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43、主动进攻
呵呵，这田礼为人倒是够坦率，一点也不虚伪做作！</p>
纪子期心里欣赏，嘴上打趣道：“听说那临仙居里，有不少大美人儿，师妹一女子，去了岂不是扫了你们的兴致！”</p>
“哈哈，看来纪师妹对这临仙居也略知一二啊！”田礼朝她挤眉弄眼，“反正这临仙居又跑不了，若哪位师兄看中了其中的一位名伶，下次自个去就是！”</p>
话到这份上，再推托就说不过去了，何况她对这田礼等人甚是有好感，多多来往也无妨。</p>
纪子期笑眯眯道：“成！那田师兄约个时间，师妹定当赴约！”</p>
“好，爽快！”田礼乐呵呵道：“不知纪师妹未婚夫杜将军是否得空，若得空的话，请师妹代话，咱们也想约他一起，当面道谢！”</p>
说到杜峰，纪子期神色有几分暗淡，“西羌有异动，他去了北地！”</p>
田礼刚回京城，原本并不知晓杜峰去了北地天水之事。</p>
见她神色，心知说了不该说的话，心下有些懊恼，转回到了相聚的话题上，“听说那临仙居异常火爆，师兄今日便去订位，订到哪日就哪日去可成？”</p>
纪子期微笑道：“成！一切听田师兄安排！”</p>
晚上回到蒋府后，纪子期去了蒋大师书房，想向他汇报一下今日术师协会整顿事件的进度。</p>
蒋大师今晚心情无比酸爽，原本今日上朝碰到林大人，看到他得意的神色时，心中是气愤得不行。</p>
后来出宫时，无意间见到一小宫女拎着食盒经过，不知是给哪位贵人送膳。</p>
当下灵机一动，故作大声自言自语道：“昨晚小雪回去后，亲自花了两个时辰，炖了碗绿豆莲子羹给老夫做宵夜。</p>
哎哟，那丫头可真是孝顺，先炖莲子，再煮绿豆，还说绿豆刚煮开那会，清热解毒功效最好，最适合夏季饮用。</p>
只加了少许糖和冰，道老夫年岁大，不宜太甜太寒凉，小心伤了肠胃。</p>
啧啧，老夫现在想来，这心里都甜丝丝的，还有早上那绿豆沙，那个软糯，比这京城最好的厨子煮的还要好喝百倍！</p>
哎哟，今晚上回去，不知道这丫头会不会又煮了什么好吃的等着孝顺老夫呢？”</p>
林大人本来因为纪子期答应了到户部查总账之事，心中暗爽不已。</p>
心想，这开始是查总账，慢慢熟了，再让她帮忙想些点子让国库丰盛起来，肯定也不成问题的。</p>
而且原本蒋老儿以为仗着自己近水楼台，能将小雪独个霸占先为术师协会出力。</p>
现在还是被他抢了三分之一过来，想必那老儿暗地里气得不行。</p>
本来十分愉悦的心情，再听到蒋大师故意说给他听的话后，心里一下子变得酸溜溜的。</p>
听到最后，忍不住咬牙切齿来了一句，“蒋大师，小雪如此之才，你居然让她去做厨娘的活计？”</p>
蒋大师一个人说了那么久，就等着林大人搭话，当下呵呵道：“林大人此言差矣，这小辈们要孝顺，咱做长辈的，没理由拦着不是？</p>
况且，林大人您也知道小雪之能，别说只是花两个时辰煮个宵夜，就算花上大半天准备顿晚膳，也耽误不了正经事不是？</p>
林大人您对小雪没信心，老夫对自个的曾外孙女，可是有信心的很！”</p>
林大人被堵得气血倒流，曾外孙女，曾外孙女，难道纪小雪就不是老子的曾外孙女？</p>
哼，炫耀个什么劲？老子不单有曾外孙女，还有曾孙子曾孙女！</p>
林大人一细想，发现自己最大的曾孙女今年也才四岁，要等到她长到能给自己煮夜的时候，只怕自己早已经归于尘土了。</p>
林大人这一想，心里更是郁闷无比，回到林府后，将三个儿子和已成婚的孙子叫到跟前，骂了个狗血淋头！</p>
心里想着，生儿子有个屁用？连个宵夜都不会给自己煮一顿！</p>
不会煮宵夜不说，连生个女娃子都不会！一群没用的混蛋！</p>
被无缘无故臭骂的林府众男丁，完全不知这林府祖宗又哪根神经不对了，怎么年岁越大，这脾气越来越怪了呢？</p>
可除了林寒轩外，其余人等均是循规蹈矩之人，也不敢出声质问，只齐齐看向林府大老爷林寒轩。</p>
但林寒轩最近因为纪氏一家愿意原谅他之事，又是感慨又是激动，心情正大好，哪管得着他老爹发什么神经。</p>
骂就骂呗，他充耳不闻，就当他在唱歌！</p>
蒋大师不知林大人回府后，当晚林府发生的这些事。</p>
但当与铁青着脸的林大人在宫门口分开时，他的心情就像飞上了天般舒畅无比。</p>
所以纪子期来到书房时，见到的便是与以往判若两人满面笑容的蒋大师。</p>
她不禁问道：“太爷，看您这么高兴，是有什么好事吗？”</p>
“没事，太爷就是高兴而已。”蒋大师见到她，心情更好，笑着道：“小雪，来找太爷，可是术师协会整顿的事要相商？”</p>
“是的，太爷。”纪子期将今日在术师协会里，古夫子的一番话，以及自己的建议，一一讲给了蒋大师听。</p>
说到正事了，蒋大师的面色便转为正常，边听纪子期所言，边点头。</p>
到纪子期说完自己的想法后，他如同古夫子一般，心中情绪激荡，面上神情激动，“小雪，你这想法甚为新颖，太爷需要好好琢磨一番，过两日再复你如何？”</p>
“好的，太爷，那过两日您再说说您的想法和看法与小雪听！”纪子期准备告辞离去时，蒋大师突然又幽幽道：</p>
“小雪啊，这几日天气太热，太爷这心里闷得慌，你可有什么法子？”</p>
“太爷您哪里不舒服吗？可是中了暑？”纪子期吓一跳，忙关切问道：“要不请个大夫回来给您瞧瞧？”</p>
今年天气确实反常，先前是南方大雨，雨停后开始爆热，确实让人身体难受。</p>
特别是老人家，本来身子骨就不好了，碰到这样的气候，稍有不慎，生病虽不至于，但肯定会难受得很。</p>
“没病没痛的，最忌讳请什么大夫了！”蒋大师咂咂舌道：“太爷看你昨晚煮的什么绿豆莲子羹就很不错。</p>
差不多类似的，偶尔煮点来给太爷试试，这身体里的暑气想必就消了。”</p>
纪子期闻言后，哭笑不得，原来蒋大师是变着法子想让她煮宵夜呢！</p>
人家说老宝老宝，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看来这话还真没错，想不到蒋大师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p>
她心中好笑，面上乖巧应道：“好的，太爷。过两日再煮点来给您尝尝，只要您别嫌弃小雪厨艺不佳，以后小雪有空就给弄点新鲜玩意给您试试可好？”</p>
蒋大师乐得合不拢嘴，忙不迭点头：“成，成，只要你煮的，太爷都爱吃！</p>
不过，可别耽误了正事，也别累着自己了，啊！”</p>
纪子期脆声道：“是，太爷，小雪懂得把握分寸的。”</p>
