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这个机会,秋雨更有说辞了:

    “主子,我看您还是别跟太子府的奴才一般见识了,春雨毕竟是要嫁过去的,得罪了太子府的人对她恐怕不太好吧?况且今天是她大喜的日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们还是快敬茶吧。待会茶凉了,误了吉时,那就不好了。”

    只有这一次,夏雨赞同了秋雨的想法:

    “是啊,姐姐,您现在身子不方便,就算想要教训奴才,也不在这一时,动了胎气,奴婢们怎么担待得起啊?再说,您看冬雨这不是好端端地站在这呢吗,要不您让冬雨说说,看看那人都对她做了些什么,值不值得您生这么大的气?”

    说完,她忙向冬雨使眼色,示意她轻描淡写,不要把事情闹大。

    冬雨是最不希望林铃儿出去的人了,忙说:

    “是啊,主子,奴婢没、没事,真的没事的,那人只不过是说了些难听的话而已,没对奴婢做什么的,真的!”

    生怕林铃儿不相信,冬雨一再地解释着。

    其实现在林铃儿自己也不想出去了,因为肚子感觉不太对,这一次,她怕是真的要生了。

    她握着夏雨的手,转身往回走去,尽量挺直腰板,不让春雨看出不对。

    春雨是个多么细心的人啊,平日里对林铃儿的关心也是无微不至,如果表现不对,她定会看出来的。

    “给你们个面子,这次就便宜那小子了。”

    这句话刚说完,肚子又疼起来,虽然时间很短暂,但那是真真实实的宫缩痛。

    回到椅子里坐好,她想快点结束这个仪式,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该走了。

    “好了,出了点小插曲,大家都别往心里去。”

    说罢,她温柔地看向春雨,

    “春雨,敬茶吧,喝完这杯茶,你也该走了,去投入幸福的怀抱吧。”

    她笑着,那是对春雨的鼓励。

    没有人看得到,此时秋雨浑身的肌肉是紧绷的,心已经抖得不行,唇色发白,表情也像打了肉毒杆菌一样,僵硬得像个死人。

    春雨走到林铃儿面前跪下,秋雨端着托盘缓缓地走过去,送到了春雨面前。

    春雨含泪端起了茶杯,秋雨的心似是放下了一些,只要春雨拿了这茶杯,她就可以置身事外了。

    多愁善感的春雨终是忍不住流下泪来:

    “姐姐,春雨是个孤儿,无父无母,更是没有兄弟姐妹,自从遇到了姐姐,奴婢才第1次知道,有亲人是种什么感觉。恕奴婢斗胆,春雨一直把姐姐当成亲姐姐,长姐如母,就请姐姐喝了这杯茶,从此后,春雨不能侍奉在侧,还请姐姐珍重!”

    说着,她将茶杯呈到了林铃儿面前,泪珠一颗一颗地滴落到地上,惹得林铃儿一阵心疼。

    她接过了茶杯,伸手拭去春雨脸上的泪:

    “怎么,白天还没哭够吗?偏要给我多留下几粒金豆子才甘心?”

    一句话逗得春雨破涕为笑,林铃儿发现,古代的人笑点似乎特别低,当然,除了拓跋九霄。

    “好了,快别哭了,妆都哭花了,今晚可是你跟太子爷的洞房花烛夜,别在你的太子爷面前丢脸哦!喝了这杯茶,我就是你的亲姐姐,今后如果有人敢欺负你,一定要告诉我,包括太子爷!”

    春雨重重地点头,因为她知道,对于穆天宁来说,谁也没有林铃儿的话有分量。

    林铃儿缓缓地将茶杯移到唇边,秋雨和冬雨的心都提了起来,这一口喝下去,那胎儿恐怕是不保了……

    林铃儿掀开茶杯的盖子,热腾腾的茶水飘出一层薄薄的雾气,让林铃儿的脸变得模糊起来。

    眼看着她的唇就要碰到杯口了,可是猝不及防地,肚子传来一阵疼痛,她手一抖,茶水洒了出来,动作也因为这次的疼痛顿住了。

    “姐姐,您……”

    春雨一惊,下意识地就要伸手去接茶杯。

    林铃儿却往旁边一躲,勉强笑着道:

    “别紧张,我是太激动了,所以手也跟着抖了起来。”

    “姐姐,您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春雨还是看出了端倪。

    林铃儿的脸色怎么好得起来,这次的疼痛跟七月初一那天很不一样,疼得剧烈,疼得也更频繁。

    也许这是孩子跟母亲之间的一种心灵感应,她感觉这次真的是要生了。

    “哪有不舒服?我长姐如母,今天嫁的又是妹妹又是女儿,我这辈份都被你抬高了,还不让我激动一下?”

