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之女 作者:我想吃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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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横着个笏板要追着蒋进贤打。蒋进贤不敢打这老头儿他拿着手笏甩手去砸夏震,边跑边砸,路抢了八个手笏。你看顾崇这老小子现在道貌岸然的,那会就他最坏!瞧着谁要输了他帮谁!这是大正宫啊!他们就敢!”顿了顿,补充句,“夏太师隔年就死了。 ”

    郑靖业黑线,意思意思地劝慰道:“都过去了。”

    皇帝鼻子歪:“他们最后都叫魏静渊当场给打趴下了。魏静渊什么苦都吃过,身子骨好啊,个能打八个……”说着说着,眼泪流下来了,“我对不起魏静渊啊!”

    郑靖业默:“……圣人怎么想起这个来了。”

    皇帝掏掏袖子,掏再掏,郑靖业看他挂着两通鼻涕的样子实在不雅,袖子里抽出了自己的手帕给皇帝,碰碰胳膊,再碰碰胳膊。皇帝两眼泪花,视物不清,挨了郑靖业好几下戳才接过手帕,擦眼泪、擦鼻涕。响亮的擤鼻涕声,让郑靖业头皮发麻。

    皇帝哭完了,鼻涕也擦干净了,神清气爽了点:“不说啦,不说啦,徒增伤感而已。唉,你说,我要是遗诏里赦了魏静渊遗孤,可行么?”

    郑靖业肃容道:“陛下之命,臣无不从。”

    皇帝长抽了口气,语气缓和地道:“你看,这飞书的事谁干的呢?”

    “臣愚昧,赵王已受罚了。正旦将进,藩使渐至,不宜再生事端,圣人若有心再查,臣请正月过后再提。”

    “现在说这个话倒也没什么了,朕意从不在三郎,这孩子,生性木讷懦弱,耳根子软!会听小人之言!他如今做了错事,受了罚,与大位无缘,也是运气了。也不在四郎,他也少了点气度。二郎是个缺心眼儿。只是五郎六郎九郎与世家牵涉太深,我若死,蒋进贤、沈晋必为冢宰,他们秉政,又有五郎、六郎的母亲在,朕拿最得力宰相家子换来的大好局面必遭复辟,我怕四十年心血付诸流水。我死不瞑目!”皇帝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郑靖业大惊:“圣人何出此不祥之语。”

    皇帝死死抓着郑靖业的手腕,带泪的眼睛望入郑靖业眼底:“你我君臣场,身后诸事,悉付于卿了。”

    郑靖业再也坐不住了,起身跪下:“陛下!陛下春秋鼎盛,怎么怎么……”郑靖业鼻头酸,眼中泪下。

    “你先不要哭,听我说,你没经过先前那场,不知道他们有可笑。我给你提个醒,这个事情,你只管冷眼看着,有什么想法,先与我说,”皇帝压低了脑袋,要凑往郑靖业那里,又发现郑靖业也是把鼻涕把泪,把自己用过的手绢又物归原主,郑靖业颇觉坑爹,胡乱擦了,皇帝才接着说,“也替我看看,十四郎以下,有没有可看的孩子。”

    郑靖业的心下子提了起来,伏地叩首而已。这是天大的信任,说什么表忠心的话都不足以表达内心的感受了。不是“终于等到这个筹划郑氏未来二十年上层楼的机会了”,而是“皇帝这样信任,也该为皇帝考虑下才好”。

    皇帝拍拍郑靖业的肩膀:“你是朝廷的柱石啊!定要顶住!我还在呢,他们就能得空便谈恢复旧制。旧制是那么随便就能恢复的么?封官赏爵谁不会?然后呢?他们就要把这国家给掏空了,到时候,天下姓不姓萧还不定呢,”皇帝的声音渐渐冷了起来,“从来前朝皇室能保命就不错了,世家呢?投靠个新主子,依旧高!官!厚!禄!再祸害新主子。”

    郑靖业轻声道:“圣人有这些话,不如说与诸王。诸王明白了,圣人也就不用担忧了。”

    皇帝摆摆手:“拗不过呀!旁的不说,个孝字,嘿嘿!拗不过哟,拗不过。你说,真是奇了怪了,咱们时不时就能听到下面报上来些有见地的女子,我富有四海,怎么就个也没捞着呢?都是群蠢货!”老婆总是别人的好,皇帝感慨了。这也是有经验教训的,他家大小老婆,有事儿爱找娘家人商量,等到拿定主意了有用得着他的地方,才找他。

