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31、订亲而已，可以退亲的嘛！
来的时候，纪子期坐的是蒋府的马车，范同是同杨大人坐的一辆马车。</p>
现在只有一辆马车，纪子期倒不是介意与范同一起，而是怕上去之后无话交流的尴尬。</p>
范同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主动道：“纪术生，今日时辰不早了，正好家中有事，我就不回夫子处了，烦请纪术生帮忙请个假。”</p>
“好的！”纪子期点头应道，心想这样最好了，省得尴尬。</p>
临上马车前，范同本已走了两步，又转回来，“纪术生，以后除了到林府做客，按必要的称谓称呼我外。</p>
在其他场合，包括在术师协会里，你还是唤我范同，我唤你纪术生吧！”</p>
他的表情与语气很平静，但纪子期还是敏感地嗅到了一丝疏离。</p>
也是，范铭烟因为与蒋若仪的关系，愿意认下甚至主动认下蒋灵，但不代表她的娘家人会同她一样的想法。</p>
范同现在的态度一定程度上代表着范家人的态度，不亲近不仇恨，已经算在情理之中了。</p>
纪子期轻轻点了点头。</p>
回到古学堂时，黎渊已经回宫了，只剩下古夫子和容若。</p>
纪子期同古夫子讲了刘夫子跟她说的那两句话，古夫子也百思不得其解，最后还是认同了杨大人的解释。</p>
纪子期想起刘夫子释然的神情，忍不住问道：</p>
“夫子，学生今日刚来，还未来得及问，刘夫子到底害了多少人的性命？那个地宫又是从何时开始的？”</p>
古夫子叹道：“老夫也是今日从杨大人处知晓，这地宫竟然已经存在有二十多年了。</p>
刘夫子花了七八年的时间在里面建上了机关，卢术师是第一批关进去的人。</p>
这些年刘夫子抓了不下四十人，一半以上是他门下学生，另外小半是一些准备回乡的术师和学生。</p>
除了被救出来的二十多人，其余人早就全都死了，尸骨无存。”</p>
纪子期皱眉道：“据卢术师说，他在里面关了十三年，这十三年来消失了这么多人，他们的家人竟然没有上来闹吗？”</p>
古夫子道：“老夫在外十年，一直陷在分林之事中无法自拔，倒是没有关注到术师协会的这些问题。</p>
你这一说，老夫也有些好奇，明日老夫向其他夫子打听打听！”</p>
第二日，纪子期刚出门，看到站在门外的杜康。</p>
“杜康哥，你怎么来这了？”纪子期左右瞟一下，难道杜峰这厮也来了？</p>
杜康咧嘴笑道：“少爷让我接你去杜府，我已经跟纪老爷纪夫人报备了。”</p>
一大早就接她去杜府，还不是他亲自来，而是让杜康来的，莫非发生了什么事吗？</p>
可看杜康神情，明显毫无异常。</p>
纪子期心思转了转，还是决定问问，“杜康哥，你老实说，杜府是有什么事吗？”</p>
“嘿嘿”，杜康傻笑两声，“少爷特地交待过了，不许我告诉你，去了你自然就知道了！”</p>
“什么事情这么神秘？”纪子期自言自语，转而又道：“你家少爷有说为何是让你来接我吗？”</p>
“呵呵，少爷说了，如果你问起这个，让我直接告诉你：少爷他怕受不住你的威逼！”</p>
威逼？我能威逼得了他？纪子期将这话想了又想，蓦地面上就红了。</p>
他想说的其实是，色诱吧？</p>
纪子期默默坐上马车，本来还想多问两句的，想起杜峰的话，也不好意思再追问杜康了，反正到了就能知道了。</p>
要是太过无聊的把戏，看她到时候如何治他！纪子期心中暗暗道。</p>
杜峰虽未亲自去蒋府接她，却候在了杜府门口，马车一到，就快速迎了上来。</p>
纪子期一掀开帘子，看到杜峰笑成一朵花的脸，和眸中的万千柔情，刚生出的丁点不郁很快就消散了。</p>
她将手交给他，任他牵着自己下了马车。</p>
“期期，来，我带你去见几个人，包准你意想不到，也包准把他们几人吓一跳！”杜峰牵着她的手，兴匆匆往里冲。</p>
他人高腿长，纪子期虽不矮，跟他一比，完全相形见绌，很快就跟不上他的步子，不得不小跑起来。</p>
跑了两步，想着是在未来婆家，这跑动的姿势始终不雅，便略一用力扯住杜峰，“杜峰，慢点，我跟不上了。”</p>
杜峰回头看她因跑了两步而面红微喘的小脸，心中为自己的不体贴而有些内疚。</p>
放慢脚步后，又装作若无其事道：“期期，你以后得加强训练才行！”</p>
“为什么？”纪子期不解道：“这术师协会又不用考御射，我也没什么机会用上，训练来干啥？”</p>
杜峰回过头，促狭地朝她挤挤眼，“身子这么弱，以后怎么受得住？”</p>
纪子期猛地会过意来，本就有些微红的脸，更加红得耀眼，轻轻呸了他一声。</p>
杜峰得意大笑，猛地搂她一把，在她正欲抗议时，又飞快松开了她。</p>
纪子期恨不得抬脚踢他两脚解气，脚还未伸出去，便听杜峰道：“爹，我进来了！”</p>
原来二人不知不觉已到了杜元帅的书房。</p>
纪子期慌忙站直身子，大气也不敢喘，生怕在杜元帅面前失了礼。</p>
心中却暗道：这混蛋，居然陷害她！给本姑娘记着！</p>
“进来吧！”是杜元帅的声音。</p>
杜峰伸手推开了门，纪子期看到里面场景后，不由惊讶张大了嘴。</p>
杜元帅的书房同纪子期所见过的苏小年蒋大师包括杜峰的，都是同样的构造，无甚稀奇之处。</p>
令她惊讶的，自然不是这书房，而是书房里的几个人。</p>
天凉战场上的秦日勉，李将军，那个疼老婆的汉子。</p>
只是现在，她认得二人，那二人却不认得她！</p>
对于女人出现在书房，铁塔似的汉子秦日勉略有些不高兴地扬眉道：“元帅，将军，这位是？”</p>
杜元帅和杜峰却看着纪子期笑而不语。</p>
纪子期明白二人的意思，微笑着向二人行礼道：“见过秦将军，李将军！”</p>
李将军惊奇地眨眨眼，秦日勉一副不解的神情，人家小娘子这么的有礼，他也不好意思再给脸色，遂搔搔头道：“这小娘子，你见过我老秦吗？”</p>
纪子期一本正经道：“当然见过，小女对秦将军您，可熟悉得很！”</p>
秦日勉愈发疑惑，“可我老秦没见过你啊！”</p>
“秦将军，再仔细瞧瞧，我是谁？”纪子期在他面前转个圈，卖个关子，含笑望着他。</p>
秦日勉盯着她的脸瞧了又瞧，愈瞧愈糊涂。</p>
这张脸确实是感觉在哪见过，可问题是他在前线已待了七八年光景，军中全都是大老爷们，去哪里见十几岁娇滴滴的小娘子？</p>
若是去前线前，那时这小娘子才七八岁，这女大十八变，哪能认得出？</p>
