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国留学生?”王子安大惊,心说兄弟我手里也没几个归国的机械方面人才,你个土财主从哪儿摸来的,而且那留学生也是奇葩,放着大把技术官员位子不做跑去跟人建小厂子,也不知咋想的。

    “是我本家侄子,当年去德意志本想让他念军校,可他去了反而读起机械,这不最近回国,我又听说大帅在办动机厂所以萌发此念头。”董福楼含蓄的笑道,那小子是他一手资助出来的,归国后不想居于人下所以又找到叔叔要支援。

    王子安仔细想了下打消把人要过来的念头,总也要给民间留下点儿人才不是,要不让自个弄到早晚也得学一身的官场毛病,“那行,你要真都调研好了我就给你开绿灯,济南的动机厂还处于建设中,你自己招工人去那儿跟着一起建设,顺便学习下。原料也不用担心,咱们采购的时候多买点儿就成。”

    “那就谢谢大帅了。”董福楼一拱手道,他跟王子安的关系还算不错,以前王子安经常过来找他喝酒,直到后来忙得不可脱身才作罢。

    “还有一事。”王子安沉吟道:“沂州一带交通太不便利,我打算把兖州到日照的铁路线打通,你有没有兴趣参上一把?”他的根据地在沂州府,可当地山路崎岖交通不便,建在蒙山中的兵工厂所需原料要人拉肩扛的往里运,虽然拉动当地经济但对保密十分不利。

    “哦?”董福楼低下头思考片刻,他的主业现在都搬到了铁路线附近,但沂州仍有不少产业,若把交通提上去自是皆大欢喜,可修铁路这事儿耗资甚大,也不是一年两年能完成的,“是官督商办还是……”

    “省府也会投钱,日后按比例来分成,我知道你们对官督商办一事存在很大顾虑,但我这人怎样你应该清楚的很,自不可能坑你。”王子安无奈的道,前清为修铁路把一众商人坑掉,造成商人对修铁路一事戒心甚重,他也只能打感情牌了。

    “那行。”董福楼也不考虑了,王子安把话说到这份上他还能说啥,就算王子安真把他的钱给没了权当交保护费:“其他人可不可以参与?若是可以的话我拉下老脸还能找几个人合伙。”

    “那当然行。”王子安满口答应:“铁路可是个一本万利的东西,要不是省府账上钱不凑手我还真想自己干。”

    两人接着就修路的具体情况谈了片刻,却听外面有人敲门,王子安抬头看去是陈陆山,他胳膊里夹个跟田书林一样的公文包,“进来。”

    陈陆山不认识董福楼,走到王子安面前拿出电报低头说了几句话,王子安接过看了片刻噗嗤一声笑出来,一旁董福楼知道此种事情最好不要过问,因此起身准备告辞却被王子安拦下:“董先生一起看看。”说完便将手中电报递过去。

    董福楼接过电报看半响失声叫道:“黄克诚跑了?他可是南军江苏方面的司令啊。”这年头成功的商人对时政的跟踪度很高,否则哪天换了都督还不知道那不得让人给玩儿死。

    “他又不是第一次跑,没什么大惊小怪的。”王子安笑道:“再说没他估计南军能打的更好点儿。”黄兴虽是革命元勋且屡经战阵,但经过的战阵就没几个胜利,而且喜好在战事不利时弃兵逃跑。南军方面第三师虽伤亡惨重但一师和八师主力尚存,损伤不大,且南京城本地还有不少守城兵马,可黄克诚一见北军四路云集立刻麻了爪,于七月二十八日夜间携代理都督章梓及洪承点等在日人协助下逃离南京城。

    “有这样的统帅南军焉能不败。”董福楼感叹一句也便将此事放下,转头跟王子安告辞,这次王大帅却没拦他,稍后还要跟人商讨事情呢。

    黄兴跑路后的第二天,江苏民政署蔡寅邀请第一师师长周应时第八师师长陈之骥要塞司令马锦春警察厅长吴忠信等人共同商议决定取消江苏**,迎回苏督程德全。三十一日张勋部在浦口大发神威击败前来迎战的南军,并致电江苏四师师长徐宝珍,言道不日将由清江南下取道杨郡进攻南京。

    八月一日张勋部张文生作为前锋抵达扬州,三日上午徐宝珍一营占领镇江宝盖山,当时驻山之兵一枪未放将制高点拱手让人。由于此时江苏已宣布取消**,所以众人也就等着率兵进南京城了。不想十日的时候第一师与第八师在大行宫花牌楼一带内讧,先前领兵对抗取消**致关押的一师何海鸣被军中弟兄放出,趁势拉杆子竖了反旗。