按照约定，第二日便是去兵部。</p>
杜元帅因昨日已动身前往了西南，便直接由杜乐带纪子期前去。</p>
兵部尚书崔大人听闻术师协会纪小雪到，忙起身迎了出去。</p>
他年岁比杜元帅略长，样貌普通，是很有几分书生气，同纪子期想象中，兵部尚书应该同战场将军一般威武的形象倒是有大不相同。</p>
不过他一开口，纪子期便明白之前是自己想岔了。</p>
“小雪，欢迎欢迎，可把你盼来了！”崔大人笑容满面，“本官与你未来公公杜元帅是多年好友，兄弟相称。</p>
你若不嫌弃，唤我崔伯父即可！这请你来，半公半私，也没什么拘礼的！”</p>
这自古以来，做官就得两个口，这黎国这么多将军，与杜家军齐名的就有杨家军与魏家军。</p>
兵部尚书不仅要与朝中文臣能相处得来，需要一张能言善辩的嘴。</p>
也要能让这天下将军别说臣服，至少愿意听从调遣，则需要另一张豪气万千的嘴。</p>
以军中人一贯直来直往的性子，一言不合就操练场上见，心里不服就打到你人服为止。</p>
若是这种性子的人做了兵部尚书，那才是整个黎*队的大灾难。</p>
这崔大人看起来貌不惊人，但能坐稳兵部尚书位置十来年，这两手功夫想必不弱。</p>
纪子期心中敬佩，面上更加恭敬，“那小雪就谨遵崔伯父所言。”</p>
崔大人也楞了一下，纪子期之名他是早就听过，对她的能力也甚是赞赏。</p>
只是想着她始终是个娇滴滴的小娘子，以为她说话做事多少会有些女子的扭捏。</p>
这么爽直地应他，倒是多少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p>
他细细打量两眼，眼前女子双眸含笑，眸中灵光闪动，神态不卑不亢，眉间一抹英气衬得整个人与众不同。</p>
崔大人暗中道了声好，这长青有福气啊，生了个更胜于他的英勇男儿杜峰，又娶得如此佳媳，怕这后半辈子都不用操心了。</p>
见她性子爽朗，崔大人也不再过多客套，直接进入了正题，“你未来公公杜元帅已经同你说过伯父请你来的原因了吧。</p>
那伯父就不哆嗦了，今日你若有空，就先讲讲如何规避投石机投出石块的方法！</p>
工部的投石机已陆续运往各地战场，除了西羌外，想必过不出两年，各敌国也会仿制出来。</p>
这军中必须得尽快熟练掌握规避的方法，抢占先机！”</p>
“好的，崔伯父！”纪子期道：“那咱们现在先去射练场实地验证。”</p>
按照纪子期的要求，兵部准备了一辆投石机，几个人形草靶子。</p>
负责投石机的是几个操练了许久的老兵，完全不用担心，这石头会砸到兵部的院子里去。</p>
纪子期看了操作的老兵的姿势一眼，心中默默计算一阵，转头向一旁的杜乐道：“将人形靶放在离这一百米处。”</p>
杜乐立马照办，依言放到了纪子期指定的位置上后，还回头看了一眼纪子期，确认是否有误。</p>
纪子期点点头，他便退了回来。</p>
因为是试验，所用石块不是很大，杜乐放好人形草靶后，纪子期对那操作的老兵道：“可以了。”</p>
老兵即刻松手，只见石块划空而过，飞过众人眼前，所有人的眼光随着石块飞行的弧度快速地移动。</p>
然后石块砰地一声，打到了那个人形草靶子上，将其胸口击了个洞出来。</p>
一行观看的人目瞪口呆。</p>
投石机的威力他们自是已验证过多次，可都是空地练习，从未试过击中物体。</p>
他们一向只在投完后，测量一下投中的距离，与预期是否一致，然后根据需求配发不同的数量到不同的战场。</p>
现在第一次看到投石机击中物体的结果，众人不由捂住了自己的胸口，若是被击中，怕是当场就毙命了吧。</p>
不过，这不是最让他们震惊的。</p>
最震惊的是，这纪小雪居然只凭看一眼，就知道这石块会落到何地，不会是碰巧吧？</p>
可要是碰巧，这也太巧了点！</p>
众人还未从恍惚中回过神来，第二轮测试又开始了。</p>
这次换了不同型号的投石机，比先前那个更大些，所用的石块也略重些。</p>
纪子期推推呆楞中的杜乐，“杜乐，杜乐，放到离那一百五十米处。”</p>
杜乐惊醒过来，忙不迭合上自己微张的嘴，略带复杂地看了一眼纪子期，依言将人形草靶放到了指定位置上。</p>
然后，再一次的，众人亲眼见证到，石块击中了人形草靶，并将其胸口处砸了个洞。</p>
一连三次，三种不同型号的投石机，三个不同的操作的人，依照纪子期的指示置放的人形草靶均被砸中了。</p>
那么反过来，如果是有人站在那里，只要出声提醒，人群立马散开，不就可以成功避开风险？</p>
众人齐齐看向纪子期，眼中充满了敬畏。</p>
纪子期的神色并没有大家预期中的兴奋，反而皱着眉，带着深深地忧虑。</p>
当着众下属的面，崔大人勉强控制住激动的神情，“小雪，是不是只要学会了这个方法，即使对方有投石机，我黎国的将士都可以成功避开？”</p>
纪子期摇摇头，苦笑道：“小雪之前也是如此以为的，可就在刚刚，在这投射的过程中，小雪突然发现这只能解决暂时的难题，在对方投石机还未大批量送往战场时才有用。</p>
倘若对方投石机大批量派上战场，密集投射，有远距离有近距离，有左有右，有快有慢，往哪避？</p>
而且在躲避的过程中，随时可有与己方战友相撞，而令队伍混乱。”</p>
听得此言，刚刚还兴奋不已的众人，心情立马跌入谷底，陷入了沉思中。</p>
是啊，战场上，哪是如此简单，光用一台投石机来对付你，要来肯定是大批量的。</p>
到时候肯定如纪子期说的一般，密集式投射，那又该如何避？</p>
崔大人内心的激动此刻也转了担忧，他对着纪子期道：“小雪你可有法子没？”</p>
纪子期摇摇头，“这个问题小雪是刚刚才想到，所以暂时还未有更周全的想法。</p>
小雪需要些时日仔细想一想，还请崔伯父还有各位大人多多提供建议。”</p>
——</p>
纪子期心中的担忧，同样也是杜峰的担忧，在收到纪子期的信后，他当晚立召各营将军，将西羌已拿到投石机制作方案的消息告知了各营将军。</p>
并在看到信上纪子期的方案后，立马就意识到了问题远不止如此。</p>
纪子期虽去天凉战场，却并无战场实战经验。</p>
当她知道杜峰前往北地，要与刚拿到投石机方案的西羌对抗时，第一时间便想到的是如何避开投石机投出的石块。</p>
杜峰想的却是战场变幻莫测，与其想办法避开这种危险，不如提前主动出击。</p>
在对方还未有制出投石机这种杀伤力武器前，先发动进攻，给对方当头一击，抢占先机，对西羌敌军形成威慑。</p>
以后再对上，这次的战争失利便会在他们心中造成阴影，因而不敢轻易发动进攻。</p>
