p>
卢夫子哈哈道：“这不，听说你今日要来，老夫一早就等着了。说起来，地宫之事，老夫还未向你当面郑重道谢！”</p>
“卢夫子不必客气，地宫之事，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纪子期行礼道：</p>
“您老人家被关十三年，仍能保持乐观心态，且不惧刘夫子带来的阴影，接手他的院子，愿意为术师协会尽您最大的努力，这一点，真真让学生敬佩万分！”</p>
“哈哈，老夫就是特意接手那刘疯子的院子，有本事他半夜来找老夫，老夫不曾亏歉他，何惧之有？”</p>
卢夫子朗声道：“就算他日去了地府重见，也只有他见到老夫绕道走的份！”</p>
纪子期微笑赞道：“卢夫子说的是，生平不做亏心事，哪惧半夜鬼敲门，您老活得坦荡！”</p>
“哈哈，”卢夫子又开怀大笑几声，“好了，小雪，不用在逗我老人家开心了，说回正事上。</p>
前几日你与古夫子说的提议，老夫是一百个赞同。</p>
先不说是因为你对老夫有救命之恩，而是因为既然术数界的未来在你们年轻一代身上，就应该由着你们去闯！</p>
老夫和古夫子一群人，均已老矣，几十年来目睹这术师协会一代比一代糟，之前又何不曾在暗中做过努力？</p>
可仍是一代不如一代，这风气越来越差，说明以往咱们法子是有问题的。</p>
既是有问题，就不能用老眼光老方法来看待来解决。</p>
所以，小雪，你有什么建议想法，尽管大胆地提，就算你夫子不同意，老夫也绝对全力支持。”</p>
纪子期正欲多谢，旁边的古夫子听到这话不乐意了，“我说老卢啊，你这话什么意思？</p>
什么叫就算你夫子不同意？老夫我何曾说过不同意的话？”</p>
“呵呵，就是打个比方而已，老古，莫生气啊，莫生气！”卢夫子讪笑道。</p>
“这打比方也要注意点！”古夫子仍是板着一张脸。</p>
卢夫子道：“成，那当是老卢我错了！老古，明日老卢请你去喝一顿赔礼如何？地点你选。”</p>
古夫子这才面色好转，“这才算有点诚意！”</p>
纪子期微笑着看着两个加起来一百多的老人斗嘴，想起自家两位太爷，估计平日里也差不多是如此吧。</p>
两位老人都无后人，孤身一人，如今有了伴，性子倒是放开了些。</p>
纪子期心里暗自替二人高兴。</p>
“好了，废话不多说了，免是让小雪笑话。”古夫子转回正题，“小雪，你所说的那个制度，现在写得如何了？”</p>
纪子期从袖中掏出一叠纸，递给古夫子，“两位夫子，这是学生这两日抽空写的，只是初稿，还不是太完善，请夫子们指点！”</p>
古夫子接过后，与卢夫子两人一起，两颗白发脑袋凑在一起，仔细地看了起来。</p>
其中前半部分是纪子期之前讲过的，如公开公平公正的原则，所有人不得凌驾于此规则之上，每两年进行一次资格考试等等。</p>
加上了关于斗数的详细规定，鼓励切磋式的文明斗数，每次赌注最多为一百两；</p>
不允许报复性的斗数，不允许以全部身家、名声等作为斗数的赌注，一经发现，视其情节严重，给予暂收等级证书或除名等相对应程度的处罚。</p>
加上了若在资格考试或等级晋升考试中，发现徇私舞弊的惩处，一经发现，立即收回朝廷颁发的所有证书，并且从术数界永久除名。</p>
“小雪，这最后这点处罚，会不会太重了点？”卢夫子道：“术数等级考试向来严格，经过重重检查验证，小雪你经历过两次，想必深有体会，这作弊的可能性不大。”</p>
纪子期对卢夫子所言不以为然。</p>
在现代最为严厉的高考制度，有着无数高科技监管之下，仍有大量代考现象发生，何况在这古代？</p>
“卢夫子，这代考作弊是否存在，学生也不得知，但所谓制度，重点在于防范于未然！</p>
不是在发生后去弥补，而是在未发生前先堵住可能的漏洞。”</p>
纪子期道：“学生写这份制度的核心原理便在于此！”</p>
古夫子点头，“不错，小雪说的对！防范于未然！老卢啊，你我未曾见过的事，不代表没有发生过。</p>
