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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时分，岛主为众人设了一场接风宴，宴会的地点在林中，坐拥群山，面朝大海，风景极佳。</p>
担心宁玥在宴会上出现害喜反应，冬梅特地让珍儿给宁玥缝了个薄荷橘皮香囊，若是觉着不对劲了便赶紧闻一闻，效果聊胜于无。</p>
“绣得不错。”宁玥看着香囊上栩栩如生的牡丹，赞了一句。</p>
冬梅笑道：“珍儿绣的，奴婢可没这手艺，来，换上裙子。”</p>
“肚子好像又大了些，这个紧了。”宁玥的裙子拉不上来。</p>
“这几天肚子好像突然就长得快了，得赶紧解决这边的事儿呢，不然就该显怀了。”冬梅帮宁玥把裙子脱了下来，拿出剪刀与针线，把腰身处放了一寸。</p>
“显怀就显怀吧，就说是四月份怀上的。”宁玥不甚在意地说，话虽如此，她却也明白，能免去不必要的麻烦最好，所以，还是藏着更为保险，眸光一扫，“珍儿呢？”</p>
“姑爷的中衣在浆洗的时候划破了，她绣活儿好，奴婢让她给缝了一下，给姑爷送去了。”冬梅咬断线头，“小姐，再试试看。”</p>
……</p>
珍儿捧着缝好的衣衫去了隔壁院子，下人们都认得她是宁玥的人，放了她进去。她叩响房门：“大人，您的衣裳。”</p>
“进来。”</p>
珍儿推门而入，发现德庆公主也在，忙行了个礼：“奴婢叩见公主。”</p>
“平身。”德庆公主扫了一眼她手里的衣裳，“你不是郡王妃的丫鬟吗？”</p>
珍儿一怔，不知该作何回答。</p>
玄胤轻笑着说道：“本座身边没个懂针线的，便麻烦郡王妃了。”</p>
德庆公主想起二人住得如此之近，而自己却被安排到了南疆皇后的旁边，说是器重她才给了她如此殊荣，可她就觉得怪怪的，有种刻意被从他俩身边隔开的感觉。</p>
敛起心神，她说道：“本宫身边倒是不缺服侍的人，上次郡王妃还送了本宫一个丫鬟，中常侍若是缺人……”</p>
“不必了，本座总得都找几个机会叨扰郡王妃不是？”玄胤似笑非笑地说，反正当着德庆公主的面承认了司空朔对玥玥的心思，也不怕坐实一些。</p>
德庆公主的睫羽颤了颤，垂眸道：“本宫就是来通知你晚宴的事，没别的，本宫先走了。”</p>
“公主慢走。”</p>
德庆公主离开后，珍儿行至玄胤身边：“大人，衣服放哪儿？”</p>
“床上。”</p>
“是。”珍儿放好了衣裳，“大人，奴婢伺候您更衣吧？”</p>
“不用，你退下。”</p>
珍儿又是一怔，但不敢反驳，福身道：“是，奴婢告退。”</p>
玄胤一颗颗地解开了扣子。</p>
珍儿回头，瞄了一眼，心道：大人这么尊贵的身份，怎么还自己做这些琐事呢？就算不要她，也该要小李子或者那些宫女姐姐代劳呀！</p>
珍儿回禀了宁玥，包括遇见德庆公主的事。</p>
宁玥没说什么，对着镜子理了理珠花，倒是一旁的冬梅不悦地开口了：“德庆公主怎么想的？又去找姑……咳，中常侍大人，她真看上一个宦官了？”</p>
“依赖罢了。”宁玥已经不去理会德庆公主的小心思了，“她不闯祸就行，管她怎么黏司空朔。”</p>
是啊，黏的是司空朔，又不是玄胤，等玄胤与司空朔回归了各自的位子，只怕她还会高兴，给司空朔找了这么一个小拖油瓶。</p>
梳妆完毕，宁玥带着冬梅与珍儿前往宴会地点。</p>
宴会是露天的，周围挂着一个个的椰子灯，远远望去，如一轮轮细小的明月；众人席地而坐，面前摆了长长的小方桌，面前的空地上，燃放着巨大的篝火。火焰兴奋地吐着龙舌，与灵蛇岛的俊男美女婆娑起舞。</p>
一路上，宁玥见识了不少灵蛇岛的姑娘，发现她们穿的十分轻便，上衣是无袖的，纤美的胳膊暴露在外，也不梳繁复的发髻，要么披散着，要么扎一个或两个简单的辫子。</p>
“小姐，她们打扮得真奇怪！”冬梅忍不住笑着说。</p>
“在他们眼中，恐怕我们才穿得奇怪。”宁玥好笑地摇了摇头，与几名岛上的居民打了照面，她微笑颔首，对方也热情地双手合十，躬身行了一礼。</p>
刘贵妃早早地入了席，见到宁玥，忙招了招手。</p>
宁玥挨着她坐下：“娘娘兴致不错。”</p>
“什么兴致呀，我是在屋子里坐不住，坐立难安！”刘贵妃端起茶杯，侍女却奉上一个插了竹管的椰子，刘贵妃摆手，“我可吃不惯这个。”</p>
侍女又看向宁玥。</p>
宁玥笑了笑：“给我吧。”</p>
侍女将椰子给了宁玥。</p>
宁玥喝了一口，味道淡淡的、甜甜的，带了一丝似有还无的酸味：“有点像甘蔗，不过没那么甜。”</p>
“椰子糖是甜的。”侍女从托盘里拿出一个装了黑色糖果的小盘子。</p>
宁玥吃了一块儿，椰子和奶一块儿炼的，初入口时很硬，但慢慢地融化后又有一种浓郁的椰香与奶香，甜而不腻：“真好吃！”</p>
侍女与同伴被宁玥吃货的样子逗乐了，掩面而笑。</p>
刘贵妃叹了口气：“你怎么还吃得进东西哟？本宫都快愁死了。”</p>
宁玥吃完了嘴里的糖，意犹未尽，又拿起一块儿：“娘娘还在愁耿家老五吗？”</p>
“本宫愁的事儿多了。”</p>
耿家老五，南疆皇后，严惠妃，三皇子，还有那些虎视眈眈看着宣王与人缠斗的其他皇子，谁不是她眼底的刺？</p>
“娘娘，有句话叫船到桥头自然直，您与其担心那么多，不如想想怎么与陛下处好关系，您亲近陛下的机会了，为宣王吹枕边风的机会才多。”斗来斗去没意思，除非是想逼宫造反，否则谁继承大统还不是南疆王一道圣旨？她与耿家缠斗，绝不是为了给玄胤和自己争取什么帝后之位，只是彼此之间有太多的私人恩怨罢了。当然这些，她不会告诉刘贵妃。</p>
刘贵妃苦恼地说道：“你当本宫不想亲近陛下吗？可是本宫不知道怎么了，自从出盛京，陛下就对本宫不理不睬的，这都多久了，愣是一次也没召见本宫，你说，本宫是不是做错什么事惹陛下不高兴了？”</p>
不是你做错事惹陛下不快，而是陛下有机会光明正大地接近玄胤，自然无需你在中间当传声筒了。</p>
宁玥眨了眨眼，道：“娘娘一向谨言慎行，应该没激怒陛下。”</p>
“那是为了什么？”刘贵妃蹙眉，“本宫知道了，一定是皇后！那个女人，霸占陛下的恩宠这么多年，从没放手过！”</p>
宁玥放下了手里的糖块：“皇后从入宫之后便一直得宠吗？”</p>
刘贵妃酸溜溜地嗯了一声。</p>
“那她是不是长得很漂亮？”</p>
刘贵妃若有所思道：“能入宫的女人，容貌上自然不会太差，但要说她漂亮……还不如李顺妃勾人。”她说着，抽了抽往下第三个席位上俏丽迷人的李顺妃，李顺妃尽管一直病着，却天生一副倾城容貌，“皇后的美……难以形容。”</p>
一会儿说不如李顺妃漂亮，一会儿又说其美难以形容，到底是好看还是不好看？</p>
宁玥很快有了答案。</p>
“陛下驾到——皇后驾到——”</p>
伴随着小德子高亢尖细的声音，南疆王携着南疆皇后从不远处走了过来，众人纷纷站站起身，垂首恭迎。</p>
宁玥偷偷地瞄向了南疆皇后。</p>
夜幕深深，火光漫天，她身着一系金色宫装，如一只浴火的凤凰，迈着优雅而沉稳的步伐，一步步朝他们走来。</p>