    郑靖业是个理智的人,感动完了,突然觉得不对劲儿,皇帝这是犯抽了吧?这会儿说这些个话,等他脑筋清楚了,会不会杀人灭口啊?他吃不准了。

    皇帝还真是真心的,他是个有雄心壮志的皇帝,也是个比较不冷血的父亲、丈夫,由于职业的关系会疑,然而内心还是比较阳光的。他生最关心两件事:、功业的延续,二、血脉的延续。

    只要不是太子那种被无数人起坑,坑得让他觉得太子都要走上他的对立面了,作为父亲,他不会轻易抛弃子女。同样的,他生为之付出无数的事业,也是他放不下的事情。

    皇帝最后决定:延续功业有困难的儿子就不让他继位,但是,尽量保证安全,富贵平安地开枝散业。选个最能延续他的事业的儿子立为太子,再让郑靖业这样不可能跟世家条心的人辅佐,死也瞑目了。

    跟郑靖业说这些话,不止是时情绪激动那么简单,还有着托孤的意思,要让郑靖业死心塌地保他的儿子、保他的江山才好。否则,儿子无法延续他的政策,要延续,也要在建立起新君的威信之后再延续他的政策,这起码需要五到十年。这五到十年间,被打击过的世家又能休养生息,恢复元气了,世家的延续性是他们最大的优势。这刻,皇帝点也不承认,他对世家顽强的生命力羡慕嫉妒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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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大正宫出来之后,郑靖业的心情很沉重。皇帝托孤的意思很明显了,郑靖业则以喜则以忧,喜的是未来的保障又加分,忧的是担子很沉。皇帝对他颇为真诚,郑靖业也不好只为自己考虑。这未来之路,颇艰难啊!既如此,新君的人选就需要再好好考虑下了,最好是本身就希望能够革除宿弊的人。

    郑靖业路思索,总觉得哪里不对。

    走到办公区,前面唐文渊急匆匆地迎头赶来,看到郑靖业,松了口气,张口欲言,倏地瞪大了眼睛:“相公,您这是——”唐文渊不好意思说出来,眼睛直瞄郑靖业的手上。

    郑靖业这才反应过来,那条擦过了“龙涎”的手绢他还拎手里呢。郑靖业不动声色地把手绢塞到袖子里:“你这匆匆忙忙的,又是什么事?”

    “相公可知道,祁王又出事了?”

    “什么?”皇帝才让他观察祁王以下的诸王,这祁王就出事了?“细细说来。”

    祁王萧令义,排行第十四,是年幼诸王的排头兵。他要是再出什么事儿,这年可就真过不好了。

    唐文渊身为大理寺卿,自己手底就有个八卦男,作为八卦男的领导,他自己也挺八卦。只不过他八卦的事情比较奇怪,不八家长里短,专八犯罪记录,术业有专攻。由此可见,郑靖业把他放到大理寺,也算是知人善任。

    “祁王的岳父,前阵儿不是被流放了么?去年回来,现在又被翻出旧账来了。”

    “谁翻的?怎么翻的?”

    唐文渊神情古怪:“飞书案引出来的,京中散飞书,齐王伏法,大快人心。百姓也觉得这朗朗乾坤,冤情必得陈诉,这不就……”

    郑靖业摇头:“胡闹!案卷呢?”

    “哦!京兆扣着了,蒋相公想讨呢,老李又不傻,能给他?!蒋相公派了两回人去,再没讨着,怕是要亲自去了。老李揣着案卷来了,遇着了我,让我赶紧寻相公,再寻不着您,他就先把这事儿禀到圣人那里。”

    郑靖业转头就走:“看看去!”

    郑靖业带着唐文渊路杀过去,两个人年纪都不小了,却是走得脚下生风。办公室外头就听到李幼嘉在与蒋进贤扯皮,蒋进贤正说:“不过件案卷,何劳京兆亲自送来?”

    李幼嘉声音朗朗,几乎就是扯着嗓子要让全大正宫都听到:“蒋相公差仆役向下官索要状纸苦主,又不肯写收据,下官这其中有诈,只好亲自过来了。原来真是相公差遣?”

