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苏宁坐在书房里面,双手一摊,面露无辜之色的看着李靖,说道:“于是,弟子就被陛下关了禁闭,三个月禁足,除了去皇宫听孔颖达丈夫授课还有教授魏王格物致知的学问之外,就不能去别的地方了,也就是说未来三个月除了家里和皇宫里面,哪里都不能去。”

    李靖看着苏宁一脸的郁闷:“你这小子,为师千叮咛万嘱咐让你不要冲动,让你不要暴躁,遇事要冷静处理,能和解就和解,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才是为人处世之道,你别说你没有官位,你的管已经做得很大了,全大唐和你差不多年岁的年轻人里面有没有能和你一个等级的?

    陛下摆明了要重用你,更要把你留着给太子接着大用,你自身自然是安全的,但是考验和诘难也是不可少的,这种考验也可以考察你是否有进步,考察你是否值得陛下继续保护,你之前做的都还不错,要回家读书学习的做法也还可以,但是这一回你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

    苏宁笑道:“师尊为何这样认为?为何弟子以为弟子做的很对,陛下应该非常高兴才是,否则这白日纵火和光天化日之下杀人,怎么这也要丢到牢里面关一下或者降级爵位再或者削减一下食邑,但是陛下没有这样做,只是让弟子禁足闭门思过,连道歉都免了,这就说明陛下可以保证三个月之后我能平安无事的继续过日子,罚我一年的食邑收入也只是象征性的惩罚而已。

    至于别的。弟子还真没看出什么来,这一次是别人先惹弟子的,所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虽然弟子更倡导主动出击,但是在长安城里面还是这样的好,人家已经侵犯了弟子,那么弟子只有做出反击,这样的反击才能告诉其他人不要对要动手动脚,否则他们会死的很惨。”

    李靖皱眉道:“可是你这样做实在是太过了啊,你可知道你纵火之后有多少外国使节和朝廷官员入皇宫询问陛下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他们迟早也会知道是你做的这件事情。这样一来。事情恐怕就不好办了啊!”

    苏宁摇摇头笑道:“师尊,您可知道为何您一直小心翼翼的做人,闭门谢客,却仍然被视为众矢之的。之前的日子并不好过?”

    李靖一愣。随后说道:“你为何说起这些事情?”

    苏宁说道:“师尊。其实您可以看一看程将军还有尉迟将军他们两人,他们两人可都是长安著名的浑人,军中著名的混世魔王。成天撒泼打诨,不讲道理,三句话不和心意就撸袖子开打,长安城里面被他们打了的人还少吗?但是他们一样得到陛下的信任和庇护,您觉得他们二人是无意间这样做出来的吗?”。

    李靖皱起了眉头,想了一下,露出诧异的神情:“难道不是吗?”。

    苏宁无奈的说道:“师尊,要论战场您是一个行家,全大唐都没几个人能和您相提并论,但是要论这些事情,论到明哲保身官场之道上,您远远不如程将军和尉迟将军两人,您当真以为他们两人都是混不吝的人?都是莽夫?那您就错了。

    程将军和尉迟将军当真是再聪明不过了,他们的确是撒泼打诨,做什么事情都莽莽撞撞,三句话不和心意就动手打人,和很多人的关系都不好,但是他们在关键问题上刻有犯过错误?他们这样做是做给皇帝看的,能威胁到他们生死的只有皇帝,没有其他人,得罪其他人无所谓,只要不得罪皇帝,皇帝愿意相信他们,这就够了。

    而且他们这样做,全副武装打上人家家里面,打砸抢烧什么事情都做,然后把恶名传遍整个长安,就没几个人敢对他们再有任何的企图和举动,因为谁也不知道这两个浑人被惹毛了会做出什么事情来,皇帝不会动他们,那么别人动他们就只能惹得一身骚,他们出力不讨好,这种事情做过一次也就够了,前车之鉴在前面放着,又会有谁继续做这种蠢事呢?

    这里只有我们两人,所以我才会这样说,师尊啊,您就是太过小心翼翼了,皇帝才会怀疑您,得胜归来的大将军,心中的傲气那是什么样子的?就该飞扬跋扈,就该大大方方的接受众人的庆贺,宴请同僚喝酒作乐,陛下也是大将军,陛下也明白这些。

    所以您数次得胜归来不仅不飞扬跋扈反而处处小心翼翼的闭门谢客,不仅仅会造成陛下不放心,更会让那些有意与您结交的官员不愿意再接近您,官员都是分很多种的,作为将军,您也需要和一部分的官员结交,倒不是说结党,而是结交,这些关系要有,皇帝就会顾忌您,就算犯了事儿,考虑到那么多的同僚会为您说话,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是您这样一来,自己是什么事情都不做了,闭门谢客,但是在朝中您就会很孤立,咱们军伍中人在这个时候就要注意抱成一团,您看看程将军,他专门和文官作对,而和军伍中人交好,这样一来就算他娶了五姓女,再无理取闹,也有人为他说话,也有人忌惮他,就不会对他动手,皇帝不会,敌视的人更不会。”