老夫赞同小雪的想法，先将人往坏里想，堵住他想钻的漏洞，当漏洞被堵上了，没有地方可以钻了，自然就会老老实实的，走正规途径。”</p>
“经你师徒二人这一解说，老夫也觉得甚有道理。”卢夫子点点头，“好，就按小雪说的办！”</p>
卢夫子一拍桌子下了定论，然后又问道：“小雪，这份制度你打算如何推广开来？是上报朝廷，由朝廷全国公布？</p>
还是交给你太爷蒋大师，由他和孟大师两位老人家共同签名确认，然后在术师协会内部公开，再传至全国术数界？”</p>
“两者皆可！不过，学生希望先在术师协会内部获得认可！”纪子期道：</p>
“这份制度一出，将会触犯到现时至少九成人以上的利益，可以想象其推行开的难度。</p>
倘若强行推广，学生担心会造成反效果。</p>
万一有人在中间推波助澜，鼓动术数界中人合力反对此份制度，到时候好事会变成坏事，可能会产生无法预估的后果。”</p>
“小雪，你的担忧夫子明白！”古夫子道：“只不过，你也知道现在术师协会的情况，想要让马夫子丰夫子他们主动接受，怕是有些难度。”</p>
“小雪的担忧很有道理，术师协会作为黎国术数界领头者，若术师协会内部能够认可，推广开来只是时间问题，若无法取得认可，只怕会适得其反。”</p>
卢夫子道：“小雪，你可是已有了什么想法？”</p>
纪子期道：“学生想先借用太爷名头，将这份制度在术师协会内部公开。</p>
协会内各人可以选择同意，不同意，还是中立，然后再举行一场大斗数，在同意方与反对方之间进行。”</p>
卢夫大吃一惊：“小雪，二等及以上术师不允许斗数，这朝廷早有明令你也清楚得很。</p>
而且，你想过没有，这协会内可能全部人都会反对，难道你打算以一己之力挑战所有术师吗？”</p>
话音刚落，看着纪子期望过来的眼神，后背一凉。</p>
果然，只见她双眼一眯，面上浮起灿烂的笑容，“倘若有我太爷出面，这大斗数则可变成是术师协会内部术数切磋。</p>
而且，怎会是一己之力？不是还有卢夫子您，和古夫子二人吗？”</p>
这小丫头，打的倒是好主意，卢夫子轻咳一声，不再言语。</p>
古夫子却哈哈大笑起来，“好啊，好的很！若真成的话，就如此行事！</p>
老夫也有十多年未曾与人斗过数了，索性放开来，斗上一斗！”</p>
他瞟一眼卢夫子，打趣道：“老卢啊，你被困十三年，想必好多题都忘记了了吧，莫非是胆怯了？”</p>
卢夫子啐了他一口，“呸！你在那深山旧村里待了十年，还不是一样？</p>
老夫被困十三年间，就是靠着琢磨之前解不开的题，才捱了下来。</p>
否则你哪能见到活生生完好无缺的老夫站在你面前？</p>
这十三年来，别的不说，倒真是让老夫琢磨出了不少之前的难解之题。</p>
所以老夫现在的水平，指不定已在你老古之上了！”</p>
古夫子不服气了，“要不咱俩先较量一番？”</p>
“行啊，来就来，当老古我怕你不成？”卢夫子开始挽袖子了。</p>
纪子期看着斗牛似的二人，强忍着笑意，不忍直视，转过脸去，当人和视而不见。</p>
卢夫子和古夫子二人不过是耍耍花枪，瞪眼对视片刻后，古夫子移开了眼，嘴上却不服输道：</p>
“老卢，现在有正经事做，等过了这段时日，咱俩在单独约个时日斗上一斗。”</p>
“成！老古你可不许反悔，到时候请小雪作见证，当判官！”卢夫子也不示弱。</p>
几人沟通至午时后，基本已有了成形的方案和方法。</p>
纪子期因答应了田礼的约，午时后便告别了古夫子和卢夫子，去到无涯堂与田礼等人汇合。</p>
田礼几人早已等得有些心急了，一见到她均松了口气。</p>
“纪师妹啊，你可终于来了。你再不来，师兄我就要去古学堂抓人了。”田礼半真半假地抱怨道。</p>
“呵呵，田师兄，各位师兄们，刚有事耽搁了一阵，实在抱歉的很，今日临仙居的酒水钱就由师妹包了如何？”纪子期忙赔礼道。</p>
“那怎么成？”田礼这下真有几分不高兴了，“原本就是师兄们向你道谢的宴席，哪有让纪师妹你出银子的说法？</p>
