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乔芷安一挣扎，周沉昇反而将她抱得更紧了。</p>
他用力搂住她的腰，将她困在怀里，动作里带着浓烈的思念。</p>
“安安，我好想你……”</p>
他低头，用鼻尖抵着她的头发，深吸一口气。</p>
她身上的味道，已经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这让周沉昇有些惶恐。</p>
他一直都知道，乔芷安是一个很懒的人，一旦用惯了什么东西，就懒得去换。</p>
她的洗发水和沐浴乳，之前几年一直都没变过。</p>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这意味着什么？她是当真要跟过去彻彻底底地告别了么？</p>
乔芷安听着周沉昇说出这句“我好想你”，内心只觉得他无比虚伪。</p>
他对她的感情若是真的像表现出来的那般，当初就不会因为保住陶青黛朝她开枪。</p>
而且……今天他也是带了女人来的吧？何必装出这副很在乎她的模样，真是看得人反胃。</p>
“周沉昇，或许这个世界欠你一座奥斯卡。”乔芷安直视他的眼睛，话里带着浓浓的嘲讽：“可惜，我不是你的观众。”</p>
这个男人甜言蜜语的功夫，她之前已经领教过了。</p>
曾经她傻傻地将他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当了真，最后落得这般下场。</p>
这个教训，已经足够她铭记一生。事不过三，人这一辈子可以犯傻一次、两次，但如果真的出现第三次，那就只能怪自己犯贱了。</p>
而她，从来就不愿意做那个犯贱的人。</p>
周沉昇从来就不喜欢乔芷安用这种态度对待他，尤其是听到她用这种嘲讽语气说话，他的理智几乎已经被火气烧尽了。</p>
周沉昇深吸一口气，推着她的肩膀将她抵在墙壁上，炽热的目光落在她的胸口。</p>
乔芷安今天穿的这件旗袍，胸口是镂空的，周沉昇这么看着，那条又细又窄的沟壑直接映入眼底，他的目光越来越热。</p>
乔芷安被他看得脊背发凉，时隔这么多年，她还是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本能反应，尤其是被他这样看着的时候，她的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p>
乔芷安抬起手来，想要捂住胸口，周沉昇却抢先一步，直接将自己的两根手指头从那个镂空的洞口插了进去。</p>
这个动作很轻浮。就像登徒子在路边调戏姑娘一样。</p>
乔芷安有一种被侮辱的感觉，他的手伸进来的那一刻，她的脸立马就红了。</p>
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p>
今天应该是周沉昇头一回见乔芷安穿旗袍，其实他一直都很喜欢女人穿旗袍，但是乔芷安向来不爱这种风格，他尊重她，所以从来没有跟她提过这种要求。</p>
可是今天，她却穿着旗袍站在另外一个男人身边，这一点，周沉昇光是想想都来气。</p>
他现在已经将风度和气质抛到了一边，因为他嫉妒得很。</p>
这种感觉，跟之前看她和秦北征互动完全不一样。</p>
这么想着，周沉昇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狠，他一手在她胸前作乱。另外一只手贴着她的臀-部肆意地揉。</p>
“知道么，安安，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他凑到她耳边，喘着粗气，“既然回来，就别走了，我们好好过，好吗？”</p>
……</p>
他真的是若无其事啊。</p>
明明当初是他先对她做了那么狠的事儿，如今委屈的人也成了他，就好像是她弃他于不顾似的。</p>
乔芷安用力咬了咬牙，抬起膝盖，朝着他的下身狠狠地撞了一下。</p>
周沉昇完全没有防备，他也没想到乔芷安会这么做，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他下意识地收了手。</p>
乔芷安迅速往外走了几步，拉开和他的距离。</p>
停下来之后，她看着周沉昇，淡淡地说：“如果你再对我动手动脚，我马上报警。”</p>
乔芷安这话虽然说得没什么气势，但是很坚定，周沉昇听完之后，就像被人浇了一盆冷水，燃烧起来的欲望瞬间被浇灭了。</p>
他眯起眼睛看着她：“你说什么？”</p>
“你刚刚已经听到了，不是么。”乔芷安整理了一下头发，“既然你这么喜欢在这里呆着，我就把这个地方让给你吧。”</p>
她笑着丢下这句话，就要转身离开。</p>
周沉昇眼疾手快。及时走上前拽住她的手腕，将她拦住。</p>
“安安，我想你应该记得，我们现在还是夫妻，是合法夫妻。”周沉昇一边说一边用手指摸她的下巴，“你已经六年没有履行夫妻义务了。”</p>
**</p>
边牧端着酒杯在会场内应付了几个人之后就没什么兴趣继续待下去了，他知道乔芷安不太喜欢这种场合，又不放心她一个人待着，所以就动身去找她了。</p>
边牧推开安全出口的门时，看到的就是周沉昇拉着乔芷安不放的场景。</p>
他直接走上去将周沉昇的手拍开，搂着乔芷安的肩膀将她护到怀里。</p>
乔芷安也没想到边牧会在这个时候出现，难免有些错愕。</p>
她正发呆的时候，边牧看着她，关切地问：“宝贝儿。你还好吧？”</p>
乔芷安回过神来，冲他点了点头，笑着说：“嗯，没事。”</p>
听到乔芷安这么说，边牧才算放心。</p>
他将乔芷安护在怀里，将视线转向对面的周沉昇，似笑非笑地问他：“这位先生，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刚刚是在骚扰我未婚妻？”</p>
“未婚妻么？”</p>
听到这三个字，周沉昇心底的火燃得更旺了。</p>
他瞥了一眼乔芷安，漫不经心地说：“目前为止，她还是我的妻子。”</p>
周沉昇向来都不是沉不住气的人，就算他现在很生气，也不会在边牧面前表现出来。</p>
因为他知道，这种时候，谁先失态，谁就输了。</p>
“没关系，你们分居两年以上，只要向法院递申请就可以离婚了。”边牧很显然就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说完之后，他还低头亲了一口乔芷安的额头，“没事亲爱的，都交给我。”</p>
边牧做完这个动作就带着乔芷安离开了，看都没看周沉昇一眼。</p>
