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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街道因她这句话，变得更为幽静和神秘。</p>
敢如此唤直呼他们大人的官职，不是熟人就是贵人，可哪个贵人敢这般放肆？公主？</p>
侍卫愣住了，高高举起的鞭子僵在了半空，一时，怎么也不敢再打下去。</p>
笼着轻纱的步撵内，缓缓探出一只如玉精致的手，如拨开迷雾一般，拨开了薄纱的纱幔，一张戴着银色面具的脸，远远地，隔着侍卫、宫女与太监，映入了宁玥的眼帘。</p>
宁玥平生，或者说算上前生，都从未真正见过他的全部容貌，只偶尔一次他沐浴时，她给他送衣裳，瞥见了他的侧脸，当时的那种难以言说的惊艳，哪怕过去了一辈子，依旧在记忆深处，挥之不去。</p>
司空朔富有磁性的嗓音，带着似有还无的笑意，在静谧的天地徐徐响起，打断了宁玥的思绪：“本座道是谁如此大胆，居然敢拦了本座的路呢，原来是郡王妃，失敬失敬。”</p>
他的声音，悠长而悠远，每一字都如一根细长的手指，温柔地自耳畔与心田抚过，能让人……感到颤栗。</p>
宁玥还好，终归是接触了那么多年，一旁的冬梅却与那日的孙瑶一样，耳根子发红、呼吸急促不稳了。</p>
果然是天生的媚骨，宁玥心中闪过这么一句，随后，敛起思绪，朝对方看了过去。</p>
此时的司空朔已经将整个纱幔拉开，露出他端坐着，却依旧能辨别出健硕的身姿，紫衣随风鼓动，如一团梦幻的迷雾，浑身都散发出一种魅惑人心的气息。</p>
大概是感受到了宁玥的注视，他轻轻地，对上了宁玥的眼神，嫣红的唇角，笑意不变：“上次在皇宫，郡王妃抢了本座的功劳，本座以为郡王妃自从都会夹起尾巴做人，绝不敢在本座面前晃荡了。”</p>
抢你的功劳算什么？玄胤还偷了你的宝贝呢。</p>
宁玥垂了垂眸，掩住一闪而过的情绪，缓缓地说道：“上一次的事，是我莽撞了，不知中常侍大人设计好了一切，还以为那人是真的突发疾病，故而以医者的本能，为他治了病，事后，我也渐渐揣测出了中常侍大人的本意，感到非常后悔。这些日子，我茶饭不思，就在为怎么向中常侍大人赔罪而苦恼。”</p>
司空朔轻轻一笑，听不出任何的情绪，似乎对于宁玥的赖皮充耳不闻似的。</p>
“那你想出来了么？”他问。</p>
宁玥认真地说道：“当然想出来了。既然，我夺走了中常侍大人的一项功劳，便赔给中常侍大人一样礼物如何？”</p>
“本座可不缺礼物。”司空朔轻描淡写地说。</p>
宁玥微微地勾了勾唇角：“中常侍大人先别急着拒绝嘛，小女子保证这份礼物，是中常侍大人一直以来都十分想要得到的。”</p>
司空朔淡淡地勾了勾唇角，若细看，会发现他与宁玥的小神态，在某些时候，惊人的相似。</p>
只可惜在场所有人都不敢直视他的面容，便无从发现这些或许会暴露二人过往的小神态了。</p>
宁玥跳下马车，从车里抱出一个昏昏欲睡的小女孩儿，小女孩儿迷离着眼睛，困惑地看着周围的一切，眼皮子太沉，没几下，又重重地合上了。</p>
宁玥抱着小女孩儿走到司空朔的步撵前：“中常侍大人，这个礼物，你应该还算满意吧？”</p>
司空朔淡漠的眸光落在那张小巧精致的脸蛋上，片刻后，转到宁玥的脸上，轻轻笑道：“如果本座说，比起她，本座更想要你，怎么办？”</p>
宁玥的瞳仁微微动了一下，与司空朔相处多年，她自然看得出对方是在开玩笑，还是在讲真话。这样的回答，太让她感到意外了。</p>
她微微一笑，道：“我已非完璧之身，中常侍大人不嫌弃么？”</p>
这明显，已经透露出自己知道他是个假太监的事了，然而，司空朔却没表露出一丝一毫的诧异，只是从步撵内探出骨节分明的手指，掐住了宁玥的下颚。</p>
他的手，明明好看得令人心悸，可就是让宁玥有种被骷髅给掐住的感觉。</p>
“对象是你，本座可以不嫌弃。”</p>
哈，宁玥差点儿笑出声来。你若真不嫌弃，前世缘何因一个小小的通奸罪名，就把我关在水牢那么多年？也不管我究竟是不是被陷害的。</p>
“抱歉。”她冷漠地看向他，“我嫌弃。”</p>
司空朔的手微微顿了一下。</p>
宁玥将小女孩儿放到了他怀里，这是重生以来，二人第一次挨得如此之近，她能清楚地闻到他身上熟悉的香气，还有他喷在她头顶的温热的呼吸。</p>
司空朔突然一把扣住她后脑勺，将她也拉到了自己怀里，一尺的距离，近到能交换彼此的呼吸。他指尖的冰凉，一点点掠过她脸庞：“马宁玥，本座还从没对哪个女人如此感兴趣过，如果这就是你的本意，恭喜你，成功了。”</p>
本意？什么本意？勾起他的兴趣吗？</p>
这家伙自恋的本事简直比玄胤的还炉火纯青，前世的自己，曾经非常迷恋这种自信而强大的气场，如今，却只觉得恶心了。</p>
宁玥没动，就那么被他禁锢在怀里，淡淡一笑：“我的本意是勾引你爱上我，然后将你一脚踹开，请问这样，我也成功了吗？”</p>
“马宁玥！”从不在人情发怒的司空朔，蓦地被激怒了。这在众人的印象中，还是头一回。即便上次被宁玥给抢了救治皇帝的功劳，他也没有当场失态，甚至，回到行宫后，也没表现出太大异样，唯一一次表情不对，还是在机密室被烧毁的时候，但他，也仅仅是唇角抽动了几下便堪堪忍住了，哪像现在，连他们这些三米之外的人，都感受到了那股强大的杀气。</p>
就在宁玥被这股杀气压得浑身不舒服的时候，一道劲风，自斜对面火速打来，司空朔出掌去接，却被这道看似微弱的劲风给震破了袖口，臂膀的肌肤也裂开了，鲜血流出来，散发出淡淡的清香。</p>
宁玥趁机从他怀抱里退出。</p>
他冷冽的眸光扫过周围的街道，又落回宁玥的脸上，勾唇道：“还知道在周围埋伏救兵，长进了，马宁玥。”</p>
他真正想说的，埋伏了一个如此厉害，连他都能伤到的救兵。</p>
宁玥却暗暗感到诧异，她不记得自己请过救兵——</p>
那人……不是她安排的！</p>
“好，这份礼物，本座收下了，不过，本座从不白要人东西。”司空朔说着，从怀里掏出平安符，扔到了宁玥手上。</p>
宁玥稍稍愣神，这家伙，居然这么好心把平安符给她？他是真的不想欠她，还是希望她蛊毒别再发作而去找玄胤合欢？</p>
“你……你不需要平安符了吗？你不会真的现在就找她解毒吧？”她眸光微动地问。</p>
“马宁玥，你人都送过来了，本座如何处置她，你好像管不着了。”</p>
宁玥的睫羽颤了颤，没说话。</p>
良久，司空朔似含了一丝怅然的话音从唇齿间轻轻流泻而出：“马宁玥，抑制蛊毒发作的方法有两个，一个是使用黑曜石，一个是……总之，本座暂时还不会发作。”</p>
话落，他放下纱幔，示意队伍离开了。</p>
只留下宁玥独自站在街心，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暗暗感到诧异，他口中抑制蛊毒另一个方法是什么？为什么他暂时不会发作？记忆中，自己的确没看到他发作过，所以一直到死，都不清楚他中了蛊毒。是这辈子，接触了玄胤和司空流，才明白他跟玄胤一样，都被蛊毒迫害着。可是……他用的什么法子，暂时不会发作呢？而既然有一个法子抑制蛊毒了，为何又从他们这种得到平安符呢？</p>
