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77、赏术大会（上）
是她？唐大公子顺着吴三多的手看过去。</p>
眼前的少女身材修长，曲线优美，淡淡的眉，温润的眼，算不上绝美！</p>
却因眉间带着一丝不同于闺阁女子的英气和冷然，而显得与众不同！</p>
唐大公子有些呆了！</p>
这小娘子就是之前双手叉腰、眼里冒火、牙尖嘴利又粗鲁的野丫头？</p>
既然被认出来了，纪子期便走到三人面前，行了个礼：“三位公子好！以前小女年幼不懂事，若冒犯了这位公子，还请您大人有大量，不要与小女一般见识！”</p>
走得近了，那五官便越发清晰起来，姣好的面形，粉粉的唇。</p>
皮肤细腻有光泽，如上好的羊脂玉，低下身行礼的那一瞬，唐大公子能看到她脖颈后的一片糯白。</p>
纪子期很快站直身，抬眼看向唐大公子。</p>
那黑峻带着水光的眼珠子，看得唐大公子心中一动。</p>
好一双灵动的眼！那记忆中不服输的眸与眼前这般鲜活的眼，瞬间重叠！</p>
他还未出声，吴三多已叫了起来，“小美人，你真的是先前那个小丫头？”</p>
“正是小女！”她转向吴三多，微笑点头。</p>
“你这不光样子变了？连性子也变了？”见纪子期突然温和有礼起来了，吴三多咋舌道。</p>
纪子期再次行礼，“之前是小女不懂事！”</p>
吴三多啧啧两声，桃花眼一眯，“真是可惜了！以前的你多么有特色，现在变得跟其她小娘子一样，不好玩了！”</p>
唐大公子却不这么想。</p>
那双眼明明还是一模一样，里面藏着慧黠、倔强、冷然、疏远，还有更多唐大公子不明白的情绪在其中。</p>
他想，或许是这一年多不见，她经历了一些事，暂时磨去了表面的棱角而已！</p>
纪子期见唐大公子清淡的眼只盯着她，也不出声，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p>
心道，反正我已经主动道歉了，若你还要计较的话，我也没法子了！</p>
唐大公子似是知道了她心里所想一般，嘴角微勾成动人的弧度，“若是不原谅又如何？”</p>
纪子期微呆，不是吧？真是这么小气的人？</p>
惊讶的何止是她，吴三多甚至罗书都呆住了！</p>
唐大公子何时会对小娘子这般说话？</p>
按说他不应该是恭敬回礼，语气冷淡：“小姐客气！之前唐某也有不足之处，还请小姐莫要放在心上！”</p>
然后转身就走吗？</p>
何时变成这样了？莫非，他对眼前这小娘子，真有几分不同？</p>
吴三多一双桃花眼在唐大公子和纪子期身上扫来扫去。</p>
纪子期眨眨眼，被他这不按套路来的回答打乱了阵脚，“那，那公子意欲如何？”</p>
唐大公子嘴角弧度更大，连带着整个人也清明了不少，像是从迷蒙烟雨中走出来了一般，“唐某与小姐多次相遇，算得上有缘！若下次再遇上，就请小姐作东，请唐某吃顿便饭，当作赔礼吧！”</p>
这请人吃饭不算大事，可眼瞧这唐大公子派头，不花个十几二十两怕是拿不出手的！</p>
纪子期硬着头皮答应了。</p>
看来我得快点想办法多挣些银子才行！</p>
纪子期走后，吴三多俊俏的面上露出疑惑，不解地问唐大公子，“你刚那是何意？若说你有意，好歹问问人家的姓名，可你问也没问！</p>
若说你无意，偏与人定下这奇怪的约定！唐大公子，你到底怎么想的？”</p>
唐大公子淡淡道：“几次三番地碰到，说是巧合也实在是太巧了些！若过段日子真又再遇上，不就知道了吗？”</p>
哼！果然！吴三多鄙夷道：“人说商人多疑，果然不假！这小娘子已有一年多未见了，你又怎知下次再见是何时候？</p>
唐宋，别说哥哥我没劝你，这人有时候就得少想些，少计较些，多随着自己的心意来！”</p>
唐大公子不理会他，径直往预习分院走去。</p>
吴三多见他不搭理自己，气得跳脚：“唐宋，你总是这么心机深沉，凡事往坏里想，行事又这么不干脆利落，总会有你后悔的一天！</p>
要是哪天后悔莫及了，别找我哭鼻子！”</p>
一旁的罗书若有所思。</p>
吴三多睥他一眼，见他脸上神情，立马将唐大公子抛到了脑后，一把搭上罗书的肩，勾嘴坏笑道：“哎哟，罗术痴！你这表情怎么像是开窍了的表情呢？</p>
快告诉哥哥，看中了哪家小娘子？哥哥我帮你参谋参谋！”</p>
罗书想起表弟苏谨言家笑语晏晏的小雨，耳根一下子红透了。</p>
吴三多本是逗他，这时见他一副羞涩的模样，惊奇道：“你小子还真是思春了？”</p>
罗书低着头不搭理他。</p>
吴三多便凑到他耳边，小声暧昧道：“那你晚上睡觉有没有那个那个？早上醒来有没有那个那个？</p>
男人憋得狠了对身体可不好，要不哥哥先带你去开开荤？”</p>
罗书见他说话越来越不像样，面上更是红得厉害，一把挣脱吴三多，朝分院飞奔而去。</p>
吴三多不防被他挣脱逃走，一楞神后追了上去，边追边笑，“罗术痴！别害羞嘛！思春说明你是男子汉了！来，快告诉哥哥是谁…。”</p>
罗书掩上自己的耳朵，偏偏那意味分明的笑声，还是不断钻进他耳朵里！</p>
他觉得自己不仅脸上烫得厉害，连那心里也滚烫了起来！</p>
这边纪子期回到苏府，正好苏谨言下了学堂，他兴冲冲地将纪子期叫到了书房。</p>
“子期，我有好多题想要问你！</p>
昨晚你回来后，我立马派人通知了唐大哥、罗表哥和吴三多三人，他们今中午就派小厮将题送到了学院。</p>
你回来的可真巧，这月底就是赏术大会，每年一次，四府合办，今年正好轮到天顺。</p>
下月初八是棋林学院的入学考试了。</p>
他们三人都打算去试试呢！你这一回来，他们更有信心了！”</p>
“棋林学院我倒是听过，不过这赏术大会是什么？”</p>
苏谨言展开信中的笺纸，“子期，先给我讲讲这几道题，有两题我也很有兴趣。”</p>
纪子期接过题。看来四人这一年来从未停止过深研，水平提升了不少。</p>
任谁都喜欢有天份又勤奋的学生，纪子期心中高兴，便将那赏术大会先放到了一边，同苏谨言认真讲起题来。</p>
这一讲便到了深夜，她本想同小雨聊聊小风的事情，只得等到明日了。</p>
高人一出手，就知有没有！</p>
唐大公子三人第二日中午收到书信后，又激动又感慨！</p>
原以为自己这一年来勤学苦练，水平不说能与高人相提并论，至少也能摸到他一角衣袍吧！</p>
可这解题一回来，三人便意识到了自己的浅显。这十道题当初他们想了许久都毫无头绪，可高人只几个时辰的时间就全解出来了。</p>
看来高人以往一直是在迁就他们的水平啊！</p>
想到高人深不可测的术数能力，心中又暗暗激动！有他的指点，考上棋林学院一定没问题，以后说不定能成为三等术师或更高等！</p>
纪子期今日去了苏武的木匠铺。</p>
木匠铺的生意不错。苏武娘便辞了唐府的工，重操旧业，来店里专心做个收钱的掌柜。店里还请了三个师傅，一个伙计。</p>
苏武娘一听这么俊的小娘子找自己儿子，脸上乐得开了花，毫不掩饰的上下打量。</p>
“苏武哥！”</p>
苏武见是纪子期，快步迎上来，惊喜道：“昨日听安杰说你回来了，我正想着你什么时候有空过来！”</p>
又唤了伙计端来点心，看着纪子期笑盈盈的脸，腼腆地摸摸头，“子期，一年不见，你变了好多了！”</p>
苏武娘一听，原来是想出那将军车的纪子期，这心里的算盘哗啦啦打得更响了。</p>