这样一来，远在京城的兵部和纪子期便有更多的时间，来想出更周全的应对投石机之策。</p>
杜峰的建议，得到了各营将军的一致认同。</p>
除了原本驻守天凉的将士外，这次来到西羌边界天水城的将士，五成是从杨家军魏家军抽调而来，二成是新兵。</p>
可以说，除了两成的新兵外，这是一群非常有战场杀敌经验的兵，可同样的，也是一群还未磨合的老兵。</p>
这种未经磨合的老兵，比起新入伍的新兵，稍有不甚，其内部破坏力更是大上数百倍。</p>
杜峰作为临时受命的将军，带领这十万众的老兵，其中不服之人自是大有人在。</p>
他刚到军中的第一日，便发生了斗殴事件。</p>
斗殴的两派人分别属于杨家军和魏家军，杜峰收到侍从报告，过去的时候，两军人中已各有数百人加入了混战。</p>
按军规，私下斗殴者，一律按军法处置，重则当众斩首，轻则军棍二百。</p>
杜峰刚到军中，若斩首立威，誓必会寒了两军战士的心；</p>
若军棍处罚，这帮兵早就是老油子，那军棍打在身上跟扫帚打在身上没什么区别，隔个十天半月，不被打两下还皮痒得很。</p>
当然，军中还有另一种不成文却很实用的立威的方法：将军亲自上阵加入混战，与闹事之人大战八百回合，打得对方哭爹喊娘，跪地求饶老老实实为止！</p>
一般来说，若是战时私下斗殴，必定会将带头之人斩首示众，无人有异议；</p>
若是休战时私下斗殴，若将军是资历非常深的将军，多数会军棍处罚闹事之人；</p>
若将军是资历较浅的将军，九成九都会选用拳头来驯服闹事的人。</p>
军中之人，大多从军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而杜峰成为将军民就是近四年左右的事情。</p>
对于天水来说，更是只来了一天的将军。</p>
因而两军闹事之人，均以为杜峰会选第三种，个个暗中磨拳擦掌，想与新来的杜将军较量一番。</p>
杜峰个子虽算得上高大魁梧，但跟军中一帮铁塔似的汉子一比，顿时成了一俊秀书生。</p>
加上因为纪子期的关系，面上胡须剃成了习惯，露出一张英俊的脸蛋，在一群皮粗肉厚满脸横肉的糙汉子中一站，确实有几分不同。</p>
因此两军人，心底都想着给这个新来的文弱将军一点苦头吃。</p>
毕竟在军中，更能让人信服的不是头衔，不是资历，而是拳头，和杀敌时的狠劲。</p>
杜峰曾两次去过西南，也去过东部，与杨家军以及魏家军中不少军官关系甚好。</p>
不过也不知是他运气不好，还是这次派来的这群兵运气不好，带头的几位将军，恰好都是与他不熟的一群。</p>
军中规矩明的暗的杜峰自是知晓，只不过，他却没打算如其中任何人的意。</p>
他站在那，淡淡吩咐道：“杜康，去请两营将军、千夫长过来！”</p>
杜康领命而去，不一会两营将军和千夫长带到。</p>
杜峰拱手行礼道：“鲁将军、朱将军，本将军今日第一日到营，军中便发生了斗殴事件，不知两位将军对此事如何看待？”</p>
声音浑厚的鲁将军道：“军法如山，该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末将定当从命！”</p>
眉稍有颗大痣的朱将军道：“一切任凭将军处置，末将绝无半点怨言！”</p>
“很好，既然两位将军均无意见，那本将军就作主了。”杜峰语气甚是平常，说出来的话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p>
“今晚全军，无论新兵老兵，无论将军还是侍从，包括本将军、粮草署以及军医在内，全体加操三个时辰！”</p>
“全部？所有人？”朱将军惊呼。</p>
“朱将军有意见吗？”杜峰嘴角勾起，似笑非笑。</p>
两位将军立马噤声，刚刚才说一切凭将军处置，定当从命，绝无怨言，马上就改口不是自己打自己脸吗？</p>
军中之人最是重诺，若当着自己下属的面出尔反尔，以后如何能服众？</p>
在一群人的怨念下，天水的十几万士兵加上所有营中人，全部开始了加练。</p>
在经过了白天四个时辰的操练，不少将士早就累垮下之后，又被人从床上拖起说要加练三个时辰，一个个开始骂起娘来。</p>
于是不少人跑着跑着倒下了，不少人挥刀的手使枪的手颤抖了，差点砍到自己和戳到同伴身上。</p>
特别是粮草署以及军医，这帮人哪受过什么操练，一个个暗地里咬牙切齿，对那几个闹事的暗中恨上了。</p>
若不是你们几个想给新来的杜将军一个下马威，故意闹出事来，咱会被牵连受这种罪？</p>
到了第二日，那几个闹事的，用膳的份量少了，平日里闹成一团的兄弟避开了，成了被孤立的对象。</p>
那几人心中对杜峰记恨不说，杜康对杜峰的处理也很不满意，“少爷，您干嘛不直接上场，将那几人打趴下，哭爹喊娘地求饶？</p>
不仅不如此，反而还拉着全军一起受罚，会让大伙儿都对您有怨言的，只怕以后难以服众！”</p>
杜峰道：“这几人的闹事，只是刚刚开了个头，我若上场打趴了几人，后面这种闹剧还会层出不穷。</p>
私下斗殴虽说可大可小，但现在非战事时期，军中一向惯例，也就是打个两百军棍而已。</p>
你觉得那帮人会在乎在区区两百军棍？我初来天水，不服之人大把，自不能将时间浪费在这等小事之上！</p>
军中全体受罚，或许会有人会在心中怪我，但大部分人绝对会怪罪到闹事几人头上。</p>
此举虽无法服众，但却可以让故意斗殴事件停止，让无意间的斗殴事件，不会上报到我这里，而是他们自行私下解决。</p>
这一来，我就能更专心整治军务，收服军心，部署军力。”</p>
只是在他还未有时间做任何事前，第二天便收到了纪子期的来信，这一群矛盾重重的兵，就到了必须上战场接受考验的时候。</p>
时间紧迫，容不得多想，杜峰向几位将军表达了他的想法。</p>
几位将军虽各有不服，却并不是心胸狭窄之人。</p>
明白事有轻重，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一致同意了杜峰的建议：择日主动向西羌发动攻击，打他个措手不及。</p>
几位将军信心满满，杜峰内心却深为担忧。</p>
他知道纪子期的能耐，他从未见过她怕过任何人，惊过任何事。</p>
但既然连她都对西烈墨表示了深深的在意，那么这个人他绝不能小觑。</p>
两日后，天水军主动向西羌发动了进攻，北地宽阔，一望无际，最难隐藏行踪，可万一被包围，也最难突围。</p>
出发前，杜峰严令此次进攻的目的，只为震慑西羌军，为后方争取时间，绝不允许深入敌方阵营。</p>