你这一说，让师兄们的脸往哪搁？”</p>
纪子期呵呵讪笑道：“实在对不住！师妹错了，师兄们，你们说，想如何罚师妹，师妹认罚！”</p>
“爽快！师兄就喜欢纪师妹这爽快劲！”田礼伸手想拍拍她的肩，想起她是女子多有不便，又嘿嘿收回了手，道：</p>
“等会多给咱师兄弟们讲几道数字迷题就成了。”</p>
“没问题！”纪子期朗声应道。</p>
一行人说说笑笑地坐上马车，约一个时辰后来到了临仙居。</p>
传说中的临仙居果然气派非凡，纪子期虽来京城已快一年，竟是第一次见到。</p>
里面假山巨石，绿树成荫，竟像是个大户人家的园子，不时传来女子优美的歌声和丝竹乐声。</p>
里面不时走来走去的丫环小厮个个样貌清秀，进退有礼，见到纪子期一行人，均脆生生道：“祝客人玩得愉快！”</p>
差点让纪子期以为是到了现代哪个主题庄园里去用餐。</p>
田礼所订的雅间靠近莲池边，打开里面的窗子，微风吹过，池中莲花闻风而舞，清香四溢。</p>
里面不知是在何处放置了冰块，一进去，便觉清爽怡人。</p>
屋内布置雅致得很，倒与传说中的销金窟给人想像中的奢华感有些出入。</p>
已点好了菜的田礼，走进来吐吐舌头，“这临仙居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贵得离谱，只随意点了些酒水小食，花费多少你们猜猜？”</p>
“一百两？”有人道。</p>
“三百两？”另一人道。</p>
田礼故作玄虚摇摇头，然后伸出一个手指头，“一千两！”</p>
“一千两？不是吧？”有人咋舌，“这不过几年时间，竟然涨了这么多？”</p>
“对啊，我五年前来的时候，咱们这么多人，吃些寻常的小食，最多也就一百两而已。”另一人接口道。</p>
纪子期也楞了楞，一千两，确实有点贵，不过向来贵与好并不相等，很多时候多花的银子，只是为那个名头买单而已。</p>
临仙居的招牌已打响，愿意来边花钱的，也是冲着这名头而来，无须置喙！这一想，也就放开了。</p>
小食很快端了上来，现时是荷花盛开的季节，田礼点的小吃与这些时令菜相关，酸酸爽爽的藕尖，吃着就让人开胃。</p>
吃了半饱后，门外突然传来一男子声音，甚是温润谦和，“田公子，我家秦老板听闻术师协会各学生在此相聚，想过来同各位讨杯水酒喝，不知是否方便？”</p>
众人寻声望去，隔着纱窗帘，能隐约见到一高大男子身影，身旁却是一曼妙女子身形。</p>
这临仙居的老板，竟是女子吗？</p>
田礼眼光扫过席间众人，见大伙都点了点头，便道：“连掌柜的客气，秦老板肯来，是咱们的福气，请进吧！”</p>
连，怎么又姓连？纪子期不由轻轻皱了皱眉。</p>
帘掀起，人未进，声先至：“临仙居秦娘见过各位公子！”</p>
酥软妩媚，未见其人只闻其声，便已让人浑身软了一半。</p>
紧接着，一股淡淡清香伴着那身形进了房间。</p>
妖娆身姿半蹲，头微微别向一边垂下，露出雪白优美的脖颈。</p>
从纪子期的角度看过去，能看到颤抖的迷人长睫毛，玉雕般的鼻子，和紧致完美的下巴。</p>
起身，一袭白裙并未系紧，丝质轻薄，并不透也不露，反而将全身裹得严严实实，却偏偏给人想要生生扯开撕碎的冲动。</p>
黑绸长发垂至腰间，整张脸素淡之至，一抬眼，却媚骨天成，风情万千，眼波里似装着醉人的醉酒，只消一眼，不饮已醉。</p>
秦娘看上去年岁并不小，约二十六七的年纪，按理说，已过了女子最美的季节。</p>
但这世上，有一种女人，年龄越长，越是诱人，就像一朵盛开到极致的花，拼命释放着自己最后的魅力，带着毁灭般的诱人风情。</p>
也就是现代人所说的熟女风情，而秦娘，明显是其中的佼佼者。</p>
她冲着众人轻轻一笑，红了一群男子的脸。</p>
秦娘缓走至桌边，仪态楚楚，冲着一众傻楞眼的男子柔声问道：“各位公子，秦娘可否坐下？”</p>