苏武今年已十七，翻过年便十八了。去年的时候，苏武娘还愁着自家这种情况，儿子怎样才能说个好媳妇。</p>
于是每天盯着唐府的大小丫环，看哪个家世样貌最合适。</p>
自从今年初开了这木匠铺后，生意红火，银子每天哗哗流进来。</p>
那些个厉害的媒婆便主动上门帮忙说亲了，连读书识字的秀才女儿也有，可苏武娘一个都没瞧上。</p>
苏武娘现在想着是要给苏武说的媳妇，不光样貌要俊，招自己儿子喜欢！</p>
还得厉害一些，能镇得住刁钻的客人，性格上跟苏武互补才行。</p>
眼下见到这纪子期，想着能想得出这将军车的，脑子一定好使！</p>
而且模样俊，看着也利索大方，还有自己儿子对她那个服帖劲，真是绝佳的不二人选！</p>
苏武娘正幻想着他二人夫唱妇随，将这苏氏木匠铺发扬光大的场景。</p>
一旁的苏武见他老娘那鬼祟的眼神，便知她心里在想啥，面上带了几分尴尬。</p>
纪子期也被苏武娘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p>
她用眼神询问苏武，怎么回事？</p>
苏武越发难堪，“我娘就那样，你不用理会！我们继续说说这铺里的情况。”</p>
苏氏木匠铺百分之七十的订单都是将军车，不过像以往全都大红色，批量生产的将军车就少了。</p>
苏武便设立了另一条分线，即订做。</p>
按对方的要求生产，手工费则涨到了五两到五十两不等。</p>
有些富贵人家的，指定车上要镶上玉扶手，金镂门，车身要雕上精致的花纹或图案。</p>
现在店里的三个师傅，都是技艺精湛的老师傅，苏武花了大价钱请过来的。</p>
其中一个负责雕花，另外两个是专门制作这订做的将军车。</p>
至于批量的将军车，苏武还是延用之前的法子，找其他木匠铺合作。此举倒是在这木匠行业里获得了不少好名声！</p>
纪子期随意翻了翻账簿，对这结果非常满意。</p>
一个小小的木匠铺，这一年下来她也能分到差不多百两左右的分成，已经比她预估的好很多了。</p>
她前脚刚走，后脚苏武娘便开启了媒婆模式。</p>
苏武直接打断她娘的幻想，“娘，这是不可能的！子期看不上我的！”</p>
苏武娘见儿子这怂样，怒了，“我儿子长得俊有能力又孝顺，将来肯定也是个疼老婆听老婆的，哪里配不上？”</p>
苏武心中苦笑。</p>
若说他一点心思都没动过，还真不是。</p>
自从这店开起来，生意慢慢稳定后，他娘开始给他说媳妇时，他就考虑过纪子期。</p>
他印象中的纪子期是个清秀机灵的小丫头，头脑灵活让他佩服，然后身体不好去了乡下养病。</p>
他想着这店多亏了纪子期才开得起来，若她真是身体不好，他愿意娶了她照顾她一辈子。</p>
只是今日这一见，昔日里不甚起眼的小丫头，不知不觉，已变成了光彩夺目的美娇娘！</p>
若不是她先开口喊“苏武哥”，他都不敢相认了。</p>
于是那一刻，苏武便知他的想法落空了。</p>
虽然他觉得自己并不是因为喜欢她才想着要娶她，可心里还是有些淡淡的失落。</p>
苏谨言今日在学堂，特意找夫子问了这赏术大会的详细情形。</p>
一下学堂回到苏府后，便向纪子期邀功，迫不急待地同她讲了起来。</p>
赏术大会，顾名思义，赏者，观赏，欣赏，还有奖赏三者合为一体，每年的十一月底举行。</p>
开办至今已有五十多年，自六十年前上一位帝王在全国大力推广术数之后，有精明的商家便推出了这赏术大会，之后慢慢发展为官商共办形式。</p>
当今黎国皇宫供养的两位大术家之其一，对那赏术大会深表厌恶。</p>
曾在术师协会中提议，要向朝廷提出取消赏术大会的请求。</p>
认为这赏术大会不过是借术之名行那商家之事，哗众取宠，误导民众，降低他们心中对术的神圣感，严重污辱了术数这一高深学问，以及代表术数精神的术师们。</p>
而另一大术家，却持完全相反的态度。</p>
认为术之本源来自民间，本就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理应与民同欢，与民同乐，让更多民众知道术，相信术，继而向往术。</p>
只有当越来越多人了解术的时候，这术才能被发扬光大，并得以世代传承。</p>
当今皇帝陛下对二人意见都表示赞同。</p>
于是这赏术大会停还是不停就争论了近十年，术师协会中人也分成两派，一派支持，一派反对。</p>
只是皇帝陛下不明确表态，相关人等也不好随意猜测，毕竟这是从上一代帝王开始，就允许存在的。</p>
术师协会为避免内部分裂，该会会长在同九位术长老商议后，向两位大术家提出建议：在陛下没有明确表明对赏术大会的态度前，术师协会成员一律不准以任何形式去参加赏术大会，一经发现立即从协会内除名！</p>
要说这除名，除的并不是这术师的名头，而是不再属于协会成员而已。</p>
这听起来，好像也不是很严重的事，这个被开除了加入另一个协会就好了啊！</p>
只是这协会整个黎国只此一家。</p>
协会存在的目的，是各术师用来相互切磋，以及一等术师向二三等术师传道解惑的所在。</p>
高人指点以及百人共同研究学问，自比一人独自研究进步要快得多，在考等升级方面也是容易许多。</p>
如若被协会除名，则代表那些研究你通通都不能参加，也不会再有人对你进行指点！</p>
等同于失去了向上爬升的机会，有点像在官场中得罪了所有同袍而后被孤立一样。</p>
所以，通常情况下，术师对于协会的规定以及决定的事情是不会违反的，而且他们自身的地位以及骄傲，也不允许他们自降身份去同那些无名之辈相争。</p>
当然，任何事情总是会有例外，如若这人世间事事都按规矩一成不变，那就实在是少了太多的乐趣了。</p>
总之结果就是，不管那术师协会态度如何，在最高领导没有明确表明态度之前，各地的赏术大会还是照旧举行，且一年火过一年。</p>
赏术大会在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后，改为了官商同办，几府合办。每府一年，地点由官府指定，实际执行由当年承包的商家负责。</p>
这样一来官府不用头痛担心下属中饱私囊，办得不好被同僚看低，影响自己的政绩，且年底事多繁忙，也实是抽不出人手来具体筹办此事；</p>
二来是一起合办的府城均会派下属兵丁过来协助，这样就有足够的人手确保安全性；</p>
三来是这参与人数多了，则水平就会高，其观赏价值也会大大提升。</p>
有些京中贵人闲着无事还会专门过来观赏，担当裁判员，确保无人对结果有异，或即使有异有贵人在场，也不敢多生事端。</p>
这一年的赏术大会轮到了天顺府，地点选在天顺城南一空地，离秋波亭不远。</p>
纪子期听后即时产生了兴趣，“不知这具体比的是些什么内容？有奖励吗？奖励多少？”</p>
苏谨言听到她后面的两句话，知道她为了银子想去参加比赛。</p>
不满的撅着嘴道：“子期，以你的水平，你要是去了，我和罗表哥怎么办？”</p>
纪子期嘿嘿一笑，“你和表少爷打算去参加？那唐公子和吴公子呢？”</p>
“他二人四年前已参加过，而且下月要进行棋林学院的升学试，合格了才能进。</p>
他二人说这月底考试后，要在家里温习你之前教的术数，准备升学试。”</p>
苏谨言不满归不满，还是将这赏术大会的比赛内容简单讲了一番。</p>
