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女 如菊 作者:肉书屋

    丑女 如菊第38部分阅读

    。黑狗望着被撵走的那些狗。以胜利者的姿态昂首叫了几声,回身亲热地蹭了蹭菊花的腿。

    晚上,累得精疲力竭的菊花往往还十分的兴奋,跟青木在尚未盖瓦的新房子里转悠,听他说这里如何,那里如何。

    他先还在上学,后来实在是在学堂呆不住了,就跟夫子告了假,连张槐也告了假,一起过来帮忙。

    睡觉的床铺也是铺在地上的,菊花跟杨氏、章氏睡在草棚子里,郑长河、青木、大舅、二舅只能睡在露天了。

    其实睡在哪都一样,这么劳累,那是倒头就能睡着的,连梦也没有一个。

    不幸的是,有天晚上菊花夜里醒来了,本来听着寂静的夜里秋虫的呢喃声也很美,可是白天累了的汉子们却是鼾声如雷。

    她爹还有大舅和二舅,跟比赛似的,那鼾声让她忍无可忍,要么高的炸耳朵;要么细细地如抽丝般,几乎让人以为他一口气接不上来了——连菊花也感觉自己的呼吸跟着困难起来——万幸终于还是接了下来,又重新开始呼噜,听的人也把提着的一颗心慢慢地放下来,那精神就更清醒了。

    她便坐了起来,瞧着天边露出晨光,山川田野渐渐显露轮廓,身边的杨氏就起身了,大舅母还在酣睡。

    杨氏诧异地轻声问坐着的菊花:“你咋没睡哩?”

    菊花无奈地笑道:“醒了,就被爹和舅舅吵得睡不着了。”

    杨氏想起刘小妹白天邀菊花到她家睡的事,便对她道:“你今晚还是跟小妹到她家去睡吧,睡在床上总比睡在地上好。”

    菊花摇摇头道:“我换一个地方睡觉,怕是更不好。只要晚上不醒的话也没事。”

    第一百四十一章 新居落成

    娘俩说着话,就起身烧水洗碗、泡茶煮饭,喂猪喂鸡。

    大舅母也跟着起来了,对菊花道:“菊花,没睡好哩?这三个人睡觉跟打雷一样,昨儿夜里我也被吵醒了好几回哩。”

    男人们也起来了,菊花的二舅杨得志笑道:“不怕,今晚咱把脖颈扎起来睡,它就不响了。”

    引得众人一阵笑,驱散了那早起的懒散和睡眼惺忪。

    郑长河不好意思地对菊花道:“这打呼噜自己也是管不住的。今晚我跟你舅舅睡远点,省得吵了你们。”

    杨氏白了他一眼道:“你还能睡到村里去?就在这一块,想听不见也难。我们半夜要是不醒,就没事。白天也累的很,睡着了就不容易醒。”

    那边来福表哥已经跟青木在忙活一些杂事了。

    菊花牵着牛到河边去放,顺便把鸭子也赶到河边。

    她趁着牛吃草的时候,在河边割了好些青草,然后将牛拴在山边的一棵树上,把草堆在它跟前,就回去帮忙洗菜煮饭了。

    在小路上,碰见匆匆赶来的张槐,她招呼道:“槐子哥,咋来的这样早哩?”

    张槐停下脚步,等她到了跟前,方才微笑着说道:“我赶来吃早饭哩。你们还没吃过吧?”

    菊花见他故意开玩笑,也笑道:“没吃哩,他们不是在专门等你么!”

    张槐听了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便慢慢地跟菊花一起走,问一些她累不累之类的话。

    菊花最近分外地感觉到了张槐的异样,那眼里流露出的情愫是掩也掩不住的。

    她并不是如外表那样只有十三岁。相反,她老大不小了,自然能感觉到这个少年对她的情怀,以前,她不过是没注意罢了。

    自从上次被他提醒,又翻了翻原来那个菊花的记忆,她也对这个少年多了一层了解。

    只是,她毕竟是一个成年人。来到这里已经一年了,也算是融进了这个家庭、这个乡村,却始终无法以平等的心态来跟这些小了她好多的少年们相处,要说有什么想法,那更是不会了。

    就是青木。也是因为当初护她、平日宠她,她慢慢地跟他建立了一种亲情,这才真正把他当哥哥的。

    她就想,反正这个身体还小呢,将来如果一定要嫁人的话,这些乡村的少年当然是最好的选择。他们淳朴、诚实,在他们中间选一个嫁了也不错。

    就算是没有爱情,以她如今淡然的心态。也一定能幸福地过一辈子的。

    再说,爱情这个东西谁能说得准呢?

    梅子和李长明本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却走到了一起;自己将来未尝不能获得一份爱情,嗯,还有对别人也产生爱情!