靠得近的几位男同学，只觉得一阵清香扑鼻，比那荷花香多了几分媚惑，让人不自觉便想沉沦其中。</p>
几人慌忙起身，“秦，秦老板请坐。”</p>
秦娘似是见惯了初次见到她时的男子的窘相，抿唇一笑，娇娇俏俏地坐下了。</p>
这个女人，真是无一处不媚，简直是天生的极品尤物！纪子期心中赞道。</p>
在她所见过的女子中，只有天凉红帐中的娇娘，有她一两分的妩媚风情。</p>
但娇娘始终是青楼中人，不可避免地沾染上了风尘味。</p>
然眼前的女子，天生妩媚之余，偏又透着清纯楚楚之姿。</p>
纪子期望一眼这桌上的男子，无一不被这女子所惑。</p>
心想连她身为女子，都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也怪不了这些除了自家媳妇，久未见女人的师兄们了。</p>
秦娘眼光若有若无扫过纪子期，却冲着她旁边的田礼一笑，“这位是田公子吧，不知旁边这位小娘子如何称呼？”</p>
田礼毕竟年岁略长些，定力强些，当下回过神来，同秦娘一拱手，“这位是术师协会纪师妹，纪小雪纪姑娘。”</p>
“咦？”秦娘伸出衣袖遮住半边红唇，露出细长涂着粉蔻的白嫩手指，比那桌上的藕尖还要水嫩，声音中带着几分天真之态，“秦娘第一次听说术师协会有小娘子呢！”</p>
这句话一出，纪子期突对她好感全无。</p>
她入术师协会已有四月多时间，虽不至于坊间全民皆知，但朝中达官贵人间必是全然知晓的。</p>
这临仙居所招待的全是京城的贵人，她的事绝对不可能不被人在私下谈论，何况她刚刚获得了一等术生资格证。</p>
而且是在离二等术生考试的四个月后，这样的成绩，怎会不成为知情人茶余饭后的谈资？</p>
纪子期看着她，眼神淡淡，唇角勾起，笑而不语。</p>
秦娘似意识到自己作过了头，放下手，对着田礼微笑道：“秦娘自幼也甚爱术数，只是家中贫寒，未能深入研习，深表为憾。</p>
今日难得见到术师协会各位术生，秦娘三生有幸！特厚着脸皮，想来此向各位请教一番！”</p>
这话一出，连田礼也开始觉得不对劲了。</p>
以临仙居的名头，想要请教术数，别说只是术生，恐怕花重金请个三等术师来此教学，绝对不成问题。</p>
秦娘这话虽是恭维，可恭维话若恭维不到点子上，便让人相当的不舒服了。</p>
“瞧我，”秦娘伸手轻打了一下自己的嘴，若得一众男子心疼不已，恨不得让自己代替那小手儿。</p>
“见到各位太高兴，这话都不会说了，先自罚一下。</p>
其实是这临仙居新发明了一个数字的小玩意儿，这不少人玩了，都无法过关。</p>
听说今日来此的各位公子，都是擅长玩数字游戏的，秦娘这好奇心一起，便想请各位玩上一玩。</p>
不知各位有没有兴趣？若是玩过了关，今日酒水全免，以后一年内各位若想来，一切费用全免。</p>
而且不拘何时，必定优先安排各位的雅间。”</p>
一学生打趣道：“秦娘，有纪师妹在，估计还没有能难倒她的数字游戏题，怕你这次是要输定了！”</p>
秦娘嘴角弯弯，好似对着纪子期，带着莫名地淡淡挑衅，“那秦娘拭目以待！”</p>
“不知若咱们输了会如何？”纪子期突然开口道。</p>
“若输了，”秦娘终于第一次正眼看向她，那眼波天生醉人，却带着浅浅敌意，“到时秦娘若有解不出的术数题，请教到各位头上，还望各位不吝指教！”</p>
这俗话说得好，天上掉下个大馅饼，不是圈套，就是陷阱！</p>
表面上明显是他们占便宜的事，背地里不知暗藏着什么玄机！</p>
想起在南临被迫解的那道投石机之题，纪子期心中无端觉得不适，直觉便想拒绝。</p>
先前打趣秦娘的那学生却已抢先道：“就如此简单？那明显咱们占便宜了！哈哈，秦娘，在下代为应下屯，请开始吧！”</p>
不一会，几个俏丽的小丫环抬了块板子进来，上面总共横四竖四分成了十六个小格子，略略往里凹陷进去。</p>
另有几个小丫头，手里捧着一个拖盘，上面放了许许多多的小方块。</p>
秦娘对着带头的尖脸丫头道：“小情，给各位公子小姐讲讲这游戏的玩法。”</p>