赏术大会比赛形式有两种，一种叫‘算得准’，一种叫‘算得快’。</p>
共五天，前三天是预选淘汰赛，第四天是各榜首争夺赛，第五天则是挑战赛，也就是现代俗称的pk赛。</p>
两者只差一字，内容却千差万别。‘算得准’更多偏重于术数的学识程度和逻辑推理，以答案的准确及解题思路的巧妙为胜出；</p>
而‘算得快’则完全是一种快速心算的能力，千位数百位数十位数等加减乘除，正确而且快速者为胜。</p>
今年的赏术大会在月考的最后一天进行。接着连续沐休两天，苏谨言便打算去试一下。</p>
他没想过一定会赢，可若是纪子期去了，他和罗表哥就连一点希望都没了。</p>
于是便故作可怜状，哀求道：“子期，你不要报名好不好？大不了我赢了银子全归你！”</p>
纪子期虽眼馋那银子，也不想苏谨言扫兴，便点头答应了他。</p>
况且不管怎么说，她现在名义上还是苏府的丫头，主子发话自然不能不从。</p>
当然银子也是不敢要的。</p>
苏谨言立马笑得只见牙不见眼。</p>
纪子期今晚才有机会同小雨谈谈小风的问题。</p>
“姐，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小风很聪明的。比我们还聪明！”小雨对于小风的特异之处，丝毫不觉得奇怪，“以前背三字经，学算术，他比我们都快！”</p>
“那爹娘怎么说？”</p>
“娘说慧极易伤，后来便不让他跟着我们学了！”</p>
看来这原主的娘倒是个有智慧的。</p>
“那爹娘的意思是，希望他正常成长了？”</p>
“大概是吧！爹娘说过，希望小风跟其他家的小孩子一样慢慢成长。”</p>
原本她还有些犹豫要不要让小风回来，直接去考童生试，然后根据他的实力跳级。</p>
只是想到现代社会里，那些所谓的神童过早进入了成人世界后的心酸，又有些犹豫。</p>
既然纪家爹娘也不愿意，如此纪子期便坚定了让小风正常成长的决心。</p>
可是如何解决小风与学堂里同学的关系呢？</p>
纪子期苦思几日，不得其果。</p>
这一日是沐休日，苏谨言同小风在谨园里玩那将军车。</p>
苏谨言是十月生辰，上月满九岁已十岁了，早已对那将军车失去了兴趣，纯粹是陪小风玩耍。</p>
纪子期在一旁看着玩得满脸通红的小风。</p>
心中想道：一个心智异于常人的人，即便是天才，某种程度上也是痛苦的吧！</p>
小风兴致很高，苏谨言却有些蔫蔫了。安杰早已累得不行被换下了。</p>
可是这将军车必须有人推着才行，苏谨言看着小风恳求的眼神，心一软又答应了。</p>
纪子期心一动。</p>
或许可以试着搞个木头版的自行车？</p>
这样一个人也可以玩了！</p>
她立马拿来纸笔，简单几笔就画出了两个自形车的轮廓。</p>
一个二轮的，一个三轮的。</p>
“少爷，小风，过来看看！”她伸手招唤二人。</p>
苏谨言及小风闻言跑了过来。</p>
只一眼，便被纸上那个奇怪的东西吸引住了，好奇问道：“这是什么？”</p>
纪子期简单地给他们讲了一下原理，“这个是车座，这个是踏板，人坐在车座上面，手扶着前面的两个手柄，脚用力踩圆圈，不用人推，这个车就可以自己跑动起来了！”</p>
“真的？真的？”两张惊喜的脸齐齐望向纪子期。</p>
纪子期用力点点头。</p>
“太好了！”两人齐拍手，“又有好玩的了！”</p>
小风眨巴着眼，渴求地问道：“大姐，那什么时候可以做出来？”</p>
“我明天就去找苏武哥。”</p>
苏谨言和小风从那日开始，就眼巴巴地盼着那个能一人骑的车快点做出来。</p>
这次的自行车便没有之前将军车那么顺利了。</p>
将军车主要是新奇，没什么技术要求。</p>
自行车便不同了，技术含量高！纪子期又不是什么理工机械出身，对苏武提出的问题一筹莫展。</p>
苏武是个死性子，将军车的成功让他对这个自行车充满了期待。</p>
他将店扔给他老娘，自己跑出去找师傅请教了。</p>
这边自行车还没头绪，那边赏术大会就要开始了。</p>
苏谨言一考完这月考，第一件事就是去参加赏术大会。</p>
上一次在天顺府举行已是四年前了。</p>
那时候苏谨言年仅六岁，还没开始对赏术大会产生兴趣，只想着去玩耍热闹一番。</p>
所以他能记得的只是坐在哑叔肩上，看到好多好多密密麻麻的人，还有很多新奇古怪的玩意和小吃。</p>
在这几年对术科产生浓厚兴趣后，他便盼着这次在天顺府举行赏术大会了，加之这一年来在纪子期的教导下，自觉水平是突飞猛涨，是以很想下场去一显身手。</p>
苏谨言在赏术大会第二天大早，便唤来哑叔安杰以及纪子期三姐弟一起去那会场报名。</p>
整个大会场里早已人满为患，各商号的旗帜迎风飘扬，一个比一个夸张。</p>
什么天下第一楼、江淮回春堂、扬州绮罗坊、东北长白山等等……那绣着商标的超大旗帜，绚丽的色彩，夸张的图案，从很远外就能看到。</p>
谁说古人不懂营销的？这架势和现代的宣传手法，也没什么差别了。会场内人头涌涌，不少商家门前早已排起了长长的队。</p>
今天的预选赛早已经开始了，但每个考场的报名处还是有不少人排着队等着报名。</p>
纪子期叮嘱小雨小风，一定要牢牢地抓住对方的手，不要轻易松手，以免走散。</p>
罗书这次也报名参加了。</p>
他上一次参加的时候十岁，报的是‘算得准’，进入到决赛后，首轮落败。</p>
虽未取得好成绩，但因其年岁小，自此之后也算是一战成名，除天顺府当地人外，外府亦有不少人知道天顺出了个“术数小神童”。</p>
苏谨言的目的是‘算得准’。</p>
想着表哥四年前的成绩，自己年岁与他那时相仿，这成绩最差也要与他相近才行。</p>
不过他先报了‘算得快’，纯粹是因为贪玩，苏谨言想着下次再在天顺举行赏术大会，又得四年后了，这次怎么也得都试试。</p>
苏谨言在‘算得快’第一轮就落败了。</p>
题很简单，简单的加减乘除，不过这关键是快，苏谨言上一题还未答出，下一题已开始了。</p>
纪子期暗忖，看来这民间术数高手也很多啊！</p>
当然，她不知道的是，来参加这赏术大会的，一是各商行的小账房（总账和大账房自负身份，是不屑参加的），为商行打名气</p>
二是一些寒门学子以及一些自认怀才不遇之人，盼着能在这赏术大会上一鸣惊人，获得贵人赏识。</p>
据说这黎国四大商行之一的唐氏商行的总账房，便是二十年前在赏术大会上被唐家家主赏识招至麾下。</p>
从小账房做起，后因才能出众，逐年上升，最后被提升为总账房。</p>
这几年年老退休被现任唐家家主尊为供奉，享受终身俸禄，成为这赏术大会的传奇故事之一。</p>
三则是像苏谨言这一类十二岁以下的学子了。</p>
出来见见世面，锻炼锻炼，输了当作年纪小，赢了则可如同罗书一般名声远播，给家族带来荣耀。</p>
因此一些有头有脸的人家，其家中子侄一旦过了十二岁，除非能力非常出众，有很大的赢面，才会让他们继续参加这比赛。</p>
实在是年岁已长输了可丢不起这个脸了！</p>
吴三多便是其中一人，上次在天顺举办赏术大会时他刚好十二，他老爹自忖没什么胜算。</p>
他是这天顺县丞，人人都识，若让人知道他儿子参加这赏术大会早早就被淘汰，实在丢不起这个脸，便不同意。</p>