……</p>
禾冬站在拐角处，看着乔芷安被别的男人搂着离开，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p>
等他们走远了，禾冬才推门走进楼梯间。</p>
此时，周沉昇正站在窗边吸烟。禾冬深吸一口气，走到他身后，抬起手来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p>
周沉昇个子高，禾冬做这个动作的时候，还得踮起脚来。察觉到她的动作以后，周沉昇习惯性地转过身。</p>
他的目光很冷，即使在看到禾冬之后，仍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p>
“周先生，我们该回去了。”禾冬柔声对他说，“刚刚晔木打电话过来了，催我们赶紧回去。”</p>
听到晔木的名字之后，周沉昇的目光才稍稍柔和了一些。</p>
他掐灭烟头，扔到垃圾筒里，一言不发地走出楼梯间。禾冬赶紧跟上他。</p>
周沉昇腿长，走得很快，禾冬一路都在追他。</p>
下台阶的时候，她一个不小心崴到了脚，疼到呜咽。</p>
周沉昇听到身后的动静，停下脚步回过头看了一眼。</p>
当他看到禾冬一脸痛苦地坐在地上之后，直接朝着她走过去，最后停在她面前，蹲下来，拉着她的手臂将她扶起来。</p>
禾冬艰难地站起来，脚腕上尖锐的疼痛传来，她一个重心不稳，直接跌到了周沉昇怀里。</p>
周沉昇下意识地接住了她。</p>
……</p>
乔芷安和边牧路过的时候，正巧看到了这一幕。</p>
看着周沉昇怀里的那个女人，乔芷安不由得想起来曾经的陶青黛。</p>
以前提起陶青黛的时候，周沉昇总是会说。和她不过是逢场作戏。</p>
现在看来，面前这个……也是逢场作戏？</p>
之前在拍卖会的时候，乔芷安就见过她了，不过距离比较远，她没看清楚她的长相。</p>
这一次，倒是足够她看清楚了。</p>
嗯，很年轻，很漂亮。</p>
一双无辜的大眼睛，但凡是男人看了都会心动吧。</p>
乔芷安不自觉地拿她和自己做对比，认真地想一想……她好像真的没什么可取之处。</p>
禾冬似乎是没想到乔芷安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见乔芷安盯着自己看，她赶忙从周沉昇怀里退出来，想要自己站住。</p>
但是因为脚踝实在疼得太厉害，这一次还是站不稳。差点儿就摔倒，还好周沉昇及时伸手扶住她。</p>
“对不起……”禾冬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头，朝着周沉昇道歉：“又给您添麻烦了。”</p>
“没事。”周沉昇好歹是个男人，虽然他对禾冬没那个意思，但是现在她是伤员，他也不好不管她。</p>
而且，晔木还要靠她来照顾。</p>
周沉昇也看到了乔芷安和边牧，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过多地和他们进行交流。</p>
他抱着禾冬，从乔芷安身边路过的时候，悠悠地丢下一句“有空回家看儿子”，便潇洒地离开了。</p>
乔芷安本来就挂念晔木，听着周沉昇这么说，她心底的思念几乎要泛滥成灾了。</p>
边牧看乔芷安的表情就能看出来她的心思。他笑着拍了拍乔芷安脑袋，对她说：“赶明儿把你儿子接出来跟我一块儿玩儿吧，好歹我也是他未来的后爸，得让他先熟悉熟悉我。”</p>
“未来的后爸”这个形容，愣是把乔芷安给逗笑了。</p>
她回过头看着边牧，无奈地说：“你哪儿来这么多花里胡哨的形容词。”</p>
**</p>
周沉昇带着禾冬去了一趟医院，做过骨骼检查之后，又开了些跌打损伤的药。来回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十点半了。</p>
晔木平时习惯了睡前听禾冬说故事，禾冬不回来他是不肯睡的。</p>
家里的保姆阿姨磨破了嘴皮子，都没能让他安静地睡觉。</p>
周沉昇跟禾冬进门的时候，晔木正跟雪山一块儿坐在沙发上等待。</p>
看到他们回来，晔木瞬间露出了笑容。他从沙发上起来，走上前迎接他们。</p>
“爸爸。禾阿姨，你们终于回来了。”晔木说着就打了一个哈欠，他抬起手来揉了揉眼睛，小声地抱怨道：“再不回来我都要困死了。”</p>
“不好意思噢晔木，阿姨今天不小心崴了脚，去医院耽误了一会儿时间。”禾冬脱了鞋光着脚的走到晔木面前，忍着疼痛蹲下来和他说话。</p>
周沉昇想起来，之前医生嘱咐过，崴脚之后不能让脚受力，她这样蹲着是不行的。</p>
这么想了一下，周沉昇直接将禾冬扶起来，转过头对晔木说：“扶着她一起上楼吧，她脚受伤了。”</p>
晔木听过之后，赶紧低头看向禾冬的脚踝，他担心地问她：“禾阿姨，是不是很疼？”</p>
“没关系，有晔木关心就不疼了呢。”禾冬低头看着他，冲他微笑，笑得格外温柔。</p>
“我扶你上楼吧。”晔木抬起胳膊挽住禾冬，小心翼翼地带着她朝着二楼的方向走去。</p>
……</p>
周沉昇全程都没有插手，他坐在沙发上，摸着雪山的身子，盯着晔木和禾冬的背影，意识不自觉地飘远。</p>
禾冬住进来这边已经五年了，当初周沉昇将晔木从纪湘君那边接过来之后，晔木一直都不能得到很好的照顾。</p>
虽然家里有保姆阿姨照顾他的生活起居，但是保姆阿姨年龄太大，也没什么文化。根本就没办法教育孩子。</p>
周沉昇找了很久，才找到禾冬。</p>
禾冬是白风鸣的表妹，之前是在市里的少儿频道做主持人的，也算是有点儿名气。</p>
当初周沉昇正因为教育晔木的事儿烦恼，白风鸣索性就将禾冬介绍给他了。</p>
见面之后，他带着禾冬回来试着跟晔木相处了一天，竟然是出乎意料地和谐。</p>
大概是因为她有丰富的和孩子相处的经验，能够让孩子在最短的时间内卸下防备。</p>
就连晔木这种认生的孩子，对她都格外地友好。</p>
能找到一个这么对晔木胃口老师，确实是听不容易的，周沉昇给禾冬开了很高的工资，那之后，禾冬就一直住在这边照顾晔木。</p>
其实周沉昇对禾冬没什么了解，虽然他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但是他跟禾冬接触的机会并不是很多。</p>
周沉昇这些年很忙，公司成堆的事情等着他去处理，奶奶身子一直不好，时不时就进医院。</p>
还有……他失联很多年的表妹，到现在还没有找到。</p>
如今乔芷安又回来了，他要处理的事情就更多了。</p>