    苏宁一番话反而把李靖给说愣住了,冷场了好一会儿李靖才回过神来,对着苏宁一阵苦笑道:“想不到,老夫这个做师尊的,却被自己的弟子给教训了,三明,你长大了,和两年前相比,你已经很成熟了,懂得这些官场里面的道道,更懂得如何保全自己,很好,这样很好。

    为师倒也不是不能这样做,也有人劝说过为师不能这样做,但是为师想啊。为师已经是花甲之龄,放眼全大唐,又有多少人能和为师一样取得这样高的权位,又能活到花甲之龄?满朝文武为师也算的上是个老寿星了,六十大寿的时候你们要给我办,我一开始还不愿意,最后还是陛下下旨亲自为我操办六十大寿,三明啊,够了,这样就真的够了。

    为师已经活了六十岁。一个甲子。该看的都看了,该经历的也都经历了,亲眼目睹前隋从兴盛到衰亡,再看着大唐崛起。日渐强大。真的就够了。为师一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真的,没什么遗憾的。位极人臣,有美满的家庭,对于为师这种血手屠夫而言,已经是上天眷顾了,为师又怎能奢求更多的东西呢?

    你说的都对,为师小心翼翼,太过谨慎,以至于朝野都怀疑为师有不臣之心,但是无论如何,就是这样子,到底为师也不会造反,为师也不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等为师死了以后,史书自然会给为师一个正确的评价,后人就也会知道为师到底做了些什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这就够了。

    三明,你还年轻,有些事情你可以做,但是为师要是做了,反而不美,都已经龟缩了一辈子,除了打仗厉害一些,什么事情都是谦让的,这一下子变得霸道起来,不仅仅对为师没有好处,对你更是如此,你是为师唯一一个入室弟子,为师毕生本领都传授给了你,为师要是被安上什么罪名,对你绝对没有好处。

    为师不单单要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家人为伯瑶,要为你考虑,为师一人不足虑,但是加上你们,就由不得为师不小心翼翼的做人,不小心翼翼的做事,为师这样做固然不好,但是没有生命危险,只要为师不犯事儿,别人就拿你没辙,这不就行了吗?你做好你的事情,属于你的日子还在后头,至于为师,那就是为你铺路的,为你保驾护航的,你要是能做到那个位置,为师也就真的可以含笑九泉了。”

    苏宁不知道李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等到苏宁回过神来的时候,书房里面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他甚至有些怀疑李靖有没有来过,要不是案几上的水杯依然放在那里显示着曾经有人来过,他还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幻想,但是事实就是李靖所说的那些话都是真实的。

    苏宁不知道在那个没有自己的时空李靖这样小心翼翼是为了什么,但是苏宁已经知道在这个时空里面,李靖之所以小心翼翼做人做事,一定有自己的一份原因在里面,自己的爵位是什么?三原县侯?从之前的三原县伯到现在的三原县侯,苏宁也知道一些事情,按照大唐的规矩,伯爵爵位封地和侯爵爵位封地应该不是同一个地方。

    但是自己就还是同一个地方,这不单单是给自己的爵位,更是给李靖看的,李二陛下在告诫李靖,老老实实的,你徒弟的爵位一直都是你的家乡,他一直都是你的徒弟,你们师徒两个也可以算得上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相信你的徒弟,但是我不放心你,就只好拿你的徒弟来做人质了。

    这不就是李二陛下的目的吗?要不然大唐那么多州县为何只选择三原县作为自己伯爵和侯爵的封地,这不科学,可事实就是如此,用一个爵位,绑住了两个人,绑住了两个顶尖的人才,帝王心术当真是深不可测,到了这个时候,苏宁才明白自己有些自视甚高了,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把握里面,其实,皇帝在想什么,就和女人在想什么一样不可推测。

    佛洛依德临死前长叹一声:“女人啊,你到底在想些什么?”苏宁倒是感觉,男人里面,也有一个人是不可推测不可理解的,那就是皇帝,皇帝比起女人来更可怕,尤其是英明的皇帝,昏君就算了,可是英明的皇帝,越英明他的政治手腕就越是厉害,越无法推测,皇帝要保持威严,甚至保持一种神秘感,只有别人都畏惧他,他的地位才能稳固。

    正是所谓高处不胜寒是也。

    原来是这样啊……

    苏宁自我嘲讽了一下,感慨了一下自己的大意和愚蠢,摇摇头,翻开了《史记》,苏氏三国结束之后,要准备的就是《资治通鉴》的写作,比之正统道路而言,写一百本三国也不如一本《资治通鉴》,自己要有一个好的定位,那就一定需要《资治通鉴》来保驾护航,体现自己的价值,也只有《资治通鉴》才能让自己彻底静下心来,无视外面的风风雨雨,潜心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无论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和自己无关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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