火光映在她年轻的肌肤上，睫羽纤长。</p>
眸光如琉璃一般，闪动着潋滟的光泽，隐隐带着一股吸力，让人望着便有些转不开眼睛。</p>
刘贵妃拍了拍宁玥。</p>
宁玥回神，垂下了眸子。</p>
南疆皇后从宁玥身边走过，步子顿了顿。</p>
宁玥感到了一股迫向她的威压，如泰山一般压在头顶，压得她险些直不起身子。</p>
南疆皇后却没说什么，迈步走开了。</p>
“都坐吧！”南疆王和气地说。</p>
刘贵妃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拉着宁玥在席位上落座，皇后停在她面前的那一瞬，她差点以为自己要死掉了。</p>
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可怕！</p>
“怎么样？她漂亮吗？”为掩饰窘迫，刘贵妃岔开了话题。</p>
宁玥的审美显然与刘贵妃不同，刘贵妃觉得李顺丰那种江南风情的小女人最美，她却觉得南疆皇后的容貌宛若天人，难怪皇甫颖生得那么出众。可南疆皇后的容貌，更在女儿之上。只是南疆皇后气场太强大，一般人，谁敢盯着她看？</p>
南疆皇后在南疆王身边坐下，不多时，岛主与皇子们也入了席。</p>
岛主一共有三个儿子，其中一个便是先前冲撞了宁玥的俊公子，俊公子的头皮被玄胤揭掉了一块儿，大概是为了掩饰伤痕，戴了一顶帽子。</p>
入席时，他看到了坐在刘贵妃身边的宁玥，却被对面玄胤毒辣的眼光盯得不敢挪动步子，乖乖地坐在了自己的席位上。</p>
岛主是一位年近五旬的清瘦男子，就坐在南疆王的右手边，瞧他与南疆王谈笑风生的样子，应该是熟识。南疆王的眸光在宁玥身上扫了一圈，小声与岛主说了什么，岛主眼睛一亮，毫不避讳地望向了宁玥的肚子。</p>
宁玥下意识地捂住小腹。</p>
岛主笑得灿烂，显然，已经知道她怀孕的事。</p>
“听说岛主是陈皇后的徒弟呢。”一旁的刘贵妃私有感慨地说。</p>
宁玥竖起耳朵。</p>
刘贵妃似叹非叹地说道：“这座灵蛇岛原先不叫灵蛇岛，是陈皇后买下它后改的名字。”</p>
“这座岛也是陈皇后的？”宁玥诧异地问。</p>
“什么叫也？难道陈皇后还有别的岛？”这回，轮到刘贵妃诧异了。</p>
见刘贵妃并不清楚陈皇后在盛京赌来了一座小岛的事，宁玥识趣地跳了过去：“我是听说她在京城有铺子，没想到外边还有小岛。”</p>
刘贵妃释然，说道：“这座岛是陈皇后的嫁妆，岛主是陈皇后年轻时收下的徒弟，据说当时才几岁，如今都儿孙绕膝了。”</p>
难怪南疆王把她怀孕的事都告诉岛主了，敢情并不是外人。</p>
不过，南疆王突然带人来灵蛇岛，真的只是为了游玩吗？</p>
不待宁玥思索出答案，那边，南疆王朝她招手了。</p>
宁玥走过去。</p>
南疆王给岛主介绍道：“这是西凉的郡王妃。”</p>
那表情，分明是在说这是我孙媳。</p>
又对宁玥道：“叫赵伯伯。”</p>
宁玥乖乖地唤了声赵伯伯。</p>
岛主开心一笑，说道：“郡王妃是稀客，第一次来灵蛇岛，赵伯伯没什么好送的，送个小葫芦给你玩玩。”他说着，从怀里拿出了一个拇指大小的金葫芦。</p>
俊公子与两个哥哥的脸色瞬间变了。</p>
宁玥不好意思要。</p>
南疆王就道：“你赵伯伯让你收下，你就收下。”</p>
宁玥收下了金葫芦：“多谢赵伯伯。”</p>
“真乖！”岛主又夸赞了宁玥几句，宁玥揣好金葫芦回了席位。</p>
岛主又望向另一边的玄胤。</p>
南疆王叹息：“那个是头倔驴，别想了，他不会过来的。”</p>
另一边，十一娘问德庆公主：“公主，今天来了好多皇子呀，您有没有看中哪一个？岛主家的三个公子也长得好俊。”</p>
小青捏了捏十一娘，摇头。</p>
十一娘吐了吐舌头。</p>
“随中常侍怎么选吧，本宫不在乎了。”德庆公主起身，给南疆王与南疆皇后行了一礼，回了自己院子。</p>
“公主怎么就走了？”冬梅纳闷地问，“不选驸马了？”</p>
德庆公主并不算彻头彻尾的傻子，至少比起郭玉，是聪明一些的。南疆王表面上把皇子们拉出来给她选，然而同时也把岛主的儿子给推了出来，这意思不是太明显了吗？德庆公主心里不舒坦，也算正常。</p>
“这段日子忙着给德庆公主选驸马，倒是冷落了郡王妃，幸亏贵妃替本宫与陛下尽了地主之谊。”</p>
说话的是南疆皇后，她声音清清淡淡的，如山涧迷雾罩清风，空灵而飘渺。</p>
刘贵妃忙站起身，笑盈盈地说道：“替娘娘分忧是臣妾的本分，不敢居功。”</p>
“该赏还是要赏的，陛下，您说呢？”南疆皇后面上含笑。</p>
南疆王点头：“皇后看赏什么好呢？”</p>
南疆皇后笑容淡淡地说：“臣妾刚好得了一套东海夜明珠，想来送给贵妃再合适不过。”</p>
刘贵妃欠了欠身：“多谢皇后娘娘恩赏。”</p>
南疆皇后又道：“贵妃素来体贴过人，陛下近日龙体欠安，夜里，便由贵妃过来侍疾吧？”</p>
这是让她伺候陛下？</p>
天啦，要不要有这么好的事？</p>
刘贵妃激动得眼皮直跳。</p>
严惠妃与张丽妃吃味儿地翻了几个白眼。</p>
李顺妃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还怕又是她呢！</p>
宴会渐入佳境，场面变得十分热闹。</p>
刘贵妃的席位从下首处搬到了陛下身边，喜滋滋地与陛下言笑晏晏，宁玥落了单。</p>
耿五站起身，走向了女宾席，先给李顺妃敬了酒。</p>
李顺妃略略尝了一小口，那边六皇子走来：“我代母妃喝了。”把剩下的酒一饮而尽。</p>
冬梅八卦地说道：“小姐，六皇子好像不是李顺妃亲生的吧？这么孝顺。”</p>
“亲娘不及养娘大，再说了，他生母是个宫女，哪里比得上正宫娘娘矜贵？他唯一的出路便是李顺妃，没有李顺妃，那些臣子根本没信心效忠他。”宁玥淡淡地说着，在心里权衡了一下六皇子的重量，六皇子既不亲近宣王一脉，也不亲近皇后一脉，算是比较中立，论背景，比宣王差；论人脉，比四皇子弱，宁玥不打算在他身上浪费时间。</p>
冬梅又道：“你看你看，顺妃娘娘的鞋掉了，他跪下来给穿的！他真的很孝顺！”</p>
宁玥好笑地说道：“你成天都去注意这些了。”</p>
“无聊嘛！”冬梅嘿嘿地笑。</p>
那边，耿五敬完李顺妃，拿着酒杯来到了宁玥桌前：“赏个脸吗，夫人？”</p>
他一口一个夫人，好像在刻意提醒二人在大街上的偶遇。</p>
宁玥如今不宜饮酒，笑了笑，说道：“我可不跟孩子喝酒，尤其，是不诚实的孩子。”</p>
耿五露出一抹独属于青涩少年的迷人微笑：“夫人这么说，我可就冤枉了，上回在大街上，我不是故意隐瞒自己身份的，夫人您没问我是不是？如果您问了，我一定会如实说的。”</p>
“是吗？”宁玥淡淡地笑道：“反正已经过去了，你怎么说都成。”</p>
“夫人真不肯赏脸喝我敬的酒，是因为下午的事吗？如果是因为这个，我就更冤枉了，我已经提醒过赵三哥不要去招惹你，他不听劝，我也没办法。”耿五一脸无辜地说。</p>
宁玥冷笑：“你不是先知吗？那你来找我敬酒之前就没算到我会拒绝你？”</p>
