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女皇和姬顺忠听了梁大忠的话,第一反应都不是责怪他,这和普通大臣们的反应是不一样的。

    象以活人为祭品这种事,大臣们认为当然不对,这太残忍了,而且他们担心的是,万一独孤女皇认为这个方法很好,那他们岂不是要糟糕,不知啥时候就被独孤女皇要求着,你们去祈福吧,顺便向我表表忠心……这个忠心表起来代价太大了,大臣们谁也不愿意。

    可独孤女皇听到这个,第一反应却是梁大忠这个老奴才很忠心,因为她是如果发生了这事,那么她便是这事的既得利益者,收益者当然不会反对,就算是反对,也不会是第一反应,过后说说这事不妥,那还是可以的。

    而姬顺忠听到却后悔,是因为他明知不会死的,这个表忠心的机会却被梁大忠给拿走了,他当然很不痛快,最痛恨梁大忠和他争宠了。

    梁大忠接着道:“可是,老奴却被别人侮辱了,而且是重大的侮辱,还请皇上给老奴作主!”

    独孤女皇眉头一皱,道:“什么人会侮辱你?”那些跟着他去一起祈福的大臣阻拦他了?不会呀,那些人都是品级极低的官员,应该不敢得罪他的,再说拦着他是为了不让他死,这也算不上是侮辱。

    梁大忠道:“有个叫杨泽的官员,他跑到祭坛上,拉下老奴,说老奴是身体不全之人,不配做为祭品敬献上天,让老奴滚下去!”

    独孤女皇被逗笑了,杨泽说的倒也不错,宦官可不就是身体不全之人么,杨泽这是实话实说,但对于梁大忠来讲,这话就有些……咦,杨泽???

    梁大忠还接着说呢。他道:“那个杨泽可恶之极,他拉下了老奴后,竟然自己在祭坛上大叫大喊,说他要当祭品。为皇上祈福,老奴哪能让这等偷奸耍滑之人欺骗世人,欺骗皇上,所以……”

    姬顺忠忽然插嘴道:“你说他在偷奸耍滑,你又何尝不是,你这个……”

    “闭嘴!”独孤女皇突然大喝,她再也看不下去了,这个姬顺忠今天怎么这么讨厌!

    姬顺忠和梁大忠被吓了一跳,姬顺忠赶紧跑到了梁大忠的身边,也跪了下来。哆哆嗦嗦地请罪。梁大忠却心想:“该,让你和我作对,作死作死,就是说你呢!”

    独孤女皇坐直了身子,道:“你刚才说什么。杨泽?是哪个杨泽?”

    梁大忠忙道:“就是那个去镇西县当县令的杨泽,他带着人回京了,说是有重要事情,不过是什么重要事情,老奴没敢问。”

    独孤女皇眼睛几乎都立起来了,这还了得,身为镇守边疆的臣子。竟然不经召唤,就胆敢擅自回京,这是要造反么?难不成看我老了,快不行了,这些妖魔鬼怪们就都跳出来了?

    她喝问道:“他是一个人回来的么?都带了谁回来?是谁让他回来的?”她很担心是不是大儿子让杨泽回来的,这种时候。她的大儿子叫杨泽回来,是要干什么,这可真是想造反了!

    梁大忠很有些紧张,见独孤女皇发怒,他要是不紧张。那只能代表他已经是死人了。他咽下口唾沫,也只能按着杨泽教他的话说了,他道:“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带了许多的士兵,他说是带了个人回来,因为要保密什么的,所以不能提前和别人说,朝里的人都不知道,但求州的刺史是知道的,允许他回来。”

    独孤女皇眼睛眯了起来,带了个人秘密回京?那人是谁?哪不成是大儿子李晏?这不可能,以大儿子那种胆小的性格,自己要是不召他回京,就算借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回来。

    想不出是谁,独孤女皇就算是再英明无比,她也不会想到鸠摩多罗身上去的。她问道:“杨泽带回来的那个人是谁,想必你是不知道的,他不肯说,对不对?”

    梁大忠忙道:“这个杨泽,胆大至极,老奴问他,他也不肯说,还因为祈福的事和老奴争吵,老奴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好带了他回来,先去了礼部,老奴本想让礼部的蒋尚书评理,杨泽这么大闹祈福宫是不对的,可蒋尚书管不了这事儿,老奴只好又把杨泽带到了宫外,有什么事情,要是皇上想责罚他,老奴这就叫他进来领罚。”

    他说的话不清不楚,故意说成这个样子的,都是杨泽教他的,因为杨泽已经预料,独孤女皇是不可能直接就见他的,就算没有人从中阻拦,独孤女皇也不会立即见他,而是要通过别人,先问一下,以免杨泽自辩起来,让她先入为主,关于这点杨相信不会预料失误的。

    旁边的姬顺忠听了,他当然听不明白,可他却从中得知这个梁大忠和那个叫杨泽的小官闹掰了,现在算是敌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啊!