吴三多本想偷偷溜出来参加，但他老爹对儿子可说是了如指掌，前一天晚上便派人将前门后院通通锁死，并让夫人去娘家住了三天，等到第四日时才放他出来去看个热闹。</p>
第一类和第二类的参赛者，可不像苏谨言他们只有在当地举行时才参加，某种程度上他们是属于专职选手。</p>
哪里举行就去哪里参加，参赛经验丰富且会经常进行练习，自不是苏谨言这些抱着好玩心态的人等可以比拟的。</p>
特别是这‘算得快’，必须要通过针对性的练习才行。</p>
苏谨言在‘算得快’落败后也没气馁，本来就是玩票性质，马上就去报名参加‘算得准’了。</p>
表哥罗书报的是第五考场，苏谨言想着他今年十岁，便选了第十考场。</p>
时间很快就过去，轮到苏谨言上场了。</p>
只见考场上分别摆着十排桌子，每排十人，每个参赛者后面站一小厮模样人。</p>
苏谨言走到一空位坐下，待空位全部坐满后，主考官从上千个类似的初选选题中，随意抽出一张纸。</p>
旁边一人大声读出题目，大约十数个呼吸后，那读题的人又会站起大声说：“停止作答！”</p>
然后每位参赛者后面的人就会即刻拿走他们手中的纸笔。</p>
而后读题的人就会报出答案，拿纸的小厮有些就举起手，然后他身前的参赛者就会垂头丧气地站起来走出去。</p>
有时答一题出去一人，有时几人，有时十几人。</p>
苏谨言连续答对了二十题后，他身后的小厮举起怀中的一面小旗子，向主考官示意这位参赛者已连续答对了二十题。</p>
这时主考官就给了他一张写着“晋级”二字盖着红章的小笺。</p>
十考场的主考官四十来岁，笑眯眯的很是和蔼，从苏谨言上场答对五题后，他就一直关注着他。</p>
见苏谨言最后顺利晋级，更是笑得眼不见缝，抚摸下他的头以示鼓励。</p>
要是在后日的大榜首争夺赛上能坚持久一些，那这天顺可就又多了一名神童了！</p>
还是在他的考场内出现的，这样他能跟着沾不少光！</p>
想到这，这位主考官不由嘿嘿笑了两声，旁边的报题人轻扯他的衣衫，示意参赛者已准备好，可以抽取下一题了。</p>
主考官这才回过神来，清清喉咙，继续开始下一题。</p>
罗书那边同样顺利，只不过在他报名时，负责抄写牌号的书吏问他何地何名。</p>
他报出天顺罗书时，前面已报名的人立马一脸悔恨的表情，而后面未报名的则作鸟散状，转投向其他考场排队。</p>
罗书少出门，大部分人并未见过他真容，但天顺“术数小神童”罗书的名号却是不少人听过的。</p>
所以最后罗书所在的第五考场，在第二日报名人数最少。</p>
比赛完后，苏谨言提议去看看‘算得快’。</p>
纪子期和小雨小风还从未见过‘算得快’的比赛，听苏谨言一说，都有些心动。</p>
刚走两步，苏谨言见到同样刚出赛场的罗书，高兴地直挥手“罗表哥！罗表哥！”</p>
然后带着几人向罗书那边走去。</p>
纪子期等人向罗书行礼，罗书的目光从小雨面上一扫而过。</p>
恰好小雨正笑盈盈地看着他，两人目光正好相撞。</p>
罗书只觉胸中一荡，面上一热，想移开眼光又有些不舍，想随意说几句，又一时词穷，慌乱中只来得及点了点头。</p>
小雨走到罗书身边，行了个礼，“表少爷，我是小雨，之前见过几次的，您还记得我吗？”</p>
罗书感觉自己耳根都开始发热了，忙垂下眼睑，不敢与小雨对视，“小雨姑娘好！”</p>
小雨扑嗤一笑，这表少爷还是这么的呆！</p>
“表少爷，恭喜您过关！”</p>
“谢小雨姑娘！”罗书慌忙做揖回礼。</p>
小雨忍不住又是一阵娇笑，回到了苏谨言身后。</p>
罗书的耳边似乎还充斥着那熟悉又陌生的清脆笑声，一时恍惚。</p>
纪子期今天是第一次见到罗书，在秦大公子吴三多几人中，罗书确实是天份最高的一个，任何问题只要略一点拨便能立马举一反三。</p>
纪子期最初与几人交换过几次题，了解了他们的大概水平后，每次跟苏谨言讲完，都会再多出几道题，让他们巩固，题目有浅有深，有些还需要结合上次教的综合作答。</p>
罗书从未错过，秦大公子有时会错一两题，吴三多则略多些。</p>
因此纪子期对这个年龄与现在的她同年的罗书有些好奇，于是多看了两眼。</p>
纪子期是过来人，第一眼就发现了罗书的异样。</p>
那羞涩懵懂、不敢直视小雨，像怕被她的笑容灼伤一般的小模样，让纪子期心中又酸又涩又骄傲！</p>
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复杂心情油然而生。</p>
两个场地相隔很近，一柱香时间就到了，想来是为了方便那些两边都想看的人来回走动。</p>
快算子赛这边观看的人比小榜首赛那边的人多出数倍有余。</p>
人满为患，站在最后面已看不清场内情形。</p>
纪子期一行人有些失望，正准备离去，苏谨言眼尖的瞧见他的同窗李成明正往人群里钻。</p>
“李成明！”苏谨言大声喊道。</p>
李成明听到传来唤他名字的声音，四下张望。</p>
“李成明！这里！这里！”苏谨言伸出双手，举高挥动。</p>
李成明跑了过来，“苏谨言，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参加‘算得准’的吗？”</p>
“已经过关了！见天色还早，所以想过来这看看这‘快算子’比赛，”苏谨言道：“不过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在帮你爹卖酒吗？”</p>
李成明家今年在这赏术大会上买了一个摊位，卖自家酿的酒。</p>
因第一次参加，准备有些不足，主要是人手不够，不知错过了多少生意，李老爹是捶胸顿足，那个懊悔啊！</p>
当天下午回家就将自家还有兄弟家丫环小厮全部叫了过来，连带准备休息两天的刚十岁的李成明也没放过。</p>
若不是他婆娘骂他想钱想昏了头，他连他十五岁的大闺女和十三岁的二闺女也想叫出来一起帮忙。</p>
别看李成明读书不行，做买卖却是一把好手，小小年纪一个可顶两。</p>
也正是因为儿子做生意有天份，李老爹才拼了命的扩大家产，想给儿子打稳基础，留下一份家业，将来李成明想壮大时也能轻松一些。</p>
李老爹天天在李成明耳边念叨，他也早就知道这以后就是自己的产业和责任，所以虽很羡慕那些在这几日能到处玩耍的同龄小孩，还是忍住念头，尽心尽力帮他爹卖酒。</p>
“苏谨言，你好厉害！恭喜你！”李成明嘿嘿笑道：“我一直在帮我爹忙。现在晚膳时间还远，大家都去看比赛了，人流少些。</p>
正好刚听来店里买酒的客人说，这‘算得快’可精彩了。我便求了我爹让我来看半个时辰。”</p>
苏谨言道：“这么多人，站都没地，根本都看不了！我们打算回去了！”</p>
“要不随我一起去吧！”李成明道：“我爹之前在这‘算得快’赛场买了个位。今天本来是让给了个老客人，刚好那客人下午有事回去了，就空下来了。”</p>
“那太好了！”苏谨言惊喜道，“李成明，那快带我们一起进去吧。”</p>
－－－－－－题外话－－－－－－</p>
明天咱们家子期就会上场啦~~想知道原因？继续看下去~~</p>