耿五笑笑：“当然算到了，不过人的命运是可以改变的，你拒绝我，我难道不能想想法子改变这种形势吗？”</p>
“你想逆天改命？”宁玥笑意更冷，“无稽之谈！”</p>
“是不是无稽之谈夫人好像比我更明白”耿五凑近宁玥，太近的缘故，他的唇瓣几乎碰到宁玥的耳朵，“不敢喝我敬的酒，其实是因为你腹中的骨肉吧？”</p>
宁玥勃然变色！</p>
耿五嘘了一声：“别怕，我不会说出去的。”</p>
“你究竟是什么人？”宁玥警惕地看了他一眼！</p>
耿五笑得天真无害：“我是耿家五公子，夫人可以叫我耿无双，算了，还是叫无双吧，全名显得太生疏。上次我为夫人算的卦象还准吗？要不要我再为夫人算上一卦？”</p>
“不必了！”宁玥一点也不想跟这个小怪物扯上关系！</p>
玄胤走过来，拿过耿五手里的杯子，捏成了粉碎：“不想脑袋也变得跟它一样，就给本座滚！”</p>
耿五的神色僵了僵，意味深长地一笑，转身离开。</p>
却没回自己席位，而是站到场地中央的篝火旁，任火光照射在他青涩稚嫩的俊脸上，说道：“大家静一静，我有些话要说。”</p>
众人看向他。</p>
他笑道：“第一次来灵蛇岛，又是与西凉的使臣一起，我倍感荣幸。听闻西凉的司空朔大人擅长奇门遁甲之术，当年，合八卦罗盘之力，算出王氏的帝王之气，这才有了西凉的改朝换代，无双不才，不敢与司空朔大人相提并论，只希望借此机会，与司空朔大人切磋一二，还望陛下与岛主应允。”</p>
陛下与岛主的脸色都浮现了一丝尴尬，这个司空朔根本就是玄胤，哪里懂奇门遁甲之术呢？不是摆明了丢脸吗？丢脸是小，穿帮才是大。</p>
冬梅赶紧低下头，糟糕，被自己的乌鸦嘴说中了！不要脸的耿无双，真找她家姑爷斗法！</p>
赵三公子拱手笑道：“陛下，父亲，我们都还见识过这些术法，就应了耿五公子的要求，让我们开开眼界吧！”</p>
“是啊，陛下！让我们看看吧！”</p>
“微臣也想大开眼界呢！”</p>
“父亲，您就答应耿无双吧！”</p>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全都对这场切磋充满了期盼。</p>
宁玥与玄胤并肩站着，宽袖垂下，遮住了二人交握的手，但玄胤能感觉到宁玥的掌心明显渗出了一层薄汗。</p>
“他可真是锱铢必较，他挑衅我在先，不过是警告了他一声，他便要让你当众出丑！我有预感，他能算准我怀了孕，也能算准你就是玄胤！他想揭穿你！”宁玥冷冷地说。</p>
玄胤不信一个十三岁只见了一面的黄毛小子能比耿云的洞察力还厉害，耿云都未能识破他，耿无双难道可以？</p>
但那家伙志在必得的神态，又仿佛笃定了他不可能赢，如果是真正的司空朔，当然有机会赢……</p>
难道耿无双真的是个先知？</p>
玄胤说道：“小孩子的直觉比较敏锐，也许，他只是怀疑，想借机证实一下自己的猜测也说不定。”</p>
“左脚。”</p>
耿无双的声音，与玄胤迈出的左脚同时出现。</p>
一瞬间，场面寂住。</p>
玄胤的眸光动了动，勾起唇瓣道：“耿小公子盛情，本座怎好不应？耿小公子打算怎么比？”</p>
耿无双笑着道：“司空大人想怎么办？”</p>
“本座无所谓。”</p>
宁玥心里直冒汗，这牛吹的，可真是镇定！</p>
耿无双的眸中透出一丝探究的意味：“那这样吧，让人在箱子里放不同的水果，我们猜，看谁猜得准。”</p>
玄胤轻轻一笑：“好。”</p>
宁玥捏紧了帕子，由不得她不紧张，实在是玄胤没有透视的能耐，运气好能蒙对一两个……</p>
“怎么办，小姐？姑爷会不会露馅儿？”冬梅急得冷汗都冒出来了。</p>
宁玥定了定神：“不知道，静观其变吧。”这又不是耍阴谋诡计，她也没法子。</p>
玄胤让小李子取了八卦罗盘过来，总得做做样子。</p>
侍女抬了两个箱子过来。</p>
耿无双对玄胤道：“司空大人先说。”</p>
玄胤抬手：“你是小辈，本座自然要让着你，你先来。”</p>
耿无双随手指了指右边的箱子，道：“樱桃。”</p>
侍女打开箱子，从里面取出一盘鲜红水嫩的樱桃。</p>
众人大声叫好。</p>
“轮到你了，大人。”耿无双有些迫不及待。</p>
玄胤随手在八卦罗盘上划了几圈，道：“椰子。”</p>
侍女打开箱子，从中取出果盘，果然是椰子，场内又是一阵喝彩。</p>
耿无双深深地看了玄胤一眼，玄胤挑眉，笑得花枝乱颤。</p>
侍女又呈上两个密封的箱子。</p>
耿无双指着右边的箱子道：“葡萄。”</p>
侍女拿出葡萄。</p>
玄胤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西瓜。”</p>
侍女的嘴角抽了抽，但还是从箱子里拿出了托盘，的确是切好的西瓜。</p>
冬梅傻眼，扯了扯宁玥的袖子道：“小姐，姑爷几时变得这么厉害了？”</p>
宁玥张了张嘴：“是……有贵人相助吧。”</p>
南疆王满意地扫了岛主一眼，岛主笑而不语。</p>
后面，耿无双又与玄胤猜了五轮，全都猜中，一时间，竟难分高下。</p>
南疆王哈哈一笑：“好啦，你们都是术法高深之人，不必再比了，再比，天都要亮了。”</p>
耿五见好就收：“陛下所言极是，反正司空大人一时半会儿不会离开南疆，我得了机会，改日再向他请教，今天，还是好好享受岛主为我们准备的宴会吧！”</p>
岛主开怀一笑：“这孩子，真是会说话呢！”</p>
耿五转过身，对着玄胤拱了拱手：“大人，承让。”</p>
玄胤淡淡地笑道：“承认。”</p>
宁玥暗道，这种比赛，其实非常地简单，猜箱子里的东西而已，多的法子动手脚，用内力撬开一条缝，或者是闻气味，都能窥见答案，耿五若有心证实司空朔的身份，不该选这么简单的比试才是。</p>
“八卦罗盘是个好东西，不知大人可否让我见识一下。”耿无双突然问。</p>
玄胤的眸子里掠过一丝警惕，眸光锁定耿无双，一瞬间，心里百转千回，但还是大大方方地说道：“小李子，把本座的八卦罗盘给无双公子见识一下。”</p>
小李子撇了撇嘴儿，把八卦罗盘呈到了耿无双的面前。</p>
耿无双的面上迅速浮现起一丝肃然，指尖在八卦罗盘的卦眼上轻轻拂过。</p>
小李子喝道：“别乱碰！碰坏了你可赔不起！”</p>
这是他家主公的宝贝！连胤郡王都没玩儿过呢！</p>
耿无双收回了手，明媚一笑：“我一直想要一个自己的八卦盘，可惜没找到合适的材质，哪天司空大人若是玩腻了，我拿我的传家宝跟你换。”</p>
玄胤凉薄一笑：“这东西可不能随便送人。”送了，等司空朔醒来，非得宰了他。</p>
“我就说说，大人不必介怀。”耿无双耸耸肩。</p>
说的好像司空朔多么小气，不肯忍痛割爱似的，他也是在拿传家宝换，又不是白要。</p>
玄胤对这招完全免疫，反正他又不是司空朔，再臭的名声也不是他的，冷笑一声，转过了脸。</p>
这之后，都是岛上的男女为大家带来助兴的节目，偶尔几个世家公子来了几场摔跤搏击，将气氛推得更热烈了些，但诸如找玄胤斗法之类的插曲，没再出现。</p>