“是！”那丫头脆生生应道：“奴家小情见过各位公子、小姐，接下来由小情给各位公子小姐们讲讲这游戏的规则。</p>
这是一个数字叠加游戏，基础数字分别是二与四，当相同的数字在同横或同列碰到一起时，便会叠加。</p>
每滑动一次，便会在空格入随意添上一个二或四，直到十六个小格子上全是数字，无法滑动，则为输。</p>
目前临仙居的最高记录数字，是秦老板和一众贵人对玩时的记录，二千零四十八。</p>
现在阿情给各位贵人示范一下。”</p>
游戏很简单，却吓了纪子期一跳，这不是古代版的现代2048数字游戏吗？</p>
阿情随意示范了几下，在座的一众人都已懂了。</p>
陈韩第一个主动要求上前先玩。</p>
纪子期看着这一群满脸兴奋之色的师兄们，为他们的粗线条大为惊叹。</p>
每个人都在地宫关了最少三年以上，内心不知受过多少痛苦煎熬，居然出来三个月，就忘得一干二净了。</p>
游戏很简单，只要略懂算术的基本都能玩。</p>
但要玩得好玩得精，却需要一定的技巧和耐心。</p>
陈韩玩了一会，最大数字累计到五百一十二时，便败下阵来了。</p>
以第一次玩来说，成绩算得上不错了。</p>
刚才抢在纪子期前面答应秦娘赌注的那位师兄，第二个举手示意上了场。</p>
不知是美人在侧太过紧张还是怎的，这个师兄明显水平发挥失常，只玩到二百五十六时，便无法再继续了。</p>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讪笑道：“今日当着秦娘的面如此失常，实在是失礼，小生回去好好研习一番，下次再来向秦娘讨教。”</p>
众人听得他一三十出头的青年自称小生，都忍不住用眼神唾弃地看着他。</p>
接连几人上场，均以失败告终。玩得最好的也就是田礼，差两步就快到一千零二十四了。</p>
因着田礼的要求，纪子期被安排在了最后，他振振有词：“纪师妹，玩数字游戏你是高手，若你一上场就超过了秦娘，后面咱们玩得哪有什么意思？</p>
先让这帮家伙们受受打击，这样才更衬出你的优秀不是？”</p>
纪子期无所谓地点点头。</p>
所有师兄们都一一上过场后，轮到纪子期了。</p>
“秦老板，玩之前小女有个要求！”她微笑着对着秦娘。</p>
秦娘亦微笑以对，只是她的笑容中总让纪子期觉得含着莫名的挑衅，“纪小姐请说！”</p>
纪子期道：“这放数字之人，小女希望她蒙着眼睛！”</p>
田礼等人齐齐看向她，心中不解，蒙着眼？为何？</p>
秦娘面色笑容依旧，仔细看却有些微变了，若不是纪子期一直细心看着，还真是看不出来。</p>
“纪小姐来者是客，既然纪小姐如此要求，那就按纪小姐的意思来！”</p>
负责放木块的丫环双眼很快就被蒙上了一层黑布。</p>
纪子期走上前，快速地开始玩了起来。</p>
数字每累加一次，一旁立着的丫头阿情便会低声示意那个蒙眼的丫头放上一块新的数字。</p>
随着时间越来越长，田礼等人也看出了窍门，渐渐便没人将目光放在秦娘身上，而是转向了纪子期正在玩的木板上。</p>
数字越累积越大，眼看已经累加到一千零二十四，木板上的空余位仍有很多。</p>
田礼等人的心，随着木板上数字的不断变化，而越来越紧张。</p>
慢慢地，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一眨不眨地盯着木板上数字的变化。</p>
原来那数字，已经快接近二千零四十八了。</p>
纪子期只觉得站得有些累了，丝毫未感受到桌旁众人的紧张，她活动一下僵硬的脖颈后，继续示意一旁的丫头将板上的数字如何移动。</p>
眼看胜利在望，田礼等人觉得自己的心脏怦怦跳个不停，连呼吸声都大了许多。</p>
终于，有人发出一声欢呼，原来木板上正移动一个数字，二千零四十八完成了。</p>
各师兄们均长长吁出一口气，放松下来后，先前打趣秦娘的那位师兄便笑着道：“秦娘，先前好似没有说过如果平局当如何？</p>