而且，就算是七八岁的小女童，他也很少见到，他家娘子说怕他吓哭人家，有客来也会让他避开。</p>
秦日勉左右想不出，索性一摊手，“真没见过！你直接说吧，你是谁？”</p>
纪子期笑语盈盈道：“秦将军，李将军，我是子期，天凉的纪文书，纪子期！”</p>
“你是纪文书？”</p>
“你是子期？”</p>
两位将军同时惊呼道。</p>
纪子期点点头。</p>
“你是女的？纪文书是女人？”秦日勉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我老秦没听错吧！”</p>
说完用力拍了自己一巴掌，紧接着哎哟一声痛得直叫唤，然后伸后抚着痛处，自言自语道：“这么痛，不是再做梦啊！”</p>
几人被她逗笑了。</p>
李将军不可置信地再问一次，“你真的是纪文书纪子期？”</p>
“是的！如假包换！”纪子期含笑道：“当年小女不得已女扮男装去了战场，并非有心欺骗大家，还请秦将军和李将军见谅！”</p>
秦日勉再仔细看了看，见她说话神态确实与纪文书无异，已相信了。</p>
他呵呵笑道：“小娘子呀，那正好！我那小儿还未说亲，多少岁来的？让我先算算看。”</p>
秦日勉边说边伸出双手，皱眉算着岁数，没看到杜元帅和杜峰突然变得有些难看的脸。</p>
“十八！”终于想清楚自己小儿子岁数的秦日勉，兴奋地道：“子期，你十六吧，正好，我小儿十八。</p>
干脆你就嫁给我儿子，做我儿媳妇吧！”</p>
一旁的李将军看到神色有异的杜元帅和杜峰，轻咳两声提醒秦日勉。</p>
可惜秦日勉正沉浸在为他儿子，将纪子期娶回家的幻想中，完全顾不上旁人。</p>
他向着纪子期期待问道：“怎么样？子期，作我儿媳妇吧！老秦我保证是世上最好的公爹！</p>
若我儿子敢欺负你，老秦我一定站在你这边，第一个揍死他！”</p>
纪子期偷瞟到杜峰阴沉的脸，抿差嘴偷偷笑了起来。</p>
杜元帅见他越说越来劲，忍不住出声道：“老秦啊，子期已经说给峰儿了！两人订亲已有半年了！”</p>
“什么？”秦日勉一时没反应过来杜元帅口中的峰儿是谁，只听到后面订亲已半年的话，“订亲而已，可以退亲的嘛！</p>
子期你要是不好意思，你告诉我是哪家，我老秦带人去帮你退了他，就像当年帮元帅去杜夫人娘家站岗一样！”</p>
“咳，咳！”李将军用力大咳两声，秦日勉你这个糊涂蛋！</p>
杜元帅也被他的粗神经给气住了，想起当年的往事，又忍不住笑了起来。</p>
纪子期乐不可支，杜峰睥她一眼，咬着牙阴恻恻道：“秦叔叔，您的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了。</p>
期期订亲的是杜家！那个未婚夫就是我！”</p>
秦日勉正想问哪个杜家时，看到杜峰神情，才恍然明白过来，那个峰儿不就是杜将军杜峰吗？</p>
他猛一拍自己脑袋，暗骂自己愚蠢，脸上讪笑道：“哈哈，元帅，将军，我老秦开个玩笑而已！千万莫当真！</p>
子期大才，我儿哪配得上？只有顶天立地的杜将军，才是她的良配！</p>
我老秦在这先恭喜两位了，到时候订了成亲的日子，可要记得下帖子给老秦我。</p>
只要不是在战场上，我老秦定会赶回来讨杯喜酒吃！”</p>
杜峰这才面色好了些，几人转到了正事上。</p>
因纪子期在天凉的表现，秦日勉几人也没瞒着她，讲了一下各前线的状况，分析了一下临近国的动向后，最后道：</p>
“元帅，按前线探子回报，西南的战事估计这两月又要开始了，魏将军之前负了伤还未好，末将猜测此次陛下定会派杜家军前去！”</p>
杜元帅道：“本帅在朝中也听闻了，你估计的不错，你和老李明日就先回家，好好和妻儿聚聚，随时待候军令！”</p>
“是！”两人齐齐应道。</p>
“还有一事！”李将军道：“南方天气炎热，雨水多且季节早，末将从南方回来的时候，那边已连续下了七天七夜的大雨。</p>
听随行的南方将士说，今年这雨下得太过蹊跷，怕是会闹水灾。南秦当地官员也写了折子，让末将带回京，请朝廷趁早做好支援准备！</p>
陛下为了防止暴动，每遇大灾，必会派士兵镇守，驻守南镜的水军倒是合适的人选，不过最近海盗猖狂，那边只怕抽不出人手。</p>
末将猜测陛下应该会从京中派人带兵过去，只是不知会派谁去。”</p>
杜元帅表情立马沉重起来，“你带回来的折子前天上午刚送进宫，中午宫中就收到了最新消息，水灾已经发生了。</p>
灾情严重，整个南秦城都被淹了，目前损失和死亡人数还不可知！</p>
陛下这两天忧心仲仲，与工部户部兵部几位尚书大人连夜商量了两天，估计明天就会有定论了。”</p>
他看了两位将军一眼，“不管陛下决定派谁去，你二人正常回乡，不必忧心，本帅自有安排！”</p>
“是！末将遵命！”</p>
连续听了两件糟心事，杜峰也没有了与纪子期调笑的心思，将她送到了术师协会。</p>
因为想起现代水灾时的惨状，一路上纪子期的心情很有些难受。</p>
到了术师协会门口，两人默默道别后，便分开了。</p>
今日古夫子不在，听说是进了宫。</p>
术师协会的无涯堂里，除了其他夫子门下的学生外，也只有耶月哈一人在，不见了黎渊。</p>
纪子期调整好情绪，小声问道：“耶师兄，夫子和杨师兄都去哪了？”</p>
耶月哈小声答道：“听说是被召进宫了！”</p>
他左右偷瞟一眼，继续悄声问道：“纪师妹，你说古夫子被召进宫师兄可以理解，可杨师弟也没什么特别的才能，为何也会被召进宫？”</p>
纪子期呵呵两声笑，不出声。在黎渊不自己主动暴露身份前，她是不敢替他作主的。</p>
耶月哈看她一眼，替她抱打不平，“纪师妹，按理说，你立了这么大的功劳，怎么也应该是你进宫才是，怎么会轮到他呢？”</p>
然后话锋一转，“师妹啊，你这次救出了这么多人，朝廷可有赏奖？都奖了什么？”</p>
纪子期想不到高大英伟的耶月哈，居然会有当八婆的潜质！</p>
“暂时还不知道！没这么快吧！”纪子期猜想古夫子与黎渊进宫，应该是与南方水灾的事情脱不了干系。</p>
她不想纠缠在为何是黎渊进宫和赏赐的问题上，转移了话题，“耶师兄，昨日师妹离去前布置的那道题，你解出来了吗？”</p>
一说到此，耶月哈呵呵两声，有几分不好意思，面色发红道：“纪师妹，师兄愚钝，你再同师兄讲讲吧！”</p>
古夫子直到黄昏时才回到，见到正准备离去的纪子期，连忙叫住她：“小雪，正好你也在，赶快回家收拾一下，明天下午出发，前往南秦！”</p>