宁玥的目光一直在耿无双与南疆皇后的身上徘徊，二人都各自为政，没有任何交流，但宁玥明白，如果不是南疆皇后暗中周旋，耿无双如今恐怕依旧在道观里感悟天道。</p>
耿无双是南疆皇后的秘密武器，不到关键时刻绝不发挥作用，而一旦呈现出场，杀伤力是极大的。不过今晚很奇怪，耿五如此轻易地放过了玄胤，这不像耿家人一踩到底的作风。</p>
散席后，宁玥回了院子，不放心宴会上的事，从后门绕进了玄胤的住处。</p>
玄胤正准备去找宁玥，就见她自己过来，忙将她抱进怀里，好生揉了一番：“宴会上还好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p>
宁玥扯下冬梅给她绣的香囊：“有这个，倒是没那么重的反应了。”</p>
玄胤随手把香囊丢在了桌上：“这么急着来找我，有事啊？”</p>
“我在想耿无双，他身上的谜团太多了……”宁玥理不出头绪，“对了，你今天是怎么猜中箱子里的水果的？是闻出来的还是瞄出来的？”</p>
玄胤轻轻地笑：“你以为我有容卿的狗鼻子，还闻出来？”</p>
“那你是对箱子动了手脚？”</p>
“非也。”玄胤摇头。</p>
“那是怎么回事？”宁玥追问。</p>
玄胤挑眉：“我压根儿就不知道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就随口胡掐的！”</p>
宁玥张了张嘴：“这样……也行？”想到什么，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是赵岛主！”</p>
玄胤给了她一个猜对的眼神。</p>
那些箱子里有个暗格，暗格中装了各式各样的水果，玄胤猜的若与暗格上的不一样，侍女便偷偷地把水果换掉。</p>
“那耿无双呢？他是真的猜对了吗？”</p>
玄胤凝眸：“就放在暗格上的水果而言，他的确全部猜对了。”</p>
这么邪门儿！宁玥柳眉一蹙：“那他算没算出暗格里还藏了其他的水果呢？又算没算出赵岛主为你作弊了呢？”</p>
玄胤抚上宁玥柔软的肚子：“不知道。”</p>
宁玥按住他的手，若有所思道：“这个耿无双，真是个谜！不过话说回来，他如果真的这么厉害，为什么不继续跟你比？弄一些赵岛主没办法作弊的比赛？”</p>
玄胤的另一只手滑入她衣内：“因为他根本就不是为了证明我是不是司空朔，换句话说，他不在乎，他在乎的是赵岛主是不是真的站在了我这边。”</p>
尽管不愿意卷入南疆的皇权之争，但从回来的第一天开始，他就已经没有后退可退了。</p>
“好狡猾的耿无双！居然想了这一招，来逼赵岛主现形！”明知玄胤猜不中，还选了赵岛主能插手的比赛，这分明是想看看赵岛主会不会为了玄胤作弊。宁玥从怀里拿出赵岛主送的金葫芦，“这是赵岛主送的，他把这个给我的时候，他三个儿子的脸色全都变了，我猜，它是一个很重要的东西。”</p>
玄胤眯了眯眼：“老头儿居然把它给你了？”</p>
宁玥睨了他一眼：“老头儿？你说外公啊？”</p>
玄胤没像往常那样反驳这句外公，拿起金葫芦说道：“你知道这座岛原先是谁的吗？”</p>
“我听贵妃说了，是外祖母的。”</p>
“那你知道为什么赵岛主他们一直守在岛上，多年不与外界来往吗？”他说着正经话，手却在宁玥衣内不规矩地动了起来。</p>
宁玥被揉得身子发软，坐在他腿上，微闭着眸子道：“你说守，那就是在守护什么东西了……是什么？”</p>
“宝藏。”</p>
“啊——”宁玥冷不丁被他揉中敏感的地方，惊得一下子叫出了声，“说正经事，能不能别耍流氓？”顿了顿，又道：“你刚刚说宝藏？”</p>
玄胤已经解开了她衣衫，亲吻着她锁骨下，极具诱惑的地方，道：“比地宫还多的宝藏，这个小葫芦就是宝藏的钥匙。”</p>
宁玥呆住，地宫，遍地都是黄金，随处可见珠宝，比地宫还多，那地富成什么样子？难怪岛主的儿子脸色不对劲了，估计在纳闷，父亲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了一个外人？</p>
“你说我们要不要？”玄胤一边亲吻着她一边问。</p>
“要啊，是你外祖母的嫁妆，干嘛不要？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跟皇甫燕和皇甫珊平分就是了……咝……轻点！”</p>
“要了就得夺皇位。”</p>
玄胤一席话，让宁玥的身子蓦地僵住，她怎么一高兴就给忘记前世的教训了？玄胤前世就是做了南疆的皇帝，这辈子一直在避免这条路，难道还是要重蹈覆辙？她并不反对玄胤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但这些东西里如果还包括前世那位皇后，她宁可自私地把一切都毁掉！</p>
感受到怀中人儿的异样，玄胤轻声问：“怎么了？”</p>
“玄胤，外公跟你谈过皇位的事吗？”</p>
玄胤没回答她的话，而是定定地看着她，问：“你想做皇后吗，玥玥？”</p>
他避开了自己的问题，这么说，南疆王的确透露过这方面的意思了？宁玥捏了捏手指：“你要是真的做了皇帝，我会是皇后吗？”</p>
玄胤笑了：“傻瓜，你不是皇后，谁是皇后？”</p>
宁玥的眸光动了动：“如果皇位和我，你只能选一个，你选什么？”</p>
玄胤的笑容滞了一下，须臾，揉着她发顶道：“不会有这样的选择，我都要。”</p>
……</p>
夜深，风凉</p>
耿无双坐在梧桐树下，手抚琴弦。</p>
秦公公扬着拂尘站在他身侧，直到他抚完一曲，才含笑说道：“赵岛主已经把钥匙交给马宁玥了，这其中的意思，想必五公子比奴才更明白，娘娘让奴才问五公子一句，五公子的事办得怎么样了？”</p>
耿无双拿出白布，一边擦拭琴弦一边道：“转告娘娘，玄胤不会登上帝位。”</p>
……</p>
宁玥与玄胤进入了梦乡，散发着橘香与薄荷香的香囊，被月光照得微微发亮。</p>
“皇上！皇上！您能不能每次去未央宫都跟投胎似的！奴才跟不上啊！”小德子追在年轻皇帝的身后，“还是伺候先皇好啊，先皇从来不跑！您……哎！皇上您等等啊！”</p>
“朕等不了了！”年轻的帝王回过头，万年不变的冰块脸上扬起难以压制的笑容，“她喊朕去吃饭！”</p>
“不就是吃顿吗？至于把您激动成这样？”小德子几乎要追不上。</p>
皇帝一路奔进未央宫。</p>
女子正在宽衣，甫一见到他，惊得叫了一声。</p>
他将女子抱进怀里，滚到床上，厚重的龙袍很快便将女子的肌肤压出了红痕，他心疼地侧过身子：“朕又弄疼你了是不是？”</p>
女子睁大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p>
他勾唇一笑，含住她唇瓣：“朕想你了，皇后。”</p>
女子没说话，怯怯地承受着他的亲吻，他大掌抚过她纤细的腰肢、光滑的脊背。</p>