然最后下令撤回的时候，冲在最前的杨家军中手下一营长，当作未曾听到军令，擅自前行。</p>
他这一动，连续几营营长跟着继续往前冲，一下子有上万人冲向了敌方阵营深处。</p>
身在军队后方的杜峰，立马命所有人原地待命，派出天凉来的陈将军带着三千天凉将士追向那万人。</p>
并命令其必须阻止那万人继续前行，若有违者，立斩！</p>
但仍是慢了一步，先前的那一万人连同后来的三千人，已被西羌人团团围住，像被宰羊似的屠杀。</p>
消息无法递出，待在原地的杜峰意识到不妙，立马发动全军上前营救。</p>
如此一来，本来大占优势的天水黎*队，与西羌敌军的首战下来，战成了平手。</p>
双方损失惨重，各折损了上万兵力。</p>
原本想给对方沉重一击，结果因为杨家军的一位营长，反给了对方对自己沉重反击的机会。</p>
最糟的结果还是出现了。</p>
回到军营后，杜峰毫不犹豫拔剑，亲自砍下了那位营长的头颇，并将其余几位跟着一起向前冲违令的营长，通通降为了伙头兵。</p>
他举着血淋淋的长剑，大声宣布：“从今日起，军中再无杨家军，魏家军，天凉军！从此以后，这十二万将士，统称为天水军！</p>
统一按新的指令行动，按新的口号行动，若有违者，一律军法处置！”</p>
此次战役唯一的好处，便是深受打击的原各军将士，自此再也不敢私自妄动。</p>
杜峰将这一场战事原原本本地报上了朝廷，最后写道：“此次主动进攻的战事虽以平局结束，但可以看出西羌早已暗中做好了对战甚至是发动战争的准备。</p>
否则绝无可能在我军突然袭击之下，如此快速发动反击。西羌养精蓄锐多年，军力深不可测，绝对不止先前所知晓的十五万兵力。</p>
臣已派出探子暗中打探，天水路途遥远，西羌儿狼子野心，臣恐现在十二万兵力无法应对，请陛下先派十万军力增援！</p>
原本运往天凉的五百投石机，请加运五百辆。”</p>
纪子期和杜峰的担忧成了真，天水离京城遥远，但西羌离此地却不远。</p>
倘若西羌举国之力，全力制造投石机，天水军讨不了半点好。</p>
远在京城的纪子期还未知道天水发生的这一切事情。</p>
第三日，她去了户部。</p>
不同于以往见到她总是面露笑容，今天的户部尚书林大人多了几分哀怨的神情。</p>
“太爷，您身体不舒服吗？”纪子期问道。</p>
“唉，太爷浑身上下都不得劲得很。”林大人语气低沉。</p>
纪子期关切问道：“那看过大夫没？大夫怎么说？”</p>
林大人叹口气：“看大夫有什么用？太爷这是心病。”</p>
心病？纪子期疑惑看向他。</p>
林大人幽幽道：“谁叫太爷没个会煮宵夜的曾外孙女在身边呢，也没人关心太爷的心情！”</p>
纪子期噎住，顿时明白了过来，继续而有几分哭笑不得。</p>
林大人，这是，在和蒋大师，争宠的意思吗？</p>
林大人见她不出声，继续哀怨道：“小雪啊，太爷曾孙女现在才四岁，太爷怕是这一辈子也享受不到曾孙女的孝顺了。”</p>
这都哪跟哪啊？纪子期忍不住额头冒下三根黑线。</p>
两人抢着让她先解决术师协会和户部总账的问题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连顿宵夜也要抢？</p>
纪子期叹口气，有几分无奈地看着林大人。</p>
可随知林大人的神情更哀怨，一副被抛弃的孤苦老人形象。</p>
纪子期又好气又好笑，只得出声哄道：“太爷，那小雪三日后再来的时候，给您带小雪亲自煮的莲子羹好不好？”</p>
“好，好！只要是小雪煮的，太爷一定爱吃！”林大人顿时眉开眼笑，又叮嘱道，“不过小雪你可别累着自己了，啊！”</p>
心中却暗自得意道，蒋老儿，你得意个什么劲，我曾外孙女也给我煮绿豆莲子羹了。</p>
有林大人亲自带着她来户部，户部中人自是不敢怠慢。</p>
将她带到了一处屋子里，恭声道：“这历年来的账本都在这房间里了，纪小姐请随意，若有需要问到下官的地方，欢迎随时提问。”</p>
纪子期道过谢，推开了屋子。</p>
被里面密密麻麻的账本吓了一大跳，许是闭得时间有些久了不通同，有股浓浓的尘味。</p>
纪子期走进去，在每个架子前大约浏览了一遍。</p>
仅管分了年份，近十年的账本还是占了这屋子的一大半。</p>
这么多，要看到何年何月？纪子期头疼不已。</p>
关键是，虽说主要是关于赈灾方面的款项问题，可肯定不是单看这方面就能看出问题，若有这么简单，哪轮得到她来看？</p>
她现在一时也理不清头绪，只能一本本慢慢先看，看能不能从中找到问题关联所在。</p>
等到晚上从里面出来的时候，纪子期早已两眼昏花了。</p>
回到蒋府后，蒋大师本想和她多聊几句，见她实在累得不行了，只简单道：“你那天的想法太爷觉得值得一试，你放手去推行吧！”</p>
晚上早早上床美美睡了一觉后，纪子期便恢复了精力。</p>
年轻就是好啊！她心中感慨。</p>
由杜乐驾着马车来到术师协会时，古夫子一早就等着了。</p>
一见到她，忙上前道：“小雪啊，你那天的建议，夫子和卢夫子等人商量过了。</p>
术师协会这座大山现已倾斜，与其靠几个人的力量去抗衡，不如按你说的，建立全新的制度，重建术师协会的根基。”</p>
纪子期道：“好的，夫子，那咱们进去慢慢说。”</p>
古夫子道了声好，对着门外范同道：“范同，去请卢夫子过来！”</p>
“是！”范同拱手应到，转身而去。</p>
“夫子，需要叫杨师兄一起吗？”纪子期问道。</p>
古夫子道：“大皇子今早托人送了口信过来，说可能中了暑气，有些不适，今日就不过来了！”</p>
“哦！”纪子期原以为杨成去了无涯堂，故才有此一问。</p>
她想起前两日她答应田礼一起去临仙居后，田礼又力邀黎渊一起去临仙居，估计是那热情把黎渊给吓着了吧。</p>
田礼昨日派人送了口信，说临仙居原本今日有约的一位客人临时取消了预约，那掌柜的便将这多出来的雅间预约给了他，今日午时过后，便可过去。</p>
所有人都是昨日才收到的消息，估计田礼告知了黎渊，他推脱不了，便借身体不适为由吧。</p>
要说纪子期还真是冤枉了黎渊。</p>
黎渊病倒虽是没病，身子不适倒是真的。</p>
他已经无精打采了好多些日子，连他自己都想不起，到底是从何时开始的。</p>
好似是从南秦回到京城后，好似是在湘西的时候，又或者更早之前。</p>