“是不是，那个法子有一天会失效，所以还是平安符更加持久稳固？”</p>
“小姐，你在嘀咕什么呢？”冬梅拍了拍宁玥的肩膀。</p>
宁玥回神，摇了摇头：“想不通，这家伙的身上，好像藏了很多秘密。”</p>
“啊？谁呀？”冬梅困惑地皱起了小脸。</p>
“没谁。”宁玥不想与人讨论司空朔的事。</p>
冬梅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刚刚真是吓死我了，小姐你怎么敢一个人走到中常侍那里？”</p>
“他又不是毒蛇猛兽。”宁玥浅浅地笑着说。</p>
“可他比毒蛇猛兽可怕啊。”冬梅嘟哝了一句，又道，“不过刚刚他为什么突然就放开小姐了？”</p>
“暗中有人出手，打伤了他。”</p>
“啊？”冬梅狠狠地诧异了一把，随后跳起来，“一定是姑爷！就知道姑爷放心不下小姐，肯定暗中派人盯着了。”</p>
宁玥点点头，应该……是他。</p>
“小姐。”冬梅戳了戳宁玥的肩膀，“你看。”</p>
宁玥顺势望去，就见街角的巷子里，神婆正探头探尾地朝她们打量着。</p>
宁玥泰然自若地走过去：“你在找我？”</p>
神婆瞳仁一缩，点了点头：“是，是的！小的，一直在等您呢。”</p>
“能算到我会经过此处，本事不小。”宁玥云淡风轻地说。</p>
神婆讪讪一笑：“干咱们这行，总得有些真东西，不然，也混不出名堂的。”</p>
宁玥牵了牵唇角：“那你的真东西，是不是还算出我也是个投身的厉鬼了？”</p>
神婆的面色遽然一变，张嘴，支支吾吾地说道：“这、这、我……那个……我……确实……算到了……一点点……”</p>
宁玥冷冷一笑：“果然是算到了啊，那你想怎样？敲诈我？”</p>
“不不不！小的不敢！”神婆吞了吞口水，她何止算到了对方是个厉鬼，还算到了对方这辈子会飞黄腾达啊，她才不敢贸贸然地得罪对方，“小的来，是想告诉您一件事。”</p>
“什么？”</p>
“小的，仔细观察过您的面相，您乃极贵之命，但……也是无子之命。”</p>
“无子？你确定吗？”紫竹林中，类似的对话也在司空流与玄胤之间上演，只不过，玄胤问的不是命数，“为什么她会无子？”</p>
司空流捋了捋胡子，道：“唉，这个怎么说呢？她、她不是给你解毒了吗？蛊毒转移了……哎呀，就是说，蛊毒的作用，除了让她想时不时想合欢之外，还会让她无法怀孕生子。”</p>
他第一次给那丫鬟看相时便看出她是无子之命了，只是，他没算出她因何而无子，还劝玄煜不要把她嫁给玄胤，以免耽误玄胤的子嗣，哪知……正是因为嫁了才没有子嗣的。他也这次去南部采药，才知道蛊毒还有这么一个奇葩的作用。</p>
“除了想合欢和不能生孩子，蛊毒还有别的作用吗？”玄胤皱眉问。</p>
司空流摇头：“对女人而言，就这些了，再无其他。”</p>
玄胤狐疑地睨了他一眼，凶狠地说道：“你确定？老头儿，你可不许再藏着掖着了！要是哪天让我发现，蛊毒还会给她带来什么别的伤害，我剁了你！”</p>
司空流瞪了瞪他：“老头子我以性命起誓，绝对没有第三种影响！有的话，不用你来剁，我自己把脑袋砍给你！”</p>
玄胤知道他没撒谎，慢慢地勾起了右唇角：“这样啊，那就无所谓了，反正爷也不喜欢孩子！宠她一个就够了！”或者，她宠他一个也够了。总是想扑倒他的玥玥，真是怎么看怎么喜欢！</p>
宁玥与玄胤几乎是同时到家的，刚到家，将军府便着人送来消息——马宁馨生二胎了，是个儿子。</p>
二人门都没进，马不停蹄地去了将军府。</p>
马宁馨与陈博和离时便有两个月的身孕，算算日子，早产了半个月，不过她平时吃得多、养得好，生下来的小家伙足有六斤，哭声嘹亮，非常地健康。</p>
“这孩子不磨人，早晨发作，下午就出来了，生妞妞的时候，足足生了三天呢！”怜儿一脸欣喜地说。</p>
宁玥抱着怀中的小外甥，皱巴巴的脸，跟小老头儿似的，好丑！不过，她依旧很喜欢，看向虚弱得微微喘气的马宁馨道：“大姐，他可真好玩儿。”</p>
马宁馨虚弱地笑了笑：“让我瞧瞧。”</p>
宁玥把孩子放到马宁馨身边，马宁馨侧过脸看他，想着自己十月怀胎，终于安安稳稳地生了下来，激动得眼泪都出来了。</p>
蔺兰芝打了帘子入内，拿着一套干净整洁的婴儿衫，满脸慈爱地说道：“快别哭，月子里不许掉泪，伤眼睛的。”</p>
马宁馨破涕为笑。</p>
蔺兰芝让丫鬟们打了热水，对宁玥招招手道：“走，去给他洗澡。”</p>
宁玥还没给这么小的孩子洗过澡，整个的好奇心都被勾起来了，抱着小宝贝去了浴室，浴室中，放着一个崭新的大木桶，已经盛满了温水。</p>
蔺兰芝给小宝贝脱了衣裳，慢慢将孩子放进了水里。</p>
然后，不管了。</p>
宁玥大惊：“娘！他会溺水的！”</p>
蔺兰芝噗哧笑了：“不会，他自己能浮上来。你小时候，一出来就丢水里，游得可好了。”</p>
“啊？”宁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明明怕水怕得要死，旱鸭子一个，怎么可能丢水里自己游？</p>
不多时，小宝宝真的自己游上来了，宁玥目瞪口呆。</p>
之后，蔺兰芝娴熟地给小宝贝擦了身，穿衣裳的时候，看着那只比手指粗一点儿的胳膊，宁玥倒抽几口凉气：“不、不会弄断吧？”</p>
“哈哈……”蔺兰芝笑得前俯后仰，机智冷静的女儿，在一个婴孩面前，竟怂成这样，“你自己生一个就知道了，孩子，其实好养活得很。”</p>
宁玥的眸光微微暗了下来，她倒是想生，做梦都想，但神婆说她是无子之命——</p>
“怎么了？害羞了？”蔺兰芝见她沉默，还以为她不大好意思了</p>
宁玥扬起笑脸：“我才不想生呢，小孩子太麻烦了。”</p>
“也是，你还小，生孩子风险太大，等过了十五再说吧。”蔺兰芝宝贝自己的女儿，并不着急抱外孙。</p>
蔺兰芝将小宝贝送到马宁馨怀里后，小宝贝无师自通地含住了自己的口粮，吧唧吧唧吃了起来。</p>
宁玥面色微赫，转身，打了帘子出去。</p>
金光灿烂的街角，宁玥再一次见到了神婆：“你说的无子之命，可有法子化解？”</p>
神婆倨傲地挑了挑眉，尖声说道：“自然有法子的，不过，也得看夫人您，究竟诚心不诚心。”</p>
“你说。”她静静地道。</p>
神婆的身后，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祭坛，神婆飞到祭坛上，往太师椅一坐，翘起了二郎腿道：“首先，得跪拜仙姑，向仙姑表达你的敬意。”</p>
她堂堂郡王妃，皇帝亲封的诰命夫人，跪拜一个招摇撞骗的神婆，怎么可能？</p>
“没诚心的话就算啦，活该你一辈子没孩子！”</p>
