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攻]穿越之长兄难为 作者:温吞的女人

    第2节

    扫了一眼小食摊子,说:“敏庆呢?你这大哥在外忙碌,他又在干什么?还等着你挣钱回去送他念书不成?他这书还念得下去?平时拖累徐家就算了,现在还这样不懂事,他要是懂事就不该让娘如此为难,你以为娘把你分出去她老人家心里就好过?”

    徐北心里有些腻味,这个姑姑,以前就跟陈氏的关系不好,反而和小王氏走得很近,就连对小王氏的孩子都比对他好,更不用说敏庆了,是连个正眼都不给的,跟这样的亲人他可没耐心继续纠缠下去,直截了当地问:“姑,你过来到底要说什么?反正敏庆是我一辈子的弟弟,我是不会抛开他不管的。”

    “你——”徐桂花气极,这个冥顽不灵的侄子,她说得嘴巴都要干了,他居然还坚持着自己的死理,她就知道,肯定是陈氏那女人以前给她儿子灌输的歪理,连自己的亲奶奶都敢忤逆,她胸脯一起一伏,脸色气得发青,伸手指向徐北,“好你个徐北,被你娘那女人养得连孝道都不知道,胳膊肘专往外拐,好,好,我看你徐北离了老徐家以后能混出个什么人样出来,我等着你求上徐家门的时候!”

    徐桂花丢下狠话转身就走,否则她会忍不住生出掐死这侄子的心来。

    徐北冷眼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他又不是原身,还对那门子亲戚抱了期望。他的性子从小就执拗,又特别小心眼,要是谁得罪了他,甭想再得到他一个好脸色,当年他爸妈过世后,那些亲戚等不及地上门来要瓜分爸妈留下的财产,那假惺惺的嘴脸让他看了都要吐,然后他就做了个让所有人都大失所望的决定,等那些人再找上门时,才发现徐北早离了村子,他父母留下的东西也让他用最快的速度处理掉了,等找到学校时,才被告辞,徐北已经退了学,不知去向,可想而知,那些亲戚面对这样的情况把徐北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还不算,后来徐北发了家后,一副暴发户的形象衣锦还乡了,当年连哄带威胁的亲人,居然还能一个个地腆着脸上前讨好他,想从他这里捞好处,可徐北做得更绝,他把钱捐给了村里修路搭桥,建希望学校,半分钱也没留给他们,然后拍拍屁股就走了,那次,让那些亲戚是有苦都说不出,骂徐北?除了那些亲戚,村里谁不夸他徐北心善惦记着乡亲们。

    徐北能对自己的血缘亲人都下得了狠心,何况是现在这些半路来的便宜亲戚,更是毫无感情可言。他就是这种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性子,惹恼了他的,就等着他的睚眦必报吧。

    “喂,兄弟,这是怎么了?那是你家的谁啊,好像挺盛气凌人的啊。”旁边关注了片刻,等到徐桂花离开才走过来的张猛,拍了一记徐北的肩,把徐北叫回了魂。

    徐北脸一抹,又恢复了大咧咧的表情,丝毫看不出之前的冷厉,说:“没事,家里的亲戚,在镇上开了个铺子,看我没上门来问罪了吧,哈哈。”

    张猛却知道徐北没说实话,他之前虽站得远,但一直习武的他比普通人要耳聪得多,听了个大概就差不多推断出了实情,之前就觉得这兄弟俩相貌没有一点相似之处,徐北是个非常典型的北地爽朗汉子,徐敏庆虽然年幼,也许是因为读书的原因,让人总觉得他不像是乡间长大的,没想到这二人还真不是亲兄弟,他刚认的小兄弟为了这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跟家里长辈闹翻了。

    他心里倒没认为徐北不孝,反而觉得他重情重义,父母刚过世,就顶着冷风在这码头上挣钱养活弟弟,比那一家子冷血自私的长辈好得多,之前那女人还说徐北以后会后悔,要他张猛说,往后后悔的指不定会是谁呢,凭这些时日的交谈,他可看得出,这对兄弟绝非池中之物,只要给他们机会,迟早会翻身。

    第10章 金手指

    心里虽然这样想着,张猛脸上也没流露出来,顺着徐北的话跟他说笑了会儿。

    早市过了,徐北的摊子渐渐冷清下来,张猛就带着他到河边,与他说起码头停靠的船只都是从哪里来的,船上装的又是什么货,这些货在什么地方比较受欢迎,能卖出一个好价钱。

    也许是更看重徐北的性子与为人,张猛这次将自己知道的这些渠道都说了出来,他与船上的人常跑这条线,对这条线上的道道门清。

    徐北知道张大哥这是在指点自己,用心将他说出的这些情况记在心里,想着等回去了,让敏庆帮他在纸上记下来,记性再好,说不得也有记错遗漏的时候,同时,心里对张猛也感激得很,不管他是何来历,对自己的帮助却是实实在在的,对这时候的他尤为可贵。