    这人是谁,干嘛要急着想呢?

    自己虽然是个丑女,那也不少谁想娶就能娶到的。在慢慢长大的过程中,体会旁人对自己这个丑女的真实情感。那不是找夫婿的最好方式么?

    以一个丑女的身份嫁一个如意郎君,这是个不小的挑战,她倒也期待。

    因为心里的这个想法,她坦然如往常一样跟张槐相处着,并不回避,也不逢迎。

    她也很想了解这个少年到底有没有认清自己的感情,对她这个从小呵护到大的丑女。到底是亲情还是爱情。

    毕竟,他可是拒绝过一次呢!这转过弯来了,是因为爱恋放不下,还是同情放不下?

    他已经拿定主意了吗?

    他这样的年纪,搁她上辈子还是处在青春叛逆期的高中生。这情感可是很不稳定的。

    她要好好地瞧清楚才能做出选择,顺便也要弄明白自己对他有没有感觉。在条件许可的情况下,能爱上一个人,当然比糊里糊涂地随便嫁一个人好。

    她心里想着这事,就听张槐对她道:“我娘说今儿家里忙好了,也过来帮你们烧饭。这么多人的饭,跟平常煮饭可不一样,你就帮她们打下手好了。不然炒一锅菜,抡锅铲都能把胳膊抡酸了,你那身子是吃不消的。”

    菊花点头笑道:“烧饭有四个人也够了,就是杂事多罢了。又叫婶子来干嘛?白耽误工夫。”

    说着话两人就进了院子,杨氏见了张槐,高声叫他快来吃饭。

    吃完早饭,男人们把碗筷一丢,就到新房子那里忙去了;村里帮忙的人也陆续赶了过来。

    菊花和杨氏她们就开始收拾碗筷,清洗过后又准备午饭。

    这么一刻不停地忙着,终于看到大梁横到了屋顶上,两端系着红布。

    这上梁可是一道重要的环节,意味着这新屋子已经落成,跟着就是钉椽子上瓦了,是要举行仪式的,特地选了上午早早地进行。

    这天晚上也要摆一顿酒席,亲朋好友和四邻都要来恭贺一声。

    菊花的大舅和青木坐在一边的屋梁上;郑长河跟张槐坐在另一边的屋梁上,手里都提着袋子,里面装的是买来的糕点糖块,房梁上也挂着鞭炮。

    已经初具框架的屋子里,挤满了村里的小娃儿。

    上梁抢糖么,多热闹的场面。

    学堂里今儿放假,青木请了周夫子过来吃酒席,连带娃儿们也跟着轻松了。

    菊花和刘小妹也挤在一旁瞧热闹,她低头笑眯眯地对小石头和狗蛋道:“一会撒糖的时候,你俩要小心点,别被人踩了。眼要尖,手要快。”

    小石头乐呵呵地说道:“我晓得,今儿一定能抢最多。”

    狗蛋是个吃了碗里瞧着锅里的,对石头道:“我到那边屋子去抢,你在这边抢,咱俩分开不是能抢的多一些?”

    小石头阻止道:“那边人更多,扁娃子和四毛不是都在那边?这边人少些。好抢一些。我都仔细地瞧过了,那边地不平,这边的地平整一些。”

    菊花和刘小妹听他连这都想到了,忍不住就笑了。

    就听菊花大舅高声叫道:“小娃子往后退一点,要放鞭炮了,小心炸了你们。等鞭炮放完了就撒糖,不要急,都有。”

    四周的人就哄笑起来。随即被“噼啪”的鞭炮声给淹没了。

    鞭炮响了好一会才停下来,还未盖顶的屋子里一片硝烟弥漫,就听上面的人高叫道:“上梁喽——”

    那房梁上就撒下了各色糖来,小娃儿们一哄而上,叽呱笑闹着捡那落下的糖。

    碰倒跌翻的人也不哭。只顾在地上四处找糖。

    偶尔有人叫道:“别挤!把糖踩烂了哩!”

    “狗蛋,你脚底下有一块。”

    小石头高声叫道:“青木哥,往这边扔!”

    别的小娃儿一听马上就往他的身边跑,石头赶紧往旁边躲,惹得上面的青木也笑起来。

    那边房子里也是一片叫声“往这甩。郑叔。”“槐子哥,我在这。”

    菊花瞧得一阵好笑,这么挤着,把糖都踩扁了。虽然外边包着纸,也没弄脏,打开却只能吃粉了。

    她和刘小妹没有上去抢,毕竟这么大了,也不好意思。不过刘小妹走运,就在脚边捡了两块。她笑眯眯地递给菊花一块,说这糖倒捡的容易。

    小石头兴冲冲地回到她身边,对她道:“菊花姐姐。我捡了一小袋哩。”

    菊花见他举着手中的一个小荷包袋,果然里面鼓鼓的,忍不住夸他手快!