“是关于水灾的事情吗？”纪子期问道。</p>
古夫子怔了怔，“你也知道了！正好，南秦水灾，具体伤亡还不得知，但估计十分严重，恐怕比三十年前的那场水灾还要严重。</p>
陛下派了大皇子黎渊带队，工部侍郎朱潜和户部侍郎曹云清左右，一众官员，十几位御医。</p>
并从军中调出一位将军带万名将士押送粮食药材等救灾物资，连同老夫师徒，你和耶月哈，一同前往南秦。</p>
时间紧迫，明下下午就出发，你先回去与家人告别，收拾好细软，明日未时到皇宫门口集合。</p>
好了，具体的安排，老夫路上再与你细说！你先回去吧！”</p>
回到蒋府的时候，纪子期将明日就要出发的事情告诉了纪氏爹娘。</p>
蒋灵和纪仲春已听蒋大师说了此事，早已开始帮纪子期收拾起了行囊，以及一应路上可能要用到的物品。</p>
蒋灵拉着纪子期的手，眼眶发红，心中万分不舍。</p>
“娘，我不会有事的！”纪子期安慰道：“年前还在荒野之地待了差不多一个月呢！还不是一样好好的！”</p>
“那怎么同？”纪子期不说还好，一说蒋灵的泪就刷刷掉了下来，“那时候无论多艰苦，始终是考试，有朝廷的人在一旁看着，怎么的也出不了大事。</p>
可这次去南秦，是发了水灾的地方，娘以前听人说，那些发水灾的地方，因为没有粮食入肚，别说抢别人的粮食了，吃人肉的都有。</p>
而且还容易有瘟疫，一死就死好多人！”</p>
蒋灵越说越怕，将小雪的手握得紧紧的，“小雪啊，咱别去了啊，要不，要不你装病？对，装病，明日娘派人，不亲自去跟夫子说，你病了，去不了了，好不好？”</p>
“娘！”纪子期无奈拉长语气，“没事的，我又不是一个人去，还有好多人呢，有十几位御医随行，也有万名士兵。</p>
我去那边说不定就只是跟着夫子，到处看看打打下手而已，不会出什么事的！”</p>
皇命已下，蒋灵其实也知不可能推托得了，刚那一说不过是心存侥幸而已。</p>
当下一抹泪，殷殷叮嘱道：“小雪啊，去了那边，你一个人要小心些。</p>
你一个女孩子家，多听夫子和长辈的，凡事莫出头。”</p>
“嗯，娘，我知道的！”纪子期点头应道。</p>
然后一个激灵，女孩子家？“娘，您给我准备的衣衫，不会是女孩子穿的吧？”</p>
“那是自然！除了夏衫，秋天的我也准备了几套，以防万一！”</p>
纪子期道：“娘，整个队伍里，就我一个女孩子，穿着女装多不方便，我肯定要穿男装的！”</p>
蒋灵傻眼，“哪有你穿的男装？”</p>
“明早爹去买！”一直未出声的纪仲春道：“阿灵，小雪是一定要去的，咱就好好想想要带些什么，缺些什么，明早好去置办！”</p>
蒋灵一拍自己额头，“瞧娘，都糊涂了！你爹说得对，小雪，你随娘来，看看准备的这些够不够？”</p>
纪子期看着堆在她床上的大包小包，眉头直跳，她这是去出差啊，不是去游玩的！</p>
想当初她去天凉时，就带了两身衣裳和月事时用的物件，以及五两银子，一个小包裹而已。</p>
纪子期看着那一堆的东西头痛不已，偏蒋灵还一副缺啥娘马上给你补的期待神情，“娘，够了，明日让爹买三套男装回来就好了！”</p>
“真的够了？不会太少？”</p>
“够了够了，”纪子期看着还不愿离去的蒋灵道：“娘，我明天就要出发了，估计要很晚才能到驿站，今晚我想睡个好觉！</p>
您也早点回去休息吧！”</p>
蒋灵这才依依不舍地走了出去，关门前还不忘叮嘱一句：“小雪啊，要是晚上睡觉的时候想起缺什么了，就用纸记下来，明早让你爹去买！”</p>
纪子期忙不迭点头，送走蒋灵后，长长吁了一口气，将床上的大包小包打开，从中选了几样实用的，打成一个小包后，便睡下了。</p>
临出门的时候，蒋灵看到纪子期只背了一个小包袱，惊讶问道：“小雪，那些是不是拿不动，娘帮你去拿！”</p>
“不是不是，”纪子期连忙制止，“娘您准备得很齐全，可我是出去办事的，这衣衫啊鞋子啊自然从简。</p>
而且我到时穿的是男装，很多就都用不上了。”</p>
看着蒋灵失望的眼神，纪子期有几分不忍心，“娘，时间来不及了，我先走了。您和爹要保重好身体，我会写信回来的！”</p>
于是在蒋灵的泪眼汪汪和纪仲春红着的眼眶中，纪子期爬上马车，挥手与二人告别！</p>
到了皇宫门口，古夫子耶月哈已到了，耶月哈已见过纪子期着男装的样子，一点也不觉惊奇。</p>
反倒是古夫子第一次见，多看了两眼后，赞道：“想不到小雪穿男装扮男人，还真有几分神似！”</p>
宫门前候的人里面，还有一个老熟人曹云清。</p>
因着上次杜夫人生日那次，纪子期敏感地觉得曹夫人冯雪柔有些不对劲，所以此次再见曹云清，便没了之前在天凉时的自在，只微笑着点了点头。</p>
在她转过头的一刹那，曹云清原本轻松含笑的脸顿时有了几分僵硬和落寞。</p>
纪子期双眼在人群中四处搜寻，却不见杜峰身影。</p>
她早上让蒋府小厮送了口信的啊，难道他当时已经出了门去宫里了？</p>
不对，她当时交待是要亲自送到杜峰手上的。</p>
小厮回来的答复是已送到了，那肯定是送到了他手上才是。</p>
那厮居然不来送她？纪子期心中又是挂念，又是恼怒。</p>
此次去南秦少则两三个月，多则四五个月，难道他就不会想自己吗？</p>
纪子期忍不住鼻头有些发酸，还没离开呢，她都觉得有些想他了。</p>
混蛋！纪子期在心中不停咒骂他，居然不来见她最后一面！</p>
很快未时到了，众人爬上马车，出发了。</p>
纪子期因穿着男装，便没那么多顾忌，与古夫子耶月哈共坐一辆。</p>
耶月哈犹自沉浸在，他背后吐槽的杨成，居然是大皇子黎渊，这个让他无法消化的事实中！</p>
耶月哈眼神幽怨地看了纪子期好几眼，似乎在控诉她，为何不告诉他这件事，害他得罪了黎国的大皇子。</p>
唉，也不知道会不会被问罪？耶月哈心中忧伤地想道，看来这次去南秦必须好好立功才行。</p>
到时候就算大皇子怪罪，也有个功劳可以挡挡不是？</p>
这一想之下，耶月哈振奋起精神，主动询问起去南秦的事情，“夫子，这次去南秦，咱们几人的主要任务是什么？”</p>
“老夫也正想跟你二人说说这次的重点，”古夫子道：“陛下此次派老夫随行，其目的主要有二点：</p>
一是整个赈灾事宜的账目管理问题。这自古从朝廷拨付的赈灾银子，一层一层往下之后，真正用到实处的不足六成。</p>
因为这几年新账本的兴起，陛下心中早起了惩治那些贪官的心思，正好趁这次机会，杀一儆百！</p>