    除了自己人,谁会将自己摸索出来的生财之路告诉别人。

    渐渐地,徐北心里也理出了一条线,自己要怎么利用这条线进行倒买倒卖。这种事上辈子他常干的,正经做起物流生意之前,他就天南海北地跑过,利用地方差价很是赚了不少。

    这古代社会交通不发达,只要胆大的,又有门路的,肯定能闯出头,当然想要做大,恐怕还得要非常强硬的背景了,就如张大哥这样的,否则南来北往的那一道道关卡就够他们受的了,尤其现在南北关系紧张,一趟货运下来赚取的利润恐怕还不够那些当差的盘剥的。

    因此,徐北现在也只想做些小买卖,先将眼前的日子过下去,再说了,他还有一项神奇的金手指,在这具身体内活过来后这金手指也跟了过来,有了它,做同样的事他能比别人挣得更多。

    上辈子,他无意中在一个地摊上看到一只铜制貔貅,不知怎的就得了眼缘将之买下,当成吊坠一直随身佩戴着,后来得罪了道上的一个帮派被人搞了一下,差点一只胳膊保不住,也是那次,他发现脖子里戴着的铜制貔貅不见了,可脑子里多出了个灰蒙蒙空荡荡的地方。

    早年在乡间,他是听着那些神鬼怪谈长大的,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灵异事件倒没让他吓得屁滚尿流,不过花了几天功夫就接受了,还摸索出这个突然出现的空间的用处——储物,于是,在早期的倒买倒卖中他就充分利用上了这个莫名出现的空间,等到后来他再也不用为钱操心的时候,这个空间倒是用处不大了,专门用来存放他四处搜集的珍奇古玩还有储备起来的黄金。

    等到在这个身体里醒转过来后,他试过联系貔貅空间,起初并没找到它的存在,徐北以为他换了个身体就失去了那个作弊一样的空间,心里稍稍惋惜了一下,可不想过后几天脑子里又慢慢浮现出那个空间的痕迹,欣喜若狂之下发现空间比上辈子的小得多,而且上辈子藏在空间里的宝贝与金条都不见了,也没让他有多少沮丧,只要这个空间还在,他就有信心再挣出一个不菲的身家。

    张猛拍拍徐北的肩说:“其实干我们这行最赚钱的还是跟那些蛮夷的交易,那些蛮夷部落贫瘠得很,要是有门路,运上一批生活物资,挣到的银子够普通人家活一辈子的了,不过定北王辖下管制得非常严格,行商的资格很难获得,不过……”

    张猛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神秘地说:“因为利润够大,定北王也管不住手下将士的野心,有些人收了行商的孝敬,还专门派了军队暗中为那些行商护航,私底下与那些蛮夷部落交易,换回大批的毛皮与珠宝。不过,兄弟,不是哥哥的吓唬你,不管这其中利润多大,尽量少沾,否则一旦被查出来那就是人头落地的事,你可是有个宝贝弟弟要养的,这险冒得不值得。”

    之所以提及此事,张猛是担心他这个弟弟被旁人利用了,成了别人的马前卒和炮灰,因一时贪念到时连怎么死的都不明不白。

    明白了,这就是所谓的官商勾结的走私嘛,上辈子徐北也干过的,不过因为他有个作弊的空间,没让人抓着把柄,也因为收手得早,才没跟其他人一样落到蹲大狱的下场,这辈子,徐北当然会更加谨慎,若非绝对安全他是不会碰的。

    徐北心里想着面上露出感激之色,说:“张大哥,我知道了,那玩意儿哪是我能沾的,我求的就是个稳妥。”

    “这就对了,将来你弟弟考出功名,就轮到他来报答你了,到时你日子也就好过了。”

    “哈哈,承张大哥吉言,我也指望着敏庆将来做我的靠山呢,哈哈……”

    徐北回去休息的时候也没跟徐敏庆提,他认为敏庆根本不用为这种事情操心,他打算探探有什么不错的书院,把敏庆往里一送,他就可以放手实施自己的发财大计了。

    至于徐家那边有什么反应,跟他有什么关系。

    且不说徐桂花回去后跟自己的丈夫如此痛述徐北的不是,让丈夫给这个不懂事的侄子一个教训,至于侄子会不会连日子都过不下去,徐桂花根本就没去想过,她需要的只是徐北的服软,从而再次确认她在徐家的权威。

    接着她就叫了牛车匆匆赶去上坡村,又是将徐北如何无礼张狂的态度向大小王氏一说,大王氏恼得当场把手边的桌子拍得砰砰响,骂道:“果然是个没良心的混账,我早知道陈氏那丧门星不是个好东西,连我的孙子都养得跟我离了心,这个不孝的东西!”