    房梁上的人不管下边的小娃子们比较谁捡的糖多,谁捡的糖少,开始叮叮当当地钉檩子、铺上篾编的席子、钉椽子、上瓦。

    到下午的时候,这新房子终于盖好了!青砖小瓦的房子,虽然是刚落成。看在菊花的眼里,却是颇具古风。

    傍晚,新房子里摆了十来桌的酒席。

    那烧饭的就不是菊花掌勺了,每一锅都要炒四五份的菜量,她那小胳膊是支撑不住的。换了媳妇们上场。她和刘小妹也就帮着洗菜洗碗。

    两人也不急了,一边干活一边说话。反正这么多人吃饭,总归是忙乱的,光靠她俩也不顶事。

    菊花的大舅来回支应安排着,一会叫上碗筷,一会叫上菜了、添饭了,呼声不断。

    吃酒席的热闹场面,让菊花看了眼晕,听了头晕。

    有的桌上你推我让,招呼声不断,这是比较斯文的;有的桌上大人叫小孩嚷,抢夺笑闹成一片,这通常是带着娃儿吃酒的婆娘们;还有的桌上吵成一片,那是男娃们在拼酒的。

    她闻着那油烟味心里难受,问了刘小妹,原来也是一样。两人便偷了个空子,各自铲了块锅巴,涂上辣酱,包些腌菜,躲到一边去嚼。

    还没吃一半儿,就听大舅高声叫道:“菊花,菊花!再拿两个碗来,这桌要两个碗。”

    两人苦笑,赶紧拿碗送了进去。

    迎面碰上刘三顺,端了碗饭出来吃,见她俩手上捏着锅巴,又闻见辣酱味道,就笑问道:“有这么多菜,咋还吃腌菜哩?”

    刘小妹懊恼地说道:“闻油烟都闻饱了哩,哪里还能吃得下旁的,就觉得这辣酱香。真是没福气。三哥,你干嘛出来吃?”

    刘三顺笑道:“我不敢待桌上了,灌酒哩。我肚子饿了,还是先吃两碗饭再说。”

    结果,他一句话刚说完,就被赵大嘴扯了进去,灌没灌酒就不晓得了。

    一番哄闹之后,吃罢了酒席,人们陆续告辞,郑长河两口子一边送着客人,一边嘴里连声说着感谢的话。

    等喧闹声停了下来后,天已经擦黑了,家里就剩下自家亲戚和相近朋友,就凑了一桌子慢慢地吃着,顺带商量明天的事。

    第一百四十二章 梅子的成长

    吃过晚饭,青木在张槐的帮助下,把床先搬进了新屋子。

    菊花问道:“这地面还没平整好,就把床搬进来了,往后床底下咋办哩?”

    青木笑道:“把床挪一挪就是了。要是等样样都弄好了再搬,那要到啥时候?今晚你就睡新房间了,我特地让你住东边这一间南向的,靠东边好。”

    菊花听了也开心,望着这还未整平实的房间,觉得心里安定了下来。这房间因为被隔成了南北两间,就显得小巧紧凑,不是那么空旷,等一切都整理好之后,必定是温馨的。

    晚上,第一次睡在这新居里,尽管是跟大舅母一起睡的,那也是安详无比。天明的时候,也是在后山鸟鸣声中醒来,一如往常般,丝毫没有不适。

    接下来几天,亏得四邻继续来帮忙,一气将厨房、猪栏、院墙等都盖起来,由于人手充足,索性连屋里的墙壁也帮着刷了。

    晚上,郑长河、青木还有菊花的两个舅舅,连张槐和赵三也都留下了,点着油灯,用石滚子、大榔头平整屋里的地面。这么赶着,等厨房院墙盖好后,这屋里也就有些样子了。

    这睑候,新房子才算是真正的完工,剩下的杂事就要靠自家人一点一点的做了。

    等帮忙的人全部都走后,菊花站在宽大了一倍的院子里,舒心地微笑着。

    原来篱笆墙下的野菊,也在菊花特意关照之下,被青木等人小心翼翼地连土挖起,挪到新院墙内的墙根下;那些木槿也挪到了院墙外;就连菜园子里的菜,能挪的也都挪到后院去了。若是全铲了,就算是重新种,那这中间的可是有一段日子没菜吃了。