咱们这赌看来是白打了。”</p>
秦娘面上仍挂着浅笑，却已带了丝僵硬，“秦娘也觉得甚是可惜！”</p>
原本纪子期打算玩到平局后便停手，这秦娘处处透着让她不舒服的感觉，她实不想与她再有瓜葛。</p>
但，这里的掌柜又姓连，这里又玩什么新的数字游戏，又是木板制成的小巧机关。</p>
总会让她无端想起地宫里的九宫数独，南临的斗室连掌柜。</p>
而且这临仙居据说一向需要提前至少一个月预约，偏偏这么巧今日有人取消预约，偏偏这连掌柜安排给了田礼。</p>
田礼等人被关地宫许久，即使打着术师协会学生的名头，可在这京城随地皇亲贵族的地方，一个小小的术生算得了什么？</p>
还有这谜一样的秦娘，临仙居只是一设计精巧的食居，又不是青楼，虽也有名伶，也只是唱唱小曲儿，哪有需要老板娘出来见客的道理？</p>
黎国术师虽不多，但在京城却不少，想要见上一术师并不难，用得着来见这一群名不见经传的术生？</p>
这一切一切地巧合，不得不令纪子期生疑。</p>
而这所有的矛头，似乎都是指向她。</p>
有西羌的暗中窥探，有暗杀苏小年幕后之人的暗中关注，纪子期觉得，虱子多了不怕咬，指不定这其中有什么关联呢。</p>
反正投石机也好，账本也罢，也不会那么快有头绪。</p>
趁闲暇的时候来这消遣一番，就算是她想多了，这里景色怡人，也能让人放松一下，不失是个休闲好去处。</p>
左右三思之后，觉得好处多过坏处，纪子期决定继续玩下去。</p>
她内心的这些想法其实也不过是瞬间，原本放松下来的田礼等人，正准备叫些酒菜庆祝一下，却见纪子期又开始让人移动木板上的数字了。</p>
“纪师妹，你还打算玩下去啊？”田礼惊诧问道。</p>
纪子期盯着那木板，头也不回道：“是啊，田师兄，这游戏不是还没结束吗？师妹想看看，自己能玩到哪一步！</p>
今日吃了师兄们这一顿，也得想办法回馈不是？若师妹能超越秦老板的记录，以后一年内师兄们不就有免费的酒可吃了。”</p>
这一说，一群师兄们也没了吃酒的心思，挥手让一旁候着的小厮下去后，又齐齐盯向了木板。</p>
纪子期的速度越来越快，好几次那负责移数字更换数字的丫头，都差点出了错。</p>
不一会，在众人瞠目结舌的眼光中，木板上最大的数字，变成了四千零九十六。</p>
“好了，”纪子期拍拍手，“就这样了，不玩了。”</p>
底下的田礼等人却不依了，“纪师妹，你刚刚不是说想看看你能玩到哪一步吗？为何不玩了，咱师兄弟们也想看看你能玩到哪一步！”</p>
纪子期扭头看看外面天色，盛夏白天长，外面还是一片灿烂，碍不住几人的请求，她道：“各位师兄们，师妹最多玩到天黑。</p>
到时不管于得如何，都得停下了。若师妹晚了回去，阿娘要责骂的！”</p>
如此大言不惭的话，若换了旁人来说，定会被众人当面唾弃一番。</p>
可从纪子期口中说出来，众人却深信不疑。</p>
纪子期让丫头端了杯茶水，抬了张凳子过来，坐下喝了两口后，将茶盏放下，又继续开始了。</p>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屋子里不知何时亮起了油灯，纪子期眼见上面的数字，最大达到九千一百九十二之后，停了下来。</p>
站起身转向众人，“各位师兄们，天黑了，师妹真的该回去了！”</p>
后面一群人早就惊得合不拢嘴了。</p>
仅管在地宫中已被惊过一次，但当时还可以安慰自己道，许是这纪师妹平日里玩这九宫数独玩习惯了，所以才解得如此之快。</p>
可现在这游戏所有人都是第一次玩，虽说游戏始终有一定的运气成份，但能玩到这份上，绝不可能仅仅是运气原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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