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暴的贼军在卞喜的统领下三步并作两步,直往东莱军的枪阵而来。【】

    间或有短矛穿透木盾,刺伤盾下的贼众,然而,但凡是受伤未死的那些,只要他们还能迈动脚步,便依旧往前疾行。

    厮杀到现在,卞喜麾下的这些老寇也激起了血性。

    城门未开之前,老寇们兴许还有保存性命的想法,因为他们不知道临济城到底可否一战而下,但是现在,破碎的城门仿佛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少妇,格外的诱人,想到即将得到的好处,老寇们再无隐藏。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张角起事时候编篡的战歌再度在战场上飘扬起来。

    徐盛脸色为之一变,他敏锐地察觉到贼寇身上多出了一种一往无前的锐气。

    怪不得卞喜连兖州牧刘岱都斩了,此人果然不凡。

    昨天夜里,要不是李贤趁其不备,杀了卞喜一个措手不及,只怕今日的贼军气势尤胜!

    十步、八步、五步,近了更近了,这个距离,赵云的背矛士已经爱莫能助,神策军的长枪兵只能依靠自己!

    五百名长枪兵能否抵住疯狂的黄巾军?

    徐盛双眼眯起,忽而大声吼道:“第一排,听我命令,刺!”

    依旧是长的离谱的大枪,依旧是干劲利落的刺出。

    “噗噗噗”

    四步开外,贼寇们压根没意识到官军的长枪攻击范围竟然如此之广,他们好不容易避开了短矛的侵袭,却没曾想,迎面就刺来了一根根长枪。

    接战之前,卞喜麾下的部众从未遇到过这种长枪阵。

    比起寻常的木枪,东莱军装备的枪杆足足长出了四五尺。

    不要小看这四五尺,有道是一寸长一寸强,列阵相对,能否御敌与外显得格外重要。

    就拿长枪兵来说,一旦贼寇贴身近战,那最先崩溃的一定是长枪兵,毕竟,他们的武器不利于肉身相搏。

    可若是把贼寇压制在枪阵之外,使得自身处于安全的位置,那长枪兵的威力便可以彻底发挥出来。

    眼下,冲得最快的十多名贼寇无一幸免,全都惨死在长枪之下。

    死的可都是军中精锐!

    卞喜大怒,他加快脚步,转眼间就冲到了最前端,此时,他距离枪阵不过五步。

    徐盛眸中寒光闪烁,虽然从未见过卞喜,可直觉告诉他,来者一定是贼军大将。

    “刺!”

    一声令下,又是一百杆长枪疾刺而出,哪怕身前没有贼寇的身影,可军卒们依旧完成了刺杀动作。

    “咔,咔”,卞喜挥刀如电,瞬间砍断了两支枪杆,然而,左右又有三支长枪向他袭来。

    “阿呀呀”,卞喜一声怒喝,他借着长枪之力,一跃而起,竟然跳起了七尺高。

    长枪失去了目标,卞喜却跃进了枪阵。

    “噗哧”,刀锋入喉,瞬间了结了一名军卒的性命。

    卞喜狞笑着,他在长枪阵中如入无人之境,几乎是几个呼吸的功夫,就有三名军卒惨死当场。

    其后,贼寇士气大盛,他们嗷嗷叫着直往豁口处而来。

    “杀、杀、杀!”

    枪阵在卞喜的破坏下露出一个可容四人通行的缺口,一旦更多的贼寇涌来,神策军的枪阵也就破了。

    徐盛身为神策军统领,怎会坐视不管?

    “全军听我号令,疾退五步!”

    “退!”

    军令如山,长久的队列训练使得长枪兵在听到命令的第一时间便大步后退。

    五步,长枪兵的战阵稍稍有些混乱,不过,在各级军校的指挥下,一座严密的枪阵很快便形成了。

    战场上,懂得前进、刺杀只能算是强军,可若是能够做到令行禁止,进退自如,那么便可以算得上是精兵了。

    眼下,徐盛陡然使出这一招,顿时让卞喜显得无所适从。

    正在大杀特杀的功夫,眼前突然空了一大片,这他娘的怎么回事?

    “追!”

    不及多想,卞喜迈步往前,大有趁胜追击的意思。

    然而,刚刚前行了一步,卞喜身前突然出现一个少年军将的身影。

    “可是贼将卞喜?”

    卞喜挥刀砍出,应道:“不错,正是某家,你又是何人?”

    “我乃东莱军神策营统领徐盛!”

    “无名小卒尔,看某取你性命!”