    猪已经赶到了新的猪栏里;可是鸡鸭却在院子里转悠着,毫无乔迁新居的喜悦。它们不再如往常那样,天色一暗就直奔家门·这会儿无头苍蝇似的,不知往哪里去。

    菊花没法子,只得慢慢地把它们往后院的鸡栏鸭栏里赶。它们怕是要好长一段日子才能适应这新家。

    吃晚饭的时候,郑长河笑道:“明儿要去捡橡子果了·待会把篓子和麻袋收拾好。咱那麦子急慌慌地种下去,忙得都没空管它,明年怕是收不了多少,这猪要是再不好好的喂,就更亏了。”

    青木道:“不怕,麦子还有一冬要过哩。到时多添些肥也是能长好的。明儿咱先捡橡子果儿。”

    杨氏笑道:“这房子盖好了,我心里就踏实了·其他的事慢慢来就是了。橡子果儿捡一些,够猪吃也就成了,甭跟人抢。反正咱也就喂了四头猪——眼下想多逮猪也是不成的,小猪都不好逮哩。这事啊,还得慢慢来,一口吃不成个大胖子。等明年,那些喂母猪的人家,都下了小猪娃·逮小猪就容易了。”

    郑长河道:“青木,你都告了这么些天的假了,明儿该上学了。这家里的事我跟你娘慢慢做就成·你还是去上学吧,甭把这书不当回事

    青木却道:“我明儿先捡一天的橡子果儿,后天再去上学。往后,我就晚上跟杨子把这缺了的书给补回来。”

    菊花也不知如何说才好。

    因为这盖房子,自家的好多活计都受了影响,要是橡子果儿再不多捡些,导致明年猪不够吃的话,那真亏大了。毕竟今年全村的人都会来捡禺子的,要是慢一点儿,还真的有可能捡不到了。

    于·她便说道:“哥哥明天帮着捡一天,要是能跟去年似的,一天-好多袋,那往后就不用去了。”

    郑长河笑道:“哪里还能这么便宜?去年就咱一家捡哩。”

    接下来的日子,果然是忙得跟割稻时候一样,郑家丝毫没有空闲来收拾新家、整理房前屋后和院落·捡橡子果儿子自不必说,是全家出动;就是早晚的工夫,菊花也是要去采野菊花的——这些花儿可都是不等人,它自开它的,不采的话,就枯了。

    这菊花泡水比开水好喝多了,装枕头也是软的很。因此,开花的时候,村里的女娃和小娃子都出动了,散布在田野里采这野菊。等菊花出来采的时候,人家已经采了好几天了。

    采菊的人在小清河边、田埂上、镜湖边、山边到处转悠。菊花自然是到镜湖附近的田野里采,离家近么。

    这日清晨,菊花起了大早,挽着篮子背着篓子就往镜湖边来了,却发现远远的村路上来了刘小妹和梅子,也是来采野菊的。

    刘小妹奔过来,看得出她的头发都是匆匆地编的——有些七弯八扭,对着菊花笑道:“你可出来了,再不出来,咱可要把花儿掐光了。”

    菊花笑道这么些哩,哪里就能掐光了?”

    梅子见了菊花,文静地笑着问道:“菊花,你忙好了?”全不似往日里见了她大声笑着叫“菊花,我来找你哩”的样子。

    菊花诧异地瞧着这与往日大不相同的梅子,心道咋变了这么多哩?

    她因为家里盖房子,跟梅子好些日子没见了。那日上梁吃喜酒的时候,梅子也没过来玩,这定亲了就是不一样了。

    她笑着说:“哪里就忙好了?不过是拣要紧的事先做罢了。这花儿不等人,我就趁早上的时候来掐一些。你俩倒起得早。”

    刘小妹一边弯腰掐花,一边对她道:“不起早能成么?家里还有一堆事要干哩。

    她们好多人往河边去掐了,我就跟梅子到这镜湖边来了,也省得都挤一块。”

    说着话,三人就分散开来,低头弯腰忙活着。

    梅弈渐渐地靠近菊花,来到她的身边,手下不停,一边问她道:“菊花,你生我的气么?”

    菊葩斜了她一眼道:“生气哩。你说你咋不喜欢我哥哩?做我嫂子多好。”

    梅子就尴尬地愣住了,嗫嚅着不知说啥好,手也停了下来。

    菊花见了她的样子,轻笑了一声道:“我跟你说笑的。我早就瞧出来你喜欢长明哥了。可是那天晌午我跟你们去掐菱角菜了,不在家,要不然也不能让我娘应了这门亲,你娘也就不用上门来退亲了。我娘也没怪你,你放宽心吧。她就是有些舍不得你这个好儿媳妇。”

    梅子脸就红了,小声道:“你哥哥那样能干,你家又盖了新瓦房,往后肯定能娶到好的。”

    菊花微笑道:“我也这么想的。”

    停了一会,她抬头扫了一眼不复往日活泼的梅子,认真地问道:“梅子,你想好了么?”