日晖从窗棱子投射而入，照在一对纠缠的人影上，也照在她肩胛……那个栩栩如生的蝴蝶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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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时分，岛主为众人设了一场接风宴，宴会的地点在林中，坐拥群山，面朝大海，风景极佳。</p>
担心宁玥在宴会上出现害喜反应，冬梅特地让珍儿给宁玥缝了个薄荷橘皮香囊，若是觉着不对劲了便赶紧闻一闻，效果聊胜于无。</p>
“绣得不错。”宁玥看着香囊上栩栩如生的牡丹，赞了一句。</p>
冬梅笑道：“珍儿绣的，奴婢可没这手艺，来，换上裙子。”</p>
“肚子好像又大了些，这个紧了。”宁玥的裙子拉不上来。</p>
“这几天肚子好像突然就长得快了，得赶紧解决这边的事儿呢，不然就该显怀了。”冬梅帮宁玥把裙子脱了下来，拿出剪刀与针线，把腰身处放了一寸。</p>
“显怀就显怀吧，就说是四月份怀上的。”宁玥不甚在意地说，话虽如此，她却也明白，能免去不必要的麻烦最好，所以，还是藏着更为保险，眸光一扫，“珍儿呢？”</p>
“姑爷的中衣在浆洗的时候划破了，她绣活儿好，奴婢让她给缝了一下，给姑爷送去了。”冬梅咬断线头，“小姐，再试试看。”</p>
……</p>
珍儿捧着缝好的衣衫去了隔壁院子，下人们都认得她是宁玥的人，放了她进去。她叩响房门：“大人，您的衣裳。”</p>
“进来。”</p>
珍儿推门而入，发现德庆公主也在，忙行了个礼：“奴婢叩见公主。”</p>
“平身。”德庆公主扫了一眼她手里的衣裳，“你不是郡王妃的丫鬟吗？”</p>
珍儿一怔，不知该作何回答。</p>
玄胤轻笑着说道：“本座身边没个懂针线的，便麻烦郡王妃了。”</p>
德庆公主想起二人住得如此之近，而自己却被安排到了南疆皇后的旁边，说是器重她才给了她如此殊荣，可她就觉得怪怪的，有种刻意被从他俩身边隔开的感觉。</p>
敛起心神，她说道：“本宫身边倒是不缺服侍的人，上次郡王妃还送了本宫一个丫鬟，中常侍若是缺人……”</p>
“不必了，本座总得都找几个机会叨扰郡王妃不是？”玄胤似笑非笑地说，反正当着德庆公主的面承认了司空朔对玥玥的心思，也不怕坐实一些。</p>
德庆公主的睫羽颤了颤，垂眸道：“本宫就是来通知你晚宴的事，没别的，本宫先走了。”</p>
“公主慢走。”</p>
德庆公主离开后，珍儿行至玄胤身边：“大人，衣服放哪儿？”</p>
“床上。”</p>
“是。”珍儿放好了衣裳，“大人，奴婢伺候您更衣吧？”</p>
“不用，你退下。”</p>
珍儿又是一怔，但不敢反驳，福身道：“是，奴婢告退。”</p>
玄胤一颗颗地解开了扣子。</p>
珍儿回头，瞄了一眼，心道：大人这么尊贵的身份，怎么还自己做这些琐事呢？就算不要她，也该要小李子或者那些宫女姐姐代劳呀！</p>
珍儿回禀了宁玥，包括遇见德庆公主的事。</p>
宁玥没说什么，对着镜子理了理珠花，倒是一旁的冬梅不悦地开口了：“德庆公主怎么想的？又去找姑……咳，中常侍大人，她真看上一个宦官了？”</p>
“依赖罢了。”宁玥已经不去理会德庆公主的小心思了，“她不闯祸就行，管她怎么黏司空朔。”</p>
是啊，黏的是司空朔，又不是玄胤，等玄胤与司空朔回归了各自的位子，只怕她还会高兴，给司空朔找了这么一个小拖油瓶。</p>
梳妆完毕，宁玥带着冬梅与珍儿前往宴会地点。</p>
宴会是露天的，周围挂着一个个的椰子灯，远远望去，如一轮轮细小的明月；众人席地而坐，面前摆了长长的小方桌，面前的空地上，燃放着巨大的篝火。火焰兴奋地吐着龙舌，与灵蛇岛的俊男美女婆娑起舞。</p>
一路上，宁玥见识了不少灵蛇岛的姑娘，发现她们穿的十分轻便，上衣是无袖的，纤美的胳膊暴露在外，也不梳繁复的发髻，要么披散着，要么扎一个或两个简单的辫子。</p>
“小姐，她们打扮得真奇怪！”冬梅忍不住笑着说。</p>
“在他们眼中，恐怕我们才穿得奇怪。”宁玥好笑地摇了摇头，与几名岛上的居民打了照面，她微笑颔首，对方也热情地双手合十，躬身行了一礼。</p>
刘贵妃早早地入了席，见到宁玥，忙招了招手。</p>
宁玥挨着她坐下：“娘娘兴致不错。”</p>
“什么兴致呀，我是在屋子里坐不住，坐立难安！”刘贵妃端起茶杯，侍女却奉上一个插了竹管的椰子，刘贵妃摆手，“我可吃不惯这个。”</p>
侍女又看向宁玥。</p>
宁玥笑了笑：“给我吧。”</p>
侍女将椰子给了宁玥。</p>
宁玥喝了一口，味道淡淡的、甜甜的，带了一丝似有还无的酸味：“有点像甘蔗，不过没那么甜。”</p>
“椰子糖是甜的。”侍女从托盘里拿出一个装了黑色糖果的小盘子。</p>
宁玥吃了一块儿，椰子和奶一块儿炼的，初入口时很硬，但慢慢地融化后又有一种浓郁的椰香与奶香，甜而不腻：“真好吃！”</p>
侍女与同伴被宁玥吃货的样子逗乐了，掩面而笑。</p>
刘贵妃叹了口气：“你怎么还吃得进东西哟？本宫都快愁死了。”</p>
宁玥吃完了嘴里的糖，意犹未尽，又拿起一块儿：“娘娘还在愁耿家老五吗？”</p>
“本宫愁的事儿多了。”</p>
耿家老五，南疆皇后，严惠妃，三皇子，还有那些虎视眈眈看着宣王与人缠斗的其他皇子，谁不是她眼底的刺？</p>
“娘娘，有句话叫船到桥头自然直，您与其担心那么多，不如想想怎么与陛下处好关系，您亲近陛下的机会了，为宣王吹枕边风的机会才多。”斗来斗去没意思，除非是想逼宫造反，否则谁继承大统还不是南疆王一道圣旨？她与耿家缠斗，绝不是为了给玄胤和自己争取什么帝后之位，只是彼此之间有太多的私人恩怨罢了。当然这些，她不会告诉刘贵妃。</p>
刘贵妃苦恼地说道：“你当本宫不想亲近陛下吗？可是本宫不知道怎么了，自从出盛京，陛下就对本宫不理不睬的，这都多久了，愣是一次也没召见本宫，你说，本宫是不是做错什么事惹陛下不高兴了？”</p>
不是你做错事惹陛下不快，而是陛下有机会光明正大地接近玄胤，自然无需你在中间当传声筒了。</p>
宁玥眨了眨眼，道：“娘娘一向谨言慎行，应该没激怒陛下。”</p>
“那是为了什么？”刘贵妃蹙眉，“本宫知道了，一定是皇后！那个女人，霸占陛下的恩宠这么多年，从没放手过！”</p>
宁玥放下了手里的糖块：“皇后从入宫之后便一直得宠吗？”</p>
刘贵妃酸溜溜地嗯了一声。</p>
“那她是不是长得很漂亮？”</p>
刘贵妃若有所思道：“能入宫的女人，容貌上自然不会太差，但要说她漂亮……还不如李顺妃勾人。”她说着，抽了抽往下第三个席位上俏丽迷人的李顺妃，李顺妃尽管一直病着，却天生一副倾城容貌，“皇后的美……难以形容。”</p>
一会儿说不如李顺妃漂亮，一会儿又说其美难以形容，到底是好看还是不好看？</p>
宁玥很快有了答案。</p>
“陛下驾到——皇后驾到——”</p>
伴随着小德子高亢尖细的声音，南疆王携着南疆皇后从不远处走了过来，众人纷纷站站起身，垂首恭迎。</p>
宁玥偷偷地瞄向了南疆皇后。</p>
夜幕深深，火光漫天，她身着一系金色宫装，如一只浴火的凤凰，迈着优雅而沉稳的步伐，一步步朝他们走来。</p>
火光映在她年轻的肌肤上，睫羽纤长。</p>