二是这沿路的河道问题，南方河道问题已久，但这几十年来也算老天庇佑，除了八十年前和三十年前，各发生过一次水灾外，这些年来倒一直平安无事。</p>
只是哪怕一次水灾，便足以摧毁黎国几十年的积累和发展，因而这河道问题，始终是个影响国之根本的大问题，陛下不能不忧心。</p>
这几年国库盈余渐盛，加上陛下早有整改之心，便派了工部善长河道的朱侍郎，老夫协助，制定河道整修方案。”</p>
刚开始几人还会聊一聊关于水灾的事情，慢慢的，随着车厢的不断摇摆，均开始昏昏欲睡起来。</p>
一路上只作了短暂的休息，在众人腰酸背痛屁股生疼苦不堪言的时候，终于到了驿站。</p>
此时纪子期才发觉，她虽扮作了男子，却始终不是男子，和二人共处一室，终归还是有所不便。</p>
比如在马车上屁股被颠得生疼的时候，不能用手揉！</p>
明明已经累得要死了，也不能随意地打哈欠，或靠在上面打盹，万一流个哈喇子啥的，多不雅观！</p>
她看着一脸郁闷的古夫子和耶月哈，猜测二人心中肯定也是如此想的。</p>
驿站里准备的房间倒是将她当成了女子，单独安排了一间。</p>
纪子期洗漱完，正准备上床休息时，突然传来敲门声。</p>
难道是耶月哈？纪子期边猜测边打开门，“谁啊？”</p>
门口站着的却是杜峰。</p>
“杜峰？”纪子期惊喜道。</p>
见到他的一瞬，便将之前的怨念抛到了脑后，忙不迭拉着他的手进了房，“你怎么会来这？”</p>
她心想莫不是早上有事没来及送自己，所以特地骑马赶过来的吗？</p>
纪子期这一想，心中便甜滋滋的。</p>
“嗯，这次去南秦，我负责带兵压送粮草和相关救灾物资！”杜峰含笑道。</p>
纪子期心中的甜蜜还未散去，听到此话后，面色顿时有些不好了。</p>
“所以，你早知道要同我一起去，却故意没告诉我？”纪子期咬牙道，原来是自己自作多情了。</p>
“嗯，想给你个惊喜！”</p>
“惊喜？”纪子期磨着牙，一副想咬他两口的模样。</p>
杜峰冲她暧昧眨眼，道：“我没去送行，期期可是是失望了？”</p>
纪子期想起先前心里想着，可能几个月都见不到时，自己心中的失落。</p>
又看着笑得略有些得意的杜峰，心中一酸，忍不住眼眶有些微微发红。</p>
那撅着嘴鼓着脸双眼含泪，一副受尽了委屈的小模样，看得杜峰心疼不已，忙将她搂入怀中，在她耳边轻声哄道：</p>
“好了，期期，是我不对，别生气了，啊！以后我定不瞒你，可好？”</p>
纪子期小力挣扎了两下，杜峰搂得紧，自是挣不脱，她又泄愤似的抬手锤了他两下，这才觉得解了气。</p>
然后在他怀里闷声道：“说好了的，以后有任何事都不许瞒我！”</p>
“嗯，我发誓！”杜峰庄重地做出承诺。</p>
两人相拥了一会，杜峰不舍地放开了她，“期期，我得先走了！”</p>
“你要去哪？”</p>
“大队人马连这粮草行动太慢，我担心南秦官府兵力不足，百姓暴动起来无法震慑。</p>
来之前已经和大皇子及两位侍郎沟通过，先带三千将士连夜赶去，控制住场面，然后等你们的粮草送到！”</p>
“马上就要走了吗？”纪子期不舍问道，突然有些后悔刚刚干嘛跟他使小性子！</p>
“嗯。”杜峰在她额头印下一吻，轻声道：“好好照顾自己，南秦再见！”</p>
纪子期踮起脚尖凑到他唇上，“你也要小心！不要受伤！”</p>
送走了杜峰后，纪子期总感觉心里空落落的，虽然很累，却无法入眠。</p>
似睡非睡间，好似又听到了敲门声。</p>
难道是杜峰又折回了？纪子期心中一喜，慌忙起身奔向门边。</p>
“纪师妹，睡了吗？”门外响起的却是黎渊的声音。</p>
这么晚找她什么事？“还没，杨师兄，”纪子期批上外衣，“这么晚有什么事吗？”</p>
黎渊沉默了一会，道：“纪师妹，你先开开门再说！”</p>
纪子期依言打开了房门，黎渊站住门前，却并未看她，反而是对着自己身后道：“进去吧！”</p>
原来不止黎渊一人！纪子期好奇地伸长脖子，朝黎渊身后看去。</p>
一个瘦小的士兵从他身后不情不愿地出来了，纪子期定睛一看，惊呼出声：“掌…”</p>
忽然意识到不妥，立马闭紧了嘴。</p>
那瘦小的士兵，居然是女扮男装的掌珠公主黎姝！</p>
黎渊皱着眉，对掌珠道：“阿姝，我虽同意你随我一起去南秦，但也跟你说了，你我虽为兄妹，也无共睡一屋的道理。</p>
现已夜深，驿站早住满了人，你又不想这么快就暴露身份，除了和纪师妹共住一屋外，还能如何？</p>
若你不同意，明早我就让人送你回去！”</p>
什么情况？现在是让掌珠公主同她，睡一屋？不能吧！两人怎么说也算得上是情敌呀！</p>
纪子期直觉想拒绝，黎渊先开了口，“纪师妹，今晚先委屈你了！”</p>
硬塞？可人家一个皇子一个公主，能怎么办？</p>
纪子期到嘴边的拒绝咽了下去，呵呵两声，“能与公主同睡一屋，是民女的荣幸！”</p>
说完侧过身，作了个请的手势，“掌珠公主，里面请！”</p>
掌珠看一眼黎渊，见他面上神色坚定，道了声：“那哥哥早些回去歇息吧！”</p>
说完便走了进去。</p>
黎渊松口气，他这妹妹从小被父皇母后还有他，捧在手心里长大，若真任性妄为起来，连他也吃不消！</p>
也不知母后在宫中知道消息后，会折腾成怎样？黎渊只一想到这，就头疼不已。</p>
刚刚他发现掌珠女扮男装混在他的侍从里时，大吃一惊，立马就打算遣人送她回宫！</p>
可当掌珠说明原由后，他竟然沉默了，最后默许了她随他去南秦的举动。</p>
黎渊心中苦笑一声，看着准备关上门的纪子期道：“纪师妹，现在出门在外一切从简。</p>
你就将掌珠看成是杨成的妹妹，普通闺中女子，随意些对待就好！”</p>
“好的！杨师兄慢走！”纪子期送走黎渊后关上门，忍不住心中吐槽，她两人，是能随意的关系吗？</p>
她挤出笑脸转过身，却见掌珠公主端坐在桌边，背脊挺直，凌厉的凤眼状似无意地看着她，天生的皇族气质令纪子期浑身一凛。</p>
心中感概道，天鹅即使落入野鸭群，仍改变不了天鹅的本质。</p>
即使是打扮成侍从的模样，仍无损她的骄傲与美丽！</p>
见掌珠只看她不出声，纪子期讪笑道：“公主，时候不早了，早些歇息吧！”</p>