    见梅子微微愣了一下,她便补充问道:“长明哥是不错的。可是你都没吃过啥苦,说实话,你还不如我跟小妹干活多哩,你想好跟他过了?”

    梅子眼圈就红了,她吸了吸鼻子道:“我想好了,我娘说这是我上辈子欠了他的。菊花,你明明比我小,可我总觉得你说话跟我姐姐似的——”菊花心道,我可不是比你大好多么——“我往常总是不管事,还不如你跟小妹会过日子,说起家务种菜来总是一套一套的。往后我也要当起事来。我娘说穷不要紧,只要勤快,总能把日子过好的,我能吃得起苦。”

    菊花见她知道自己往后会面对什么样的生活,心想她应该不是一时冲动。

    梅子又道:“我往后还要来找你玩,多多地跟你和小妹聊些养鸡种菜的事,你不会嫌弃我吧?”

    菊花笑道:“咋会嫌弃你哩?你只管来玩。你还跟往常一样才好,你这个样子我不习惯哩。”

    梅子就微笑了。

    刘小妹也凑过来,问她们在说啥知心话哩。

    也许是事情说开了不再存芥蒂,也许是把心事对人说了,心里觉得畅快好多,梅子渐渐地话多了起来,跟她们说了一些自己家和李家商定的事。

    “我娘说一定要分开过,这样各自苦累两年,日子也能过好;搅和在一块,我又是新媳妇进门,到时候不好说话哩。”

    她听刘小妹问成亲的事,便道:“等明年成亲,我也能多陪我娘一年。再说,在娘家也能多做些针线,攒些嫁妆。嫁人了,自己当家了,不晓得有多少事情要忙,哪里还能跟当闺女似的轻省?我如今在家赶着做鞋哩,帮长明哥也多做几双,他都没一双像样的鞋子。”

    想起这点她就心酸。

    菊花和小妹听她说起这些过日子的话如此有条理,谈起自己的亲事也不害羞,互相看了一眼,越是惊讶。

    刘小妹瞧着梅子手指头上的针眼,忍不住道:“那你也不用这么赶哩,瞧你的手都扎了许多的针眼。就算是嫁人了,冬天还是有空闲做针线的。”

    梅子不在意地瞧了自己的手一眼,说道:“我往常总是偷懒,光纳鞋垫子、缝衣裳,就怕纳鞋底子——嫌太厚。如今做鞋,可不就吃亏了。这是前些时候扎的。我眼下做鞋可快了不少,轻易不能扎到手了。”

    菊花真正是被她脱胎换骨的变化惊呆了,先还以为她不过是因为跟青木退亲的事,见了自己有些尴尬,谁料她竟是从骨子里改变了。

    这是一种被生活所逼迫的成长,让人心疼,又让人欣慰!

    第一百四十三章 又是一年秋叶红

    刘小妹也是神情复杂地瞧着梅子,她往常是多么的无忧无镰呀,那时候自己总是羡慕她好福气。

    看来,女娃儿再好的福气,嫁了人,该干啥还得干啥。娘说的没错,多学些过日子的活计是不会错的。

    菊花觉得气氛有些沉闷,便岔开话题,告诉她们如何做菊花茶,装枕头的只要洗一遍晒干就成了。

    三人这才又说笑起来。

    今年多了好多事,这采菊的活动再也不如去年秋天那般悠闲。

    菊花双手不停地掐着菊花,动作一快起来,就变成揪了。她感觉自己跟采茶女似的,双手翻飞,上下移动。

    梅子和刘小妹也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为了多采一些,三人又渐渐地分开了,各自往一个方向去找。

    菊花采了一会,见篮子和篓子都装满了,虽然是蓬蓬松松的,不过这花儿也不好压紧了,于是,她对着梅子和刘小妹叫道:“我要先家去了。我还要煮早饭哩。”

    说着,也不待她们应答,转身就疾步往家里去了。

    路上,偶一抬头,这才发现自家屋后的山上,又是一片光华灿烂,那满山的橡树叶子由绿、黄、橙和红色,组成一副不逊色于枫林的图

    原来,不知不觉间,自己来到这里已经整整一年了。

    她不由得有些恍然如梦的感觉,再一瞧山下的青砖瓦房,这心才踏实下来,这就是她的家呢!