然而无论是从何时开始的，这一切的源头好似都指向了一个人，纪子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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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子期心里欣赏，嘴上打趣道：“听说那临仙居里，有不少大美人儿，师妹一女子，去了岂不是扫了你们的兴致！”</p>
“哈哈，看来纪师妹对这临仙居也略知一二啊！”田礼朝她挤眉弄眼，“反正这临仙居又跑不了，若哪位师兄看中了其中的一位名伶，下次自个去就是！”</p>
话到这份上，再推托就说不过去了，何况她对这田礼等人甚是有好感，多多来往也无妨。</p>
纪子期笑眯眯道：“成！那田师兄约个时间，师妹定当赴约！”</p>
“好，爽快！”田礼乐呵呵道：“不知纪师妹未婚夫杜将军是否得空，若得空的话，请师妹代话，咱们也想约他一起，当面道谢！”</p>
说到杜峰，纪子期神色有几分暗淡，“西羌有异动，他去了北地！”</p>
田礼刚回京城，原本并不知晓杜峰去了北地天水之事。</p>
见她神色，心知说了不该说的话，心下有些懊恼，转回到了相聚的话题上，“听说那临仙居异常火爆，师兄今日便去订位，订到哪日就哪日去可成？”</p>
纪子期微笑道：“成！一切听田师兄安排！”</p>
晚上回到蒋府后，纪子期去了蒋大师书房，想向他汇报一下今日术师协会整顿事件的进度。</p>
蒋大师今晚心情无比酸爽，原本今日上朝碰到林大人，看到他得意的神色时，心中是气愤得不行。</p>
后来出宫时，无意间见到一小宫女拎着食盒经过，不知是给哪位贵人送膳。</p>
当下灵机一动，故作大声自言自语道：“昨晚小雪回去后，亲自花了两个时辰，炖了碗绿豆莲子羹给老夫做宵夜。</p>
哎哟，那丫头可真是孝顺，先炖莲子，再煮绿豆，还说绿豆刚煮开那会，清热解毒功效最好，最适合夏季饮用。</p>
只加了少许糖和冰，道老夫年岁大，不宜太甜太寒凉，小心伤了肠胃。</p>
啧啧，老夫现在想来，这心里都甜丝丝的，还有早上那绿豆沙，那个软糯，比这京城最好的厨子煮的还要好喝百倍！</p>
哎哟，今晚上回去，不知道这丫头会不会又煮了什么好吃的等着孝顺老夫呢？”</p>
林大人本来因为纪子期答应了到户部查总账之事，心中暗爽不已。</p>
心想，这开始是查总账，慢慢熟了，再让她帮忙想些点子让国库丰盛起来，肯定也不成问题的。</p>
而且原本蒋老儿以为仗着自己近水楼台，能将小雪独个霸占先为术师协会出力。</p>
现在还是被他抢了三分之一过来，想必那老儿暗地里气得不行。</p>
本来十分愉悦的心情，再听到蒋大师故意说给他听的话后，心里一下子变得酸溜溜的。</p>
听到最后，忍不住咬牙切齿来了一句，“蒋大师，小雪如此之才，你居然让她去做厨娘的活计？”</p>
蒋大师一个人说了那么久，就等着林大人搭话，当下呵呵道：“林大人此言差矣，这小辈们要孝顺，咱做长辈的，没理由拦着不是？</p>
况且，林大人您也知道小雪之能，别说只是花两个时辰煮个宵夜，就算花上大半天准备顿晚膳，也耽误不了正经事不是？</p>
林大人您对小雪没信心，老夫对自个的曾外孙女，可是有信心的很！”</p>
林大人被堵得气血倒流，曾外孙女，曾外孙女，难道纪小雪就不是老子的曾外孙女？</p>
哼，炫耀个什么劲？老子不单有曾外孙女，还有曾孙子曾孙女！</p>
林大人一细想，发现自己最大的曾孙女今年也才四岁，要等到她长到能给自己煮夜的时候，只怕自己早已经归于尘土了。</p>
林大人这一想，心里更是郁闷无比，回到林府后，将三个儿子和已成婚的孙子叫到跟前，骂了个狗血淋头！</p>
心里想着，生儿子有个屁用？连个宵夜都不会给自己煮一顿！</p>
不会煮宵夜不说，连生个女娃子都不会！一群没用的混蛋！</p>
被无缘无故臭骂的林府众男丁，完全不知这林府祖宗又哪根神经不对了，怎么年岁越大，这脾气越来越怪了呢？</p>
可除了林寒轩外，其余人等均是循规蹈矩之人，也不敢出声质问，只齐齐看向林府大老爷林寒轩。</p>
但林寒轩最近因为纪氏一家愿意原谅他之事，又是感慨又是激动，心情正大好，哪管得着他老爹发什么神经。</p>
骂就骂呗，他充耳不闻，就当他在唱歌！</p>
蒋大师不知林大人回府后，当晚林府发生的这些事。</p>
但当与铁青着脸的林大人在宫门口分开时，他的心情就像飞上了天般舒畅无比。</p>
所以纪子期来到书房时，见到的便是与以往判若两人满面笑容的蒋大师。</p>
她不禁问道：“太爷，看您这么高兴，是有什么好事吗？”</p>
“没事，太爷就是高兴而已。”蒋大师见到她，心情更好，笑着道：“小雪，来找太爷，可是术师协会整顿的事要相商？”</p>
“是的，太爷。”纪子期将今日在术师协会里，古夫子的一番话，以及自己的建议，一一讲给了蒋大师听。</p>
说到正事了，蒋大师的面色便转为正常，边听纪子期所言，边点头。</p>
到纪子期说完自己的想法后，他如同古夫子一般，心中情绪激荡，面上神情激动，“小雪，你这想法甚为新颖，太爷需要好好琢磨一番，过两日再复你如何？”</p>
“好的，太爷，那过两日您再说说您的想法和看法与小雪听！”纪子期准备告辞离去时，蒋大师突然又幽幽道：</p>
“小雪啊，这几日天气太热，太爷这心里闷得慌，你可有什么法子？”</p>
“太爷您哪里不舒服吗？可是中了暑？”纪子期吓一跳，忙关切问道：“要不请个大夫回来给您瞧瞧？”</p>
今年天气确实反常，先前是南方大雨，雨停后开始爆热，确实让人身体难受。</p>
特别是老人家，本来身子骨就不好了，碰到这样的气候，稍有不慎，生病虽不至于，但肯定会难受得很。</p>
“没病没痛的，最忌讳请什么大夫了！”蒋大师咂咂舌道：“太爷看你昨晚煮的什么绿豆莲子羹就很不错。</p>
差不多类似的，偶尔煮点来给太爷试试，这身体里的暑气想必就消了。”</p>
纪子期闻言后，哭笑不得，原来蒋大师是变着法子想让她煮宵夜呢！</p>
人家说老宝老宝，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看来这话还真没错，想不到蒋大师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p>
她心中好笑，面上乖巧应道：“好的，太爷。过两日再煮点来给您尝尝，只要您别嫌弃小雪厨艺不佳，以后小雪有空就给弄点新鲜玩意给您试试可好？”</p>
蒋大师乐得合不拢嘴，忙不迭点头：“成，成，只要你煮的，太爷都爱吃！</p>
不过，可别耽误了正事，也别累着自己了，啊！”</p>
纪子期脆声道：“是，太爷，小雪懂得把握分寸的。”</p>