掌珠又盯着她看了一会，幽幽道：“为何你扮男人这么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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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只有一辆马车，纪子期倒不是介意与范同一起，而是怕上去之后无话交流的尴尬。</p>
范同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主动道：“纪术生，今日时辰不早了，正好家中有事，我就不回夫子处了，烦请纪术生帮忙请个假。”</p>
“好的！”纪子期点头应道，心想这样最好了，省得尴尬。</p>
临上马车前，范同本已走了两步，又转回来，“纪术生，以后除了到林府做客，按必要的称谓称呼我外。</p>
在其他场合，包括在术师协会里，你还是唤我范同，我唤你纪术生吧！”</p>
他的表情与语气很平静，但纪子期还是敏感地嗅到了一丝疏离。</p>
也是，范铭烟因为与蒋若仪的关系，愿意认下甚至主动认下蒋灵，但不代表她的娘家人会同她一样的想法。</p>
范同现在的态度一定程度上代表着范家人的态度，不亲近不仇恨，已经算在情理之中了。</p>
纪子期轻轻点了点头。</p>
回到古学堂时，黎渊已经回宫了，只剩下古夫子和容若。</p>
纪子期同古夫子讲了刘夫子跟她说的那两句话，古夫子也百思不得其解，最后还是认同了杨大人的解释。</p>
纪子期想起刘夫子释然的神情，忍不住问道：</p>
“夫子，学生今日刚来，还未来得及问，刘夫子到底害了多少人的性命？那个地宫又是从何时开始的？”</p>
古夫子叹道：“老夫也是今日从杨大人处知晓，这地宫竟然已经存在有二十多年了。</p>
刘夫子花了七八年的时间在里面建上了机关，卢术师是第一批关进去的人。</p>
这些年刘夫子抓了不下四十人，一半以上是他门下学生，另外小半是一些准备回乡的术师和学生。</p>
除了被救出来的二十多人，其余人早就全都死了，尸骨无存。”</p>
纪子期皱眉道：“据卢术师说，他在里面关了十三年，这十三年来消失了这么多人，他们的家人竟然没有上来闹吗？”</p>
古夫子道：“老夫在外十年，一直陷在分林之事中无法自拔，倒是没有关注到术师协会的这些问题。</p>
你这一说，老夫也有些好奇，明日老夫向其他夫子打听打听！”</p>
第二日，纪子期刚出门，看到站在门外的杜康。</p>
“杜康哥，你怎么来这了？”纪子期左右瞟一下，难道杜峰这厮也来了？</p>
杜康咧嘴笑道：“少爷让我接你去杜府，我已经跟纪老爷纪夫人报备了。”</p>
一大早就接她去杜府，还不是他亲自来，而是让杜康来的，莫非发生了什么事吗？</p>
可看杜康神情，明显毫无异常。</p>
纪子期心思转了转，还是决定问问，“杜康哥，你老实说，杜府是有什么事吗？”</p>
“嘿嘿”，杜康傻笑两声，“少爷特地交待过了，不许我告诉你，去了你自然就知道了！”</p>
“什么事情这么神秘？”纪子期自言自语，转而又道：“你家少爷有说为何是让你来接我吗？”</p>
“呵呵，少爷说了，如果你问起这个，让我直接告诉你：少爷他怕受不住你的威逼！”</p>
威逼？我能威逼得了他？纪子期将这话想了又想，蓦地面上就红了。</p>
他想说的其实是，色诱吧？</p>
纪子期默默坐上马车，本来还想多问两句的，想起杜峰的话，也不好意思再追问杜康了，反正到了就能知道了。</p>
要是太过无聊的把戏，看她到时候如何治他！纪子期心中暗暗道。</p>
杜峰虽未亲自去蒋府接她，却候在了杜府门口，马车一到，就快速迎了上来。</p>
纪子期一掀开帘子，看到杜峰笑成一朵花的脸，和眸中的万千柔情，刚生出的丁点不郁很快就消散了。</p>
她将手交给他，任他牵着自己下了马车。</p>
“期期，来，我带你去见几个人，包准你意想不到，也包准把他们几人吓一跳！”杜峰牵着她的手，兴匆匆往里冲。</p>
他人高腿长，纪子期虽不矮，跟他一比，完全相形见绌，很快就跟不上他的步子，不得不小跑起来。</p>
跑了两步，想着是在未来婆家，这跑动的姿势始终不雅，便略一用力扯住杜峰，“杜峰，慢点，我跟不上了。”</p>
杜峰回头看她因跑了两步而面红微喘的小脸，心中为自己的不体贴而有些内疚。</p>
放慢脚步后，又装作若无其事道：“期期，你以后得加强训练才行！”</p>
“为什么？”纪子期不解道：“这术师协会又不用考御射，我也没什么机会用上，训练来干啥？”</p>
杜峰回过头，促狭地朝她挤挤眼，“身子这么弱，以后怎么受得住？”</p>
纪子期猛地会过意来，本就有些微红的脸，更加红得耀眼，轻轻呸了他一声。</p>
杜峰得意大笑，猛地搂她一把，在她正欲抗议时，又飞快松开了她。</p>
纪子期恨不得抬脚踢他两脚解气，脚还未伸出去，便听杜峰道：“爹，我进来了！”</p>
原来二人不知不觉已到了杜元帅的书房。</p>
纪子期慌忙站直身子，大气也不敢喘，生怕在杜元帅面前失了礼。</p>
心中却暗道：这混蛋，居然陷害她！给本姑娘记着！</p>
“进来吧！”是杜元帅的声音。</p>
杜峰伸手推开了门，纪子期看到里面场景后，不由惊讶张大了嘴。</p>
杜元帅的书房同纪子期所见过的苏小年蒋大师包括杜峰的，都是同样的构造，无甚稀奇之处。</p>
令她惊讶的，自然不是这书房，而是书房里的几个人。</p>
天凉战场上的秦日勉，李将军，那个疼老婆的汉子。</p>
只是现在，她认得二人，那二人却不认得她！</p>
对于女人出现在书房，铁塔似的汉子秦日勉略有些不高兴地扬眉道：“元帅，将军，这位是？”</p>
杜元帅和杜峰却看着纪子期笑而不语。</p>
纪子期明白二人的意思，微笑着向二人行礼道：“见过秦将军，李将军！”</p>
李将军惊奇地眨眨眼，秦日勉一副不解的神情，人家小娘子这么的有礼，他也不好意思再给脸色，遂搔搔头道：“这小娘子，你见过我老秦吗？”</p>
纪子期一本正经道：“当然见过，小女对秦将军您，可熟悉得很！”</p>
秦日勉愈发疑惑，“可我老秦没见过你啊！”</p>
“秦将军，再仔细瞧瞧，我是谁？”纪子期在他面前转个圈，卖个关子，含笑望着他。</p>
秦日勉盯着她的脸瞧了又瞧，愈瞧愈糊涂。</p>
这张脸确实是感觉在哪见过，可问题是他在前线已待了七八年光景，军中全都是大老爷们，去哪里见十几岁娇滴滴的小娘子？</p>
若是去前线前，那时这小娘子才七八岁，这女大十八变，哪能认得出？</p>