多谢南宫轻雪、qr2012w88665、150**1924、chmdyu、qq062214pc594e02、轻铃悠悠、qq3529de4ab21119各位亲亲的票票、花花、留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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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少女身材修长，曲线优美，淡淡的眉，温润的眼，算不上绝美！</p>
却因眉间带着一丝不同于闺阁女子的英气和冷然，而显得与众不同！</p>
唐大公子有些呆了！</p>
这小娘子就是之前双手叉腰、眼里冒火、牙尖嘴利又粗鲁的野丫头？</p>
既然被认出来了，纪子期便走到三人面前，行了个礼：“三位公子好！以前小女年幼不懂事，若冒犯了这位公子，还请您大人有大量，不要与小女一般见识！”</p>
走得近了，那五官便越发清晰起来，姣好的面形，粉粉的唇。</p>
皮肤细腻有光泽，如上好的羊脂玉，低下身行礼的那一瞬，唐大公子能看到她脖颈后的一片糯白。</p>
纪子期很快站直身，抬眼看向唐大公子。</p>
那黑峻带着水光的眼珠子，看得唐大公子心中一动。</p>
好一双灵动的眼！那记忆中不服输的眸与眼前这般鲜活的眼，瞬间重叠！</p>
他还未出声，吴三多已叫了起来，“小美人，你真的是先前那个小丫头？”</p>
“正是小女！”她转向吴三多，微笑点头。</p>
“你这不光样子变了？连性子也变了？”见纪子期突然温和有礼起来了，吴三多咋舌道。</p>
纪子期再次行礼，“之前是小女不懂事！”</p>
吴三多啧啧两声，桃花眼一眯，“真是可惜了！以前的你多么有特色，现在变得跟其她小娘子一样，不好玩了！”</p>
唐大公子却不这么想。</p>
那双眼明明还是一模一样，里面藏着慧黠、倔强、冷然、疏远，还有更多唐大公子不明白的情绪在其中。</p>
他想，或许是这一年多不见，她经历了一些事，暂时磨去了表面的棱角而已！</p>
纪子期见唐大公子清淡的眼只盯着她，也不出声，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p>
心道，反正我已经主动道歉了，若你还要计较的话，我也没法子了！</p>
唐大公子似是知道了她心里所想一般，嘴角微勾成动人的弧度，“若是不原谅又如何？”</p>
纪子期微呆，不是吧？真是这么小气的人？</p>
惊讶的何止是她，吴三多甚至罗书都呆住了！</p>
唐大公子何时会对小娘子这般说话？</p>
按说他不应该是恭敬回礼，语气冷淡：“小姐客气！之前唐某也有不足之处，还请小姐莫要放在心上！”</p>
然后转身就走吗？</p>
何时变成这样了？莫非，他对眼前这小娘子，真有几分不同？</p>
吴三多一双桃花眼在唐大公子和纪子期身上扫来扫去。</p>
纪子期眨眨眼，被他这不按套路来的回答打乱了阵脚，“那，那公子意欲如何？”</p>
唐大公子嘴角弧度更大，连带着整个人也清明了不少，像是从迷蒙烟雨中走出来了一般，“唐某与小姐多次相遇，算得上有缘！若下次再遇上，就请小姐作东，请唐某吃顿便饭，当作赔礼吧！”</p>
这请人吃饭不算大事，可眼瞧这唐大公子派头，不花个十几二十两怕是拿不出手的！</p>
纪子期硬着头皮答应了。</p>
看来我得快点想办法多挣些银子才行！</p>
纪子期走后，吴三多俊俏的面上露出疑惑，不解地问唐大公子，“你刚那是何意？若说你有意，好歹问问人家的姓名，可你问也没问！</p>
若说你无意，偏与人定下这奇怪的约定！唐大公子，你到底怎么想的？”</p>
唐大公子淡淡道：“几次三番地碰到，说是巧合也实在是太巧了些！若过段日子真又再遇上，不就知道了吗？”</p>
哼！果然！吴三多鄙夷道：“人说商人多疑，果然不假！这小娘子已有一年多未见了，你又怎知下次再见是何时候？</p>
唐宋，别说哥哥我没劝你，这人有时候就得少想些，少计较些，多随着自己的心意来！”</p>
唐大公子不理会他，径直往预习分院走去。</p>
吴三多见他不搭理自己，气得跳脚：“唐宋，你总是这么心机深沉，凡事往坏里想，行事又这么不干脆利落，总会有你后悔的一天！</p>
要是哪天后悔莫及了，别找我哭鼻子！”</p>
一旁的罗书若有所思。</p>
吴三多睥他一眼，见他脸上神情，立马将唐大公子抛到了脑后，一把搭上罗书的肩，勾嘴坏笑道：“哎哟，罗术痴！你这表情怎么像是开窍了的表情呢？</p>
快告诉哥哥，看中了哪家小娘子？哥哥我帮你参谋参谋！”</p>
罗书想起表弟苏谨言家笑语晏晏的小雨，耳根一下子红透了。</p>
吴三多本是逗他，这时见他一副羞涩的模样，惊奇道：“你小子还真是思春了？”</p>
罗书低着头不搭理他。</p>
吴三多便凑到他耳边，小声暧昧道：“那你晚上睡觉有没有那个那个？早上醒来有没有那个那个？</p>
男人憋得狠了对身体可不好，要不哥哥先带你去开开荤？”</p>
罗书见他说话越来越不像样，面上更是红得厉害，一把挣脱吴三多，朝分院飞奔而去。</p>
吴三多不防被他挣脱逃走，一楞神后追了上去，边追边笑，“罗术痴！别害羞嘛！思春说明你是男子汉了！来，快告诉哥哥是谁…。”</p>
罗书掩上自己的耳朵，偏偏那意味分明的笑声，还是不断钻进他耳朵里！</p>
他觉得自己不仅脸上烫得厉害，连那心里也滚烫了起来！</p>
这边纪子期回到苏府，正好苏谨言下了学堂，他兴冲冲地将纪子期叫到了书房。</p>
“子期，我有好多题想要问你！</p>
昨晚你回来后，我立马派人通知了唐大哥、罗表哥和吴三多三人，他们今中午就派小厮将题送到了学院。</p>
你回来的可真巧，这月底就是赏术大会，每年一次，四府合办，今年正好轮到天顺。</p>
下月初八是棋林学院的入学考试了。</p>
他们三人都打算去试试呢！你这一回来，他们更有信心了！”</p>
“棋林学院我倒是听过，不过这赏术大会是什么？”</p>
苏谨言展开信中的笺纸，“子期，先给我讲讲这几道题，有两题我也很有兴趣。”</p>
纪子期接过题。看来四人这一年来从未停止过深研，水平提升了不少。</p>
任谁都喜欢有天份又勤奋的学生，纪子期心中高兴，便将那赏术大会先放到了一边，同苏谨言认真讲起题来。</p>
这一讲便到了深夜，她本想同小雨聊聊小风的事情，只得等到明日了。</p>
高人一出手，就知有没有！</p>
唐大公子三人第二日中午收到书信后，又激动又感慨！</p>
原以为自己这一年来勤学苦练，水平不说能与高人相提并论，至少也能摸到他一角衣袍吧！</p>
可这解题一回来，三人便意识到了自己的浅显。这十道题当初他们想了许久都毫无头绪，可高人只几个时辰的时间就全解出来了。</p>
看来高人以往一直是在迁就他们的水平啊！</p>
想到高人深不可测的术数能力，心中又暗暗激动！有他的指点，考上棋林学院一定没问题，以后说不定能成为三等术师或更高等！</p>
纪子期今日去了苏武的木匠铺。</p>
木匠铺的生意不错。苏武娘便辞了唐府的工，重操旧业，来店里专心做个收钱的掌柜。店里还请了三个师傅，一个伙计。</p>
苏武娘一听这么俊的小娘子找自己儿子，脸上乐得开了花，毫不掩饰的上下打量。</p>
“苏武哥！”</p>
苏武见是纪子期，快步迎上来，惊喜道：“昨日听安杰说你回来了，我正想着你什么时候有空过来！”</p>
又唤了伙计端来点心，看着纪子期笑盈盈的脸，腼腆地摸摸头，“子期，一年不见，你变了好多了！”</p>