眸光如琉璃一般，闪动着潋滟的光泽，隐隐带着一股吸力，让人望着便有些转不开眼睛。</p>
刘贵妃拍了拍宁玥。</p>
宁玥回神，垂下了眸子。</p>
南疆皇后从宁玥身边走过，步子顿了顿。</p>
宁玥感到了一股迫向她的威压，如泰山一般压在头顶，压得她险些直不起身子。</p>
南疆皇后却没说什么，迈步走开了。</p>
“都坐吧！”南疆王和气地说。</p>
刘贵妃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拉着宁玥在席位上落座，皇后停在她面前的那一瞬，她差点以为自己要死掉了。</p>
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可怕！</p>
“怎么样？她漂亮吗？”为掩饰窘迫，刘贵妃岔开了话题。</p>
宁玥的审美显然与刘贵妃不同，刘贵妃觉得李顺丰那种江南风情的小女人最美，她却觉得南疆皇后的容貌宛若天人，难怪皇甫颖生得那么出众。可南疆皇后的容貌，更在女儿之上。只是南疆皇后气场太强大，一般人，谁敢盯着她看？</p>
南疆皇后在南疆王身边坐下，不多时，岛主与皇子们也入了席。</p>
岛主一共有三个儿子，其中一个便是先前冲撞了宁玥的俊公子，俊公子的头皮被玄胤揭掉了一块儿，大概是为了掩饰伤痕，戴了一顶帽子。</p>
入席时，他看到了坐在刘贵妃身边的宁玥，却被对面玄胤毒辣的眼光盯得不敢挪动步子，乖乖地坐在了自己的席位上。</p>
岛主是一位年近五旬的清瘦男子，就坐在南疆王的右手边，瞧他与南疆王谈笑风生的样子，应该是熟识。南疆王的眸光在宁玥身上扫了一圈，小声与岛主说了什么，岛主眼睛一亮，毫不避讳地望向了宁玥的肚子。</p>
宁玥下意识地捂住小腹。</p>
岛主笑得灿烂，显然，已经知道她怀孕的事。</p>
“听说岛主是陈皇后的徒弟呢。”一旁的刘贵妃私有感慨地说。</p>
宁玥竖起耳朵。</p>
刘贵妃似叹非叹地说道：“这座灵蛇岛原先不叫灵蛇岛，是陈皇后买下它后改的名字。”</p>
“这座岛也是陈皇后的？”宁玥诧异地问。</p>
“什么叫也？难道陈皇后还有别的岛？”这回，轮到刘贵妃诧异了。</p>
见刘贵妃并不清楚陈皇后在盛京赌来了一座小岛的事，宁玥识趣地跳了过去：“我是听说她在京城有铺子，没想到外边还有小岛。”</p>
刘贵妃释然，说道：“这座岛是陈皇后的嫁妆，岛主是陈皇后年轻时收下的徒弟，据说当时才几岁，如今都儿孙绕膝了。”</p>
难怪南疆王把她怀孕的事都告诉岛主了，敢情并不是外人。</p>
不过，南疆王突然带人来灵蛇岛，真的只是为了游玩吗？</p>
不待宁玥思索出答案，那边，南疆王朝她招手了。</p>
宁玥走过去。</p>
南疆王给岛主介绍道：“这是西凉的郡王妃。”</p>
那表情，分明是在说这是我孙媳。</p>
又对宁玥道：“叫赵伯伯。”</p>
宁玥乖乖地唤了声赵伯伯。</p>
岛主开心一笑，说道：“郡王妃是稀客，第一次来灵蛇岛，赵伯伯没什么好送的，送个小葫芦给你玩玩。”他说着，从怀里拿出了一个拇指大小的金葫芦。</p>
俊公子与两个哥哥的脸色瞬间变了。</p>
宁玥不好意思要。</p>
南疆王就道：“你赵伯伯让你收下，你就收下。”</p>
宁玥收下了金葫芦：“多谢赵伯伯。”</p>
“真乖！”岛主又夸赞了宁玥几句，宁玥揣好金葫芦回了席位。</p>
岛主又望向另一边的玄胤。</p>
南疆王叹息：“那个是头倔驴，别想了，他不会过来的。”</p>
另一边，十一娘问德庆公主：“公主，今天来了好多皇子呀，您有没有看中哪一个？岛主家的三个公子也长得好俊。”</p>
小青捏了捏十一娘，摇头。</p>
十一娘吐了吐舌头。</p>
“随中常侍怎么选吧，本宫不在乎了。”德庆公主起身，给南疆王与南疆皇后行了一礼，回了自己院子。</p>
“公主怎么就走了？”冬梅纳闷地问，“不选驸马了？”</p>
德庆公主并不算彻头彻尾的傻子，至少比起郭玉，是聪明一些的。南疆王表面上把皇子们拉出来给她选，然而同时也把岛主的儿子给推了出来，这意思不是太明显了吗？德庆公主心里不舒坦，也算正常。</p>
“这段日子忙着给德庆公主选驸马，倒是冷落了郡王妃，幸亏贵妃替本宫与陛下尽了地主之谊。”</p>
说话的是南疆皇后，她声音清清淡淡的，如山涧迷雾罩清风，空灵而飘渺。</p>
刘贵妃忙站起身，笑盈盈地说道：“替娘娘分忧是臣妾的本分，不敢居功。”</p>
“该赏还是要赏的，陛下，您说呢？”南疆皇后面上含笑。</p>
南疆王点头：“皇后看赏什么好呢？”</p>
南疆皇后笑容淡淡地说：“臣妾刚好得了一套东海夜明珠，想来送给贵妃再合适不过。”</p>
刘贵妃欠了欠身：“多谢皇后娘娘恩赏。”</p>
南疆皇后又道：“贵妃素来体贴过人，陛下近日龙体欠安，夜里，便由贵妃过来侍疾吧？”</p>
这是让她伺候陛下？</p>
天啦，要不要有这么好的事？</p>
刘贵妃激动得眼皮直跳。</p>
严惠妃与张丽妃吃味儿地翻了几个白眼。</p>
李顺妃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还怕又是她呢！</p>
宴会渐入佳境，场面变得十分热闹。</p>
刘贵妃的席位从下首处搬到了陛下身边，喜滋滋地与陛下言笑晏晏，宁玥落了单。</p>
耿五站起身，走向了女宾席，先给李顺妃敬了酒。</p>
李顺妃略略尝了一小口，那边六皇子走来：“我代母妃喝了。”把剩下的酒一饮而尽。</p>
冬梅八卦地说道：“小姐，六皇子好像不是李顺妃亲生的吧？这么孝顺。”</p>
“亲娘不及养娘大，再说了，他生母是个宫女，哪里比得上正宫娘娘矜贵？他唯一的出路便是李顺妃，没有李顺妃，那些臣子根本没信心效忠他。”宁玥淡淡地说着，在心里权衡了一下六皇子的重量，六皇子既不亲近宣王一脉，也不亲近皇后一脉，算是比较中立，论背景，比宣王差；论人脉，比四皇子弱，宁玥不打算在他身上浪费时间。</p>
冬梅又道：“你看你看，顺妃娘娘的鞋掉了，他跪下来给穿的！他真的很孝顺！”</p>
宁玥好笑地说道：“你成天都去注意这些了。”</p>
“无聊嘛！”冬梅嘿嘿地笑。</p>
那边，耿五敬完李顺妃，拿着酒杯来到了宁玥桌前：“赏个脸吗，夫人？”</p>
他一口一个夫人，好像在刻意提醒二人在大街上的偶遇。</p>
宁玥如今不宜饮酒，笑了笑，说道：“我可不跟孩子喝酒，尤其，是不诚实的孩子。”</p>
耿五露出一抹独属于青涩少年的迷人微笑：“夫人这么说，我可就冤枉了，上回在大街上，我不是故意隐瞒自己身份的，夫人您没问我是不是？如果您问了，我一定会如实说的。”</p>
“是吗？”宁玥淡淡地笑道：“反正已经过去了，你怎么说都成。”</p>
“夫人真不肯赏脸喝我敬的酒，是因为下午的事吗？如果是因为这个，我就更冤枉了，我已经提醒过赵三哥不要去招惹你，他不听劝，我也没办法。”耿五一脸无辜地说。</p>
宁玥冷笑：“你不是先知吗？那你来找我敬酒之前就没算到我会拒绝你？”</p>
耿五笑笑：“当然算到了，不过人的命运是可以改变的，你拒绝我，我难道不能想想法子改变这种形势吗？”</p>