而且，就算是七八岁的小女童，他也很少见到，他家娘子说怕他吓哭人家，有客来也会让他避开。</p>
秦日勉左右想不出，索性一摊手，“真没见过！你直接说吧，你是谁？”</p>
纪子期笑语盈盈道：“秦将军，李将军，我是子期，天凉的纪文书，纪子期！”</p>
“你是纪文书？”</p>
“你是子期？”</p>
两位将军同时惊呼道。</p>
纪子期点点头。</p>
“你是女的？纪文书是女人？”秦日勉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我老秦没听错吧！”</p>
说完用力拍了自己一巴掌，紧接着哎哟一声痛得直叫唤，然后伸后抚着痛处，自言自语道：“这么痛，不是再做梦啊！”</p>
几人被她逗笑了。</p>
李将军不可置信地再问一次，“你真的是纪文书纪子期？”</p>
“是的！如假包换！”纪子期含笑道：“当年小女不得已女扮男装去了战场，并非有心欺骗大家，还请秦将军和李将军见谅！”</p>
秦日勉再仔细看了看，见她说话神态确实与纪文书无异，已相信了。</p>
他呵呵笑道：“小娘子呀，那正好！我那小儿还未说亲，多少岁来的？让我先算算看。”</p>
秦日勉边说边伸出双手，皱眉算着岁数，没看到杜元帅和杜峰突然变得有些难看的脸。</p>
“十八！”终于想清楚自己小儿子岁数的秦日勉，兴奋地道：“子期，你十六吧，正好，我小儿十八。</p>
干脆你就嫁给我儿子，做我儿媳妇吧！”</p>
一旁的李将军看到神色有异的杜元帅和杜峰，轻咳两声提醒秦日勉。</p>
可惜秦日勉正沉浸在为他儿子，将纪子期娶回家的幻想中，完全顾不上旁人。</p>
他向着纪子期期待问道：“怎么样？子期，作我儿媳妇吧！老秦我保证是世上最好的公爹！</p>
若我儿子敢欺负你，老秦我一定站在你这边，第一个揍死他！”</p>
纪子期偷瞟到杜峰阴沉的脸，抿差嘴偷偷笑了起来。</p>
杜元帅见他越说越来劲，忍不住出声道：“老秦啊，子期已经说给峰儿了！两人订亲已有半年了！”</p>
“什么？”秦日勉一时没反应过来杜元帅口中的峰儿是谁，只听到后面订亲已半年的话，“订亲而已，可以退亲的嘛！</p>
子期你要是不好意思，你告诉我是哪家，我老秦带人去帮你退了他，就像当年帮元帅去杜夫人娘家站岗一样！”</p>
“咳，咳！”李将军用力大咳两声，秦日勉你这个糊涂蛋！</p>
杜元帅也被他的粗神经给气住了，想起当年的往事，又忍不住笑了起来。</p>
纪子期乐不可支，杜峰睥她一眼，咬着牙阴恻恻道：“秦叔叔，您的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了。</p>
期期订亲的是杜家！那个未婚夫就是我！”</p>
秦日勉正想问哪个杜家时，看到杜峰神情，才恍然明白过来，那个峰儿不就是杜将军杜峰吗？</p>
他猛一拍自己脑袋，暗骂自己愚蠢，脸上讪笑道：“哈哈，元帅，将军，我老秦开个玩笑而已！千万莫当真！</p>
子期大才，我儿哪配得上？只有顶天立地的杜将军，才是她的良配！</p>
我老秦在这先恭喜两位了，到时候订了成亲的日子，可要记得下帖子给老秦我。</p>
只要不是在战场上，我老秦定会赶回来讨杯喜酒吃！”</p>
杜峰这才面色好了些，几人转到了正事上。</p>
因纪子期在天凉的表现，秦日勉几人也没瞒着她，讲了一下各前线的状况，分析了一下临近国的动向后，最后道：</p>
“元帅，按前线探子回报，西南的战事估计这两月又要开始了，魏将军之前负了伤还未好，末将猜测此次陛下定会派杜家军前去！”</p>
杜元帅道：“本帅在朝中也听闻了，你估计的不错，你和老李明日就先回家，好好和妻儿聚聚，随时待候军令！”</p>
“是！”两人齐齐应道。</p>
“还有一事！”李将军道：“南方天气炎热，雨水多且季节早，末将从南方回来的时候，那边已连续下了七天七夜的大雨。</p>
听随行的南方将士说，今年这雨下得太过蹊跷，怕是会闹水灾。南秦当地官员也写了折子，让末将带回京，请朝廷趁早做好支援准备！</p>
陛下为了防止暴动，每遇大灾，必会派士兵镇守，驻守南镜的水军倒是合适的人选，不过最近海盗猖狂，那边只怕抽不出人手。</p>
末将猜测陛下应该会从京中派人带兵过去，只是不知会派谁去。”</p>
杜元帅表情立马沉重起来，“你带回来的折子前天上午刚送进宫，中午宫中就收到了最新消息，水灾已经发生了。</p>
灾情严重，整个南秦城都被淹了，目前损失和死亡人数还不可知！</p>
陛下这两天忧心仲仲，与工部户部兵部几位尚书大人连夜商量了两天，估计明天就会有定论了。”</p>
他看了两位将军一眼，“不管陛下决定派谁去，你二人正常回乡，不必忧心，本帅自有安排！”</p>
“是！末将遵命！”</p>
连续听了两件糟心事，杜峰也没有了与纪子期调笑的心思，将她送到了术师协会。</p>
因为想起现代水灾时的惨状，一路上纪子期的心情很有些难受。</p>
到了术师协会门口，两人默默道别后，便分开了。</p>
今日古夫子不在，听说是进了宫。</p>
术师协会的无涯堂里，除了其他夫子门下的学生外，也只有耶月哈一人在，不见了黎渊。</p>
纪子期调整好情绪，小声问道：“耶师兄，夫子和杨师兄都去哪了？”</p>
耶月哈小声答道：“听说是被召进宫了！”</p>
他左右偷瞟一眼，继续悄声问道：“纪师妹，你说古夫子被召进宫师兄可以理解，可杨师弟也没什么特别的才能，为何也会被召进宫？”</p>
纪子期呵呵两声笑，不出声。在黎渊不自己主动暴露身份前，她是不敢替他作主的。</p>
耶月哈看她一眼，替她抱打不平，“纪师妹，按理说，你立了这么大的功劳，怎么也应该是你进宫才是，怎么会轮到他呢？”</p>
然后话锋一转，“师妹啊，你这次救出了这么多人，朝廷可有赏奖？都奖了什么？”</p>
纪子期想不到高大英伟的耶月哈，居然会有当八婆的潜质！</p>
“暂时还不知道！没这么快吧！”纪子期猜想古夫子与黎渊进宫，应该是与南方水灾的事情脱不了干系。</p>
她不想纠缠在为何是黎渊进宫和赏赐的问题上，转移了话题，“耶师兄，昨日师妹离去前布置的那道题，你解出来了吗？”</p>
一说到此，耶月哈呵呵两声，有几分不好意思，面色发红道：“纪师妹，师兄愚钝，你再同师兄讲讲吧！”</p>
古夫子直到黄昏时才回到，见到正准备离去的纪子期，连忙叫住她：“小雪，正好你也在，赶快回家收拾一下，明天下午出发，前往南秦！”</p>