苏武娘一听，原来是想出那将军车的纪子期，这心里的算盘哗啦啦打得更响了。</p>
苏武今年已十七，翻过年便十八了。去年的时候，苏武娘还愁着自家这种情况，儿子怎样才能说个好媳妇。</p>
于是每天盯着唐府的大小丫环，看哪个家世样貌最合适。</p>
自从今年初开了这木匠铺后，生意红火，银子每天哗哗流进来。</p>
那些个厉害的媒婆便主动上门帮忙说亲了，连读书识字的秀才女儿也有，可苏武娘一个都没瞧上。</p>
苏武娘现在想着是要给苏武说的媳妇，不光样貌要俊，招自己儿子喜欢！</p>
还得厉害一些，能镇得住刁钻的客人，性格上跟苏武互补才行。</p>
眼下见到这纪子期，想着能想得出这将军车的，脑子一定好使！</p>
而且模样俊，看着也利索大方，还有自己儿子对她那个服帖劲，真是绝佳的不二人选！</p>
苏武娘正幻想着他二人夫唱妇随，将这苏氏木匠铺发扬光大的场景。</p>
一旁的苏武见他老娘那鬼祟的眼神，便知她心里在想啥，面上带了几分尴尬。</p>
纪子期也被苏武娘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p>
她用眼神询问苏武，怎么回事？</p>
苏武越发难堪，“我娘就那样，你不用理会！我们继续说说这铺里的情况。”</p>
苏氏木匠铺百分之七十的订单都是将军车，不过像以往全都大红色，批量生产的将军车就少了。</p>
苏武便设立了另一条分线，即订做。</p>
按对方的要求生产，手工费则涨到了五两到五十两不等。</p>
有些富贵人家的，指定车上要镶上玉扶手，金镂门，车身要雕上精致的花纹或图案。</p>
现在店里的三个师傅，都是技艺精湛的老师傅，苏武花了大价钱请过来的。</p>
其中一个负责雕花，另外两个是专门制作这订做的将军车。</p>
至于批量的将军车，苏武还是延用之前的法子，找其他木匠铺合作。此举倒是在这木匠行业里获得了不少好名声！</p>
纪子期随意翻了翻账簿，对这结果非常满意。</p>
一个小小的木匠铺，这一年下来她也能分到差不多百两左右的分成，已经比她预估的好很多了。</p>
她前脚刚走，后脚苏武娘便开启了媒婆模式。</p>
苏武直接打断她娘的幻想，“娘，这是不可能的！子期看不上我的！”</p>
苏武娘见儿子这怂样，怒了，“我儿子长得俊有能力又孝顺，将来肯定也是个疼老婆听老婆的，哪里配不上？”</p>
苏武心中苦笑。</p>
若说他一点心思都没动过，还真不是。</p>
自从这店开起来，生意慢慢稳定后，他娘开始给他说媳妇时，他就考虑过纪子期。</p>
他印象中的纪子期是个清秀机灵的小丫头，头脑灵活让他佩服，然后身体不好去了乡下养病。</p>
他想着这店多亏了纪子期才开得起来，若她真是身体不好，他愿意娶了她照顾她一辈子。</p>
只是今日这一见，昔日里不甚起眼的小丫头，不知不觉，已变成了光彩夺目的美娇娘！</p>
若不是她先开口喊“苏武哥”，他都不敢相认了。</p>
于是那一刻，苏武便知他的想法落空了。</p>
虽然他觉得自己并不是因为喜欢她才想着要娶她，可心里还是有些淡淡的失落。</p>
苏谨言今日在学堂，特意找夫子问了这赏术大会的详细情形。</p>
一下学堂回到苏府后，便向纪子期邀功，迫不急待地同她讲了起来。</p>
赏术大会，顾名思义，赏者，观赏，欣赏，还有奖赏三者合为一体，每年的十一月底举行。</p>
开办至今已有五十多年，自六十年前上一位帝王在全国大力推广术数之后，有精明的商家便推出了这赏术大会，之后慢慢发展为官商共办形式。</p>
当今黎国皇宫供养的两位大术家之其一，对那赏术大会深表厌恶。</p>
曾在术师协会中提议，要向朝廷提出取消赏术大会的请求。</p>
认为这赏术大会不过是借术之名行那商家之事，哗众取宠，误导民众，降低他们心中对术的神圣感，严重污辱了术数这一高深学问，以及代表术数精神的术师们。</p>
而另一大术家，却持完全相反的态度。</p>
认为术之本源来自民间，本就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理应与民同欢，与民同乐，让更多民众知道术，相信术，继而向往术。</p>
只有当越来越多人了解术的时候，这术才能被发扬光大，并得以世代传承。</p>
当今皇帝陛下对二人意见都表示赞同。</p>
于是这赏术大会停还是不停就争论了近十年，术师协会中人也分成两派，一派支持，一派反对。</p>
只是皇帝陛下不明确表态，相关人等也不好随意猜测，毕竟这是从上一代帝王开始，就允许存在的。</p>
术师协会为避免内部分裂，该会会长在同九位术长老商议后，向两位大术家提出建议：在陛下没有明确表明对赏术大会的态度前，术师协会成员一律不准以任何形式去参加赏术大会，一经发现立即从协会内除名！</p>
要说这除名，除的并不是这术师的名头，而是不再属于协会成员而已。</p>
这听起来，好像也不是很严重的事，这个被开除了加入另一个协会就好了啊！</p>
只是这协会整个黎国只此一家。</p>
协会存在的目的，是各术师用来相互切磋，以及一等术师向二三等术师传道解惑的所在。</p>
高人指点以及百人共同研究学问，自比一人独自研究进步要快得多，在考等升级方面也是容易许多。</p>
如若被协会除名，则代表那些研究你通通都不能参加，也不会再有人对你进行指点！</p>
等同于失去了向上爬升的机会，有点像在官场中得罪了所有同袍而后被孤立一样。</p>
所以，通常情况下，术师对于协会的规定以及决定的事情是不会违反的，而且他们自身的地位以及骄傲，也不允许他们自降身份去同那些无名之辈相争。</p>
当然，任何事情总是会有例外，如若这人世间事事都按规矩一成不变，那就实在是少了太多的乐趣了。</p>
总之结果就是，不管那术师协会态度如何，在最高领导没有明确表明态度之前，各地的赏术大会还是照旧举行，且一年火过一年。</p>
赏术大会在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后，改为了官商同办，几府合办。每府一年，地点由官府指定，实际执行由当年承包的商家负责。</p>
这样一来官府不用头痛担心下属中饱私囊，办得不好被同僚看低，影响自己的政绩，且年底事多繁忙，也实是抽不出人手来具体筹办此事；</p>
二来是一起合办的府城均会派下属兵丁过来协助，这样就有足够的人手确保安全性；</p>
三来是这参与人数多了，则水平就会高，其观赏价值也会大大提升。</p>
有些京中贵人闲着无事还会专门过来观赏，担当裁判员，确保无人对结果有异，或即使有异有贵人在场，也不敢多生事端。</p>
这一年的赏术大会轮到了天顺府，地点选在天顺城南一空地，离秋波亭不远。</p>
纪子期听后即时产生了兴趣，“不知这具体比的是些什么内容？有奖励吗？奖励多少？”</p>
苏谨言听到她后面的两句话，知道她为了银子想去参加比赛。</p>
不满的撅着嘴道：“子期，以你的水平，你要是去了，我和罗表哥怎么办？”</p>
纪子期嘿嘿一笑，“你和表少爷打算去参加？那唐公子和吴公子呢？”</p>
“他二人四年前已参加过，而且下月要进行棋林学院的升学试，合格了才能进。</p>
他二人说这月底考试后，要在家里温习你之前教的术数，准备升学试。”</p>