想到这里，周沉昇不免有些头疼。楼上的卧室，禾冬坐在晔木身边，给他说了一段历史故事之后，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聊起了别的话题。</p>
禾冬将手中的那本《三国演义》放下来，转过头看着晔木，试探性地问他：“晔木，你会好奇关于你妈妈的事情吗？”</p>
提到妈妈，晔木的脸色立马就变了。小家伙原本挺高兴的，这会儿突然就没了表情。</p>
他低下头，轻轻地摇了摇脑袋，闷闷地说：“我不记得她。”</p>
六年前，晔木还不到三岁，那段记忆他早就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从他记事儿开始，陪在他身边的一直都只有周沉昇和禾冬。</p>
所以，在他心里，禾冬早就已经和妈妈划上了等号。</p>
禾冬很善于观察孩子的表情，看到晔木这个态度，她大概就能猜到他心中所想。</p>
禾冬抿了抿嘴唇，继续追问他：“如果，我是说如果噢……你妈妈突然回来找你，你会不会很开心？”</p>
禾冬的声音很温柔，语调不疾不徐，即使是问问题的时候，也带着讲故事的味道。</p>
“不会。”晔木回答得斩钉截铁，他将身子转到一边，“如果她真的爱我，就不会丢下我这么多年不管。反正……我不会爱她的。”</p>
妈妈这个词儿，对于晔木来说，真的是挺陌生的。</p>
他现在已经念小学了，听着周围的同学说到自己的妈妈，他都会沉默，一句话都插不进去。</p>
因为他不知道和妈妈相处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听着别的同学说自己的妈妈多么多么爱自己，晔木内心对妈妈的怨恨就会多一分。</p>
他一直在想，如果自己有一天看到了妈妈。一定要问她，为什么不爱他？为什么不要他？为什么她不能像别人的妈妈一样对自己的孩子好？</p>
禾冬能听出来晔木不开心了，她轻轻地拍了拍晔木的后背，温柔地安抚他：“没关系噢晔木，阿姨不该这么问你，别想了，早点休息。”</p>
“禾阿姨，你认识她吗？”晔木突然转过身，看着她的眼睛，很认真地问出了这个问题。</p>
禾冬愣了几秒钟之后，才回过神来，赶紧摇了摇头。</p>
“不认识，我也没有见过她。”</p>
“她应该是个的坏女人吧……”晔木认真地思考了一番，开口道：“老师说了。所有抛弃自己孩子的妈妈，都是坏女人。”</p>
禾冬倒是没想到晔木内心对乔芷安竟然怨恨到这种程度，她心底的那些担忧突然就消失不见了。</p>
她最怕的就是乔芷安回来之后，他们一家三口幸福圆满地在一起。</p>
那么，她五年多的努力，全部都付之东流了。</p>
只要晔木不接受乔芷安，只要晔木支持她，她就永远在这个家里占有一席之地。</p>
人们都说，孩子是婚姻的粘合剂，一旦晔木接受乔芷安，那么她跟周沉昇和好也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p>
但是，如果晔木不接受她，她和周沉昇和好的可能性就会降低一大半。</p>
而且，作为女人。禾冬完全能够想象到乔芷安被晔木讨厌之后会有多么伤心。</p>
晔木，就是她手里最有价值的筹码。</p>
**</p>
因为周沉昇的那句“有空了记得回家看孩子”，乔芷安一天一夜都心不在焉。</p>
可惜今天不是周末，晔木应该是要上学的，所以……她只能等晚上过去看他。这种度日如年的感觉，乔芷安总算是体会到了。</p>
好不容易等到晚上，乔芷安一个人打车去了周沉昇的住处。</p>
边牧本来是不同意她一个人去见孩子的，硬是要和她一块儿走。</p>
但是乔芷安死活都不肯。她总觉得，这样会吓到晔木。</p>
而且……她的和孩子也六年没见过了，生疏得很。</p>
晔木这孩子从小就认生，一次性见两个人，他肯定没办法适应。</p>
乔芷安软磨硬泡跟边牧斡旋了很久，边牧才同意让她一个人去看孩子。</p>
十一月份，北城的白昼时间越来越短。不过六点半，天就完全黑了。</p>
再次站在这个地方，乔芷安心底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如果非要拿一个词儿来形容的话，大约就是“物是人非”吧。</p>
触景生情，站在熟悉的地方，回忆铺天盖地而来，乔芷安被压得喘不过气。</p>
她走到门口，深吸一口气，抬起手来摁下门铃。</p>
没过多久，门就开了。乔芷安看着门里的女人，心底突然泛起了酸。</p>
原本猜测过的事情，如今成了真，她哪里开心得起来。</p>
这座房子没有变，里头的摆设和装修也没有变，但是里头的人，已经不是她了。</p>
“……乔小姐？”禾冬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有些惊讶地喊出她的名字，之后赶紧为她让路，请她进门：“您先进来坐吧，是找他还是找孩子？”</p>
禾冬热情地招呼着乔芷安，她随口问出来的问题，让乔芷安更加不舒服了。</p>
——是找他还是找孩子？</p>
乔芷安一直都觉得，男女之间不喊彼此的名字，只称对方为“他/她”，是十分暧昧的。</p>
如今，禾冬这么喊着周沉昇，她听过之后，真是不舒服到了极点。</p>
尽管这样，乔芷安仍然不能表现出来，她能做的，就是冲禾冬客套地微笑，然后对她说：“我来看晔木的。”禾</p>
冬也跟着她笑了笑，“啊，晔木他刚写完作业，他在帮着检查呢，乔小姐坐下来等一会儿吧，应该很快的。”</p>
禾冬俨然已经是一副女主人的模样。</p>
其实她并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但是乔芷安却怎么听怎么不自在，不知道是不是她太过敏感了，她总觉得，禾冬似乎是在向她炫耀什么。</p>
乔芷安走到沙发前坐下来，没过多久，雪山就朝着她跑过来了。</p>
六年不见，雪山还是跟早些年一样精神，而且又长大了一圈。</p>
它跳到沙发上，将头靠到乔芷安的腿上，一副撒娇求抱抱的模样。</p>
经过之前的相处，乔芷安已经不那么害怕雪山了，这么多年不见，她也挺想念它的。</p>
乔芷安抬起手来，顺着雪山的毛摸下去，笑着问它：“原来你还记得我啊？”</p>
雪山听懂了她的话，不停地摇着尾巴，以示自己的忠心。</p>
……</p>
周沉昇给晔木检查完作业以后，父子两个人便一块儿下楼准备吃晚饭。</p>
刚刚拐了个弯，周沉昇就看到了坐在客厅沙发上的乔芷安，他的脸色立马就变了，直接松开晔木的手，加快速度走下去。</p>
周沉昇很快就来到了乔芷安面前，他站在沙发边儿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质问道：“什么时候过来的？”</p>