“是关于水灾的事情吗？”纪子期问道。</p>
古夫子怔了怔，“你也知道了！正好，南秦水灾，具体伤亡还不得知，但估计十分严重，恐怕比三十年前的那场水灾还要严重。</p>
陛下派了大皇子黎渊带队，工部侍郎朱潜和户部侍郎曹云清左右，一众官员，十几位御医。</p>
并从军中调出一位将军带万名将士押送粮食药材等救灾物资，连同老夫师徒，你和耶月哈，一同前往南秦。</p>
时间紧迫，明下下午就出发，你先回去与家人告别，收拾好细软，明日未时到皇宫门口集合。</p>
好了，具体的安排，老夫路上再与你细说！你先回去吧！”</p>
回到蒋府的时候，纪子期将明日就要出发的事情告诉了纪氏爹娘。</p>
蒋灵和纪仲春已听蒋大师说了此事，早已开始帮纪子期收拾起了行囊，以及一应路上可能要用到的物品。</p>
蒋灵拉着纪子期的手，眼眶发红，心中万分不舍。</p>
“娘，我不会有事的！”纪子期安慰道：“年前还在荒野之地待了差不多一个月呢！还不是一样好好的！”</p>
“那怎么同？”纪子期不说还好，一说蒋灵的泪就刷刷掉了下来，“那时候无论多艰苦，始终是考试，有朝廷的人在一旁看着，怎么的也出不了大事。</p>
可这次去南秦，是发了水灾的地方，娘以前听人说，那些发水灾的地方，因为没有粮食入肚，别说抢别人的粮食了，吃人肉的都有。</p>
而且还容易有瘟疫，一死就死好多人！”</p>
蒋灵越说越怕，将小雪的手握得紧紧的，“小雪啊，咱别去了啊，要不，要不你装病？对，装病，明日娘派人，不亲自去跟夫子说，你病了，去不了了，好不好？”</p>
“娘！”纪子期无奈拉长语气，“没事的，我又不是一个人去，还有好多人呢，有十几位御医随行，也有万名士兵。</p>
我去那边说不定就只是跟着夫子，到处看看打打下手而已，不会出什么事的！”</p>
皇命已下，蒋灵其实也知不可能推托得了，刚那一说不过是心存侥幸而已。</p>
当下一抹泪，殷殷叮嘱道：“小雪啊，去了那边，你一个人要小心些。</p>
你一个女孩子家，多听夫子和长辈的，凡事莫出头。”</p>
“嗯，娘，我知道的！”纪子期点头应道。</p>
然后一个激灵，女孩子家？“娘，您给我准备的衣衫，不会是女孩子穿的吧？”</p>
“那是自然！除了夏衫，秋天的我也准备了几套，以防万一！”</p>
纪子期道：“娘，整个队伍里，就我一个女孩子，穿着女装多不方便，我肯定要穿男装的！”</p>
蒋灵傻眼，“哪有你穿的男装？”</p>
“明早爹去买！”一直未出声的纪仲春道：“阿灵，小雪是一定要去的，咱就好好想想要带些什么，缺些什么，明早好去置办！”</p>
蒋灵一拍自己额头，“瞧娘，都糊涂了！你爹说得对，小雪，你随娘来，看看准备的这些够不够？”</p>
纪子期看着堆在她床上的大包小包，眉头直跳，她这是去出差啊，不是去游玩的！</p>
想当初她去天凉时，就带了两身衣裳和月事时用的物件，以及五两银子，一个小包裹而已。</p>
纪子期看着那一堆的东西头痛不已，偏蒋灵还一副缺啥娘马上给你补的期待神情，“娘，够了，明日让爹买三套男装回来就好了！”</p>
“真的够了？不会太少？”</p>
“够了够了，”纪子期看着还不愿离去的蒋灵道：“娘，我明天就要出发了，估计要很晚才能到驿站，今晚我想睡个好觉！</p>
您也早点回去休息吧！”</p>
蒋灵这才依依不舍地走了出去，关门前还不忘叮嘱一句：“小雪啊，要是晚上睡觉的时候想起缺什么了，就用纸记下来，明早让你爹去买！”</p>
纪子期忙不迭点头，送走蒋灵后，长长吁了一口气，将床上的大包小包打开，从中选了几样实用的，打成一个小包后，便睡下了。</p>
临出门的时候，蒋灵看到纪子期只背了一个小包袱，惊讶问道：“小雪，那些是不是拿不动，娘帮你去拿！”</p>
“不是不是，”纪子期连忙制止，“娘您准备得很齐全，可我是出去办事的，这衣衫啊鞋子啊自然从简。</p>
而且我到时穿的是男装，很多就都用不上了。”</p>
看着蒋灵失望的眼神，纪子期有几分不忍心，“娘，时间来不及了，我先走了。您和爹要保重好身体，我会写信回来的！”</p>
于是在蒋灵的泪眼汪汪和纪仲春红着的眼眶中，纪子期爬上马车，挥手与二人告别！</p>
到了皇宫门口，古夫子耶月哈已到了，耶月哈已见过纪子期着男装的样子，一点也不觉惊奇。</p>
反倒是古夫子第一次见，多看了两眼后，赞道：“想不到小雪穿男装扮男人，还真有几分神似！”</p>
宫门前候的人里面，还有一个老熟人曹云清。</p>
因着上次杜夫人生日那次，纪子期敏感地觉得曹夫人冯雪柔有些不对劲，所以此次再见曹云清，便没了之前在天凉时的自在，只微笑着点了点头。</p>
在她转过头的一刹那，曹云清原本轻松含笑的脸顿时有了几分僵硬和落寞。</p>
纪子期双眼在人群中四处搜寻，却不见杜峰身影。</p>
她早上让蒋府小厮送了口信的啊，难道他当时已经出了门去宫里了？</p>
不对，她当时交待是要亲自送到杜峰手上的。</p>
小厮回来的答复是已送到了，那肯定是送到了他手上才是。</p>
那厮居然不来送她？纪子期心中又是挂念，又是恼怒。</p>
此次去南秦少则两三个月，多则四五个月，难道他就不会想自己吗？</p>
纪子期忍不住鼻头有些发酸，还没离开呢，她都觉得有些想他了。</p>
混蛋！纪子期在心中不停咒骂他，居然不来见她最后一面！</p>
很快未时到了，众人爬上马车，出发了。</p>
纪子期因穿着男装，便没那么多顾忌，与古夫子耶月哈共坐一辆。</p>
耶月哈犹自沉浸在，他背后吐槽的杨成，居然是大皇子黎渊，这个让他无法消化的事实中！</p>
耶月哈眼神幽怨地看了纪子期好几眼，似乎在控诉她，为何不告诉他这件事，害他得罪了黎国的大皇子。</p>
唉，也不知道会不会被问罪？耶月哈心中忧伤地想道，看来这次去南秦必须好好立功才行。</p>
到时候就算大皇子怪罪，也有个功劳可以挡挡不是？</p>
这一想之下，耶月哈振奋起精神，主动询问起去南秦的事情，“夫子，这次去南秦，咱们几人的主要任务是什么？”</p>
“老夫也正想跟你二人说说这次的重点，”古夫子道：“陛下此次派老夫随行，其目的主要有二点：</p>
一是整个赈灾事宜的账目管理问题。这自古从朝廷拨付的赈灾银子，一层一层往下之后，真正用到实处的不足六成。</p>
因为这几年新账本的兴起，陛下心中早起了惩治那些贪官的心思，正好趁这次机会，杀一儆百！</p>