宁玥静静地跪在了地上，眸光静谧如水，盯着眼前的一尺三分地，说：“求天师，恩赐我一个孩子。”</p>
神婆冷笑着，勾了勾唇角，意态闲闲地伸出手。</p>
宁玥从怀中取出银票，双手呈上。</p>
神婆不屑嗤道：“打发叫花子呢！谁不知道胤郡王向你提亲时给了你十担黄金？”</p>
宁玥命人将黄金抬了过来，静静地说道：“请天师笑纳。”</p>
神婆还算满意地收下了，闭上眼，默念了一段咒语，又朝她泼了一盆冷水：“回去吧，一个月内，一定能有喜讯。”</p>
一个月后，神婆的话灵验了。</p>
她摸着微微凸起的小腹，感受着那股生命的奇迹，只觉人生，终于快要圆满了一样。</p>
只是，不等她把孩子生下来，美梦便醒了。</p>
宁玥失望地叹了口气，已经不记得第几次梦到自己怀孕了，每次，她都希望能把孩子生下来，可每次都苏醒了，神婆没骗她吧？她果然是无子之命，就连在睡梦中，都不能拥有自己的孩子。</p>
但是，真的不甘心。</p>
已经死过一次了，已经重生了，已经扭转那么多人的命运了，为何单单自己的扭转不得？</p>
她不信！</p>
“玥玥……”</p>
木墙另一边，传来玄胤的梦呓。</p>
眸光微微一动，宁玥拉开门，走了出去。</p>
玄胤睡得迷迷糊糊的，正梦到与宁玥在山庄的别墅亲吻，不过到底是个梦，感觉不太真实，可不知怎的，那种柔软的触感慢慢变重了，他缓缓地睁开了眼，就见宁玥压在他身上，细细……地亲吻着他！</p>
他一惊：“唔？”</p>
宁玥松开他唇瓣，眸光妩媚而迷离：“玄胤，玄胤……”</p>
玄胤眨了眨眼：“你蛊毒又发作了？”</p>
宁玥扯开他亵衣，素手抚上他健硕的肌理，微微喘息道：“玄胤，给我一个孩子。”</p>
……</p>
天蒙蒙亮，玄胤小心翼翼地放开怀中的人儿，一整夜的求欢，比蛊毒发作时还要剧烈，他知道她已经承受不住了，却还忍着在要。</p>
玄胤亲了亲她红肿的唇瓣，眸光深邃地说道：“就那么想要个孩子？只我们两个不好吗？爷把你当孩子疼，多好。”</p>
说着，他抓起她柔嫩的小手，轻轻放到唇边吻了吻，随后，他幽幽地叹了口气，穿衣，去了紫竹林。</p>
司空流采药耗费了不少心神，打算睡个三天三夜好好弥补一下，谁料第一天就被人给吵醒了，他不耐烦地拉开门，打了个呵欠：“你有毛病吧，这么早，鸡都没叫呢！你又跑来干嘛？该说的我都说清楚了啊！”</p>
“蛊毒，怎么解？”玄胤沉声问。</p>
司空流被他沉闷的声音敲得心肝儿一阵乱颤，瞌睡醒了不少，愣愣神道：“不是已经解了吗？”</p>
“宁玥的蛊毒，怎么解？”</p>
“呃……”司空流瞪大了眼，“小丫头的？你确定要解？解了干嘛？你不是就喜欢她找你求欢吗？反正你也不想要孩子……”</p>
玄胤一把掐住司空流的喉咙，语气冰冷道：“我问你，蛊毒到底怎么解？”</p>
“咳咳……”司空流被掐得几乎呼不过气了，“臭小子，说翻脸就翻脸……咳咳……把你的爪子拿开，掐着我……我……我怎么说？”</p>
玄胤松开了手，落在他身上的眸光却还比之前冷沉了三分。</p>
司空流摸了摸脖子，确定没断掉，才哼着道：“算你走运，我这次南下，刚好打听到了解毒的方子！”</p>
“少废话！”</p>
司空流瘪了瘪嘴儿，道：“凶什么凶？谁让你们当初弄死了白薇儿？不弄死白薇儿，她不就有救了？”</p>
“你这老头儿是真的找死！”玄胤一拳砸在了司空流身旁的墙壁上，墙壁开裂，墙会落进司空流眼中，司空流吞了吞口水，再不敢卖关子了，就道，“好啦好啦，白薇儿还有一个师父，你找到他就行了！”</p>
“他是谁？我怎么找他？”玄胤追问。</p>
司空流从箱子里翻出一张地图，手指来到西凉与南疆的边界，指了指其中一处山脉道：“我没见过他，只知道他隐居在东隅山脉，人称妙手神医。”</p>
玄胤看了看地图：“东隅山脉，这是我西凉的国土，他既是西凉人，怎么给南疆的公主做了师父？”</p>
司空流耸耸肩：“人家南疆皇室有钱，请得起，不行啊？”</p>
玄胤定定地看着东隅山脉，越看越觉得熟悉：“等等。”</p>
“怎么了？”</p>
“老头儿，你确定他隐居在东隅山脉吗？”</p>
“确定啊！百分百确定！我这次南下，差点儿就见到他了，如果不是在打仗的话。”</p>
玄胤顿了顿，眸光幽深道：“我大哥……就是被困在了东隅山脉。我一直很好奇他为什么会去那里，还没带大军。你说，他是不是也是去找妙手神医的？”</p>
司空流的眼神闪了闪，轻咳一声道：“我、我怎么知道？他又没……通知我。”</p>
……</p>
南疆来了消息，玄彬被活捉了。</p>
玄彬率领的五千雇佣军与五千密军，还没与南疆大军交手，便全军覆没了。</p>
中山王气得摔碎了杯子：“怎么会这样？彬儿是我一手带出来的，他本事多大，我清楚得很！绝不可能还没交战就全军覆没！”</p>
杨幕僚说道：“主公请息怒，这一次，并不是二公子带兵不力，而是对方狡猾多端，竟然在必经之路上设下阵法，二公子未曾有过对敌经验，会中了圈套也是正常的。”</p>
“什么阵法，如此厉害？”中山王咬牙切齿地问。</p>
杨幕僚想了想，道：“是失传已久的降龙阵，一次偶然机遇，被南疆皇室得到。据我所知，咱们西凉，除了中常侍大人，无人懂得破解这个阵法。”</p>
“呵！”中山王冷笑一声，“难不成这个时候，要把那只老狐狸推上战场？我两个儿子，白白给他做垫脚石，让他踩着我儿子的脊背建立军功？”</p>
“这……”杨幕僚迟疑了。</p>
玄昭拍桌而起，怒喝道：“父王！我去把大哥二哥救回来！凭它什么阵，我拿硫火石炸了他！”</p>
杨幕僚若有所思道：“硫火石倒是可行的，只是……三公子并不知道阵法被埋在哪一处，万一，还没到那边，便使用了硫火石，多少，有些打草惊蛇。又万一，入了阵还没使硫火石，想再使，也来不及了。”</p>
玄昭不以为然道：“我现在是不知道，去了不就知道了吗？安排一拨人马打头阵，等阵法启动时，我再投掷硫火石！还怕，不把他们炸个稀巴烂？”</p>
“这……”杨幕僚私心里，并不赞同玄昭的做法，一则，南疆大军没那么容易上当，因为几十或者几百的兵力而贸然启动阵法；二则，连二公子这么厉害的人都中了对方的圈套，三公子的资质还不如二公子，此番前去……怕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p>
中山王显然与杨幕僚猜到了一块儿，正了正威严的神色，说道：“煜儿、彬儿……怕是凶多吉少了，我已经失去两个儿子，不能再赔上第三个。传令下去，我亲征南疆！”</p>
“父王！”</p>
“主公！”</p>
营帐内，一片紧张的声音。</p>
杨幕僚道：“主公，万万不可啊，您若是去了，京城就空了，中常侍若趁机起兵，这西凉的天下，就是他的囊中物了。”</p>
玄昭正色道：“是啊，父王！你走了，王府怎么办？母妃和妹妹怎么办？让儿臣去吧！”</p>
“你们谁都不用去，我去。”</p>