“没多久。”乔芷安回答得不咸不淡的，她起身，打算从他身边绕过去和晔木打招呼。</p>
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被对面的晔木抢了先。</p>
晔木刚刚也看到乔芷安了，他盯着乔芷安看了一会儿，然后转过头问周沉昇：“爸爸，她是谁？”</p>
从自己亲生儿子口中听到这种问题，乔芷安突然就觉得自己这个妈妈当得很失败。</p>
她本来以为自己经过这么多年的磨练。心理承受能力已经够好了。</p>
万万没想到，晔木随口一个问题，就让她红了眼眶。</p>
乔芷安走到他面前，蹲下来，双手摁住他的肩膀，认真地对他解释道：“晔木，我是妈妈啊，你不记得了吗？”</p>
晔木冷着脸将乔芷安的手从肩膀上拍下来，往后退了几步，拉开和她的距离，然后近乎淡漠地开口说：“不记得了，我应该是没有妈妈。”</p>
“晔木——”</p>
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比自己孩子不认自己更伤心的？</p>
什么坚强、隐忍，乔芷安这会儿通通都忘记了。</p>
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晔木。对不起，妈妈不是故意不来看你的，妈妈也很想你。”</p>
“爸爸。”</p>
晔木到底是个孩子，看着乔芷安在自己面前哭，他多少有些不知所措，只能转过头向一旁的周沉昇求助。</p>
“她……到底是谁？”</p>
“关于这个问题，我等会儿跟你好好聊。”周沉昇将晔木拉到一边，指了指厨房的方向，对他说：“你先去吃饭，我跟她单独说几句。”</p>
“噢，好的。”晔木听话地点了点头，然后用最快的速度离开客厅。</p>
晔木走后，客厅就只剩下了乔芷安和周沉昇两个人。</p>
乔芷安的眼泪到现在都没停下来，周沉昇看着她委屈的模样，不自觉地勾了勾嘴角。</p>
他迈步，走到她面前，抬起手，动作温柔地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p>
“这么多年了，还是跟以前一样爱哭？”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奈，“我以为你够坚强了。”</p>
乔芷安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他，低着头一言不发。</p>
周沉昇直接将她扛到肩膀上，朝着楼上主卧的方向走去。</p>
乔芷安一点儿招架都没有，双脚离地之后，她下意识地抓住周沉昇的肩膀。</p>
周沉昇似乎对她这个反应很满意，一只手在她屁-股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p>
“周沉昇，你不要太过分——”</p>
“过分么？”</p>
此时此刻，周沉昇已经站在了卧室门口。他拧开门把，推门走进去，然后将门从里头反锁。</p>
他抱着乔芷安走到床边，一把将她扔上去，然后倾身压住她。</p>
乔芷安刚想像昨天晚上一样抬腿撞他，就被他压住了膝盖。</p>
男人的嘴唇凑到她的耳边，湿热呼吸打在耳畔，乔芷安止不住地战栗。</p>
“还想踢我下面？”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耳廓，“昨天晚上那一下还不够狠么？踢坏了以后拿什么舒服？”</p>
“周沉昇，你够了。”乔芷安抬手抵住他的肩膀，因为愤怒，她的声音已经开始发抖了：“我是来看晔木的，你没权利这么对我。”</p>
“安安，你确定你要跟我谈权利么？”</p>
周沉昇脸色变了变，他抓着乔芷安的手，让她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头取出来一本结婚证。周沉昇将结婚证打开，举到她面前。</p>
乔芷安看着上面的照片和日期，回忆不断地涌入脑海。</p>
时隔这么多年再回头看，她竟然觉得照片上的自己笑得很开心。</p>
其实，那个时候，她还是对这段关系抱有一定希望的吧？</p>
尽管表面不愿意承认，但是，曾经，她是真的希望他做她一个人的救世主。</p>
现在回想一下，乔芷安只觉得自己傻得可以。</p>
“我们是合法夫妻，你已经六年多没有履行夫妻义务了。你让自己的丈夫憋了这么多年，该当何罪？”</p>
周沉昇将结婚证扔到一边，再次把乔芷安推倒在床上，一只手停在她胸口处作乱。</p>
乔芷安觉得，周沉昇现在这么做，就等于是在侮辱她。</p>
她真的恨极了他这种若无其事的模样，他永远都是这样，不管对她造成多大的伤害，事后都是云淡风轻，连一句解释的话都没有。</p>
失望，愤怒，委屈，三种情绪混在一起，乔芷安的情绪越来越激动。</p>
她抬起手来，朝着周沉昇的脸上打了一个耳光。</p>
——她真的是很不争气啊，原本是卯足了劲儿打的，可是到了还是放缓了力道。</p>
这一个耳光落下来，周沉昇一点儿疼痛都没有感受到，对他来说，这点儿力道，基本跟挠痒痒没有区别。</p>
周沉昇知道她在生气。</p>
他停下来，握着她的手贴到自己脸上，一个用力狠狠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p>
乔芷安当下就愣住了——</p>
周沉昇已经不是第一次用这种方法了，这一巴掌下去，乔芷安整个手都麻了。</p>
她看到他脸上多出来一个巴掌印子，特别明显。</p>
“你疯了么？”乔芷安将手抽回来背到身后，“周沉昇，你自己发疯不要拉着我。”</p>
“我是为了让你解气。”周沉昇抱紧她，低头用嘴唇碰了碰她的眉心。</p>
再开口的时候，他的语调可以说是低声下气了。</p>
“对不起，安安，我们重新开始。”</p>
“……周沉昇。”乔芷安抬头看着他，眼底带了几分嘲讽：“你以为重新开始很容易么？”</p>
“……”</p>
乔芷安当着他的面儿将自己毛衣的扣子解开，露出肩膀上的伤口。</p>
她指了指那个丑陋的疤痕，抬起头，满脸笑意地看向他。</p>
“只要它在，我们永远不可能重新开始。”</p>
乔芷安一挣扎，周沉昇反而将她抱得更紧了。</p>
他用力搂住她的腰，将她困在怀里，动作里带着浓烈的思念。</p>
“安安，我好想你……”</p>
他低头，用鼻尖抵着她的头发，深吸一口气。</p>
她身上的味道，已经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这让周沉昇有些惶恐。</p>