苏谨言不满归不满，还是将这赏术大会的比赛内容简单讲了一番。</p>
赏术大会比赛形式有两种，一种叫‘算得准’，一种叫‘算得快’。</p>
共五天，前三天是预选淘汰赛，第四天是各榜首争夺赛，第五天则是挑战赛，也就是现代俗称的pk赛。</p>
两者只差一字，内容却千差万别。‘算得准’更多偏重于术数的学识程度和逻辑推理，以答案的准确及解题思路的巧妙为胜出；</p>
而‘算得快’则完全是一种快速心算的能力，千位数百位数十位数等加减乘除，正确而且快速者为胜。</p>
今年的赏术大会在月考的最后一天进行。接着连续沐休两天，苏谨言便打算去试一下。</p>
他没想过一定会赢，可若是纪子期去了，他和罗表哥就连一点希望都没了。</p>
于是便故作可怜状，哀求道：“子期，你不要报名好不好？大不了我赢了银子全归你！”</p>
纪子期虽眼馋那银子，也不想苏谨言扫兴，便点头答应了他。</p>
况且不管怎么说，她现在名义上还是苏府的丫头，主子发话自然不能不从。</p>
当然银子也是不敢要的。</p>
苏谨言立马笑得只见牙不见眼。</p>
纪子期今晚才有机会同小雨谈谈小风的问题。</p>
“姐，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小风很聪明的。比我们还聪明！”小雨对于小风的特异之处，丝毫不觉得奇怪，“以前背三字经，学算术，他比我们都快！”</p>
“那爹娘怎么说？”</p>
“娘说慧极易伤，后来便不让他跟着我们学了！”</p>
看来这原主的娘倒是个有智慧的。</p>
“那爹娘的意思是，希望他正常成长了？”</p>
“大概是吧！爹娘说过，希望小风跟其他家的小孩子一样慢慢成长。”</p>
原本她还有些犹豫要不要让小风回来，直接去考童生试，然后根据他的实力跳级。</p>
只是想到现代社会里，那些所谓的神童过早进入了成人世界后的心酸，又有些犹豫。</p>
既然纪家爹娘也不愿意，如此纪子期便坚定了让小风正常成长的决心。</p>
可是如何解决小风与学堂里同学的关系呢？</p>
纪子期苦思几日，不得其果。</p>
这一日是沐休日，苏谨言同小风在谨园里玩那将军车。</p>
苏谨言是十月生辰，上月满九岁已十岁了，早已对那将军车失去了兴趣，纯粹是陪小风玩耍。</p>
纪子期在一旁看着玩得满脸通红的小风。</p>
心中想道：一个心智异于常人的人，即便是天才，某种程度上也是痛苦的吧！</p>
小风兴致很高，苏谨言却有些蔫蔫了。安杰早已累得不行被换下了。</p>
可是这将军车必须有人推着才行，苏谨言看着小风恳求的眼神，心一软又答应了。</p>
纪子期心一动。</p>
或许可以试着搞个木头版的自行车？</p>
这样一个人也可以玩了！</p>
她立马拿来纸笔，简单几笔就画出了两个自形车的轮廓。</p>
一个二轮的，一个三轮的。</p>
“少爷，小风，过来看看！”她伸手招唤二人。</p>
苏谨言及小风闻言跑了过来。</p>
只一眼，便被纸上那个奇怪的东西吸引住了，好奇问道：“这是什么？”</p>
纪子期简单地给他们讲了一下原理，“这个是车座，这个是踏板，人坐在车座上面，手扶着前面的两个手柄，脚用力踩圆圈，不用人推，这个车就可以自己跑动起来了！”</p>
“真的？真的？”两张惊喜的脸齐齐望向纪子期。</p>
纪子期用力点点头。</p>
“太好了！”两人齐拍手，“又有好玩的了！”</p>
小风眨巴着眼，渴求地问道：“大姐，那什么时候可以做出来？”</p>
“我明天就去找苏武哥。”</p>
苏谨言和小风从那日开始，就眼巴巴地盼着那个能一人骑的车快点做出来。</p>
这次的自行车便没有之前将军车那么顺利了。</p>
将军车主要是新奇，没什么技术要求。</p>
自行车便不同了，技术含量高！纪子期又不是什么理工机械出身，对苏武提出的问题一筹莫展。</p>
苏武是个死性子，将军车的成功让他对这个自行车充满了期待。</p>
他将店扔给他老娘，自己跑出去找师傅请教了。</p>
这边自行车还没头绪，那边赏术大会就要开始了。</p>
苏谨言一考完这月考，第一件事就是去参加赏术大会。</p>
上一次在天顺府举行已是四年前了。</p>
那时候苏谨言年仅六岁，还没开始对赏术大会产生兴趣，只想着去玩耍热闹一番。</p>
所以他能记得的只是坐在哑叔肩上，看到好多好多密密麻麻的人，还有很多新奇古怪的玩意和小吃。</p>
在这几年对术科产生浓厚兴趣后，他便盼着这次在天顺府举行赏术大会了，加之这一年来在纪子期的教导下，自觉水平是突飞猛涨，是以很想下场去一显身手。</p>
苏谨言在赏术大会第二天大早，便唤来哑叔安杰以及纪子期三姐弟一起去那会场报名。</p>
整个大会场里早已人满为患，各商号的旗帜迎风飘扬，一个比一个夸张。</p>
什么天下第一楼、江淮回春堂、扬州绮罗坊、东北长白山等等……那绣着商标的超大旗帜，绚丽的色彩，夸张的图案，从很远外就能看到。</p>
谁说古人不懂营销的？这架势和现代的宣传手法，也没什么差别了。会场内人头涌涌，不少商家门前早已排起了长长的队。</p>
今天的预选赛早已经开始了，但每个考场的报名处还是有不少人排着队等着报名。</p>
纪子期叮嘱小雨小风，一定要牢牢地抓住对方的手，不要轻易松手，以免走散。</p>
罗书这次也报名参加了。</p>
他上一次参加的时候十岁，报的是‘算得准’，进入到决赛后，首轮落败。</p>
虽未取得好成绩，但因其年岁小，自此之后也算是一战成名，除天顺府当地人外，外府亦有不少人知道天顺出了个“术数小神童”。</p>
苏谨言的目的是‘算得准’。</p>
想着表哥四年前的成绩，自己年岁与他那时相仿，这成绩最差也要与他相近才行。</p>
不过他先报了‘算得快’，纯粹是因为贪玩，苏谨言想着下次再在天顺举行赏术大会，又得四年后了，这次怎么也得都试试。</p>
苏谨言在‘算得快’第一轮就落败了。</p>
题很简单，简单的加减乘除，不过这关键是快，苏谨言上一题还未答出，下一题已开始了。</p>
纪子期暗忖，看来这民间术数高手也很多啊！</p>
当然，她不知道的是，来参加这赏术大会的，一是各商行的小账房（总账和大账房自负身份，是不屑参加的），为商行打名气</p>
二是一些寒门学子以及一些自认怀才不遇之人，盼着能在这赏术大会上一鸣惊人，获得贵人赏识。</p>
据说这黎国四大商行之一的唐氏商行的总账房，便是二十年前在赏术大会上被唐家家主赏识招至麾下。</p>
从小账房做起，后因才能出众，逐年上升，最后被提升为总账房。</p>
这几年年老退休被现任唐家家主尊为供奉，享受终身俸禄，成为这赏术大会的传奇故事之一。</p>
三则是像苏谨言这一类十二岁以下的学子了。</p>
出来见见世面，锻炼锻炼，输了当作年纪小，赢了则可如同罗书一般名声远播，给家族带来荣耀。</p>
因此一些有头有脸的人家，其家中子侄一旦过了十二岁，除非能力非常出众，有很大的赢面，才会让他们继续参加这比赛。</p>
实在是年岁已长输了可丢不起这个脸了！</p>
吴三多便是其中一人，上次在天顺举办赏术大会时他刚好十二，他老爹自忖没什么胜算。</p>
他是这天顺县丞，人人都识，若让人知道他儿子参加这赏术大会早早就被淘汰，实在丢不起这个脸，便不同意。</p>