一道冷沉如铁的话音响在门口，紧接着，帘幕被撩起，一个高大健硕的人影，微微躬身，自还没有他高的门里走了进来。</p>
看清他面容的一霎，杨幕僚惊呼出了声：“四、四公子？”</p>
玄胤淡淡地点了点头，迈动修长的腿，如一只行走在丛林里的猎豹，优雅而危险地站在了众人面前，不怒而威道：“我去雁门关，拿下东隅山脉。”</p>
他说的是拿下东隅山脉，不是解救玄煜、玄彬。</p>
中山王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p>
玄昭哼道：“小废物，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别以为自己的功力恢复了一点，就自不量力地觉得可以出师去打仗了！那些兵法谋略的课程，你都上了吗？书阁里的兵书，你都看了吗？军营一种多少兵种、多少兵士，你都知道吗？”</p>
“没上，没看，不知道。”玄胤言简意赅地说。</p>
玄昭不屑一哼：“就这样，还敢带兵打仗？”</p>
“但是我会那个阵法。”玄胤突然说。</p>
玄昭一愣：“你说什么？”</p>
玄胤没理他，只淡淡地看向了一旁的杨幕僚：“杨简，你说那个什么盘龙阵，司空朔会解？”</p>
“是降龙阵。”杨幕僚纠正了他的口误，又道，“据我所知，咱们西凉，只有他能。”</p>
“那我应该也能。”玄胤想也不想地说，“他会的，我全都会，我是指阵法。”</p>
“呃……这……”这怎么可能？杨幕僚看看他，又看看中山王。</p>
出乎意料的是，素来对这个小儿子不做指望的中山王，这一刻，居然没立马驳斥小儿子的话，他陷入了沉思。</p>
杨幕僚心头一惊，该不会……四公子真的会盘龙阵法吧？但这也太奇怪了，毕竟，四公子是真的一天课一没上啊！就算上了，玄家的课程中，也绝没如此高深的阵法。如果说，是司空朔传授给四公子的，那就更不可能了。司空家与玄家势同水火，司空朔会这么好心把如此重要的术法授给四公子？</p>
“四公子，你……你真的会？”他难以置信地问。</p>
“是的，我没必要撒谎。”玄胤点点头，又对中山王道，“我会把大哥、二哥救回来。”</p>
是救，不是带，救的是活人，带的……可能就是遗体了。但这真的可能吗？玄煜暂且不谈，玄彬却是被敌军给活活俘虏了呀！从三万大军的手中，将玄彬给救出来……就连中山王自己，都不敢发下这样的狠话。</p>
不知是不是这一句保证起到了作用，中山王的眸光终于落到了小儿子的脸上：“你确定能把他们救回来？”</p>
玄昭又是一愣，父王疯了吧？难不成真打算让这个小废物去攻打南疆啊？小废物一天文化课都没上过，哪里懂破解阵法？</p>
“父王！你别听他胡说！他去了，就是送死！”玄昭焦急地说道。</p>
中山王却好似没听到三儿子的话，定定地望着小儿子：“回答我。”</p>
玄胤一字一顿道：“是，我会把他们救回来。”</p>
营帐内的众人，隐约感觉到玄胤不是为了救人才想南下出征的，他去东隅山脉仿佛是有什么别的要事，营救二公子、三公子，只是一个让主公同意他南下的条件罢了。</p>
……</p>
回到王府，玄胤先去了文芳院，拜托王妃在他出征的日子，多多照顾宁玥。得知他是代替自己三儿子去的，王妃心中多少有些感激，忙不迭地应下了，最后，又问：“对了，玥儿说，你把香梨送到庵堂了，是哪个庵堂？”</p>
玄胤的眸光微微滞了一下，很快地说道：“哦，不在京城，在登州那边。”</p>
“这么远啊……”王妃呢喃道，“远了也好，那人，我是一次也不想见了！”</p>
昨天经历的事情太多，又是与司空朔较劲，又是马宁馨生孩子，宁玥都忘记告诉他，自己把香梨送给司空朔的事了。</p>
玄胤一进门，宁玥就笑着迎上去：“那个……我把香梨……唔——”</p>
话未说完，就被他狠狠地吻住，她惊得叫了一声，他的舌尖趁隙而入，勾动她软舌，缠绵地允了起来。</p>
宁玥被他吻得目眩头摇，软软地靠在臂弯里，虽说身子还酸痛着，不过为了造人，就再来一次吧！</p>
……</p>
云雨过后，宁玥软软地趴在他身上，手指头都酥软无力了，但不知想到了什么，又费力地拿过一个枕头，垫在了腰下。</p>
他好笑地凑过去，亲亲她嘴唇：“这是干什么？”</p>
“助孕呀！宫里的嬷嬷说了，这样，会更容易受孕的！”宁玥喜滋滋地说。</p>
玄胤捏捏她脸蛋：“就那么想给爷生孩子？之前是谁一天到晚跟爷分房睡的？”</p>
我这不是被那个神婆给刺激了嘛？好怕自己真的不能怀孕，重活一辈子，也还是不能做母亲。</p>
宁玥垂眸，低低地道：“玄胤。”</p>
“嗯？”玄胤将头埋进她颈窝，嗅着她迷人的体香与发香，“怎么了？”</p>
“你是喜欢儿子还是女儿啊？”</p>
玄胤捏住她下颚，在她唇上轻轻地含了一口，认真道：“马宁玥你给我听好了，我不喜欢孩子，儿子女儿都不喜欢，我只喜欢你！但如果是你生的，就算是个包子，我也会好生疼着。”</p>
谁、谁会生个包子？</p>
这人能不能不要在这么严肃的时候讲情话？</p>
心里甜甜的，怎么办？</p>
后面的话，都问不出口了。</p>
算了，不问了。</p>
玄胤哪里看不出她想问什么，不就是像问，万一她生不出孩子他会怎么对她吗？</p>
他大掌抚上她平坦的小腹，道：“我们会有孩子的，一定会。”</p>
七月初五，玄胤出征南下，与玄煜、玄彬出征时不同，他没带兵力，只领着一个半吊子冬八，踏上了南下的征途。</p>
临走前，他给了宁玥一瓶药，是压制蛊毒的。</p>
不过宁玥已经有了平安符，暂时将药丸放到了一边。</p>
他临走前，还做了另外一件事，便是安排司空流入府给玄小樱治腿。</p>
玄小樱的腿伤拖延了整整三年，一些地方的筋脉已经阻塞到坏死，想重新接好，先必须将坏死的筋脉切掉。但这样做，会有一定的风险，万一切到了不该切的地方，玄小樱的腿就彻底瘸掉了。</p>
王妃与中山王考虑再三后，决定先保守治疗，以针灸、药浴，再配上合适的中药，看一个月过后，能否有些起色。</p>
七月初六，郭况生辰，王妃带着家眷，前去郭家给大哥贺寿。由于不是什么重大生日，只简单摆了两桌酒席，连贾家那边都没请。</p>
宁玥与孙瑶手挽手，去往郭老太君的院子，半路，路过那一座水榭楼阁时，又好巧不巧地看到郭况从里边出来。</p>
仔细一算，这已经是第三次了。</p>
一次两次是偶然，可这么多次，宁玥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郭况与楼阁的主人没有丝毫关系。他一定是经常去，所以，才频频地被自己撞见。</p>
“咦？那不是舅舅吗？”孙瑶晃了晃宁玥的手，“要不要去打个招呼？”</p>
宁玥就道：“不急，等下去老太君的院子，再给舅舅贺寿也不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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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街道因她这句话，变得更为幽静和神秘。</p>