    何海鸣拉杆子成立了卫戍司令部,委任各部参谋,收拢兵马,重又宣布**,准备在南京抵抗北军。这可忙坏了等着进城的张勋所部,不得已这位爷只能收拾兵马于十四日陆续过江赶赴南京,此时他手下近三十余个营头都已汇聚扬州—第三师的俘虏大都被王子柱交给了他,加上路上收编的几股土匪,他的人甚至比刚出发时都多。

    而此时的王子柱所部一旅一团一营之人在王子安密令下开始同张勋部脱离接触,他可知道张勋在拿下南京后曾大掠全城,为此事先前不赞同二次革命者都开足火力照着北洋军一阵口水,虽口水淹不死人但为日后计他还是打算同张部保持距离,当然他也让王子柱注意到时多多阻止此人的恶行,也好博个好名声。

    十四日午后张勋部出其不意占领紫金山,遂炮轰富贵山炮台,然后又同狮子山南军守兵打起了炮战,双方正式交战,只是两伙人火炮准头都不咋样,炮台守备也较完整,所以伤亡均不大。十六日浦口方面之北军乘民船渡江,结果被狮子山守军发炮击沉数艘,损失人员一部。十七日有到沪之拱卫军一部及陆军二十师一部乘火车赶赴南京,他们将会增援张勋所部。

    十八日的时候张勋派人劝降被拒绝,北面冯国璋则放弃直扑狮子山炮台的打算,绕道十二圩进攻高资龙潭,然后进逼南京,到二十日左右,城外已大部被北军所占领。

    ……

    “柏文蔚的援兵进城,够张轩帅喝一壶了。”王子柱坐在太师椅上端着茶杯慢悠悠道,他的人在与张部人马到达扬州后便分开,然后张勋带人前扑,他则赶赴南京外围等候冯国璋之军令。只是不知为何,张勋的人并未等到大部主力开到便一马当先的去攻南京,他这打了鸡血的样儿弄得鲁军是一头雾水。

    鲁军部队在打完江苏安徽境内的战事后进行了休整,骑兵旅直接留驻地方,南面水网密布对骑兵行进有诸多不便,不过张勋的马队倒是跟他一起南下了,而守徐州的则是王子义四十七旅之一团,剩余部队都跟随王子柱一起。

    “其实城内守军若好好打也足够张勋喝一壶,可他们加吧加吧万把多人愣是不敢出城野战,就算加上柏烈武的千把人能好到哪儿去。”参谋长何荣林说道,话里透着对南军的不屑,他是随营学校参谋科出身,属于本土势力:“不过这位辫帅急吼吼的冲向前也是殊为不智,城内兵马跟他差不多,不敢野战不代表不能守城啊。”

    “报仇呗,顺便向袁大总统显示下他的能耐,辛亥年他可是折戟在南京城的。”说完看了眼手中怀表:“差不多到点儿,咱们也该走了。”他们一天的行进距离很短,反正冯军长都不急他急啥,路上一直是走走停停的,若来了兴致还直接到外情处在此地的据点歇上一下。

    大军得了令又开始慢腾腾的靠前挪,反正太阳也毒,权当是给士兵放假。这会儿冯军长的部队还在跟清凉山要塞炮较劲呢。

    二十二日冯国璋发来命令要求拖拖踏踏的王部人马快速进入前线作战,王子柱一改拖沓风格全军全速行进,只半日便到达要求集结之地点,他们本就离战场不远。

    到达南京城外围后冯国璋下令王子柱所部全力清扫外围南军残余部队,然后等待大军的到来,冯国璋此时跟张勋似是商量好一般,一个猛攻另一个转悠着跑圈,好像要看他张勋的好戏。

    南京外围还活动的残余南军不多,仗打到这份上是人都能看出南军败亡在即,因此除了少数真心革命者其余人等均做了鸟兽散,王子柱只剿了几伙小股部队后便再也没了战事,一直到二十七日这种奇怪的局面才因冯国璋大军围城宣告结束。

    张勋的人打南京城打了将近半个月都没攻下城池,冯国璋的人此时再在外面转悠显得不合适,故而各路军头把南京围了个水泄不通。当然,围城之前南军又做了件令王子柱大跌眼镜的事儿:南军方面的皖督柏文蔚柏烈武率军跑了,直将何海鸣跟他的人扔下不管,而何海鸣此人在军中官职不高,指挥水平也有限的很,故并不能服众,所做仅是奋力一搏。

    在望远镜里看着南京城高大的城墙,王子柱对南军自起事以来所做之事也见怪不怪了:“仗稍有不顺就撒丫子开跑,我要敢这样干安子不得一枪崩了我。”

    “差不多。”王璞在旁边悠悠的来了句:“要不怎么打国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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