他一直都知道，乔芷安是一个很懒的人，一旦用惯了什么东西，就懒得去换。</p>
她的洗发水和沐浴乳，之前几年一直都没变过。</p>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这意味着什么？她是当真要跟过去彻彻底底地告别了么？</p>
乔芷安听着周沉昇说出这句“我好想你”，内心只觉得他无比虚伪。</p>
他对她的感情若是真的像表现出来的那般，当初就不会因为保住陶青黛朝她开枪。</p>
而且……今天他也是带了女人来的吧？何必装出这副很在乎她的模样，真是看得人反胃。</p>
“周沉昇，或许这个世界欠你一座奥斯卡。”乔芷安直视他的眼睛，话里带着浓浓的嘲讽：“可惜，我不是你的观众。”</p>
这个男人甜言蜜语的功夫，她之前已经领教过了。</p>
曾经她傻傻地将他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当了真，最后落得这般下场。</p>
这个教训，已经足够她铭记一生。事不过三，人这一辈子可以犯傻一次、两次，但如果真的出现第三次，那就只能怪自己犯贱了。</p>
而她，从来就不愿意做那个犯贱的人。</p>
周沉昇从来就不喜欢乔芷安用这种态度对待他，尤其是听到她用这种嘲讽语气说话，他的理智几乎已经被火气烧尽了。</p>
周沉昇深吸一口气，推着她的肩膀将她抵在墙壁上，炽热的目光落在她的胸口。</p>
乔芷安今天穿的这件旗袍，胸口是镂空的，周沉昇这么看着，那条又细又窄的沟壑直接映入眼底，他的目光越来越热。</p>
乔芷安被他看得脊背发凉，时隔这么多年，她还是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本能反应，尤其是被他这样看着的时候，她的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p>
乔芷安抬起手来，想要捂住胸口，周沉昇却抢先一步，直接将自己的两根手指头从那个镂空的洞口插了进去。</p>
这个动作很轻浮。就像登徒子在路边调戏姑娘一样。</p>
乔芷安有一种被侮辱的感觉，他的手伸进来的那一刻，她的脸立马就红了。</p>
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p>
今天应该是周沉昇头一回见乔芷安穿旗袍，其实他一直都很喜欢女人穿旗袍，但是乔芷安向来不爱这种风格，他尊重她，所以从来没有跟她提过这种要求。</p>
可是今天，她却穿着旗袍站在另外一个男人身边，这一点，周沉昇光是想想都来气。</p>
他现在已经将风度和气质抛到了一边，因为他嫉妒得很。</p>
这种感觉，跟之前看她和秦北征互动完全不一样。</p>
这么想着，周沉昇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狠，他一手在她胸前作乱。另外一只手贴着她的臀-部肆意地揉。</p>
“知道么，安安，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他凑到她耳边，喘着粗气，“既然回来，就别走了，我们好好过，好吗？”</p>
……</p>
他真的是若无其事啊。</p>
明明当初是他先对她做了那么狠的事儿，如今委屈的人也成了他，就好像是她弃他于不顾似的。</p>
乔芷安用力咬了咬牙，抬起膝盖，朝着他的下身狠狠地撞了一下。</p>
周沉昇完全没有防备，他也没想到乔芷安会这么做，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他下意识地收了手。</p>
乔芷安迅速往外走了几步，拉开和他的距离。</p>
停下来之后，她看着周沉昇，淡淡地说：“如果你再对我动手动脚，我马上报警。”</p>
乔芷安这话虽然说得没什么气势，但是很坚定，周沉昇听完之后，就像被人浇了一盆冷水，燃烧起来的欲望瞬间被浇灭了。</p>
他眯起眼睛看着她：“你说什么？”</p>
“你刚刚已经听到了，不是么。”乔芷安整理了一下头发，“既然你这么喜欢在这里呆着，我就把这个地方让给你吧。”</p>
她笑着丢下这句话，就要转身离开。</p>
周沉昇眼疾手快。及时走上前拽住她的手腕，将她拦住。</p>
“安安，我想你应该记得，我们现在还是夫妻，是合法夫妻。”周沉昇一边说一边用手指摸她的下巴，“你已经六年没有履行夫妻义务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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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牧端着酒杯在会场内应付了几个人之后就没什么兴趣继续待下去了，他知道乔芷安不太喜欢这种场合，又不放心她一个人待着，所以就动身去找她了。</p>
边牧推开安全出口的门时，看到的就是周沉昇拉着乔芷安不放的场景。</p>
他直接走上去将周沉昇的手拍开，搂着乔芷安的肩膀将她护到怀里。</p>
乔芷安也没想到边牧会在这个时候出现，难免有些错愕。</p>
她正发呆的时候，边牧看着她，关切地问：“宝贝儿。你还好吧？”</p>
乔芷安回过神来，冲他点了点头，笑着说：“嗯，没事。”</p>
听到乔芷安这么说，边牧才算放心。</p>
他将乔芷安护在怀里，将视线转向对面的周沉昇，似笑非笑地问他：“这位先生，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刚刚是在骚扰我未婚妻？”</p>
“未婚妻么？”</p>
听到这三个字，周沉昇心底的火燃得更旺了。</p>
他瞥了一眼乔芷安，漫不经心地说：“目前为止，她还是我的妻子。”</p>
周沉昇向来都不是沉不住气的人，就算他现在很生气，也不会在边牧面前表现出来。</p>
因为他知道，这种时候，谁先失态，谁就输了。</p>
“没关系，你们分居两年以上，只要向法院递申请就可以离婚了。”边牧很显然就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说完之后，他还低头亲了一口乔芷安的额头，“没事亲爱的，都交给我。”</p>
边牧做完这个动作就带着乔芷安离开了，看都没看周沉昇一眼。</p>
……</p>