    郑长河跟杨氏、青木一早就去了麦地。

    菊花回到家,急忙地煮了一锅玉米糊,煮得半熟,就在灶洞里压了些底火,让它慢慢地焖着。

    然后她把采回来的野菊拿到河边淘洗干净,晒的晒,蒸的蒸;跟着喂猪、喂鸡。

    一会儿的工夫·爹娘和哥哥就回来吃早饭了。

    菊花便急忙端饭,好在不用炒菜。

    这全得益于平时勤快,那腌的豇豆、腌菱角菜、酱菜瓜、酱黄瓜、辣椒片、焖辣酱,加上咸鸭蛋·真要全摆上来,也是半桌子。

    可是谁也不会摆这么多腌菜出来就是了,不过是今儿吃这样,明儿吃那样。

    青木见菊花忙忙的样子,问道:“你去掐野菊花了?这么着还烧了早饭?娘,你明儿早上早点家来煮饭吧,也不差你一个人干活·省得你也累,菊花也累。”

    郑长河听了连连点头,杨氏瞧瞧菊花额头上的细汗,也答应了。

    菊花见他们这么说,便道:“往常不急的时候,早上做这些,觉得腾不出空;我今儿忙快了些,发现赶一赶·也是来得及的。就是衣裳还没洗哩。等晌午再回来洗。”

    杨氏安慰道:“也就这两天忙一些,等橡子果儿捡的差不多的时候,就整天守在山上也是不成的。”

    郑家还是晚了一步·这还没丢下碗哩,就听外边闹哄哄地一片响——村里人都上山来捡橡子果了。

    俗话说,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

    清南村一向民风淳朴,但那是没有利益冲突的情况下才会如此;真要有了利益冲突,淳朴的人也会发急的,上回李明堂和郑家的地皮之争就是证明。

    这橡子果儿捡回来可以喂猪,处理好了人也能吃,谁不去抢?

    村长李耕田也是没有办法,这东西又不好分的,他找不到一个万全的法子·又担心村民为这东西闹矛盾,因此把人聚集起来说了一番话。

    “你们也不要急,我心里有一本帐——这橡子果儿肯定够大伙捡的,不管你们家的猪吃、还是人吃都够了——你总不能天天吃橡子豆腐吧?”

    人群哄笑起来。

    他又道:“我就是想跟大伙说,甭眼皮子浅,要是为这东西抢得打架起来·都是一个村的,也没意思。这小猪也不好逮,咱村喂猪多的人家,也就四头猪;少的才两头猪,捡多了也是白费。今年春就种了不少橡子树,明年还要种,往后年年种,这橡子果儿不就越来越多了么?有啥好抢的。”

    周矮子笑道:“村长的话咱明白,要大伙只管捡,就是甭闹起来了。要我说哩,肯定不会闹起来。都是一个村的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大伙谁勤快就多捡些,懒人捡少了也甭怪人。是吧?”

    人们纷纷道是这么个理儿。

    赵三笑道:“要是谁晚上也不歇着,点着火把捡,我就服他——哪怕他把橡子果儿捡光了哩,我都没意见。”

    李耕田急声道:“瞎说啥?你当玩笑说,真有那小气人,不晓得轻重,贪图那么点便宜,点着火把捡哩。这要是把山给烧了,我瞧你们哭去吧——你就把那人杀了都不顶事。都给我听好了,谁也不许晚上捡,天黑了就回家。哪里就差那么点东西了?”

    人们这才悚然一惊,连道绝不会点火把捡的。

    有了村长的告诫,这捡果子的活动还算和睦,经常是几家拥在一棵树下,也不会争吵。

    大家全都奔向菊花家后山,这里离家近么,当然是先捡近处的,然后再往远处的山上捡。

    捡够了一担,男人们就往家挑,女人继续捡。

    从家里转回头的男人找不到自家的婆娘,又不好叫“娃他(她)娘”,只能扯着嗓子叫名字,不然这满山都是“娃他(她)娘”“娃他(她)爹”,谁晓得你叫哪个?

    一时就听山上呼唤声不断。

    菊花家自然是最沾光的了,她家就在山下,全家出动,捡够一担,郑长河就挑回去了。

    那和郑家相熟的,如赵三、张大栓,立马也直接把果子挑到郑家搁着,省得来回折腾。后来,就连刘大胖子也把果子挑到了郑家—他闺女和菊花玩得好啊。

    旁人就不好意思了。倒不是说跟郑家交情不够,主要是郑家院子也堆了好几家了,再挑过去不是起哄么。

    菊葆员跟着青木一起捡,两人一时说笑道,都是去年勤快了一回,才有今年这满山捡果子的人。

    不远处的张槐问他们笑啥。

    青木就告诉了他。

    他也没接话,就在心里叹气·那时候正是青木跟自己怄气的时候哩。

    他转而问青木,有没有挖些树回去栽。

    青木道:“这东西还是栽到山上比较好,太占地方了。我那后院虽然有点地方,我还想多栽些果树哩。我想跟村长说·明年要把山上的空地多栽些。树栽了,还要跟着照管一段日子,总要等它活了才能撂手。所以说,这橡子果也不能捡得干干净净,一个不留哩。”