    说完,她又轻轻拍了拍春雨的脸蛋,给了她一个放心的微笑,

    “放心吧,姐没事。”

    这一耽搁,让秋雨和冬雨的心又提了起来,她们生怕林铃儿不喝这杯茶,如果等春雨走了之后再找机会下手,可就难了。

    正担心着,却只见林铃儿再一次将茶杯端到了唇边。

    秋雨在心里暗暗地祈祷,喝下去,喝下去,因为这点心思,她端着托盘的手死死地握着,关节都在泛着白。

    冬雨也是一样,身体绷得像个僵尸,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杯茶,她的情哥哥赵文的命,就在那杯茶水里。

    眼看就要成功了,外面却突然跑进来一个人,正是冥王府的总管钱业。

    “主子……铃儿主子……”

    钱业的到来,让林铃儿这杯茶又搁下了。

    “钱总管,什么事这么大惊小怪的?”

    林铃儿问道。

    钱业似乎是从冥王府的大门口一路跑到冲霄阁,距离不短,他喘得厉害,额头上也见了汗。

    咽了下口水,他总算能说出话来了:

    “铃儿主、主子,刚、刚才有人来报信,说是、王、王爷回来了!”

    “什么?”

    “是,真的、是王爷回来了,据说、据说已经进了城,就要、就要到王府了!”

    林铃儿又惊又喜,将茶杯顺手就搁在了桌上。

    可是谁知搁偏了,只听“啪”的一声,茶杯一半悬空、一半放在桌上,由于不平衡瞬间就掉在地上摔碎了。

    她也顾不得这杯茶了,可是春雨还跪在那,她只能安慰道:

    “碎碎平安,岁岁平安!春雨,我去接王爷,正好,让王爷也可以喝上你这杯茶!”

    林铃儿像只出笼的鸟儿一般,忘了阵痛,抬脚就往门外飞奔而去。

    “姐姐小心啊!”

    春雨和夏雨怕她摔着,也顾不得什么新娘的身份了,纷纷追了出去。

    王爷回来了?

    这一消息如晴天霹雳一般击碎了秋雨和冬雨的梦,紧绷的身子瞬间瘫软下来,若不是两人互相搀扶了一下,恐怕就要跌倒了。

    秋雨的眼圈红了,药已经没有了,还剩下半包在春雨的包袱里,过了今晚,她要如何再给林铃儿下药?

    见秋雨愣着,冬雨忙推了推她,两人心有灵犀,忙一起上前将茶杯的碎片收拾了,转身去了小厨房。

    秋雨在小厨房里心烦意乱地走来走去,这茶杯的碎片都会成为证据,想来想去,她将茶杯的碎片扔进了炉灶里。

    “秋雨姐姐,我们该怎么办?王爷回来了,我是断不敢做这种事了!”

    冬雨小声说着,魂都快被吓飞了。

    秋雨也是心急如焚,离林铃儿临盆的日子还有十天左右,如果今晚做不成,那今后不知还有没有机会了。

    她不明白,丹珍为什么要挑这样的日子,时间这么靠后,她就不怕林铃儿生下孩子吗?如果提前生了孩子,那落胎药还管用吗?

    “不敢做?”

    秋雨气急败坏,

    “不做的话,你的赵文还能活命吗?你没有了赵文还可以另寻一家,可我只有一对养父养母,如果失去了他们,我就再没有亲人了!”

    “姐姐,我们到底该怎么办啊?”

    冬雨说着忍不住哭了起来。

    秋雨绞尽脑汁,不安地在小厨房里走来走去,最后,她眉眼一立,面上现出一丝狠色:

    “既然已经开始了,不能就这么结束,机会只有这一次,不能做也得做。”

    她想了又想,

    “冬雨,你去小东间,把那一半药再拿回来一些,记住,千万别让人看见。”

    冬雨忙不迭地点头:

    “好。”

    林铃儿跑出了冲霄阁,说是跑,其实也不过是比平时走得快些,但她没料到,这一急走倒是加速了阵痛的节奏。

    “姐姐,您慢着点,王爷一定也正朝这边赶来,您别摔了自己……”

    夏雨和春雨不停地在旁边叮嘱、搀扶着,生怕她出了什么事。

    林铃儿哪顾得上这些,那种就要见到爱人时的激动与喜悦,没有经历过的人是无论如何也体会不到的。

    心跳得好像有一颗篮球在胸腔里拍,咚咚咚……每一下都震荡着胸腔,血液被加速送往全身,她感觉自己好像沸腾了,就要飞起来。

    穿过内宅,跨过外院,跑出冲霄阁的大门,尽管肚子一阵一阵地痛着,但是这种阵痛刚好与她的心情相配。

    孩子,你的爹地回来了,他可以亲眼看着你出生了,妈咪可以握着他的手,一起等待你的降临!

    “啊……”

    跑着跑着,她痛得弯下了腰。

    “姐姐,您到底是怎么了?”

    夏雨急忙问。

    “没事,我太高兴了……”

    她什么也没说,等这阵疼劲儿过去,继续跑起来。

    冲霄阁的大门前,庆源紧张又疑惑地瞪大了双眼,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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