禾冬站在拐角处，看着乔芷安被别的男人搂着离开，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p>
等他们走远了，禾冬才推门走进楼梯间。</p>
此时，周沉昇正站在窗边吸烟。禾冬深吸一口气，走到他身后，抬起手来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p>
周沉昇个子高，禾冬做这个动作的时候，还得踮起脚来。察觉到她的动作以后，周沉昇习惯性地转过身。</p>
他的目光很冷，即使在看到禾冬之后，仍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p>
“周先生，我们该回去了。”禾冬柔声对他说，“刚刚晔木打电话过来了，催我们赶紧回去。”</p>
听到晔木的名字之后，周沉昇的目光才稍稍柔和了一些。</p>
他掐灭烟头，扔到垃圾筒里，一言不发地走出楼梯间。禾冬赶紧跟上他。</p>
周沉昇腿长，走得很快，禾冬一路都在追他。</p>
下台阶的时候，她一个不小心崴到了脚，疼到呜咽。</p>
周沉昇听到身后的动静，停下脚步回过头看了一眼。</p>
当他看到禾冬一脸痛苦地坐在地上之后，直接朝着她走过去，最后停在她面前，蹲下来，拉着她的手臂将她扶起来。</p>
禾冬艰难地站起来，脚腕上尖锐的疼痛传来，她一个重心不稳，直接跌到了周沉昇怀里。</p>
周沉昇下意识地接住了她。</p>
……</p>
乔芷安和边牧路过的时候，正巧看到了这一幕。</p>
看着周沉昇怀里的那个女人，乔芷安不由得想起来曾经的陶青黛。</p>
以前提起陶青黛的时候，周沉昇总是会说。和她不过是逢场作戏。</p>
现在看来，面前这个……也是逢场作戏？</p>
之前在拍卖会的时候，乔芷安就见过她了，不过距离比较远，她没看清楚她的长相。</p>
这一次，倒是足够她看清楚了。</p>
嗯，很年轻，很漂亮。</p>
一双无辜的大眼睛，但凡是男人看了都会心动吧。</p>
乔芷安不自觉地拿她和自己做对比，认真地想一想……她好像真的没什么可取之处。</p>
禾冬似乎是没想到乔芷安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见乔芷安盯着自己看，她赶忙从周沉昇怀里退出来，想要自己站住。</p>
但是因为脚踝实在疼得太厉害，这一次还是站不稳。差点儿就摔倒，还好周沉昇及时伸手扶住她。</p>
“对不起……”禾冬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头，朝着周沉昇道歉：“又给您添麻烦了。”</p>
“没事。”周沉昇好歹是个男人，虽然他对禾冬没那个意思，但是现在她是伤员，他也不好不管她。</p>
而且，晔木还要靠她来照顾。</p>
周沉昇也看到了乔芷安和边牧，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过多地和他们进行交流。</p>
他抱着禾冬，从乔芷安身边路过的时候，悠悠地丢下一句“有空回家看儿子”，便潇洒地离开了。</p>
乔芷安本来就挂念晔木，听着周沉昇这么说，她心底的思念几乎要泛滥成灾了。</p>
边牧看乔芷安的表情就能看出来她的心思。他笑着拍了拍乔芷安脑袋，对她说：“赶明儿把你儿子接出来跟我一块儿玩儿吧，好歹我也是他未来的后爸，得让他先熟悉熟悉我。”</p>
“未来的后爸”这个形容，愣是把乔芷安给逗笑了。</p>
她回过头看着边牧，无奈地说：“你哪儿来这么多花里胡哨的形容词。”</p>
**</p>
周沉昇带着禾冬去了一趟医院，做过骨骼检查之后，又开了些跌打损伤的药。来回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十点半了。</p>
晔木平时习惯了睡前听禾冬说故事，禾冬不回来他是不肯睡的。</p>
家里的保姆阿姨磨破了嘴皮子，都没能让他安静地睡觉。</p>
周沉昇跟禾冬进门的时候，晔木正跟雪山一块儿坐在沙发上等待。</p>
看到他们回来，晔木瞬间露出了笑容。他从沙发上起来，走上前迎接他们。</p>
“爸爸。禾阿姨，你们终于回来了。”晔木说着就打了一个哈欠，他抬起手来揉了揉眼睛，小声地抱怨道：“再不回来我都要困死了。”</p>
“不好意思噢晔木，阿姨今天不小心崴了脚，去医院耽误了一会儿时间。”禾冬脱了鞋光着脚的走到晔木面前，忍着疼痛蹲下来和他说话。</p>
周沉昇想起来，之前医生嘱咐过，崴脚之后不能让脚受力，她这样蹲着是不行的。</p>
这么想了一下，周沉昇直接将禾冬扶起来，转过头对晔木说：“扶着她一起上楼吧，她脚受伤了。”</p>
晔木听过之后，赶紧低头看向禾冬的脚踝，他担心地问她：“禾阿姨，是不是很疼？”</p>
“没关系，有晔木关心就不疼了呢。”禾冬低头看着他，冲他微笑，笑得格外温柔。</p>
“我扶你上楼吧。”晔木抬起胳膊挽住禾冬，小心翼翼地带着她朝着二楼的方向走去。</p>
……</p>
周沉昇全程都没有插手，他坐在沙发上，摸着雪山的身子，盯着晔木和禾冬的背影，意识不自觉地飘远。</p>
禾冬住进来这边已经五年了，当初周沉昇将晔木从纪湘君那边接过来之后，晔木一直都不能得到很好的照顾。</p>
虽然家里有保姆阿姨照顾他的生活起居，但是保姆阿姨年龄太大，也没什么文化。根本就没办法教育孩子。</p>
周沉昇找了很久，才找到禾冬。</p>
禾冬是白风鸣的表妹，之前是在市里的少儿频道做主持人的，也算是有点儿名气。</p>
当初周沉昇正因为教育晔木的事儿烦恼，白风鸣索性就将禾冬介绍给他了。</p>
见面之后，他带着禾冬回来试着跟晔木相处了一天，竟然是出乎意料地和谐。</p>
大概是因为她有丰富的和孩子相处的经验，能够让孩子在最短的时间内卸下防备。</p>
就连晔木这种认生的孩子，对她都格外地友好。</p>
能找到一个这么对晔木胃口老师，确实是听不容易的，周沉昇给禾冬开了很高的工资，那之后，禾冬就一直住在这边照顾晔木。</p>
其实周沉昇对禾冬没什么了解，虽然他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但是他跟禾冬接触的机会并不是很多。</p>
周沉昇这些年很忙，公司成堆的事情等着他去处理，奶奶身子一直不好，时不时就进医院。</p>
还有……他失联很多年的表妹，到现在还没有找到。</p>
如今乔芷安又回来了，他要处理的事情就更多了。</p>
想到这里，周沉昇不免有些头疼。楼上的卧室，禾冬坐在晔木身边，给他说了一段历史故事之后，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聊起了别的话题。</p>