    张槐点头,说他要尝试一下,用橡子果来种·看能不能出苗。要是成的话,也省得满山找树苗了。等落下来的果子出苗,总归不如人种来得妥当。

    菊花不禁眼前一亮,立即对他道:“槐子哥这主意好。虽然不一定能种出来,不过凡事不都要去试试才成么?你不妨跟村长说,专门弄一块地种这东西,大伙没事的时候多琢磨琢磨,常常的也找那些上年纪有经验的老人家来瞧瞧·说不定往后这橡子果树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她看着张槐因听了自己的话双目骤然放光的样子,觉得视线太过灼热,忙低头避开他的目光。

    一边想道·不管是青木,还是张槐,他们都是聪慧的,不过是碍于见识,不习惯去拓展思维罢了。自己时常提点着,他们就渐渐地绽放了光彩。

    张槐不过是把自己的想法随口说出来罢了,万料不到不仅得到了菊花的赞扬,还帮着出了主意,说了这一大篇话。

    他见菊花低头,似乎有些害羞·顿时心里软软的,欢喜得脸都红了,对着菊花忙不迭地点头——也不管她已经低了头看不见——说一定把这话跟村长说。

    郑长河、张大栓跟青木也连声道这主意好。

    正说着,就见村长李耕田挑了一担橡子果,正要往山下去,顺嘴便问道:“啥事好?瞧你们两家说得这么热乎·让我也听听。”

    张槐等人见村长来了,大喜,便把刚才的话说了给他听。

    李耕田也是喜得放下了担子,连道这主意好,妥当,咋去年就没想起来哩?

    “这果子掉地上都能出苗,咱要是来种的话,不是出的更多?这可是个好主意。唉!你俩念书了,就是跟往常不一样哩,一个主意接一个主意。我瞧今年的鱼塘也肯定能比往常多起不少鱼。”

    这话听得郑长河跟张大栓高兴的合不拢嘴。

    李耕田转头对郑长河道:“长河,我是个爽快人,最不喜拖沓了。这法子好,咱就要当件大事来弄。可是这东西还是种在山边比较好,村里就租你一块地来种。旁人家也没你家地多——我家田虽然多点,地也少。反正该给多少租子就给多少,不能白种你的地。你瞧咋样?”

    郑长河忙道:“这有啥不成的。回头你去瞧,那一片地你划一块出来就是了,我少种一点人也轻省一点。”

    李耕田满意地点头,对他们说道:“等这事忙过了,咱就挑那些颗粒大的橡子果儿备用,家家都要挑一些给村里。然后就试种。唉!我要家去问我爹,这橡子果儿到底是啥时候出的苗。往常咱都没在意,都没人管哩!”

    青木微笑道:“不怕,多试几回。比如,有的种深一些,有的种浅一些,有的种在潮湿的地方,有的种在干燥的地方,都试一些,到时候看出苗的情况,明年不就晓得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没出息的贼

    李耕田又是一拍大腿,笑道:“往后有事啊,还是要多问阿你们这些年轻的娃——脑子转得快嘛!长河啊,你往后就享福喽——有这么个出息的儿子。大栓也是。”

    郑长河笑道:“村长就是会说话,叫人听了心里舒坦。

    要说比儿子,谁能比得过你?长风和长雨那是要出去见大世面的,咱还等着他俩往后当了官,照应咱这小村哩——好歹也是他们家乡不是。”

    张大栓也是连声附和。

    李耕田就笑得见牙不见眼——这俩儿子确实是他最感自豪的。所以,他平日里行事总是秉着公平的原则,那也是想着儿子将来是要出息当官的,他这个当老子的可不能跟粗鄙不识事的村夫似的,不讲理,凡事要有法度才好,这才配当有本事儿子的老子。

    他嘴里连声谦虚着,就跟几人告辞,挑起担子走了,边走还边笑说道:“我要赶紧走了。瞧你们都捡那么多了,我这一耽搁可吃亏了。”

    惹得几人都笑了起来。

    菊花因觉得口干舌燥的,便对杨氏道:“娘,我口渴了,回家喝水,要我带些水给你们喝么?”

    杨氏忙道:“待会你哥要送橡子果回去,让他带就成了。你就不要再来了,在家照应着,也该烧晌午饭了。槐子娘,你们就在这吃吧?”

    何氏急忙拒绝道:“要是往常,你就不留,我也是要在这吃的。可是今儿这满山都是咱村的人,难不成你全叫家去吃饭?要是你只叫一家,那不是得罪人么。”

    张大栓也连声说是这么回事,让杨氏甭管旁人。

    杨氏被一提醒,也笑道:“是不妥当。我就不跟你客气了。菊花,你家去歇会儿,也不用那么急做饭,我们还要晚点家去哩。”

    菊花答应着·便先下山了。

    在这山村里,虽不至于“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但院子门一般也是不会上锁的。一来家里通常都有人·二来院子里也不会有啥贵重东西——乡下能有啥贵重东西?