    蒋进贤牙都要咬碎了!他容易么?这祁王妃是原太子妃的表妹,祁王自然是隐形的太子党,太子倒台,祁王就是个无主浮木,蒋进贤也想拉他来做自家外甥帮手,个人情而已。

    郑靖业听到声音就放缓了步子,慢慢踱了进来:“什么事这样热闹啊?”

    蒋进贤暗道声晦气,对郑靖业愁道:“安民来的正好,我这里正愁着呢。圣人为齐王的事情已经气着了,现在再拿亲戚不法事去烦他,恐怕不好罢?”

    郑靖业道:“什么时候的事?”

    李幼嘉见缝插针地答道:“就是今早,下官还没来得及审呢,蒋相公就差人要案卷要苦主要证据,下官也是为难呢。”

    “还没审结?”

    “还没审结!”

    “那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审去啊。审完了报上来。”

    “下官领命。”

    两人唱合,把蒋进贤给挤兑到边儿去了。

    蒋进贤:“……”赶紧派人去祁王那里提醒吧。

    祁王提到蒋进贤传过来的话:“令岳办了些糊涂事儿,苦主告到京兆那里,郑相公必要严查。蒋相公也拦不住,使小的来知会千岁声,早作打算。圣人为齐王的事情已经不快了,此事若是事情扯到千岁身上,恐怕气着圣人,反而不美。”手抖,正在赏玩的只花瓶掉到地上。

    破碎声中,蒋家仆役躬身退下去了,祁王府的宦官摒息上来道:“千岁?”

    祁王回过神来,看看空着的双手,脸平静地道:“把碎片儿收拾了,别扎着人。”

    “是。”

    祁王缓步走出小花厅,踱到书房。书房里正有个短须的中年人在看书,听到脚步声,转头看是祁王,缓缓放下书:“殿下有忧?”

    祁王冷静地复述了事情的经过:“先生怎么看?”

    “赵逸心已死,也就是读读书,却是不明事理的。”

    祁王长揖到地:“先生教我。”

    “等!”

    “等?”

    “不错,”赵逸满眼沉痛,“我自常思废太子何以败,究其原因,不过是急躁二字。眼下消息是蒋进贤给的,他会无缘无故对您好?且案子还没审结

    112、皇帝的执念 ...

    ,王不宜妄动!”

    祁王问道:“就什么都不做?”

    “派个人,去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对京兆尹不会说的话,对您、对王妃定会说的。”

    “就依先生。”

    祁王府的效率颇高,兼之被京兆审案之后岳父家也是有些紧张,女婿问,也就说出了个大概:“那个,是为了给王妃凑齐了嫁妆好看。”嗯,夺人田园什么的;因为觉得人家闺女长得颇像王妃的个婢女,想凑个对称买良为贱什么的,他们不觉得是大事儿。

    祁王砸了块儿上好的砚台,再问赵逸:“还等么?”

    “千岁,别人说什么都是虚的,圣人觉得您好,才是真的好。在圣人眼里,千岁不能有瑕疵。”

    “我意离婚,如何?”

    赵逸闭上了眼睛:“切皆在于王。”

    “先生心苦。”

    “又个世家要没脸了。”

    “我心亦苦。”

    “圣人不喜我等世家,千岁不要露出行迹才好。尤其是,郑靖业也不喜欢世家,当年就是有这个奸人在……”赵逸阵哽咽。

    “太子储君,以臣诸君,是可忍,孰不可忍。”

    “有朝日,请正天下风气。

    赵逸的话里没有指示对象,祁王知道,这是对他的请求:“请先生为我草拟表章。”

    第二天,祁王果断上书,向他爹请示:要离婚!顺手把老丈人给卖了。

    作者有话要说:扳着指头数数,下章该让七娘出来蹓蹓了~

    113

    113、反覆的岳父 ...