    那个混账不声不响地把地给卖了,让她在村里丢了个大脸,走出去都被人指指点点,暗地里说她不慈,把亲孙子逼得走投无路,不得不卖了地才能活下去,把她气得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

    “娘,你可不能就这么算了,不说北小子让娘你老人家在村里背了多么大一个黑锅,就他在镇上摆了那么一个摊子,连阿祥回来都跟我抱怨,北小子这么做让他在学堂里很没面子,知道他堂弟在外丢人现眼,连以前来往的朋友都不愿搭理他了,北小子这可是要将阿祥的前程都毁了啊!”小王氏痛心疾首地哭诉。

    “娘,是啊,阿祥眼见着就要参加童试了,正是需要人脉帮助的时候,这时候可不能掉链子,我看北小子根本就没安好心。”徐桂花趁机说道,知道自己的亲娘最看重什么。

    果然,大王氏一听更火了,孙辈中,她最疼的就是徐祥这个大孙子,从小就机灵孝顺,一点不像徐北那个嘴笨的连话都不会说,怪不得她会偏心,而且徐祥从小又会念书,将来徐家就要靠阿祥来改换门楣,所以,她决不容许任何人为难自己的大孙子。

    至于徐敏庆这个更加会读书,常被夫子挂在嘴边上夸的,大王氏可从来不认为他是自己的孙子,反而觉得他不知轻重,要是懂得感恩的,就不该事事压在她的大孙子头上,让她大孙子没面子。

    又把桌子拍得砰砰响:“去,把兴旺叫上,你们都去,给我把徐北那混账带回来,我要亲自问问他什么居心,他到底是徐家的孙子还是徐家的仇人,唉哟,气得我老太婆的心口疼哦……”

    “娘……”小王氏和徐桂花赶紧上前尽孝心,又让人去叫村里的郎中,趁机又在村里宣传徐北的不孝,将大王氏又气病了。

    徐北从离开上坡村就没刻意打探过村里的情况,在实力不足的时候他是不会回去自取其辱的,当然这也不是说从此就不回了,毕竟村里还是有些心善的人,比如大爷爷大奶奶对他们兄弟的帮助,徐北都记在心里,等待机会回报。

    他不清楚,却有人去打探了,探到消息的人回来向祝康成与路允之汇报。

    祝康成听了露出玩味的笑意,路允之却面带怒色,只因为那兄弟俩的遭遇让他感同身受,路家是定北王王府所在地滟州的一户望族,然而路允之却从来都是被忽略无视的一员,如果不是幸运地遇到四公子,他根本就没有出人投地的一日。

    因感同身受,又听到手下汇报说徐北没有抛弃收养的弟弟,而是带着弟弟离开上坡村在外讨生活,心里就对在茶楼上看到的黑脸少年生出了好感,在听到徐北的弟弟受到学堂夫子不公正的对待时,身上冷气直冒,曾几何时,他也是族学里倍受歧视的一员,夫子断言他路允之就没那个科考的命,还不如早早离了族学另寻出路。

    “何必跟那起子小人一般见识,”祝康成看到路允之的表情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劝慰道,“你不是早已经把他们的脸打得啪啪响,现在滟州提到路七公子谁还敢小瞧。”

    第11章 闹事

    路允之点点头,如康成所说,他早已不是路家那些人敢无视甚至轻贱的人了,能够遇到四公子,是他人生中最大的幸事,四公子对他来说可谓再造之恩。

    “康成,看来这其中大有文章,我们的马瑞德将军,可是多次在剿匪上立了大功,你说那群山贼到底有多少人,能够让马将军一次又一次的围剿?而且为什么别人前去就一无所获,不是找不到山贼的身影,就是像被那群山贼摸清了路线,最后惨败而归?”冷静下来的路允之一针见血地指出最大的可疑之处。