    所以,菊花家的人今儿都上山捡果子去了,这院子的门也就虚掩着,也是方便赵三等人送果子进来。

    她来到院门前,刚要去推开院门,那木门却先一步从里边被拉开了,花婆子挑了一担麻袋从里面伸头出来·刚想左右瞧瞧有没有人,不妨顶头发现菊花站在面前,一时间就呆住了,一脚跨在门槛外,一脚跨在门槛里,进退不得!

    这样子还用问么?用脚趾头想也晓得发生了啥事。

    菊花大怒——人家在山上辛苦地捡,这婆娘倒好,直接偷。

    她一边将院门推得大一些·一边扯着花婆子的胳膊就往院里拖。

    她虽然人小,但揪住这花婆子不放,她又挑了一担果子·不好用劲,就被菊花扯得“蹬蹬”后退。

    菊花将这婆娘扯进院子,冷眼盯着她,也不说话。

    花婆子被她盯得浑身不得劲。

    话说,菊花平日里也不大出门,少有的几次出门也都没遇上过花婆子,使得她竟是从未见过重生后的菊花;又因为听李老大和村里人都说过,跟柳儿娘吵架那回,这菊花极为厉害,她原本还不相信·此时被这小女娃下死眼地盯着,只觉得浑身发寒,极不自在,方才相信人们说的是真的。

    她目光躲闪,想要解释,可是要咋解释?难不成你偷人家的橡子果还有理了?

    她急中生智·对菊花陪着笑脸道:“我想进来讨口水喝的,谁知家里没人,我就又出去了。菊花,没事的话,我先家去了。”说着就要迈步往外走。

    菊花见这死婆娘还想狡辩,气极反笑。

    她先是上前一扯扁担,花婆子站也站不稳,那两麻袋就掉地上了,然后她冷冷地对这婆娘说道:“你还真是好大的胆子,光天白日的,就敢上门偷东西。这东西也不多值钱,满山都是,你可真是懒到家了,连捡也不愿意捡,就想弄现成的。果然人家说你是懒婆娘,一点也没错。”

    花婆子见她一点也不跟往常一样胆小,说出的话也不像个小女娃说的话,真是又怕又气,连声道:“谁偷了?这是我从山上捡来的。我不过是进来讨口水喝哩。”

    菊花本想着,她只要丢下橡子果,承认错误就让她走的——总不能为了两袋橡子果大闹一场吧,她还忙着哩——谁料这婆娘竟然不见棺材不掉泪,还在满嘴胡扯地狡辩。

    她也不跟这婆娘掰扯偷没偷的问题,只是面无表情地问道:“要是梅子娘晓得你偷果子,她还会不会把梅子嫁给长明哥哩?”

    花婆子顿时吓呆了—这可是她的软肋。

    要是李老大和儿子晓得她因为手脚不干净,导致这门亲事黄了,那她真的在这家待不下去了,肯定要被赶走。

    李家定下了梅子,要搁往年,那她还不得满村炫耀。可这回,被李老大和李长明一番警告,她纵然心里痒痒的,也是屁都不敢放一个。

    她便想恳求菊花不要说出这事,心想小女娃,再厉害也搁不住人求,这么点大能懂啥?还不都是摆的架子吓人。

    这还没开口哩,院外进来了青木和张槐,挑了橡子果回来了。

    两人见花婆子跟菊花对面站着,不禁一愣,用眼神询问菊花是咋回事。

    菊花道:“这婆娘趁咱家没人,偷了两袋橡子果。”

    青木和张槐都惊呆了。

    为啥?没想到啊!

    谁会干这没出息的事?那满山都是果子,你不去捡,跑来偷,有这样行事的么?

    不过,呆了一会后,两人都是大怒,同时歇下担子,眼神不善地瞪着这婆娘。

    如果说刚才花婆子还想糊弄菊花一番——她以为菊花年小好欺,哄哄应该不难——那青木和张槐进来后,她就再也不敢抱侥幸心理了——这张槐可是对她恨之入骨的。

    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了起来,说自己一时鬼迷心窍,见院子里堆了好多的果子·家里又没人,就忍不住手痒,搬了两袋。如今这果子就还给你们,只求你们千万不要跟长明爹说·也不能和狗蛋娘说,不然这亲事要是黄了,她肯定要被李老大给休了的。要是她这大的年纪被休了,她能往哪去哩?

    张槐怒道:“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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