    谈话间,两人已经交手了十余个回合。

    这时候,贼兵再度冲了过来。

    没了短矛助阵,长枪兵依旧让贼兵们寸步难行。

    战力最强的卞喜,已经被徐盛拖住了,仅靠其他军卒,绝难突破密集的枪阵。

    不断有贼兵被长枪刺杀当场,而长枪兵手中的枪杆也在剧烈的厮杀中快速削短。

    贼寇越来越多,每刺死一人,马上就有另外一人顶上他的空缺。

    敌我双方都已经杀红了眼,贼军援兵不断,而神策营的长枪兵却越来越疲惫了。

    这样下去,枪阵溃散只是时间的问题。

    整整五百名军卒,每一个人都杀伤了四倍于己的敌人,对他们,显然已经不能要求更高了。

    城头的李贤叹了口气,正准备让神策营撤离,让刀盾兵顶住防线,耳畔忽然传来一声焦急的呐喊:“长史,快看,那里又来了大队人马,数量起码在八千开外!”

    “什么?难道是曹军的兵马?”李贤阴沉着脸,心中焦急不已。

    负责哨探的军卒摇着头,道:“小人看得清楚,贼寇当中好像并没有曹旗,反而有些像是黄巾的旗帜”。

    又他娘的是黄巾?

    仅仅是卞喜这一股兵马已经险些把都昌城闹翻了天,这要是再来一股人马,那东莱军岂不是落入险境?

    早知道如此,就不该玩什么引君入瓮,欲擒故纵的把戏了!

    李贤瞪着城外出现的那股兵马,咬牙切齿地说道:“真是该死,传我军令,背嵬军……”

    “等等!”李贤刚要下令,徐庶忽而指着前方的一面大旗说道:“那上面好像是个徐字”。

    李贤定睛一瞅,果然像是“徐”。

    难道说,来的是徐和?

    李贤与徐庶俱是露出喜色,他们相顾一笑,道:“哈哈,莫不是周仓回来了?”

    前几天,周仓独自外出,说是要找寻徐和的踪影,这一去之下便是音讯全无,不少人甚至猜测,周仓是不是遇害了。

    眼下,见到了“徐”字大旗,李贤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周仓把徐和说服了。

    卞喜麾下的后军也发现了突然出现的这股人马。

    “快,快禀告大头领,后头又来了一支兵马!”

    “慌个鸟!没看到他们也打着黄巾的旗号吗?八成是自家人,听说了我们的难处,特意前来援助的”

    “那大头领那里?”

    “随便派个人知会一声就可以了,你且稍待,我去看看是谁的兵马”

    说罢,贼将率领几十名亲卫,径自往南而去。

    这时候,新来的这股黄巾距离城池不过三四百步远。

    打头的有一名长须飘飘,虎背熊腰的大汉,大汉左边,一名身材瘦削,精神矍铄的男子望着城头,不无调侃地说道:“周元福,你说那李贤李三郎如何如何不凡,依我看,也不过如此嘛,据城而守,却被卞喜攻破了城门,啧啧,我开始怀疑你之前跟我讲的那些了”。

    元福是周仓的字,而瘦削的男子正是李贤苦寻不着的徐和。

    此番,听到徐和所言,周仓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道:“战局未定之前不可妄下结论,你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就认为官军必败,未免过于武断了”。

    “喔?我们要不要打一个赌?”

    周仓生平最好赌,如果不是因为赌,他也不会被李贤骗入城中。

    眼下,听到徐和又要赌,他稍一犹豫便应了下来:“好,你说赌什么,赌注又是什么!”

    徐和大笑,道:“我们就以一炷香的时间为限,如果一炷香之内,卞喜依旧未能大获全胜,我便随你心甘情愿的拜那李贤为主公”。

    “哈哈,你这个主公是拜定了!”

    徐和不屑,道:“如果你赌输了,就要随我原道回返,继续做我们的黄巾!”

    “没问题!”

    徐和颇为诧异,“你对那李贤竟然这么有信心!”

    “当然了,我周仓看中的人岂是等闲”

    “那好,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

    在城头众人的目光中,新来的这股人马止步不前,既没有帮助卞喜攻城的迹象,也没有协助东莱军,夹击卞喜的动作。

    “他们在搞什么名堂?”李贤很是不解。

    “我估摸着是友非敌,如果是敌人,早就趁乱攻城了,又哪里会待在远处?”

    “先生所言不差,可是,如果来的真是徐和,他为什么不帮我剿杀卞喜?”

    “徐和虽是贼寇,麾下却也实力不凡,我想,他八成也在考校使君吧”

    李贤恍然大悟,是了,单凭周仓一张嘴,徐和肯定难以全信。

    眼下,正巧遇到卞喜攻城,只要徐和有点心计,自然要好生琢磨一番。

    如果官军连城池都守不住,那这样的主公投靠了又有什么用处?

    想明白其中的关窍,李贤再不犹豫,他大声下令,道:“胡庸,你领背嵬军下城,助徐盛一臂之力!”

    “喏!”

    攻城的贼寇寥寥无几,李贤的正兵营完全应付的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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