    祁王离婚,时机选得还真是比较好,议论之声并不大,当然,各人心里是怎么想的,就不好说了。离婚这事,也并不算惊世骇俗,尤其是在上流社会,由于种种比较复杂的原因,离婚率比民间还要高那么点点。

    赵逸给祁王起草的离婚申请书写的情真意切,从祁王岳父“行不法事”开始说起,充分论述了婚姻的实质乃是结两姓之好,两家辱荣相关,而祁王岳父的行为显然是对祁王、对皇室名声的种损害。弄到最后,论述成了祁王不跟老婆离婚,就是皇帝纵容外戚鱼肉百姓、败坏纲纪,直到亡国破家了。

    也不知道皇帝是怎么想的,反正这离婚申请是批准下来了。祁王妃成了历史,带着嫁妆回了娘家,其中自然是少了那侵夺来的田园与强买来的婢女。

    这会儿事情,祁王离婚的事情与他的哥哥们内斗的劲爆性根本没法儿比——至少看起来是赵王阴了齐王把。此外还有诸藩国入京朝贡事,本朝在皇帝的励精图治之下,还是很有看头的,国人对于藩邦之人没什么敬畏之心,但是藩国也有些稀奇的玩艺儿,什么白鹿白雉的,也是个很好的话题。藩使也是隔三岔五来的,只是这回这样的汇集还真是不见。

    所以,把目光放到祁王身上的人并不。即使祁王妃的位置空了出来,也没几个去关心自家女儿能不能候补进去了。上流圈子里绝大部分人头都要抓秃了,就为分析出下个太子是谁,大家好下注,搏上搏。

    与上流社会的暗潮汹渗相比,人民群众中间则充满了过年的气氛。置办年货、打扫卫生、走亲戚串门子……也是盛世景象。

    商人们很哈皮,通常这样的朝贡队伍也兼带着商团过来贸易,他们坐地杀价,总比去外地收购要省心,最主要的是安全呐!人民群众也很欢乐,又可以围观陌生人了。

    鸿胪寺也忙碌了起来,又是安排使臣住宿,又是安排人盯住使节不让乱走的,实在忙不过来,又上书请求支援。

    郑靖业作为丞相,必然要过问这些事情。看了看请示,皱了下眉头:“怎么搞的?还缺人!”

    今年不知怎么搞的,使节颇,京城治安很是吃力。他见情况不太对,早令金吾卫、京兆尹、鸿胪寺写计划书,务必做到万无失。藩人性憨,好斗,尤其是能够混进使团的,不是有地位就是有门路,在自家地盘上也是方豪强,不是肯吃亏的主,搞不好还是好惹事欺负人的,到了京中小酒喝,惹事生非的不会少。帝都人民豪情万丈,也是不肯受气的,何况是蛮夷滋事?老少爷们儿抄家伙上呗。不要说帝都权贵,当藩使碰上权贵,又是番官司。

    郑琰正给他磨墨,听了这声,忍不住斜眼往郑靖业手上瞥去:“什么呀?人底总是会忙些的。”

    郑靖业看看郑琰满眼好奇,再看郑德平默默地趴在坐榻上已经有两刻没动,郑德兴端坐在椅子上有三刻没变姿势,不由叹了口气。他自认跟老婆是再正常不过的人类,为什么会有这些奇奇怪怪的子孙?

    手中的报告往郑琰面前放:“想看就大大方方地看,伸头探脑的不像个样儿——哎!手!手!袖子!”

    郑琰看,可不是么,这分神的功夫,新衫的袖子已经扫上了砚台。放下手中墨锭,刷刷两下,把脏掉的袖头儿卷:“洗洗就成了,大惊小怪什么啊?”

    上个敢这样跟郑靖业说话的人这会儿正在塞外吃沙子,郑靖业拿文件的手往手抽,平平的小册子由下而上划了个弧度拍到了郑琰头上:“没大没小!”

    郑琰抬起右手,反手拍在自己脑袋上,按住了那几页纸,左手还对郑靖业打手势:“行了行了,拿到了。”

    遇到这样的无赖,郑靖业只好放手,口中不住嘀咕。

    郑琰看着这文件,越看越惊奇。“不让他们学?不是该教化蛮夷的么?”

    瞧瞧瞧瞧,这上头都写了什么呀?看好使节不让乱走以防刺探机密就算了,这个还要禁严,还要管制本地人民与他们接触?哦,要防止使节们弄走商业机密?举凡冶炼、纺织、养蚕、种桑……等等等等技术,都是不给外传的?

    这个……她仿佛记得学过的课本里面,天朝人民是乐于向四周传播先进的文化和生产方式的?这样可以同化,或者说得好听点叫开化,四周群众,维护统治?(大雾!)