禾冬将手中的那本《三国演义》放下来，转过头看着晔木，试探性地问他：“晔木，你会好奇关于你妈妈的事情吗？”</p>
提到妈妈，晔木的脸色立马就变了。小家伙原本挺高兴的，这会儿突然就没了表情。</p>
他低下头，轻轻地摇了摇脑袋，闷闷地说：“我不记得她。”</p>
六年前，晔木还不到三岁，那段记忆他早就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从他记事儿开始，陪在他身边的一直都只有周沉昇和禾冬。</p>
所以，在他心里，禾冬早就已经和妈妈划上了等号。</p>
禾冬很善于观察孩子的表情，看到晔木这个态度，她大概就能猜到他心中所想。</p>
禾冬抿了抿嘴唇，继续追问他：“如果，我是说如果噢……你妈妈突然回来找你，你会不会很开心？”</p>
禾冬的声音很温柔，语调不疾不徐，即使是问问题的时候，也带着讲故事的味道。</p>
“不会。”晔木回答得斩钉截铁，他将身子转到一边，“如果她真的爱我，就不会丢下我这么多年不管。反正……我不会爱她的。”</p>
妈妈这个词儿，对于晔木来说，真的是挺陌生的。</p>
他现在已经念小学了，听着周围的同学说到自己的妈妈，他都会沉默，一句话都插不进去。</p>
因为他不知道和妈妈相处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听着别的同学说自己的妈妈多么多么爱自己，晔木内心对妈妈的怨恨就会多一分。</p>
他一直在想，如果自己有一天看到了妈妈。一定要问她，为什么不爱他？为什么不要他？为什么她不能像别人的妈妈一样对自己的孩子好？</p>
禾冬能听出来晔木不开心了，她轻轻地拍了拍晔木的后背，温柔地安抚他：“没关系噢晔木，阿姨不该这么问你，别想了，早点休息。”</p>
“禾阿姨，你认识她吗？”晔木突然转过身，看着她的眼睛，很认真地问出了这个问题。</p>
禾冬愣了几秒钟之后，才回过神来，赶紧摇了摇头。</p>
“不认识，我也没有见过她。”</p>
“她应该是个的坏女人吧……”晔木认真地思考了一番，开口道：“老师说了。所有抛弃自己孩子的妈妈，都是坏女人。”</p>
禾冬倒是没想到晔木内心对乔芷安竟然怨恨到这种程度，她心底的那些担忧突然就消失不见了。</p>
她最怕的就是乔芷安回来之后，他们一家三口幸福圆满地在一起。</p>
那么，她五年多的努力，全部都付之东流了。</p>
只要晔木不接受乔芷安，只要晔木支持她，她就永远在这个家里占有一席之地。</p>
人们都说，孩子是婚姻的粘合剂，一旦晔木接受乔芷安，那么她跟周沉昇和好也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p>
但是，如果晔木不接受她，她和周沉昇和好的可能性就会降低一大半。</p>
而且，作为女人。禾冬完全能够想象到乔芷安被晔木讨厌之后会有多么伤心。</p>
晔木，就是她手里最有价值的筹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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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周沉昇的那句“有空了记得回家看孩子”，乔芷安一天一夜都心不在焉。</p>
可惜今天不是周末，晔木应该是要上学的，所以……她只能等晚上过去看他。这种度日如年的感觉，乔芷安总算是体会到了。</p>
好不容易等到晚上，乔芷安一个人打车去了周沉昇的住处。</p>
边牧本来是不同意她一个人去见孩子的，硬是要和她一块儿走。</p>
但是乔芷安死活都不肯。她总觉得，这样会吓到晔木。</p>
而且……她的和孩子也六年没见过了，生疏得很。</p>
晔木这孩子从小就认生，一次性见两个人，他肯定没办法适应。</p>
乔芷安软磨硬泡跟边牧斡旋了很久，边牧才同意让她一个人去看孩子。</p>
十一月份，北城的白昼时间越来越短。不过六点半，天就完全黑了。</p>
再次站在这个地方，乔芷安心底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如果非要拿一个词儿来形容的话，大约就是“物是人非”吧。</p>
触景生情，站在熟悉的地方，回忆铺天盖地而来，乔芷安被压得喘不过气。</p>
她走到门口，深吸一口气，抬起手来摁下门铃。</p>
没过多久，门就开了。乔芷安看着门里的女人，心底突然泛起了酸。</p>
原本猜测过的事情，如今成了真，她哪里开心得起来。</p>
这座房子没有变，里头的摆设和装修也没有变，但是里头的人，已经不是她了。</p>
“……乔小姐？”禾冬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有些惊讶地喊出她的名字，之后赶紧为她让路，请她进门：“您先进来坐吧，是找他还是找孩子？”</p>
禾冬热情地招呼着乔芷安，她随口问出来的问题，让乔芷安更加不舒服了。</p>
——是找他还是找孩子？</p>
乔芷安一直都觉得，男女之间不喊彼此的名字，只称对方为“他/她”，是十分暧昧的。</p>
如今，禾冬这么喊着周沉昇，她听过之后，真是不舒服到了极点。</p>
尽管这样，乔芷安仍然不能表现出来，她能做的，就是冲禾冬客套地微笑，然后对她说：“我来看晔木的。”禾</p>
冬也跟着她笑了笑，“啊，晔木他刚写完作业，他在帮着检查呢，乔小姐坐下来等一会儿吧，应该很快的。”</p>
禾冬俨然已经是一副女主人的模样。</p>
其实她并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但是乔芷安却怎么听怎么不自在，不知道是不是她太过敏感了，她总觉得，禾冬似乎是在向她炫耀什么。</p>
乔芷安走到沙发前坐下来，没过多久，雪山就朝着她跑过来了。</p>
六年不见，雪山还是跟早些年一样精神，而且又长大了一圈。</p>
它跳到沙发上，将头靠到乔芷安的腿上，一副撒娇求抱抱的模样。</p>
经过之前的相处，乔芷安已经不那么害怕雪山了，这么多年不见，她也挺想念它的。</p>
乔芷安抬起手来，顺着雪山的毛摸下去，笑着问它：“原来你还记得我啊？”</p>
雪山听懂了她的话，不停地摇着尾巴，以示自己的忠心。</p>
……</p>
周沉昇给晔木检查完作业以后，父子两个人便一块儿下楼准备吃晚饭。</p>