“你想逆天改命？”宁玥笑意更冷，“无稽之谈！”</p>
“是不是无稽之谈夫人好像比我更明白”耿五凑近宁玥，太近的缘故，他的唇瓣几乎碰到宁玥的耳朵，“不敢喝我敬的酒，其实是因为你腹中的骨肉吧？”</p>
宁玥勃然变色！</p>
耿五嘘了一声：“别怕，我不会说出去的。”</p>
“你究竟是什么人？”宁玥警惕地看了他一眼！</p>
耿五笑得天真无害：“我是耿家五公子，夫人可以叫我耿无双，算了，还是叫无双吧，全名显得太生疏。上次我为夫人算的卦象还准吗？要不要我再为夫人算上一卦？”</p>
“不必了！”宁玥一点也不想跟这个小怪物扯上关系！</p>
玄胤走过来，拿过耿五手里的杯子，捏成了粉碎：“不想脑袋也变得跟它一样，就给本座滚！”</p>
耿五的神色僵了僵，意味深长地一笑，转身离开。</p>
却没回自己席位，而是站到场地中央的篝火旁，任火光照射在他青涩稚嫩的俊脸上，说道：“大家静一静，我有些话要说。”</p>
众人看向他。</p>
他笑道：“第一次来灵蛇岛，又是与西凉的使臣一起，我倍感荣幸。听闻西凉的司空朔大人擅长奇门遁甲之术，当年，合八卦罗盘之力，算出王氏的帝王之气，这才有了西凉的改朝换代，无双不才，不敢与司空朔大人相提并论，只希望借此机会，与司空朔大人切磋一二，还望陛下与岛主应允。”</p>
陛下与岛主的脸色都浮现了一丝尴尬，这个司空朔根本就是玄胤，哪里懂奇门遁甲之术呢？不是摆明了丢脸吗？丢脸是小，穿帮才是大。</p>
冬梅赶紧低下头，糟糕，被自己的乌鸦嘴说中了！不要脸的耿无双，真找她家姑爷斗法！</p>
赵三公子拱手笑道：“陛下，父亲，我们都还见识过这些术法，就应了耿五公子的要求，让我们开开眼界吧！”</p>
“是啊，陛下！让我们看看吧！”</p>
“微臣也想大开眼界呢！”</p>
“父亲，您就答应耿无双吧！”</p>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全都对这场切磋充满了期盼。</p>
宁玥与玄胤并肩站着，宽袖垂下，遮住了二人交握的手，但玄胤能感觉到宁玥的掌心明显渗出了一层薄汗。</p>
“他可真是锱铢必较，他挑衅我在先，不过是警告了他一声，他便要让你当众出丑！我有预感，他能算准我怀了孕，也能算准你就是玄胤！他想揭穿你！”宁玥冷冷地说。</p>
玄胤不信一个十三岁只见了一面的黄毛小子能比耿云的洞察力还厉害，耿云都未能识破他，耿无双难道可以？</p>
但那家伙志在必得的神态，又仿佛笃定了他不可能赢，如果是真正的司空朔，当然有机会赢……</p>
难道耿无双真的是个先知？</p>
玄胤说道：“小孩子的直觉比较敏锐，也许，他只是怀疑，想借机证实一下自己的猜测也说不定。”</p>
“左脚。”</p>
耿无双的声音，与玄胤迈出的左脚同时出现。</p>
一瞬间，场面寂住。</p>
玄胤的眸光动了动，勾起唇瓣道：“耿小公子盛情，本座怎好不应？耿小公子打算怎么比？”</p>
耿无双笑着道：“司空大人想怎么办？”</p>
“本座无所谓。”</p>
宁玥心里直冒汗，这牛吹的，可真是镇定！</p>
耿无双的眸中透出一丝探究的意味：“那这样吧，让人在箱子里放不同的水果，我们猜，看谁猜得准。”</p>
玄胤轻轻一笑：“好。”</p>
宁玥捏紧了帕子，由不得她不紧张，实在是玄胤没有透视的能耐，运气好能蒙对一两个……</p>
“怎么办，小姐？姑爷会不会露馅儿？”冬梅急得冷汗都冒出来了。</p>
宁玥定了定神：“不知道，静观其变吧。”这又不是耍阴谋诡计，她也没法子。</p>
玄胤让小李子取了八卦罗盘过来，总得做做样子。</p>
侍女抬了两个箱子过来。</p>
耿无双对玄胤道：“司空大人先说。”</p>
玄胤抬手：“你是小辈，本座自然要让着你，你先来。”</p>
耿无双随手指了指右边的箱子，道：“樱桃。”</p>
侍女打开箱子，从里面取出一盘鲜红水嫩的樱桃。</p>
众人大声叫好。</p>
“轮到你了，大人。”耿无双有些迫不及待。</p>
玄胤随手在八卦罗盘上划了几圈，道：“椰子。”</p>
侍女打开箱子，从中取出果盘，果然是椰子，场内又是一阵喝彩。</p>
耿无双深深地看了玄胤一眼，玄胤挑眉，笑得花枝乱颤。</p>
侍女又呈上两个密封的箱子。</p>
耿无双指着右边的箱子道：“葡萄。”</p>
侍女拿出葡萄。</p>
玄胤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西瓜。”</p>
侍女的嘴角抽了抽，但还是从箱子里拿出了托盘，的确是切好的西瓜。</p>
冬梅傻眼，扯了扯宁玥的袖子道：“小姐，姑爷几时变得这么厉害了？”</p>
宁玥张了张嘴：“是……有贵人相助吧。”</p>
南疆王满意地扫了岛主一眼，岛主笑而不语。</p>
后面，耿无双又与玄胤猜了五轮，全都猜中，一时间，竟难分高下。</p>
南疆王哈哈一笑：“好啦，你们都是术法高深之人，不必再比了，再比，天都要亮了。”</p>
耿五见好就收：“陛下所言极是，反正司空大人一时半会儿不会离开南疆，我得了机会，改日再向他请教，今天，还是好好享受岛主为我们准备的宴会吧！”</p>
岛主开怀一笑：“这孩子，真是会说话呢！”</p>
耿五转过身，对着玄胤拱了拱手：“大人，承让。”</p>
玄胤淡淡地笑道：“承认。”</p>
宁玥暗道，这种比赛，其实非常地简单，猜箱子里的东西而已，多的法子动手脚，用内力撬开一条缝，或者是闻气味，都能窥见答案，耿五若有心证实司空朔的身份，不该选这么简单的比试才是。</p>
“八卦罗盘是个好东西，不知大人可否让我见识一下。”耿无双突然问。</p>
玄胤的眸子里掠过一丝警惕，眸光锁定耿无双，一瞬间，心里百转千回，但还是大大方方地说道：“小李子，把本座的八卦罗盘给无双公子见识一下。”</p>
小李子撇了撇嘴儿，把八卦罗盘呈到了耿无双的面前。</p>
耿无双的面上迅速浮现起一丝肃然，指尖在八卦罗盘的卦眼上轻轻拂过。</p>
小李子喝道：“别乱碰！碰坏了你可赔不起！”</p>
这是他家主公的宝贝！连胤郡王都没玩儿过呢！</p>
耿无双收回了手，明媚一笑：“我一直想要一个自己的八卦盘，可惜没找到合适的材质，哪天司空大人若是玩腻了，我拿我的传家宝跟你换。”</p>
玄胤凉薄一笑：“这东西可不能随便送人。”送了，等司空朔醒来，非得宰了他。</p>
“我就说说，大人不必介怀。”耿无双耸耸肩。</p>
说的好像司空朔多么小气，不肯忍痛割爱似的，他也是在拿传家宝换，又不是白要。</p>
玄胤对这招完全免疫，反正他又不是司空朔，再臭的名声也不是他的，冷笑一声，转过了脸。</p>
这之后，都是岛上的男女为大家带来助兴的节目，偶尔几个世家公子来了几场摔跤搏击，将气氛推得更热烈了些，但诸如找玄胤斗法之类的插曲，没再出现。</p>
宁玥的目光一直在耿无双与南疆皇后的身上徘徊，二人都各自为政，没有任何交流，但宁玥明白，如果不是南疆皇后暗中周旋，耿无双如今恐怕依旧在道观里感悟天道。</p>