    “四公子早就有所怀疑,马瑞德那老东西,不是拿那群山贼来练兵,就是……那座山头上藏了马瑞德那老东西的私军!”祝康成眼里闪烁着厉色。

    路允之握住杯子的手一下子捏紧了,若是他是习武之人,这杯中早成了齑粉:“果然是居心叵测之徒,可恼的是王爷居然任由他在磺州发展。”他虽是文人,可却疾恶如仇,少时因为不知转弯的性子吃了不少苦头。

    “是啊,王爷还是太仁慈了,否则……”祝康成目光闪了闪,未说下去,可路允之却明白他的意思,当年,若不是那老皇帝阴了北定王一把,现在这江山指不定姓什么呢,他们这些生活在北定王辖地内的人,可对那边的朝廷毫无忠心可言。

    这些话题太过敏感,两人未再说下去,一边吩咐手下继续沿着这一线索追查下去,一边将已经得到的情报飞鸽传书给四公子,身在磺州地界上,凭他们两人还动不了马瑞德分毫,而且也放不开手脚,还需要四公子牵制住马瑞德的精力。

    马瑞德倘若真养了一批私军,那他拿什么来养这群人?马匹、武器、粮食,谁来供应?更不要说,四公子查得马瑞德私底下还同蛮夷那边有交易往来。

    “对了,你说那叫徐北的想送他弟弟去书院继续进学?”路允之突然问那手下。

    “是的,路七少爷,不过依属下看来很难成事。”手下回道,一来兄弟二人几乎身无分文,二来无人推荐,想要进稍有名气的书院,太难了。

    “嗯,你下去吧。”

    等那人退出房间,祝康成了然地问:“莫非允之你起了爱才之心?”

    路允之弯了弯嘴角说:“只不过想给他们兄弟一个机会罢了,以后的路要怎么走还得看他们自己。”当年,四公子也是如此对他说的,而他紧紧抓住了那个机会,并向四公子证明了自己的能力。

    祝康成翻了个白眼,允之的一时意动,对于那少年来说可是天降奇遇,要是这样都成不了事,那根本就是扶不起的阿斗了。

    唉,在别人眼中允之是个冷血无情的,可他知道,允之心肠最软不过,不过是被逼无奈才如此武装自己罢了。

    徐北并不知道,一方人在算计他,还有一方人将会给他们送来大机遇,可第二天,他就面临了被人刁难的困境,先是他的对面出现了一个叫卖同样食物的摊子,然后,一个吃了他的摊子上的豆花的客人,突然腹痛,在地上打起滚来,他的同伴立马冲上来怒斥是他的食物有问题,让他的朋友吃坏了肚子,原本聚在摊子前面的客人顿时散去了大半,退在一步围观这场纠纷。

    徐北抬头望了一圈,很明显是有人针对他设计污陷,这等卑劣的小手段,可真让他瞧不上眼,否则上辈子他也不可能攒下那么大的身家了,那可不是一个“运气”就能诠释的。

    谁针对他?不外乎两种人,一种是同行,看上了他的小生意,耍这样的阴谋打击他,他和敏庆在这镇上毫无根基,这段时间的生意恐怕已经让一部分人红了眼。

    另一个则是有人容不了他留在这镇上,想到这点,徐北脑中就浮现出徐桂花那张刻薄的脸,自那日徐桂花丢下狠话离开后,他就等着这位姑姑的手段呢,如果是这位出的手,那后面肯定少不了上坡村那家子的推手。

    “你个小杂种,今天要是不给我兄弟一个交待,我立马砸了你的摊子,见一次砸一次!”那同伴凶神恶煞地用手指着徐北叫骂。

    徐北瞥了眼躺在地上的人,将快要戳到自己眼睛的手指挡开:“这个时候你不应该去请大夫吗?居然有空先来砸我的摊子?”

    围观的人交头接耳起来,除了一部分不明底细的,大部分都猜到这二人是故意闹事的,附过不少人都吃过这小哥摊上的东西,怎就这么凑巧今天这个人吃坏了肚子。

    “小杂种,先把银子交出来,我这兄弟去看大夫,起码得先备上十两银子。”那人眼睛一转,伸出手就要银子,先好好敲上一笔才是。

    “十两银子?好大的口气,居然敢闹到我兄弟的头上,不想混了是不是?”一个更横的声音在闹事者的身后响起,徐北抬头一看,是张猛大哥带着船上的几个兄弟推开人群走了过来,其中就有那满身煞气的陈莽。

    “你们是谁?居然敢管我们镇上的事!我兄弟明明就在这摊上吃坏了肚子,让他赔上几两银子难道还有错了?你们看看我这兄弟,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可看看现在……”那人冲着围观的人群叫囔起来,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地上打滚的人还真是脸色发白,嘴唇发紫,冷汗直冒,而不像是假装行骗的,莫非真是吃坏了肚子?