按照约定，第二日便是去兵部。</p>
杜元帅因昨日已动身前往了西南，便直接由杜乐带纪子期前去。</p>
兵部尚书崔大人听闻术师协会纪小雪到，忙起身迎了出去。</p>
他年岁比杜元帅略长，样貌普通，是很有几分书生气，同纪子期想象中，兵部尚书应该同战场将军一般威武的形象倒是有大不相同。</p>
不过他一开口，纪子期便明白之前是自己想岔了。</p>
“小雪，欢迎欢迎，可把你盼来了！”崔大人笑容满面，“本官与你未来公公杜元帅是多年好友，兄弟相称。</p>
你若不嫌弃，唤我崔伯父即可！这请你来，半公半私，也没什么拘礼的！”</p>
这自古以来，做官就得两个口，这黎国这么多将军，与杜家军齐名的就有杨家军与魏家军。</p>
兵部尚书不仅要与朝中文臣能相处得来，需要一张能言善辩的嘴。</p>
也要能让这天下将军别说臣服，至少愿意听从调遣，则需要另一张豪气万千的嘴。</p>
以军中人一贯直来直往的性子，一言不合就操练场上见，心里不服就打到你人服为止。</p>
若是这种性子的人做了兵部尚书，那才是整个黎*队的大灾难。</p>
这崔大人看起来貌不惊人，但能坐稳兵部尚书位置十来年，这两手功夫想必不弱。</p>
纪子期心中敬佩，面上更加恭敬，“那小雪就谨遵崔伯父所言。”</p>
崔大人也楞了一下，纪子期之名他是早就听过，对她的能力也甚是赞赏。</p>
只是想着她始终是个娇滴滴的小娘子，以为她说话做事多少会有些女子的扭捏。</p>
这么爽直地应他，倒是多少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p>
他细细打量两眼，眼前女子双眸含笑，眸中灵光闪动，神态不卑不亢，眉间一抹英气衬得整个人与众不同。</p>
崔大人暗中道了声好，这长青有福气啊，生了个更胜于他的英勇男儿杜峰，又娶得如此佳媳，怕这后半辈子都不用操心了。</p>
见她性子爽朗，崔大人也不再过多客套，直接进入了正题，“你未来公公杜元帅已经同你说过伯父请你来的原因了吧。</p>
那伯父就不哆嗦了，今日你若有空，就先讲讲如何规避投石机投出石块的方法！</p>
工部的投石机已陆续运往各地战场，除了西羌外，想必过不出两年，各敌国也会仿制出来。</p>
这军中必须得尽快熟练掌握规避的方法，抢占先机！”</p>
“好的，崔伯父！”纪子期道：“那咱们现在先去射练场实地验证。”</p>
按照纪子期的要求，兵部准备了一辆投石机，几个人形草靶子。</p>
负责投石机的是几个操练了许久的老兵，完全不用担心，这石头会砸到兵部的院子里去。</p>
纪子期看了操作的老兵的姿势一眼，心中默默计算一阵，转头向一旁的杜乐道：“将人形靶放在离这一百米处。”</p>
杜乐立马照办，依言放到了纪子期指定的位置上后，还回头看了一眼纪子期，确认是否有误。</p>
纪子期点点头，他便退了回来。</p>
因为是试验，所用石块不是很大，杜乐放好人形草靶后，纪子期对那操作的老兵道：“可以了。”</p>
老兵即刻松手，只见石块划空而过，飞过众人眼前，所有人的眼光随着石块飞行的弧度快速地移动。</p>
然后石块砰地一声，打到了那个人形草靶子上，将其胸口击了个洞出来。</p>
一行观看的人目瞪口呆。</p>
投石机的威力他们自是已验证过多次，可都是空地练习，从未试过击中物体。</p>
他们一向只在投完后，测量一下投中的距离，与预期是否一致，然后根据需求配发不同的数量到不同的战场。</p>
现在第一次看到投石机击中物体的结果，众人不由捂住了自己的胸口，若是被击中，怕是当场就毙命了吧。</p>
不过，这不是最让他们震惊的。</p>
最震惊的是，这纪小雪居然只凭看一眼，就知道这石块会落到何地，不会是碰巧吧？</p>
可要是碰巧，这也太巧了点！</p>
众人还未从恍惚中回过神来，第二轮测试又开始了。</p>
这次换了不同型号的投石机，比先前那个更大些，所用的石块也略重些。</p>
纪子期推推呆楞中的杜乐，“杜乐，杜乐，放到离那一百五十米处。”</p>
杜乐惊醒过来，忙不迭合上自己微张的嘴，略带复杂地看了一眼纪子期，依言将人形草靶放到了指定位置上。</p>
然后，再一次的，众人亲眼见证到，石块击中了人形草靶，并将其胸口处砸了个洞。</p>
一连三次，三种不同型号的投石机，三个不同的操作的人，依照纪子期的指示置放的人形草靶均被砸中了。</p>
那么反过来，如果是有人站在那里，只要出声提醒，人群立马散开，不就可以成功避开风险？</p>
众人齐齐看向纪子期，眼中充满了敬畏。</p>
纪子期的神色并没有大家预期中的兴奋，反而皱着眉，带着深深地忧虑。</p>
当着众下属的面，崔大人勉强控制住激动的神情，“小雪，是不是只要学会了这个方法，即使对方有投石机，我黎国的将士都可以成功避开？”</p>
纪子期摇摇头，苦笑道：“小雪之前也是如此以为的，可就在刚刚，在这投射的过程中，小雪突然发现这只能解决暂时的难题，在对方投石机还未大批量送往战场时才有用。</p>
倘若对方投石机大批量派上战场，密集投射，有远距离有近距离，有左有右，有快有慢，往哪避？</p>
而且在躲避的过程中，随时可有与己方战友相撞，而令队伍混乱。”</p>
听得此言，刚刚还兴奋不已的众人，心情立马跌入谷底，陷入了沉思中。</p>
是啊，战场上，哪是如此简单，光用一台投石机来对付你，要来肯定是大批量的。</p>
到时候肯定如纪子期说的一般，密集式投射，那又该如何避？</p>
崔大人内心的激动此刻也转了担忧，他对着纪子期道：“小雪你可有法子没？”</p>
纪子期摇摇头，“这个问题小雪是刚刚才想到，所以暂时还未有更周全的想法。</p>
小雪需要些时日仔细想一想，还请崔伯父还有各位大人多多提供建议。”</p>
——</p>
纪子期心中的担忧，同样也是杜峰的担忧，在收到纪子期的信后，他当晚立召各营将军，将西羌已拿到投石机制作方案的消息告知了各营将军。</p>
并在看到信上纪子期的方案后，立马就意识到了问题远不止如此。</p>
纪子期虽去天凉战场，却并无战场实战经验。</p>
当她知道杜峰前往北地，要与刚拿到投石机方案的西羌对抗时，第一时间便想到的是如何避开投石机投出的石块。</p>
杜峰想的却是战场变幻莫测，与其想办法避开这种危险，不如提前主动出击。</p>
在对方还未有制出投石机这种杀伤力武器前，先发动进攻，给对方当头一击，抢占先机，对西羌敌军形成威慑。</p>
以后再对上，这次的战争失利便会在他们心中造成阴影，因而不敢轻易发动进攻。</p>