耿无双是南疆皇后的秘密武器，不到关键时刻绝不发挥作用，而一旦呈现出场，杀伤力是极大的。不过今晚很奇怪，耿五如此轻易地放过了玄胤，这不像耿家人一踩到底的作风。</p>
散席后，宁玥回了院子，不放心宴会上的事，从后门绕进了玄胤的住处。</p>
玄胤正准备去找宁玥，就见她自己过来，忙将她抱进怀里，好生揉了一番：“宴会上还好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p>
宁玥扯下冬梅给她绣的香囊：“有这个，倒是没那么重的反应了。”</p>
玄胤随手把香囊丢在了桌上：“这么急着来找我，有事啊？”</p>
“我在想耿无双，他身上的谜团太多了……”宁玥理不出头绪，“对了，你今天是怎么猜中箱子里的水果的？是闻出来的还是瞄出来的？”</p>
玄胤轻轻地笑：“你以为我有容卿的狗鼻子，还闻出来？”</p>
“那你是对箱子动了手脚？”</p>
“非也。”玄胤摇头。</p>
“那是怎么回事？”宁玥追问。</p>
玄胤挑眉：“我压根儿就不知道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就随口胡掐的！”</p>
宁玥张了张嘴：“这样……也行？”想到什么，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是赵岛主！”</p>
玄胤给了她一个猜对的眼神。</p>
那些箱子里有个暗格，暗格中装了各式各样的水果，玄胤猜的若与暗格上的不一样，侍女便偷偷地把水果换掉。</p>
“那耿无双呢？他是真的猜对了吗？”</p>
玄胤凝眸：“就放在暗格上的水果而言，他的确全部猜对了。”</p>
这么邪门儿！宁玥柳眉一蹙：“那他算没算出暗格里还藏了其他的水果呢？又算没算出赵岛主为你作弊了呢？”</p>
玄胤抚上宁玥柔软的肚子：“不知道。”</p>
宁玥按住他的手，若有所思道：“这个耿无双，真是个谜！不过话说回来，他如果真的这么厉害，为什么不继续跟你比？弄一些赵岛主没办法作弊的比赛？”</p>
玄胤的另一只手滑入她衣内：“因为他根本就不是为了证明我是不是司空朔，换句话说，他不在乎，他在乎的是赵岛主是不是真的站在了我这边。”</p>
尽管不愿意卷入南疆的皇权之争，但从回来的第一天开始，他就已经没有后退可退了。</p>
“好狡猾的耿无双！居然想了这一招，来逼赵岛主现形！”明知玄胤猜不中，还选了赵岛主能插手的比赛，这分明是想看看赵岛主会不会为了玄胤作弊。宁玥从怀里拿出赵岛主送的金葫芦，“这是赵岛主送的，他把这个给我的时候，他三个儿子的脸色全都变了，我猜，它是一个很重要的东西。”</p>
玄胤眯了眯眼：“老头儿居然把它给你了？”</p>
宁玥睨了他一眼：“老头儿？你说外公啊？”</p>
玄胤没像往常那样反驳这句外公，拿起金葫芦说道：“你知道这座岛原先是谁的吗？”</p>
“我听贵妃说了，是外祖母的。”</p>
“那你知道为什么赵岛主他们一直守在岛上，多年不与外界来往吗？”他说着正经话，手却在宁玥衣内不规矩地动了起来。</p>
宁玥被揉得身子发软，坐在他腿上，微闭着眸子道：“你说守，那就是在守护什么东西了……是什么？”</p>
“宝藏。”</p>
“啊——”宁玥冷不丁被他揉中敏感的地方，惊得一下子叫出了声，“说正经事，能不能别耍流氓？”顿了顿，又道：“你刚刚说宝藏？”</p>
玄胤已经解开了她衣衫，亲吻着她锁骨下，极具诱惑的地方，道：“比地宫还多的宝藏，这个小葫芦就是宝藏的钥匙。”</p>
宁玥呆住，地宫，遍地都是黄金，随处可见珠宝，比地宫还多，那地富成什么样子？难怪岛主的儿子脸色不对劲了，估计在纳闷，父亲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了一个外人？</p>
“你说我们要不要？”玄胤一边亲吻着她一边问。</p>
“要啊，是你外祖母的嫁妆，干嘛不要？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跟皇甫燕和皇甫珊平分就是了……咝……轻点！”</p>
“要了就得夺皇位。”</p>
玄胤一席话，让宁玥的身子蓦地僵住，她怎么一高兴就给忘记前世的教训了？玄胤前世就是做了南疆的皇帝，这辈子一直在避免这条路，难道还是要重蹈覆辙？她并不反对玄胤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但这些东西里如果还包括前世那位皇后，她宁可自私地把一切都毁掉！</p>
感受到怀中人儿的异样，玄胤轻声问：“怎么了？”</p>
“玄胤，外公跟你谈过皇位的事吗？”</p>
玄胤没回答她的话，而是定定地看着她，问：“你想做皇后吗，玥玥？”</p>
他避开了自己的问题，这么说，南疆王的确透露过这方面的意思了？宁玥捏了捏手指：“你要是真的做了皇帝，我会是皇后吗？”</p>
玄胤笑了：“傻瓜，你不是皇后，谁是皇后？”</p>
宁玥的眸光动了动：“如果皇位和我，你只能选一个，你选什么？”</p>
玄胤的笑容滞了一下，须臾，揉着她发顶道：“不会有这样的选择，我都要。”</p>
……</p>
夜深，风凉</p>
耿无双坐在梧桐树下，手抚琴弦。</p>
秦公公扬着拂尘站在他身侧，直到他抚完一曲，才含笑说道：“赵岛主已经把钥匙交给马宁玥了，这其中的意思，想必五公子比奴才更明白，娘娘让奴才问五公子一句，五公子的事办得怎么样了？”</p>
耿无双拿出白布，一边擦拭琴弦一边道：“转告娘娘，玄胤不会登上帝位。”</p>
……</p>
宁玥与玄胤进入了梦乡，散发着橘香与薄荷香的香囊，被月光照得微微发亮。</p>
“皇上！皇上！您能不能每次去未央宫都跟投胎似的！奴才跟不上啊！”小德子追在年轻皇帝的身后，“还是伺候先皇好啊，先皇从来不跑！您……哎！皇上您等等啊！”</p>
“朕等不了了！”年轻的帝王回过头，万年不变的冰块脸上扬起难以压制的笑容，“她喊朕去吃饭！”</p>
“不就是吃顿吗？至于把您激动成这样？”小德子几乎要追不上。</p>
皇帝一路奔进未央宫。</p>
女子正在宽衣，甫一见到他，惊得叫了一声。</p>
他将女子抱进怀里，滚到床上，厚重的龙袍很快便将女子的肌肤压出了红痕，他心疼地侧过身子：“朕又弄疼你了是不是？”</p>
女子睁大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p>
他勾唇一笑，含住她唇瓣：“朕想你了，皇后。”</p>
女子没说话，怯怯地承受着他的亲吻，他大掌抚过她纤细的腰肢、光滑的脊背。</p>
日晖从窗棱子投射而入，照在一对纠缠的人影上，也照在她肩胛……那个栩栩如生的蝴蝶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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