二是这沿路的河道问题，南方河道问题已久，但这几十年来也算老天庇佑，除了八十年前和三十年前，各发生过一次水灾外，这些年来倒一直平安无事。</p>
只是哪怕一次水灾，便足以摧毁黎国几十年的积累和发展，因而这河道问题，始终是个影响国之根本的大问题，陛下不能不忧心。</p>
这几年国库盈余渐盛，加上陛下早有整改之心，便派了工部善长河道的朱侍郎，老夫协助，制定河道整修方案。”</p>
刚开始几人还会聊一聊关于水灾的事情，慢慢的，随着车厢的不断摇摆，均开始昏昏欲睡起来。</p>
一路上只作了短暂的休息，在众人腰酸背痛屁股生疼苦不堪言的时候，终于到了驿站。</p>
此时纪子期才发觉，她虽扮作了男子，却始终不是男子，和二人共处一室，终归还是有所不便。</p>
比如在马车上屁股被颠得生疼的时候，不能用手揉！</p>
明明已经累得要死了，也不能随意地打哈欠，或靠在上面打盹，万一流个哈喇子啥的，多不雅观！</p>
她看着一脸郁闷的古夫子和耶月哈，猜测二人心中肯定也是如此想的。</p>
驿站里准备的房间倒是将她当成了女子，单独安排了一间。</p>
纪子期洗漱完，正准备上床休息时，突然传来敲门声。</p>
难道是耶月哈？纪子期边猜测边打开门，“谁啊？”</p>
门口站着的却是杜峰。</p>
“杜峰？”纪子期惊喜道。</p>
见到他的一瞬，便将之前的怨念抛到了脑后，忙不迭拉着他的手进了房，“你怎么会来这？”</p>
她心想莫不是早上有事没来及送自己，所以特地骑马赶过来的吗？</p>
纪子期这一想，心中便甜滋滋的。</p>
“嗯，这次去南秦，我负责带兵压送粮草和相关救灾物资！”杜峰含笑道。</p>
纪子期心中的甜蜜还未散去，听到此话后，面色顿时有些不好了。</p>
“所以，你早知道要同我一起去，却故意没告诉我？”纪子期咬牙道，原来是自己自作多情了。</p>
“嗯，想给你个惊喜！”</p>
“惊喜？”纪子期磨着牙，一副想咬他两口的模样。</p>
杜峰冲她暧昧眨眼，道：“我没去送行，期期可是是失望了？”</p>
纪子期想起先前心里想着，可能几个月都见不到时，自己心中的失落。</p>
又看着笑得略有些得意的杜峰，心中一酸，忍不住眼眶有些微微发红。</p>
那撅着嘴鼓着脸双眼含泪，一副受尽了委屈的小模样，看得杜峰心疼不已，忙将她搂入怀中，在她耳边轻声哄道：</p>
“好了，期期，是我不对，别生气了，啊！以后我定不瞒你，可好？”</p>
纪子期小力挣扎了两下，杜峰搂得紧，自是挣不脱，她又泄愤似的抬手锤了他两下，这才觉得解了气。</p>
然后在他怀里闷声道：“说好了的，以后有任何事都不许瞒我！”</p>
“嗯，我发誓！”杜峰庄重地做出承诺。</p>
两人相拥了一会，杜峰不舍地放开了她，“期期，我得先走了！”</p>
“你要去哪？”</p>
“大队人马连这粮草行动太慢，我担心南秦官府兵力不足，百姓暴动起来无法震慑。</p>
来之前已经和大皇子及两位侍郎沟通过，先带三千将士连夜赶去，控制住场面，然后等你们的粮草送到！”</p>
“马上就要走了吗？”纪子期不舍问道，突然有些后悔刚刚干嘛跟他使小性子！</p>
“嗯。”杜峰在她额头印下一吻，轻声道：“好好照顾自己，南秦再见！”</p>
纪子期踮起脚尖凑到他唇上，“你也要小心！不要受伤！”</p>
送走了杜峰后，纪子期总感觉心里空落落的，虽然很累，却无法入眠。</p>
似睡非睡间，好似又听到了敲门声。</p>
难道是杜峰又折回了？纪子期心中一喜，慌忙起身奔向门边。</p>
“纪师妹，睡了吗？”门外响起的却是黎渊的声音。</p>
这么晚找她什么事？“还没，杨师兄，”纪子期批上外衣，“这么晚有什么事吗？”</p>
黎渊沉默了一会，道：“纪师妹，你先开开门再说！”</p>
纪子期依言打开了房门，黎渊站住门前，却并未看她，反而是对着自己身后道：“进去吧！”</p>
原来不止黎渊一人！纪子期好奇地伸长脖子，朝黎渊身后看去。</p>
一个瘦小的士兵从他身后不情不愿地出来了，纪子期定睛一看，惊呼出声：“掌…”</p>
忽然意识到不妥，立马闭紧了嘴。</p>
那瘦小的士兵，居然是女扮男装的掌珠公主黎姝！</p>
黎渊皱着眉，对掌珠道：“阿姝，我虽同意你随我一起去南秦，但也跟你说了，你我虽为兄妹，也无共睡一屋的道理。</p>
现已夜深，驿站早住满了人，你又不想这么快就暴露身份，除了和纪师妹共住一屋外，还能如何？</p>
若你不同意，明早我就让人送你回去！”</p>
什么情况？现在是让掌珠公主同她，睡一屋？不能吧！两人怎么说也算得上是情敌呀！</p>
纪子期直觉想拒绝，黎渊先开了口，“纪师妹，今晚先委屈你了！”</p>
硬塞？可人家一个皇子一个公主，能怎么办？</p>
纪子期到嘴边的拒绝咽了下去，呵呵两声，“能与公主同睡一屋，是民女的荣幸！”</p>
说完侧过身，作了个请的手势，“掌珠公主，里面请！”</p>
掌珠看一眼黎渊，见他面上神色坚定，道了声：“那哥哥早些回去歇息吧！”</p>
说完便走了进去。</p>
黎渊松口气，他这妹妹从小被父皇母后还有他，捧在手心里长大，若真任性妄为起来，连他也吃不消！</p>
也不知母后在宫中知道消息后，会折腾成怎样？黎渊只一想到这，就头疼不已。</p>
刚刚他发现掌珠女扮男装混在他的侍从里时，大吃一惊，立马就打算遣人送她回宫！</p>
可当掌珠说明原由后，他竟然沉默了，最后默许了她随他去南秦的举动。</p>
黎渊心中苦笑一声，看着准备关上门的纪子期道：“纪师妹，现在出门在外一切从简。</p>
你就将掌珠看成是杨成的妹妹，普通闺中女子，随意些对待就好！”</p>
“好的！杨师兄慢走！”纪子期送走黎渊后关上门，忍不住心中吐槽，她两人，是能随意的关系吗？</p>
她挤出笑脸转过身，却见掌珠公主端坐在桌边，背脊挺直，凌厉的凤眼状似无意地看着她，天生的皇族气质令纪子期浑身一凛。</p>
心中感概道，天鹅即使落入野鸭群，仍改变不了天鹅的本质。</p>
即使是打扮成侍从的模样，仍无损她的骄傲与美丽！</p>
见掌珠只看她不出声，纪子期讪笑道：“公主，时候不早了，早些歇息吧！”</p>
掌珠又盯着她看了一会，幽幽道：“为何你扮男人这么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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