这样一来，远在京城的兵部和纪子期便有更多的时间，来想出更周全的应对投石机之策。</p>
杜峰的建议，得到了各营将军的一致认同。</p>
除了原本驻守天凉的将士外，这次来到西羌边界天水城的将士，五成是从杨家军魏家军抽调而来，二成是新兵。</p>
可以说，除了两成的新兵外，这是一群非常有战场杀敌经验的兵，可同样的，也是一群还未磨合的老兵。</p>
这种未经磨合的老兵，比起新入伍的新兵，稍有不甚，其内部破坏力更是大上数百倍。</p>
杜峰作为临时受命的将军，带领这十万众的老兵，其中不服之人自是大有人在。</p>
他刚到军中的第一日，便发生了斗殴事件。</p>
斗殴的两派人分别属于杨家军和魏家军，杜峰收到侍从报告，过去的时候，两军人中已各有数百人加入了混战。</p>
按军规，私下斗殴者，一律按军法处置，重则当众斩首，轻则军棍二百。</p>
杜峰刚到军中，若斩首立威，誓必会寒了两军战士的心；</p>
若军棍处罚，这帮兵早就是老油子，那军棍打在身上跟扫帚打在身上没什么区别，隔个十天半月，不被打两下还皮痒得很。</p>
当然，军中还有另一种不成文却很实用的立威的方法：将军亲自上阵加入混战，与闹事之人大战八百回合，打得对方哭爹喊娘，跪地求饶老老实实为止！</p>
一般来说，若是战时私下斗殴，必定会将带头之人斩首示众，无人有异议；</p>
若是休战时私下斗殴，若将军是资历非常深的将军，多数会军棍处罚闹事之人；</p>
若将军是资历较浅的将军，九成九都会选用拳头来驯服闹事的人。</p>
军中之人，大多从军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而杜峰成为将军民就是近四年左右的事情。</p>
对于天水来说，更是只来了一天的将军。</p>
因而两军闹事之人，均以为杜峰会选第三种，个个暗中磨拳擦掌，想与新来的杜将军较量一番。</p>
杜峰个子虽算得上高大魁梧，但跟军中一帮铁塔似的汉子一比，顿时成了一俊秀书生。</p>
加上因为纪子期的关系，面上胡须剃成了习惯，露出一张英俊的脸蛋，在一群皮粗肉厚满脸横肉的糙汉子中一站，确实有几分不同。</p>
因此两军人，心底都想着给这个新来的文弱将军一点苦头吃。</p>
毕竟在军中，更能让人信服的不是头衔，不是资历，而是拳头，和杀敌时的狠劲。</p>
杜峰曾两次去过西南，也去过东部，与杨家军以及魏家军中不少军官关系甚好。</p>
不过也不知是他运气不好，还是这次派来的这群兵运气不好，带头的几位将军，恰好都是与他不熟的一群。</p>
军中规矩明的暗的杜峰自是知晓，只不过，他却没打算如其中任何人的意。</p>
他站在那，淡淡吩咐道：“杜康，去请两营将军、千夫长过来！”</p>
杜康领命而去，不一会两营将军和千夫长带到。</p>
杜峰拱手行礼道：“鲁将军、朱将军，本将军今日第一日到营，军中便发生了斗殴事件，不知两位将军对此事如何看待？”</p>
声音浑厚的鲁将军道：“军法如山，该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末将定当从命！”</p>
眉稍有颗大痣的朱将军道：“一切任凭将军处置，末将绝无半点怨言！”</p>
“很好，既然两位将军均无意见，那本将军就作主了。”杜峰语气甚是平常，说出来的话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p>
“今晚全军，无论新兵老兵，无论将军还是侍从，包括本将军、粮草署以及军医在内，全体加操三个时辰！”</p>
“全部？所有人？”朱将军惊呼。</p>
“朱将军有意见吗？”杜峰嘴角勾起，似笑非笑。</p>
两位将军立马噤声，刚刚才说一切凭将军处置，定当从命，绝无怨言，马上就改口不是自己打自己脸吗？</p>
军中之人最是重诺，若当着自己下属的面出尔反尔，以后如何能服众？</p>
在一群人的怨念下，天水的十几万士兵加上所有营中人，全部开始了加练。</p>
在经过了白天四个时辰的操练，不少将士早就累垮下之后，又被人从床上拖起说要加练三个时辰，一个个开始骂起娘来。</p>
于是不少人跑着跑着倒下了，不少人挥刀的手使枪的手颤抖了，差点砍到自己和戳到同伴身上。</p>
特别是粮草署以及军医，这帮人哪受过什么操练，一个个暗地里咬牙切齿，对那几个闹事的暗中恨上了。</p>
若不是你们几个想给新来的杜将军一个下马威，故意闹出事来，咱会被牵连受这种罪？</p>
到了第二日，那几个闹事的，用膳的份量少了，平日里闹成一团的兄弟避开了，成了被孤立的对象。</p>
那几人心中对杜峰记恨不说，杜康对杜峰的处理也很不满意，“少爷，您干嘛不直接上场，将那几人打趴下，哭爹喊娘地求饶？</p>
不仅不如此，反而还拉着全军一起受罚，会让大伙儿都对您有怨言的，只怕以后难以服众！”</p>
杜峰道：“这几人的闹事，只是刚刚开了个头，我若上场打趴了几人，后面这种闹剧还会层出不穷。</p>
私下斗殴虽说可大可小，但现在非战事时期，军中一向惯例，也就是打个两百军棍而已。</p>
你觉得那帮人会在乎在区区两百军棍？我初来天水，不服之人大把，自不能将时间浪费在这等小事之上！</p>
军中全体受罚，或许会有人会在心中怪我，但大部分人绝对会怪罪到闹事几人头上。</p>
此举虽无法服众，但却可以让故意斗殴事件停止，让无意间的斗殴事件，不会上报到我这里，而是他们自行私下解决。</p>
这一来，我就能更专心整治军务，收服军心，部署军力。”</p>
只是在他还未有时间做任何事前，第二天便收到了纪子期的来信，这一群矛盾重重的兵，就到了必须上战场接受考验的时候。</p>
时间紧迫，容不得多想，杜峰向几位将军表达了他的想法。</p>
几位将军虽各有不服，却并不是心胸狭窄之人。</p>
明白事有轻重，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一致同意了杜峰的建议：择日主动向西羌发动攻击，打他个措手不及。</p>
几位将军信心满满，杜峰内心却深为担忧。</p>
他知道纪子期的能耐，他从未见过她怕过任何人，惊过任何事。</p>
但既然连她都对西烈墨表示了深深的在意，那么这个人他绝不能小觑。</p>
两日后，天水军主动向西羌发动了进攻，北地宽阔，一望无际，最难隐藏行踪，可万一被包围，也最难突围。</p>
出发前，杜峰严令此次进攻的目的，只为震慑西羌军，为后方争取时间，绝不允许深入敌方阵营。</p>
然最后下令撤回的时候，冲在最前的杨家军中手下一营长，当作未曾听到军令，擅自前行。</p>