敢如此唤直呼他们大人的官职，不是熟人就是贵人，可哪个贵人敢这般放肆？公主？</p>
侍卫愣住了，高高举起的鞭子僵在了半空，一时，怎么也不敢再打下去。</p>
笼着轻纱的步撵内，缓缓探出一只如玉精致的手，如拨开迷雾一般，拨开了薄纱的纱幔，一张戴着银色面具的脸，远远地，隔着侍卫、宫女与太监，映入了宁玥的眼帘。</p>
宁玥平生，或者说算上前生，都从未真正见过他的全部容貌，只偶尔一次他沐浴时，她给他送衣裳，瞥见了他的侧脸，当时的那种难以言说的惊艳，哪怕过去了一辈子，依旧在记忆深处，挥之不去。</p>
司空朔富有磁性的嗓音，带着似有还无的笑意，在静谧的天地徐徐响起，打断了宁玥的思绪：“本座道是谁如此大胆，居然敢拦了本座的路呢，原来是郡王妃，失敬失敬。”</p>
他的声音，悠长而悠远，每一字都如一根细长的手指，温柔地自耳畔与心田抚过，能让人……感到颤栗。</p>
宁玥还好，终归是接触了那么多年，一旁的冬梅却与那日的孙瑶一样，耳根子发红、呼吸急促不稳了。</p>
果然是天生的媚骨，宁玥心中闪过这么一句，随后，敛起思绪，朝对方看了过去。</p>
此时的司空朔已经将整个纱幔拉开，露出他端坐着，却依旧能辨别出健硕的身姿，紫衣随风鼓动，如一团梦幻的迷雾，浑身都散发出一种魅惑人心的气息。</p>
大概是感受到了宁玥的注视，他轻轻地，对上了宁玥的眼神，嫣红的唇角，笑意不变：“上次在皇宫，郡王妃抢了本座的功劳，本座以为郡王妃自从都会夹起尾巴做人，绝不敢在本座面前晃荡了。”</p>
抢你的功劳算什么？玄胤还偷了你的宝贝呢。</p>
宁玥垂了垂眸，掩住一闪而过的情绪，缓缓地说道：“上一次的事，是我莽撞了，不知中常侍大人设计好了一切，还以为那人是真的突发疾病，故而以医者的本能，为他治了病，事后，我也渐渐揣测出了中常侍大人的本意，感到非常后悔。这些日子，我茶饭不思，就在为怎么向中常侍大人赔罪而苦恼。”</p>
司空朔轻轻一笑，听不出任何的情绪，似乎对于宁玥的赖皮充耳不闻似的。</p>
“那你想出来了么？”他问。</p>
宁玥认真地说道：“当然想出来了。既然，我夺走了中常侍大人的一项功劳，便赔给中常侍大人一样礼物如何？”</p>
“本座可不缺礼物。”司空朔轻描淡写地说。</p>
宁玥微微地勾了勾唇角：“中常侍大人先别急着拒绝嘛，小女子保证这份礼物，是中常侍大人一直以来都十分想要得到的。”</p>
司空朔淡淡地勾了勾唇角，若细看，会发现他与宁玥的小神态，在某些时候，惊人的相似。</p>
只可惜在场所有人都不敢直视他的面容，便无从发现这些或许会暴露二人过往的小神态了。</p>
宁玥跳下马车，从车里抱出一个昏昏欲睡的小女孩儿，小女孩儿迷离着眼睛，困惑地看着周围的一切，眼皮子太沉，没几下，又重重地合上了。</p>
宁玥抱着小女孩儿走到司空朔的步撵前：“中常侍大人，这个礼物，你应该还算满意吧？”</p>
司空朔淡漠的眸光落在那张小巧精致的脸蛋上，片刻后，转到宁玥的脸上，轻轻笑道：“如果本座说，比起她，本座更想要你，怎么办？”</p>
宁玥的瞳仁微微动了一下，与司空朔相处多年，她自然看得出对方是在开玩笑，还是在讲真话。这样的回答，太让她感到意外了。</p>
她微微一笑，道：“我已非完璧之身，中常侍大人不嫌弃么？”</p>
这明显，已经透露出自己知道他是个假太监的事了，然而，司空朔却没表露出一丝一毫的诧异，只是从步撵内探出骨节分明的手指，掐住了宁玥的下颚。</p>
他的手，明明好看得令人心悸，可就是让宁玥有种被骷髅给掐住的感觉。</p>
“对象是你，本座可以不嫌弃。”</p>
哈，宁玥差点儿笑出声来。你若真不嫌弃，前世缘何因一个小小的通奸罪名，就把我关在水牢那么多年？也不管我究竟是不是被陷害的。</p>
“抱歉。”她冷漠地看向他，“我嫌弃。”</p>
司空朔的手微微顿了一下。</p>
宁玥将小女孩儿放到了他怀里，这是重生以来，二人第一次挨得如此之近，她能清楚地闻到他身上熟悉的香气，还有他喷在她头顶的温热的呼吸。</p>
司空朔突然一把扣住她后脑勺，将她也拉到了自己怀里，一尺的距离，近到能交换彼此的呼吸。他指尖的冰凉，一点点掠过她脸庞：“马宁玥，本座还从没对哪个女人如此感兴趣过，如果这就是你的本意，恭喜你，成功了。”</p>
本意？什么本意？勾起他的兴趣吗？</p>
这家伙自恋的本事简直比玄胤的还炉火纯青，前世的自己，曾经非常迷恋这种自信而强大的气场，如今，却只觉得恶心了。</p>
宁玥没动，就那么被他禁锢在怀里，淡淡一笑：“我的本意是勾引你爱上我，然后将你一脚踹开，请问这样，我也成功了吗？”</p>
“马宁玥！”从不在人情发怒的司空朔，蓦地被激怒了。这在众人的印象中，还是头一回。即便上次被宁玥给抢了救治皇帝的功劳，他也没有当场失态，甚至，回到行宫后，也没表现出太大异样，唯一一次表情不对，还是在机密室被烧毁的时候，但他，也仅仅是唇角抽动了几下便堪堪忍住了，哪像现在，连他们这些三米之外的人，都感受到了那股强大的杀气。</p>
就在宁玥被这股杀气压得浑身不舒服的时候，一道劲风，自斜对面火速打来，司空朔出掌去接，却被这道看似微弱的劲风给震破了袖口，臂膀的肌肤也裂开了，鲜血流出来，散发出淡淡的清香。</p>
宁玥趁机从他怀抱里退出。</p>
他冷冽的眸光扫过周围的街道，又落回宁玥的脸上，勾唇道：“还知道在周围埋伏救兵，长进了，马宁玥。”</p>
他真正想说的，埋伏了一个如此厉害，连他都能伤到的救兵。</p>
宁玥却暗暗感到诧异，她不记得自己请过救兵——</p>
那人……不是她安排的！</p>
“好，这份礼物，本座收下了，不过，本座从不白要人东西。”司空朔说着，从怀里掏出平安符，扔到了宁玥手上。</p>
宁玥稍稍愣神，这家伙，居然这么好心把平安符给她？他是真的不想欠她，还是希望她蛊毒别再发作而去找玄胤合欢？</p>
“你……你不需要平安符了吗？你不会真的现在就找她解毒吧？”她眸光微动地问。</p>
“马宁玥，你人都送过来了，本座如何处置她，你好像管不着了。”</p>
宁玥的睫羽颤了颤，没说话。</p>
良久，司空朔似含了一丝怅然的话音从唇齿间轻轻流泻而出：“马宁玥，抑制蛊毒发作的方法有两个，一个是使用黑曜石，一个是……总之，本座暂时还不会发作。”</p>
话落，他放下纱幔，示意队伍离开了。</p>
只留下宁玥独自站在街心，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暗暗感到诧异，他口中抑制蛊毒另一个方法是什么？为什么他暂时不会发作？记忆中，自己的确没看到他发作过，所以一直到死，都不清楚他中了蛊毒。是这辈子，接触了玄胤和司空流，才明白他跟玄胤一样，都被蛊毒迫害着。可是……他用的什么法子，暂时不会发作呢？而既然有一个法子抑制蛊毒了，为何又从他们这种得到平安符呢？</p>