    他再次插嘴道:“皇上,梁大忠所说乃是一面之词,不可全信,依老奴的看,不如把那个杨泽叫进来,好好问一问,这样才好。”

    梁大忠低着头,心想:“依你看?你还真把自己当棵葱了,等着掌嘴吧!”杨泽可跟他说了,话说到这个份上,独孤女皇必会思考,这个时候谁出声谁倒霉。

    果然,独孤女皇一瞪眼睛,道:“多嘴,你今天多嘴的次数太多了,掌嘴二十,梁大忠你替他掌!”

    梁大忠心中一乐,好,这回杨泽倒是没说错,我有报仇的机会了!他答了声:“是!”转过身,看向姬顺忠。

    姬顺忠脸色苍白,心中纳闷儿,他平常也这样啊,独孤女皇却从来也不责备他,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间就发火了,还要掌我的嘴!

    梁大忠抡起巴掌,照着姬顺忠的腮帮子就抽了下去,噼里啪啦声中,他这个解气啊,心说:“姬老狗你这个傻蛋,连察言观色都不会了,早点死了,给我让位置吧你,看我不把你仅剩的那几颗牙都打掉的!”

    他下手极狠,只不过二十个嘴巴抽下去,竟然真的把姬顺忠的牙都给打光了,本来姬顺忠就没剩几颗牙了,这回更是全军覆没了。

    姬顺忠被打得满嘴是血,呃的一声便晕倒了,实在太疼了,以他的年纪,真是挺不住的!

    独孤女皇让梁大忠去掌姬顺忠的嘴,可见打得这么狠,却又怪梁大忠下手狠了,可她这时候没心情去管一个太监的死活,只是瞪了一眼梁大忠,问道:“蒋劲柏不管此事是对的。你带了杨泽进宫,他身边都有什么人?”

    梁大忠此时在心中大赞,杨泽太厉害了,竟然事事料中,独孤女皇竟然真的有此一问。他忙回道:“还带了两个亲兵,一亲兵是给他照料马的,一个是照料他饮食起居的。”

    反正,不管独孤女皇要见照料马的,还是照料杨泽的,领进来的必是菜菜无疑,但梁大忠这时还不知道菜菜的真实身份,甚至菜菜是个女孩子,他都不知道,也不可能往男女方面去想。

    独孤女皇微微点了点头,道:“让杨泽继续等候,把那个照料他起居的亲兵先带进来,你亲自去领,速去速回。”

    梁大忠连声答应,退出了大殿,一溜小跑,赶去前面找菜菜了。

    独孤女皇厌恶地看了眼地上趴着的姬顺忠,道:“还趴在那里干什么,做出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给谁看,还不退下!”

    姬顺忠只晕了一下,这时已经清醒了,他呜呜两声,捡起地上的牙齿,退了下去,心里一发狠,把牙齿竟然放进嘴里,咽了下去,打落了牙齿,和着血也要咽下肚去,梁大忠你给我等着。

    他赶紧招过小宦官,指了指嘴,小宦官惊骇之极,但却明白意思,立即去找太医了。姬顺忠却不肯离开寝宫太远,得找机会报仇啊,要是离得远了,万一梁大忠回来了,再在独孤女皇的面前说他的坏话,那估计他这辈子就翻不了身了。

    梁大忠跑到了宫门处,气喘吁吁,问道:“杨泽呢,他在哪里?”

    看门的侍卫忙用手一指,道:“回梁公公的话,杨大人在侍卫房里,小的这就去叫他!”

    梁大忠道:“不用,咱家亲自去。”侍卫房就在宫门口不远处,他几步跑到,进了屋子,见屋里热闹得很,杨泽正和一众侍卫在吃吃喝喝。

    杨泽可是来过侍卫房的,和侍卫们关系处的还不错,几句好话说出去,侍卫们便乐颠颠的了,请他吃饭,不当值的侍卫还和他一起聊天。

    木根吃的满嘴是油,而菜菜则一个人坐在窗边,见梁大忠跑过来了,菜菜忙提醒杨泽道:“梁大总管来了!”她一直在等着呢,小姑娘紧张得不行。

    一个侍卫道:“杨大人,你的这个小亲兵太柔弱了,配不上你的威猛,还是赶紧换一个吧!”

    杨泽笑着站起身,道:“我有什么威猛的,小废柴一根。”对着进屋的梁大忠道:“梁大总管,可是皇上要召见我了?”

    梁大忠摇了摇头,却对着菜菜道:“你来,和咱家一起进宫,去拜见皇上。”

    菜菜听到这个,额头冒出汗来,自己终于要见到皇祖母了,从小盼到大,就盼着这一天呢!

    她随着梁大忠一起出了侍卫房,向内宫走去。

    可就在这时,忽见宫门那边飞跑进来了一个侍卫,这侍卫看到了梁大忠,连忙冲他跑过来,叫道:“梁大总管,正好你在这里,长公主到了,想要给皇上请安,还劳烦你给帮忙通禀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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