他这一动，连续几营营长跟着继续往前冲，一下子有上万人冲向了敌方阵营深处。</p>
身在军队后方的杜峰，立马命所有人原地待命，派出天凉来的陈将军带着三千天凉将士追向那万人。</p>
并命令其必须阻止那万人继续前行，若有违者，立斩！</p>
但仍是慢了一步，先前的那一万人连同后来的三千人，已被西羌人团团围住，像被宰羊似的屠杀。</p>
消息无法递出，待在原地的杜峰意识到不妙，立马发动全军上前营救。</p>
如此一来，本来大占优势的天水黎*队，与西羌敌军的首战下来，战成了平手。</p>
双方损失惨重，各折损了上万兵力。</p>
原本想给对方沉重一击，结果因为杨家军的一位营长，反给了对方对自己沉重反击的机会。</p>
最糟的结果还是出现了。</p>
回到军营后，杜峰毫不犹豫拔剑，亲自砍下了那位营长的头颇，并将其余几位跟着一起向前冲违令的营长，通通降为了伙头兵。</p>
他举着血淋淋的长剑，大声宣布：“从今日起，军中再无杨家军，魏家军，天凉军！从此以后，这十二万将士，统称为天水军！</p>
统一按新的指令行动，按新的口号行动，若有违者，一律军法处置！”</p>
此次战役唯一的好处，便是深受打击的原各军将士，自此再也不敢私自妄动。</p>
杜峰将这一场战事原原本本地报上了朝廷，最后写道：“此次主动进攻的战事虽以平局结束，但可以看出西羌早已暗中做好了对战甚至是发动战争的准备。</p>
否则绝无可能在我军突然袭击之下，如此快速发动反击。西羌养精蓄锐多年，军力深不可测，绝对不止先前所知晓的十五万兵力。</p>
臣已派出探子暗中打探，天水路途遥远，西羌儿狼子野心，臣恐现在十二万兵力无法应对，请陛下先派十万军力增援！</p>
原本运往天凉的五百投石机，请加运五百辆。”</p>
纪子期和杜峰的担忧成了真，天水离京城遥远，但西羌离此地却不远。</p>
倘若西羌举国之力，全力制造投石机，天水军讨不了半点好。</p>
远在京城的纪子期还未知道天水发生的这一切事情。</p>
第三日，她去了户部。</p>
不同于以往见到她总是面露笑容，今天的户部尚书林大人多了几分哀怨的神情。</p>
“太爷，您身体不舒服吗？”纪子期问道。</p>
“唉，太爷浑身上下都不得劲得很。”林大人语气低沉。</p>
纪子期关切问道：“那看过大夫没？大夫怎么说？”</p>
林大人叹口气：“看大夫有什么用？太爷这是心病。”</p>
心病？纪子期疑惑看向他。</p>
林大人幽幽道：“谁叫太爷没个会煮宵夜的曾外孙女在身边呢，也没人关心太爷的心情！”</p>
纪子期噎住，顿时明白了过来，继续而有几分哭笑不得。</p>
林大人，这是，在和蒋大师，争宠的意思吗？</p>
林大人见她不出声，继续哀怨道：“小雪啊，太爷曾孙女现在才四岁，太爷怕是这一辈子也享受不到曾孙女的孝顺了。”</p>
这都哪跟哪啊？纪子期忍不住额头冒下三根黑线。</p>
两人抢着让她先解决术师协会和户部总账的问题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连顿宵夜也要抢？</p>
纪子期叹口气，有几分无奈地看着林大人。</p>
可随知林大人的神情更哀怨，一副被抛弃的孤苦老人形象。</p>
纪子期又好气又好笑，只得出声哄道：“太爷，那小雪三日后再来的时候，给您带小雪亲自煮的莲子羹好不好？”</p>
“好，好！只要是小雪煮的，太爷一定爱吃！”林大人顿时眉开眼笑，又叮嘱道，“不过小雪你可别累着自己了，啊！”</p>
心中却暗自得意道，蒋老儿，你得意个什么劲，我曾外孙女也给我煮绿豆莲子羹了。</p>
有林大人亲自带着她来户部，户部中人自是不敢怠慢。</p>
将她带到了一处屋子里，恭声道：“这历年来的账本都在这房间里了，纪小姐请随意，若有需要问到下官的地方，欢迎随时提问。”</p>
纪子期道过谢，推开了屋子。</p>
被里面密密麻麻的账本吓了一大跳，许是闭得时间有些久了不通同，有股浓浓的尘味。</p>
纪子期走进去，在每个架子前大约浏览了一遍。</p>
仅管分了年份，近十年的账本还是占了这屋子的一大半。</p>
这么多，要看到何年何月？纪子期头疼不已。</p>
关键是，虽说主要是关于赈灾方面的款项问题，可肯定不是单看这方面就能看出问题，若有这么简单，哪轮得到她来看？</p>
她现在一时也理不清头绪，只能一本本慢慢先看，看能不能从中找到问题关联所在。</p>
等到晚上从里面出来的时候，纪子期早已两眼昏花了。</p>
回到蒋府后，蒋大师本想和她多聊几句，见她实在累得不行了，只简单道：“你那天的想法太爷觉得值得一试，你放手去推行吧！”</p>
晚上早早上床美美睡了一觉后，纪子期便恢复了精力。</p>
年轻就是好啊！她心中感慨。</p>
由杜乐驾着马车来到术师协会时，古夫子一早就等着了。</p>
一见到她，忙上前道：“小雪啊，你那天的建议，夫子和卢夫子等人商量过了。</p>
术师协会这座大山现已倾斜，与其靠几个人的力量去抗衡，不如按你说的，建立全新的制度，重建术师协会的根基。”</p>
纪子期道：“好的，夫子，那咱们进去慢慢说。”</p>
古夫子道了声好，对着门外范同道：“范同，去请卢夫子过来！”</p>
“是！”范同拱手应到，转身而去。</p>
“夫子，需要叫杨师兄一起吗？”纪子期问道。</p>
古夫子道：“大皇子今早托人送了口信过来，说可能中了暑气，有些不适，今日就不过来了！”</p>
“哦！”纪子期原以为杨成去了无涯堂，故才有此一问。</p>
她想起前两日她答应田礼一起去临仙居后，田礼又力邀黎渊一起去临仙居，估计是那热情把黎渊给吓着了吧。</p>
田礼昨日派人送了口信，说临仙居原本今日有约的一位客人临时取消了预约，那掌柜的便将这多出来的雅间预约给了他，今日午时过后，便可过去。</p>
所有人都是昨日才收到的消息，估计田礼告知了黎渊，他推脱不了，便借身体不适为由吧。</p>
要说纪子期还真是冤枉了黎渊。</p>
黎渊病倒虽是没病，身子不适倒是真的。</p>
他已经无精打采了好多些日子，连他自己都想不起，到底是从何时开始的。</p>
好似是从南秦回到京城后，好似是在湘西的时候，又或者更早之前。</p>
然而无论是从何时开始的，这一切的源头好似都指向了一个人，纪子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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