吴三多本想偷偷溜出来参加，但他老爹对儿子可说是了如指掌，前一天晚上便派人将前门后院通通锁死，并让夫人去娘家住了三天，等到第四日时才放他出来去看个热闹。</p>
第一类和第二类的参赛者，可不像苏谨言他们只有在当地举行时才参加，某种程度上他们是属于专职选手。</p>
哪里举行就去哪里参加，参赛经验丰富且会经常进行练习，自不是苏谨言这些抱着好玩心态的人等可以比拟的。</p>
特别是这‘算得快’，必须要通过针对性的练习才行。</p>
苏谨言在‘算得快’落败后也没气馁，本来就是玩票性质，马上就去报名参加‘算得准’了。</p>
表哥罗书报的是第五考场，苏谨言想着他今年十岁，便选了第十考场。</p>
时间很快就过去，轮到苏谨言上场了。</p>
只见考场上分别摆着十排桌子，每排十人，每个参赛者后面站一小厮模样人。</p>
苏谨言走到一空位坐下，待空位全部坐满后，主考官从上千个类似的初选选题中，随意抽出一张纸。</p>
旁边一人大声读出题目，大约十数个呼吸后，那读题的人又会站起大声说：“停止作答！”</p>
然后每位参赛者后面的人就会即刻拿走他们手中的纸笔。</p>
而后读题的人就会报出答案，拿纸的小厮有些就举起手，然后他身前的参赛者就会垂头丧气地站起来走出去。</p>
有时答一题出去一人，有时几人，有时十几人。</p>
苏谨言连续答对了二十题后，他身后的小厮举起怀中的一面小旗子，向主考官示意这位参赛者已连续答对了二十题。</p>
这时主考官就给了他一张写着“晋级”二字盖着红章的小笺。</p>
十考场的主考官四十来岁，笑眯眯的很是和蔼，从苏谨言上场答对五题后，他就一直关注着他。</p>
见苏谨言最后顺利晋级，更是笑得眼不见缝，抚摸下他的头以示鼓励。</p>
要是在后日的大榜首争夺赛上能坚持久一些，那这天顺可就又多了一名神童了！</p>
还是在他的考场内出现的，这样他能跟着沾不少光！</p>
想到这，这位主考官不由嘿嘿笑了两声，旁边的报题人轻扯他的衣衫，示意参赛者已准备好，可以抽取下一题了。</p>
主考官这才回过神来，清清喉咙，继续开始下一题。</p>
罗书那边同样顺利，只不过在他报名时，负责抄写牌号的书吏问他何地何名。</p>
他报出天顺罗书时，前面已报名的人立马一脸悔恨的表情，而后面未报名的则作鸟散状，转投向其他考场排队。</p>
罗书少出门，大部分人并未见过他真容，但天顺“术数小神童”罗书的名号却是不少人听过的。</p>
所以最后罗书所在的第五考场，在第二日报名人数最少。</p>
比赛完后，苏谨言提议去看看‘算得快’。</p>
纪子期和小雨小风还从未见过‘算得快’的比赛，听苏谨言一说，都有些心动。</p>
刚走两步，苏谨言见到同样刚出赛场的罗书，高兴地直挥手“罗表哥！罗表哥！”</p>
然后带着几人向罗书那边走去。</p>
纪子期等人向罗书行礼，罗书的目光从小雨面上一扫而过。</p>
恰好小雨正笑盈盈地看着他，两人目光正好相撞。</p>
罗书只觉胸中一荡，面上一热，想移开眼光又有些不舍，想随意说几句，又一时词穷，慌乱中只来得及点了点头。</p>
小雨走到罗书身边，行了个礼，“表少爷，我是小雨，之前见过几次的，您还记得我吗？”</p>
罗书感觉自己耳根都开始发热了，忙垂下眼睑，不敢与小雨对视，“小雨姑娘好！”</p>
小雨扑嗤一笑，这表少爷还是这么的呆！</p>
“表少爷，恭喜您过关！”</p>
“谢小雨姑娘！”罗书慌忙做揖回礼。</p>
小雨忍不住又是一阵娇笑，回到了苏谨言身后。</p>
罗书的耳边似乎还充斥着那熟悉又陌生的清脆笑声，一时恍惚。</p>
纪子期今天是第一次见到罗书，在秦大公子吴三多几人中，罗书确实是天份最高的一个，任何问题只要略一点拨便能立马举一反三。</p>
纪子期最初与几人交换过几次题，了解了他们的大概水平后，每次跟苏谨言讲完，都会再多出几道题，让他们巩固，题目有浅有深，有些还需要结合上次教的综合作答。</p>
罗书从未错过，秦大公子有时会错一两题，吴三多则略多些。</p>
因此纪子期对这个年龄与现在的她同年的罗书有些好奇，于是多看了两眼。</p>
纪子期是过来人，第一眼就发现了罗书的异样。</p>
那羞涩懵懂、不敢直视小雨，像怕被她的笑容灼伤一般的小模样，让纪子期心中又酸又涩又骄傲！</p>
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复杂心情油然而生。</p>
两个场地相隔很近，一柱香时间就到了，想来是为了方便那些两边都想看的人来回走动。</p>
快算子赛这边观看的人比小榜首赛那边的人多出数倍有余。</p>
人满为患，站在最后面已看不清场内情形。</p>
纪子期一行人有些失望，正准备离去，苏谨言眼尖的瞧见他的同窗李成明正往人群里钻。</p>
“李成明！”苏谨言大声喊道。</p>
李成明听到传来唤他名字的声音，四下张望。</p>
“李成明！这里！这里！”苏谨言伸出双手，举高挥动。</p>
李成明跑了过来，“苏谨言，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参加‘算得准’的吗？”</p>
“已经过关了！见天色还早，所以想过来这看看这‘快算子’比赛，”苏谨言道：“不过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在帮你爹卖酒吗？”</p>
李成明家今年在这赏术大会上买了一个摊位，卖自家酿的酒。</p>
因第一次参加，准备有些不足，主要是人手不够，不知错过了多少生意，李老爹是捶胸顿足，那个懊悔啊！</p>
当天下午回家就将自家还有兄弟家丫环小厮全部叫了过来，连带准备休息两天的刚十岁的李成明也没放过。</p>
若不是他婆娘骂他想钱想昏了头，他连他十五岁的大闺女和十三岁的二闺女也想叫出来一起帮忙。</p>
别看李成明读书不行，做买卖却是一把好手，小小年纪一个可顶两。</p>
也正是因为儿子做生意有天份，李老爹才拼了命的扩大家产，想给儿子打稳基础，留下一份家业，将来李成明想壮大时也能轻松一些。</p>
李老爹天天在李成明耳边念叨，他也早就知道这以后就是自己的产业和责任，所以虽很羡慕那些在这几日能到处玩耍的同龄小孩，还是忍住念头，尽心尽力帮他爹卖酒。</p>
“苏谨言，你好厉害！恭喜你！”李成明嘿嘿笑道：“我一直在帮我爹忙。现在晚膳时间还远，大家都去看比赛了，人流少些。</p>
正好刚听来店里买酒的客人说，这‘算得快’可精彩了。我便求了我爹让我来看半个时辰。”</p>
苏谨言道：“这么多人，站都没地，根本都看不了！我们打算回去了！”</p>
“要不随我一起去吧！”李成明道：“我爹之前在这‘算得快’赛场买了个位。今天本来是让给了个老客人，刚好那客人下午有事回去了，就空下来了。”</p>
“那太好了！”苏谨言惊喜道，“李成明，那快带我们一起进去吧。”</p>
－－－－－－题外话－－－－－－</p>
明天咱们家子期就会上场啦~~想知道原因？继续看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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