“是不是，那个法子有一天会失效，所以还是平安符更加持久稳固？”</p>
“小姐，你在嘀咕什么呢？”冬梅拍了拍宁玥的肩膀。</p>
宁玥回神，摇了摇头：“想不通，这家伙的身上，好像藏了很多秘密。”</p>
“啊？谁呀？”冬梅困惑地皱起了小脸。</p>
“没谁。”宁玥不想与人讨论司空朔的事。</p>
冬梅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刚刚真是吓死我了，小姐你怎么敢一个人走到中常侍那里？”</p>
“他又不是毒蛇猛兽。”宁玥浅浅地笑着说。</p>
“可他比毒蛇猛兽可怕啊。”冬梅嘟哝了一句，又道，“不过刚刚他为什么突然就放开小姐了？”</p>
“暗中有人出手，打伤了他。”</p>
“啊？”冬梅狠狠地诧异了一把，随后跳起来，“一定是姑爷！就知道姑爷放心不下小姐，肯定暗中派人盯着了。”</p>
宁玥点点头，应该……是他。</p>
“小姐。”冬梅戳了戳宁玥的肩膀，“你看。”</p>
宁玥顺势望去，就见街角的巷子里，神婆正探头探尾地朝她们打量着。</p>
宁玥泰然自若地走过去：“你在找我？”</p>
神婆瞳仁一缩，点了点头：“是，是的！小的，一直在等您呢。”</p>
“能算到我会经过此处，本事不小。”宁玥云淡风轻地说。</p>
神婆讪讪一笑：“干咱们这行，总得有些真东西，不然，也混不出名堂的。”</p>
宁玥牵了牵唇角：“那你的真东西，是不是还算出我也是个投身的厉鬼了？”</p>
神婆的面色遽然一变，张嘴，支支吾吾地说道：“这、这、我……那个……我……确实……算到了……一点点……”</p>
宁玥冷冷一笑：“果然是算到了啊，那你想怎样？敲诈我？”</p>
“不不不！小的不敢！”神婆吞了吞口水，她何止算到了对方是个厉鬼，还算到了对方这辈子会飞黄腾达啊，她才不敢贸贸然地得罪对方，“小的来，是想告诉您一件事。”</p>
“什么？”</p>
“小的，仔细观察过您的面相，您乃极贵之命，但……也是无子之命。”</p>
“无子？你确定吗？”紫竹林中，类似的对话也在司空流与玄胤之间上演，只不过，玄胤问的不是命数，“为什么她会无子？”</p>
司空流捋了捋胡子，道：“唉，这个怎么说呢？她、她不是给你解毒了吗？蛊毒转移了……哎呀，就是说，蛊毒的作用，除了让她想时不时想合欢之外，还会让她无法怀孕生子。”</p>
他第一次给那丫鬟看相时便看出她是无子之命了，只是，他没算出她因何而无子，还劝玄煜不要把她嫁给玄胤，以免耽误玄胤的子嗣，哪知……正是因为嫁了才没有子嗣的。他也这次去南部采药，才知道蛊毒还有这么一个奇葩的作用。</p>
“除了想合欢和不能生孩子，蛊毒还有别的作用吗？”玄胤皱眉问。</p>
司空流摇头：“对女人而言，就这些了，再无其他。”</p>
玄胤狐疑地睨了他一眼，凶狠地说道：“你确定？老头儿，你可不许再藏着掖着了！要是哪天让我发现，蛊毒还会给她带来什么别的伤害，我剁了你！”</p>
司空流瞪了瞪他：“老头子我以性命起誓，绝对没有第三种影响！有的话，不用你来剁，我自己把脑袋砍给你！”</p>
玄胤知道他没撒谎，慢慢地勾起了右唇角：“这样啊，那就无所谓了，反正爷也不喜欢孩子！宠她一个就够了！”或者，她宠他一个也够了。总是想扑倒他的玥玥，真是怎么看怎么喜欢！</p>
宁玥与玄胤几乎是同时到家的，刚到家，将军府便着人送来消息——马宁馨生二胎了，是个儿子。</p>
二人门都没进，马不停蹄地去了将军府。</p>
马宁馨与陈博和离时便有两个月的身孕，算算日子，早产了半个月，不过她平时吃得多、养得好，生下来的小家伙足有六斤，哭声嘹亮，非常地健康。</p>
“这孩子不磨人，早晨发作，下午就出来了，生妞妞的时候，足足生了三天呢！”怜儿一脸欣喜地说。</p>
宁玥抱着怀中的小外甥，皱巴巴的脸，跟小老头儿似的，好丑！不过，她依旧很喜欢，看向虚弱得微微喘气的马宁馨道：“大姐，他可真好玩儿。”</p>
马宁馨虚弱地笑了笑：“让我瞧瞧。”</p>
宁玥把孩子放到马宁馨身边，马宁馨侧过脸看他，想着自己十月怀胎，终于安安稳稳地生了下来，激动得眼泪都出来了。</p>
蔺兰芝打了帘子入内，拿着一套干净整洁的婴儿衫，满脸慈爱地说道：“快别哭，月子里不许掉泪，伤眼睛的。”</p>
马宁馨破涕为笑。</p>
蔺兰芝让丫鬟们打了热水，对宁玥招招手道：“走，去给他洗澡。”</p>
宁玥还没给这么小的孩子洗过澡，整个的好奇心都被勾起来了，抱着小宝贝去了浴室，浴室中，放着一个崭新的大木桶，已经盛满了温水。</p>
蔺兰芝给小宝贝脱了衣裳，慢慢将孩子放进了水里。</p>
然后，不管了。</p>
宁玥大惊：“娘！他会溺水的！”</p>
蔺兰芝噗哧笑了：“不会，他自己能浮上来。你小时候，一出来就丢水里，游得可好了。”</p>
“啊？”宁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明明怕水怕得要死，旱鸭子一个，怎么可能丢水里自己游？</p>
不多时，小宝宝真的自己游上来了，宁玥目瞪口呆。</p>
之后，蔺兰芝娴熟地给小宝贝擦了身，穿衣裳的时候，看着那只比手指粗一点儿的胳膊，宁玥倒抽几口凉气：“不、不会弄断吧？”</p>
“哈哈……”蔺兰芝笑得前俯后仰，机智冷静的女儿，在一个婴孩面前，竟怂成这样，“你自己生一个就知道了，孩子，其实好养活得很。”</p>
宁玥的眸光微微暗了下来，她倒是想生，做梦都想，但神婆说她是无子之命——</p>
“怎么了？害羞了？”蔺兰芝见她沉默，还以为她不大好意思了</p>
宁玥扬起笑脸：“我才不想生呢，小孩子太麻烦了。”</p>
“也是，你还小，生孩子风险太大，等过了十五再说吧。”蔺兰芝宝贝自己的女儿，并不着急抱外孙。</p>
蔺兰芝将小宝贝送到马宁馨怀里后，小宝贝无师自通地含住了自己的口粮，吧唧吧唧吃了起来。</p>
宁玥面色微赫，转身，打了帘子出去。</p>
金光灿烂的街角，宁玥再一次见到了神婆：“你说的无子之命，可有法子化解？”</p>
神婆倨傲地挑了挑眉，尖声说道：“自然有法子的，不过，也得看夫人您，究竟诚心不诚心。”</p>
“你说。”她静静地道。</p>
神婆的身后，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祭坛，神婆飞到祭坛上，往太师椅一坐，翘起了二郎腿道：“首先，得跪拜仙姑，向仙姑表达你的敬意。”</p>
她堂堂郡王妃，皇帝亲封的诰命夫人，跪拜一个招摇撞骗的神婆，怎么可能？</p>
“没诚心的话就算啦，活该你一辈子没孩子！”</p>
宁玥静静地跪在了地上，眸光静谧如水，盯着眼前的一尺三分地，说：“求天师，恩赐我一个孩子。”</p>