    郑靖业鄙视地看了女儿眼:“笨蛋!北狄好战,教他们冶铁,打造兵器,我们就要受搅扰。南蛮不服王化,学会了耕织,就要离心离德……”总之,奢侈品可以给,产品可以给,方法地不教!

    她被古人教训了,这不科学!

    “说说,说说嘛。”郑琰兴趣来了。

    郑靖业直接把鄙视写到了脸上:“都说得这样明白了,你还想不明白啊?不但是在京中如此,就是外邦商人,也要发给过所,到什么地方,到当地官府凭过所报到,没有的律当奸细。还有,宽进严出。凡出关的必要严搜……你问这么干什么?”疑惑兼皱鼻子,又恍然,“哦!你现在问这些也没用,池家小子现在也用不到,起码得二十年后他才能用得着。现在问了也白问!”

    嘲笑,使劲嘲笑!

    郑琰气得个哆嗦,骈起右手食指中指,抵在鼻端,往上推,给了郑靖业个猪鼻子。转身拎着裙子就跑了。

    郑靖业被女儿的鬼脸给震撼了,眼睁睁看着他那如花似玉的小闺女变成只小猪仔。猪仔转身跑了,郑靖业捶桌:“你那是什么怪模样?!给老子滚回来!”郑琰跑到门口了,扭头冲他吐舌头,脚下不停,差点儿被门槛给绊了,踉踉跄跄地圆润去了杜氏那里。

    郑靖业眯起了眼睛:“定是池脩之那个混蛋带坏了七娘!”要隔离,定要隔离,留女儿两年,让女儿长得正点再嫁,女儿还小,现在嫁了,会被污染得很严重的!郑靖业在空中挥着拳头。

    郑德平半死不活地抬了抬眼皮,看看已经气糊涂了的祖父,心说,七娘还用带坏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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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琰路跑路笑,婢女们跟在身后追:“刚下过雪,七娘慢点儿!”

    笑着到了杜氏那里,嫂子们都在,郭氏接了关氏活跃气氛的班,见了她就笑:“七娘什么事这么高兴?难道是听说明年好事近了?好灵的耳朵!来得好巧!”

    郑琰摸不着头脑:“什么好事近了?是大郎要娶妻了?还是——”瞄瞄嫂子的肚子,她是明年年初生产,也不用现在就说吧?

    杜氏嗔恼地看了她眼,对赵氏道:“瞧瞧这丫头,整日里就知道疯玩,点儿也不长进!你说,她这个样子,我可怎么放心明年就让她嫁出去?就是姑爷不嫌弃,我也臊得慌!”赵氏温声道:“七娘只是性格活泼,大事儿上头,稳得住的。”

    杜氏啐了口:“呸!她还稳重呢!”

    郑琰听傻了,只觉得脑袋里头嗡嗡的,群女人叽叽喳喳,她愣是没反应过来。杜氏看她那个呆样儿,不由薄怒了:“看看看看,呆成这样了,姑爷也年轻,她也小,我怎么放得下心呐!”

    郑琰的呆样儿可不见,萧氏从座位上起来,推着郑琰的背往杜氏的榻上送:“七娘快去快去,好好与阿娘说,我们可等着为难新姑爷呢。”话里都带着笑音,到底是小姑娘啊,听到婚姻大事,还是不好意思询问的呢。面推面说,还跟表姐郭氏交换眼色。

    萧氏却是猜错了,郑琰如梦初醒:“等等等等,出什么嫁?嫁什么出?谁要嫁出去啊?”

    “你啊!”三个嫂子齐声回话,声音里都带着惊讶。

    杜氏哼唧道:“你得空就跟姑爷混块儿,他出远门儿还帮人家看家、看外婆,难道不是很想出嫁么?早嫁早好!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杜氏其实是担心,小两口名份也算有了,感情还不错,还时常见面,万把持不住做出什么事儿来……想想都可气,不如迟早送作堆。丫头明年都十四了,可以嫁人了嘛。

    咔吧!郑琰的下巴掉地上了:“明年啊?阿娘不嫌早么?我还想陪陪爹娘呢!”

    郑琰是杜氏生的,相处了十几年,表情是不是真的还是能看出来的。郑琰这表情语气,可不像是撒娇害羞啊。杜氏要疯了:“你不愿意嫁?”

    郑琰也急了:“不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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