刚刚拐了个弯，周沉昇就看到了坐在客厅沙发上的乔芷安，他的脸色立马就变了，直接松开晔木的手，加快速度走下去。</p>
周沉昇很快就来到了乔芷安面前，他站在沙发边儿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质问道：“什么时候过来的？”</p>
“没多久。”乔芷安回答得不咸不淡的，她起身，打算从他身边绕过去和晔木打招呼。</p>
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被对面的晔木抢了先。</p>
晔木刚刚也看到乔芷安了，他盯着乔芷安看了一会儿，然后转过头问周沉昇：“爸爸，她是谁？”</p>
从自己亲生儿子口中听到这种问题，乔芷安突然就觉得自己这个妈妈当得很失败。</p>
她本来以为自己经过这么多年的磨练。心理承受能力已经够好了。</p>
万万没想到，晔木随口一个问题，就让她红了眼眶。</p>
乔芷安走到他面前，蹲下来，双手摁住他的肩膀，认真地对他解释道：“晔木，我是妈妈啊，你不记得了吗？”</p>
晔木冷着脸将乔芷安的手从肩膀上拍下来，往后退了几步，拉开和她的距离，然后近乎淡漠地开口说：“不记得了，我应该是没有妈妈。”</p>
“晔木——”</p>
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比自己孩子不认自己更伤心的？</p>
什么坚强、隐忍，乔芷安这会儿通通都忘记了。</p>
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晔木。对不起，妈妈不是故意不来看你的，妈妈也很想你。”</p>
“爸爸。”</p>
晔木到底是个孩子，看着乔芷安在自己面前哭，他多少有些不知所措，只能转过头向一旁的周沉昇求助。</p>
“她……到底是谁？”</p>
“关于这个问题，我等会儿跟你好好聊。”周沉昇将晔木拉到一边，指了指厨房的方向，对他说：“你先去吃饭，我跟她单独说几句。”</p>
“噢，好的。”晔木听话地点了点头，然后用最快的速度离开客厅。</p>
晔木走后，客厅就只剩下了乔芷安和周沉昇两个人。</p>
乔芷安的眼泪到现在都没停下来，周沉昇看着她委屈的模样，不自觉地勾了勾嘴角。</p>
他迈步，走到她面前，抬起手，动作温柔地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p>
“这么多年了，还是跟以前一样爱哭？”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奈，“我以为你够坚强了。”</p>
乔芷安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他，低着头一言不发。</p>
周沉昇直接将她扛到肩膀上，朝着楼上主卧的方向走去。</p>
乔芷安一点儿招架都没有，双脚离地之后，她下意识地抓住周沉昇的肩膀。</p>
周沉昇似乎对她这个反应很满意，一只手在她屁-股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p>
“周沉昇，你不要太过分——”</p>
“过分么？”</p>
此时此刻，周沉昇已经站在了卧室门口。他拧开门把，推门走进去，然后将门从里头反锁。</p>
他抱着乔芷安走到床边，一把将她扔上去，然后倾身压住她。</p>
乔芷安刚想像昨天晚上一样抬腿撞他，就被他压住了膝盖。</p>
男人的嘴唇凑到她的耳边，湿热呼吸打在耳畔，乔芷安止不住地战栗。</p>
“还想踢我下面？”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耳廓，“昨天晚上那一下还不够狠么？踢坏了以后拿什么舒服？”</p>
“周沉昇，你够了。”乔芷安抬手抵住他的肩膀，因为愤怒，她的声音已经开始发抖了：“我是来看晔木的，你没权利这么对我。”</p>
“安安，你确定你要跟我谈权利么？”</p>
周沉昇脸色变了变，他抓着乔芷安的手，让她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头取出来一本结婚证。周沉昇将结婚证打开，举到她面前。</p>
乔芷安看着上面的照片和日期，回忆不断地涌入脑海。</p>
时隔这么多年再回头看，她竟然觉得照片上的自己笑得很开心。</p>
其实，那个时候，她还是对这段关系抱有一定希望的吧？</p>
尽管表面不愿意承认，但是，曾经，她是真的希望他做她一个人的救世主。</p>
现在回想一下，乔芷安只觉得自己傻得可以。</p>
“我们是合法夫妻，你已经六年多没有履行夫妻义务了。你让自己的丈夫憋了这么多年，该当何罪？”</p>
周沉昇将结婚证扔到一边，再次把乔芷安推倒在床上，一只手停在她胸口处作乱。</p>
乔芷安觉得，周沉昇现在这么做，就等于是在侮辱她。</p>
她真的恨极了他这种若无其事的模样，他永远都是这样，不管对她造成多大的伤害，事后都是云淡风轻，连一句解释的话都没有。</p>
失望，愤怒，委屈，三种情绪混在一起，乔芷安的情绪越来越激动。</p>
她抬起手来，朝着周沉昇的脸上打了一个耳光。</p>
——她真的是很不争气啊，原本是卯足了劲儿打的，可是到了还是放缓了力道。</p>
这一个耳光落下来，周沉昇一点儿疼痛都没有感受到，对他来说，这点儿力道，基本跟挠痒痒没有区别。</p>
周沉昇知道她在生气。</p>
他停下来，握着她的手贴到自己脸上，一个用力狠狠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p>
乔芷安当下就愣住了——</p>
周沉昇已经不是第一次用这种方法了，这一巴掌下去，乔芷安整个手都麻了。</p>
她看到他脸上多出来一个巴掌印子，特别明显。</p>
“你疯了么？”乔芷安将手抽回来背到身后，“周沉昇，你自己发疯不要拉着我。”</p>
“我是为了让你解气。”周沉昇抱紧她，低头用嘴唇碰了碰她的眉心。</p>
再开口的时候，他的语调可以说是低声下气了。</p>
“对不起，安安，我们重新开始。”</p>
“……周沉昇。”乔芷安抬头看着他，眼底带了几分嘲讽：“你以为重新开始很容易么？”</p>
“……”</p>
乔芷安当着他的面儿将自己毛衣的扣子解开，露出肩膀上的伤口。</p>
她指了指那个丑陋的疤痕，抬起头，满脸笑意地看向他。</p>
“只要它在，我们永远不可能重新开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