神婆冷笑着，勾了勾唇角，意态闲闲地伸出手。</p>
宁玥从怀中取出银票，双手呈上。</p>
神婆不屑嗤道：“打发叫花子呢！谁不知道胤郡王向你提亲时给了你十担黄金？”</p>
宁玥命人将黄金抬了过来，静静地说道：“请天师笑纳。”</p>
神婆还算满意地收下了，闭上眼，默念了一段咒语，又朝她泼了一盆冷水：“回去吧，一个月内，一定能有喜讯。”</p>
一个月后，神婆的话灵验了。</p>
她摸着微微凸起的小腹，感受着那股生命的奇迹，只觉人生，终于快要圆满了一样。</p>
只是，不等她把孩子生下来，美梦便醒了。</p>
宁玥失望地叹了口气，已经不记得第几次梦到自己怀孕了，每次，她都希望能把孩子生下来，可每次都苏醒了，神婆没骗她吧？她果然是无子之命，就连在睡梦中，都不能拥有自己的孩子。</p>
但是，真的不甘心。</p>
已经死过一次了，已经重生了，已经扭转那么多人的命运了，为何单单自己的扭转不得？</p>
她不信！</p>
“玥玥……”</p>
木墙另一边，传来玄胤的梦呓。</p>
眸光微微一动，宁玥拉开门，走了出去。</p>
玄胤睡得迷迷糊糊的，正梦到与宁玥在山庄的别墅亲吻，不过到底是个梦，感觉不太真实，可不知怎的，那种柔软的触感慢慢变重了，他缓缓地睁开了眼，就见宁玥压在他身上，细细……地亲吻着他！</p>
他一惊：“唔？”</p>
宁玥松开他唇瓣，眸光妩媚而迷离：“玄胤，玄胤……”</p>
玄胤眨了眨眼：“你蛊毒又发作了？”</p>
宁玥扯开他亵衣，素手抚上他健硕的肌理，微微喘息道：“玄胤，给我一个孩子。”</p>
……</p>
天蒙蒙亮，玄胤小心翼翼地放开怀中的人儿，一整夜的求欢，比蛊毒发作时还要剧烈，他知道她已经承受不住了，却还忍着在要。</p>
玄胤亲了亲她红肿的唇瓣，眸光深邃地说道：“就那么想要个孩子？只我们两个不好吗？爷把你当孩子疼，多好。”</p>
说着，他抓起她柔嫩的小手，轻轻放到唇边吻了吻，随后，他幽幽地叹了口气，穿衣，去了紫竹林。</p>
司空流采药耗费了不少心神，打算睡个三天三夜好好弥补一下，谁料第一天就被人给吵醒了，他不耐烦地拉开门，打了个呵欠：“你有毛病吧，这么早，鸡都没叫呢！你又跑来干嘛？该说的我都说清楚了啊！”</p>
“蛊毒，怎么解？”玄胤沉声问。</p>
司空流被他沉闷的声音敲得心肝儿一阵乱颤，瞌睡醒了不少，愣愣神道：“不是已经解了吗？”</p>
“宁玥的蛊毒，怎么解？”</p>
“呃……”司空流瞪大了眼，“小丫头的？你确定要解？解了干嘛？你不是就喜欢她找你求欢吗？反正你也不想要孩子……”</p>
玄胤一把掐住司空流的喉咙，语气冰冷道：“我问你，蛊毒到底怎么解？”</p>
“咳咳……”司空流被掐得几乎呼不过气了，“臭小子，说翻脸就翻脸……咳咳……把你的爪子拿开，掐着我……我……我怎么说？”</p>
玄胤松开了手，落在他身上的眸光却还比之前冷沉了三分。</p>
司空流摸了摸脖子，确定没断掉，才哼着道：“算你走运，我这次南下，刚好打听到了解毒的方子！”</p>
“少废话！”</p>
司空流瘪了瘪嘴儿，道：“凶什么凶？谁让你们当初弄死了白薇儿？不弄死白薇儿，她不就有救了？”</p>
“你这老头儿是真的找死！”玄胤一拳砸在了司空流身旁的墙壁上，墙壁开裂，墙会落进司空流眼中，司空流吞了吞口水，再不敢卖关子了，就道，“好啦好啦，白薇儿还有一个师父，你找到他就行了！”</p>
“他是谁？我怎么找他？”玄胤追问。</p>
司空流从箱子里翻出一张地图，手指来到西凉与南疆的边界，指了指其中一处山脉道：“我没见过他，只知道他隐居在东隅山脉，人称妙手神医。”</p>
玄胤看了看地图：“东隅山脉，这是我西凉的国土，他既是西凉人，怎么给南疆的公主做了师父？”</p>
司空流耸耸肩：“人家南疆皇室有钱，请得起，不行啊？”</p>
玄胤定定地看着东隅山脉，越看越觉得熟悉：“等等。”</p>
“怎么了？”</p>
“老头儿，你确定他隐居在东隅山脉吗？”</p>
“确定啊！百分百确定！我这次南下，差点儿就见到他了，如果不是在打仗的话。”</p>
玄胤顿了顿，眸光幽深道：“我大哥……就是被困在了东隅山脉。我一直很好奇他为什么会去那里，还没带大军。你说，他是不是也是去找妙手神医的？”</p>
司空流的眼神闪了闪，轻咳一声道：“我、我怎么知道？他又没……通知我。”</p>
……</p>
南疆来了消息，玄彬被活捉了。</p>
玄彬率领的五千雇佣军与五千密军，还没与南疆大军交手，便全军覆没了。</p>
中山王气得摔碎了杯子：“怎么会这样？彬儿是我一手带出来的，他本事多大，我清楚得很！绝不可能还没交战就全军覆没！”</p>
杨幕僚说道：“主公请息怒，这一次，并不是二公子带兵不力，而是对方狡猾多端，竟然在必经之路上设下阵法，二公子未曾有过对敌经验，会中了圈套也是正常的。”</p>
“什么阵法，如此厉害？”中山王咬牙切齿地问。</p>
杨幕僚想了想，道：“是失传已久的降龙阵，一次偶然机遇，被南疆皇室得到。据我所知，咱们西凉，除了中常侍大人，无人懂得破解这个阵法。”</p>
“呵！”中山王冷笑一声，“难不成这个时候，要把那只老狐狸推上战场？我两个儿子，白白给他做垫脚石，让他踩着我儿子的脊背建立军功？”</p>
“这……”杨幕僚迟疑了。</p>
玄昭拍桌而起，怒喝道：“父王！我去把大哥二哥救回来！凭它什么阵，我拿硫火石炸了他！”</p>
杨幕僚若有所思道：“硫火石倒是可行的，只是……三公子并不知道阵法被埋在哪一处，万一，还没到那边，便使用了硫火石，多少，有些打草惊蛇。又万一，入了阵还没使硫火石，想再使，也来不及了。”</p>
玄昭不以为然道：“我现在是不知道，去了不就知道了吗？安排一拨人马打头阵，等阵法启动时，我再投掷硫火石！还怕，不把他们炸个稀巴烂？”</p>
“这……”杨幕僚私心里，并不赞同玄昭的做法，一则，南疆大军没那么容易上当，因为几十或者几百的兵力而贸然启动阵法；二则，连二公子这么厉害的人都中了对方的圈套，三公子的资质还不如二公子，此番前去……怕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p>
中山王显然与杨幕僚猜到了一块儿，正了正威严的神色，说道：“煜儿、彬儿……怕是凶多吉少了，我已经失去两个儿子，不能再赔上第三个。传令下去，我亲征南疆！”</p>
“父王！”</p>
“主公！”</p>
营帐内，一片紧张的声音。</p>
杨幕僚道：“主公，万万不可啊，您若是去了，京城就空了，中常侍若趁机起兵，这西凉的天下，就是他的囊中物了。”</p>
玄昭正色道：“是啊，父王！你走了，王府怎么办？母妃和妹妹怎么办？让儿臣去吧！”</p>
“你们谁都不用去，我去。”</p>
一道冷沉如铁的话音响在门口，紧接着，帘幕被撩起，一个高大健硕的人影，微微躬身，自还没有他高的门里走了进来。</p>
看清他面容的一霎，杨幕僚惊呼出了声：“四、四公子？”</p>
玄胤淡淡地点了点头，迈动修长的腿，如一只行走在丛林里的猎豹，优雅而危险地站在了众人面前，不怒而威道：“我去雁门关，拿下东隅山脉。”</p>
他说的是拿下东隅山脉，不是解救玄煜、玄彬。</p>
中山王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p>
玄昭哼道：“小废物，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别以为自己的功力恢复了一点，就自不量力地觉得可以出师去打仗了！那些兵法谋略的课程，你都上了吗？书阁里的兵书，你都看了吗？军营一种多少兵种、多少兵士，你都知道吗？”</p>
“没上，没看，不知道。”玄胤言简意赅地说。</p>
玄昭不屑一哼：“就这样，还敢带兵打仗？”</p>
“但是我会那个阵法。”玄胤突然说。</p>
玄昭一愣：“你说什么？”</p>
玄胤没理他，只淡淡地看向了一旁的杨幕僚：“杨简，你说那个什么盘龙阵，司空朔会解？”</p>
“是降龙阵。”杨幕僚纠正了他的口误，又道，“据我所知，咱们西凉，只有他能。”</p>
“那我应该也能。”玄胤想也不想地说，“他会的，我全都会，我是指阵法。”</p>
“呃……这……”这怎么可能？杨幕僚看看他，又看看中山王。</p>
出乎意料的是，素来对这个小儿子不做指望的中山王，这一刻，居然没立马驳斥小儿子的话，他陷入了沉思。</p>
杨幕僚心头一惊，该不会……四公子真的会盘龙阵法吧？但这也太奇怪了，毕竟，四公子是真的一天课一没上啊！就算上了，玄家的课程中，也绝没如此高深的阵法。如果说，是司空朔传授给四公子的，那就更不可能了。司空家与玄家势同水火，司空朔会这么好心把如此重要的术法授给四公子？</p>
“四公子，你……你真的会？”他难以置信地问。</p>
“是的，我没必要撒谎。”玄胤点点头，又对中山王道，“我会把大哥、二哥救回来。”</p>
是救，不是带，救的是活人，带的……可能就是遗体了。但这真的可能吗？玄煜暂且不谈，玄彬却是被敌军给活活俘虏了呀！从三万大军的手中，将玄彬给救出来……就连中山王自己，都不敢发下这样的狠话。</p>
不知是不是这一句保证起到了作用，中山王的眸光终于落到了小儿子的脸上：“你确定能把他们救回来？”</p>
玄昭又是一愣，父王疯了吧？难不成真打算让这个小废物去攻打南疆啊？小废物一天文化课都没上过，哪里懂破解阵法？</p>
“父王！你别听他胡说！他去了，就是送死！”玄昭焦急地说道。</p>
中山王却好似没听到三儿子的话，定定地望着小儿子：“回答我。”</p>
玄胤一字一顿道：“是，我会把他们救回来。”</p>
营帐内的众人，隐约感觉到玄胤不是为了救人才想南下出征的，他去东隅山脉仿佛是有什么别的要事，营救二公子、三公子，只是一个让主公同意他南下的条件罢了。</p>
……</p>
回到王府，玄胤先去了文芳院，拜托王妃在他出征的日子，多多照顾宁玥。得知他是代替自己三儿子去的，王妃心中多少有些感激，忙不迭地应下了，最后，又问：“对了，玥儿说，你把香梨送到庵堂了，是哪个庵堂？”</p>
玄胤的眸光微微滞了一下，很快地说道：“哦，不在京城，在登州那边。”</p>
“这么远啊……”王妃呢喃道，“远了也好，那人，我是一次也不想见了！”</p>
昨天经历的事情太多，又是与司空朔较劲，又是马宁馨生孩子，宁玥都忘记告诉他，自己把香梨送给司空朔的事了。</p>
玄胤一进门，宁玥就笑着迎上去：“那个……我把香梨……唔——”</p>
话未说完，就被他狠狠地吻住，她惊得叫了一声，他的舌尖趁隙而入，勾动她软舌，缠绵地允了起来。</p>
宁玥被他吻得目眩头摇，软软地靠在臂弯里，虽说身子还酸痛着，不过为了造人，就再来一次吧！</p>
……</p>
云雨过后，宁玥软软地趴在他身上，手指头都酥软无力了，但不知想到了什么，又费力地拿过一个枕头，垫在了腰下。</p>
他好笑地凑过去，亲亲她嘴唇：“这是干什么？”</p>
“助孕呀！宫里的嬷嬷说了，这样，会更容易受孕的！”宁玥喜滋滋地说。</p>
玄胤捏捏她脸蛋：“就那么想给爷生孩子？之前是谁一天到晚跟爷分房睡的？”</p>
我这不是被那个神婆给刺激了嘛？好怕自己真的不能怀孕，重活一辈子，也还是不能做母亲。</p>
宁玥垂眸，低低地道：“玄胤。”</p>
“嗯？”玄胤将头埋进她颈窝，嗅着她迷人的体香与发香，“怎么了？”</p>
“你是喜欢儿子还是女儿啊？”</p>
玄胤捏住她下颚，在她唇上轻轻地含了一口，认真道：“马宁玥你给我听好了，我不喜欢孩子，儿子女儿都不喜欢，我只喜欢你！但如果是你生的，就算是个包子，我也会好生疼着。”</p>
谁、谁会生个包子？</p>
这人能不能不要在这么严肃的时候讲情话？</p>
心里甜甜的，怎么办？</p>
后面的话，都问不出口了。</p>
算了，不问了。</p>
玄胤哪里看不出她想问什么，不就是像问，万一她生不出孩子他会怎么对她吗？</p>
他大掌抚上她平坦的小腹，道：“我们会有孩子的，一定会。”</p>
七月初五，玄胤出征南下，与玄煜、玄彬出征时不同，他没带兵力，只领着一个半吊子冬八，踏上了南下的征途。</p>
临走前，他给了宁玥一瓶药，是压制蛊毒的。</p>
不过宁玥已经有了平安符，暂时将药丸放到了一边。</p>
他临走前，还做了另外一件事，便是安排司空流入府给玄小樱治腿。</p>
玄小樱的腿伤拖延了整整三年，一些地方的筋脉已经阻塞到坏死，想重新接好，先必须将坏死的筋脉切掉。但这样做，会有一定的风险，万一切到了不该切的地方，玄小樱的腿就彻底瘸掉了。</p>
王妃与中山王考虑再三后，决定先保守治疗，以针灸、药浴，再配上合适的中药，看一个月过后，能否有些起色。</p>
七月初六，郭况生辰，王妃带着家眷，前去郭家给大哥贺寿。由于不是什么重大生日，只简单摆了两桌酒席，连贾家那边都没请。</p>
宁玥与孙瑶手挽手，去往郭老太君的院子，半路，路过那一座水榭楼阁时，又好巧不巧地看到郭况从里边出来。</p>
仔细一算，这已经是第三次了。</p>
一次两次是偶然，可这么多次，宁玥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郭况与楼阁的主人没有丝毫关系。他一定是经常去，所以，才频频地被自己撞见。</p>
“咦？那不是舅舅吗？”孙瑶晃了晃宁玥的手，“要不要去打个招呼？”</p>
宁玥就道：“不急，等下去老太君的院子，再给舅舅贺寿也不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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