    这样一想,他们看向徐北的目光变得怀疑起来。

    “哼,谁知道自己胡乱吃了什么,想要栽赃到我兄弟身上,也得看我张猛应不应!”张猛两眼一瞪,一股凶气直逼那闹事者,让后者心中一怯向后倒退了几步。

    张猛不屑地瞥了一眼,回头对徐北说:“北小子,给哥几个来碗跟他们一样的吃食,自寻死路的人无需理会。”

    徐北爽朗一笑,大声道:“多谢张大哥和几位哥哥来助阵,张大哥,不用你来,我本来就想吃给他们看看,到底是他们自己的问题还是我这吃食的缘故。”

    张大哥信任他,不忌讳他的食物,他心中感激,可这种事他自己来就行了,可就在他拒绝的时候,张猛几个已经自己动上手了,之前那人不过吃了碗豆花就闹着肚子疼,所以只要当着其他人的面吃下豆花就足以表明问题了。

    张猛几个如此义气,徐北哭笑不得地先抢了一碗,呼哧呼哧地吸进了肚子里,张猛他们也毫不在意地就站在摊子前面,大口大口地几下就吃完了碗里的,然后嘴一抹,张猛又咧开了嘴:“北小子,一碗哪够,再给哥几个盛上一碗。”

    “好吧,不过今天我先请几位哥哥吃豆花,等这里完事了再请你们上馆子去。”徐北接过他们的碗一边挖豆花一边说。

    “行,今天就听北小子的。”张猛也爽快地应下。

    事情已经很明显,徐北摊上的食物根本没有问题,没看摊主自己都吃上了,之前闹事的小混混,在看到徐北几个吃豆花的时候就知道,事情没能按照自己预想的发展,正想开溜,连在地上打滚的同伙都不顾了,可还没等他跑掉,一个猛汉就挡在他前面,那人抬头一看,差点吓得腿软一屁股栽坐在地上。

    拦路的正是脸上带刀疤的陈莽,那冷冰冰的眼神和浑身的煞气,又岂是镇上的混混能够抵挡得了的,当陈莽的手伸出来要抓他的时候,吓得一边后退一边摆手交待:“不,大爷饶命,我说,小的都说,是有人出钱让我们干的……”话没说完人已经栽坐在地上。

    徐北听到了从摊子上走出来,来到那人面前,先对陈莽说:“多谢陈大哥出手帮忙,”又对那人说,“到底是谁让你们这么干的?还有那人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边上围观的人看到徐北和张猛几个吃了豆花都没问题,而地上打滚的人症状丝毫未减轻,哪里还不知是他自己吃了什么不好的,栽赃到摊主身上了。

    那人目光有些躲闪,可张猛带着人也围了上来,就是他想跑也没方向可跑了,只得认命地指着徐北说:“是这小子得罪了人,吉祥杂货铺的老板娘让我们把这小子给赶出镇上,我们兄弟只是拿人钱财给人消灾的,好了,我都交待了,你们可以放我走了吧。”

    心里暗暗把那老娘们给恨上了,那老娘们不是说这小子是乡下来的穷小子,无依无靠的,让他们只管下手,把人赶走了就行,能从他们身上挖多少钱财都算他们的,要不是如此,他们才不会大着胆子下手,这种事他们可干过不止一回了,哪回不是如他们的意的。

    吉祥杂货铺?张猛转头看向徐北:“北小子你跟那杂货铺子有什么过节?”

    徐北暗恨,也不想给那婆娘留面子:“吉祥杂货铺的老板娘可是我的姑姑啊,我是她的亲侄子,你休想撒谎蒙骗我!”与心里的想法相反,徐北脸上露出震惊之色,然后愤怒地谴责小混混。

    围观看热闹的人顿时哗然,吉祥杂货铺他们当然知道了,那铺子的老板娘更有不少人清楚的,那可真是个精明人,比当家人还会算计,对镇上的老顾客还算有底线,对前来赶集的庄户人家和镇外的人,缺斤少两那是常有的事,可是,她真的会对自己的亲侄子下这样的狠手?

    张猛一眼就看穿徐北在做戏,如果不是那日他看到徐桂花对徐北不留情的场面,说不定也会被徐北给骗过去了,一个做姑姑的,怎可能会对自己的亲侄子做出这等赶尽杀绝的事来?

    既然徐北想演,他就好人做到底,下脚踢了一记小混混,厉声呵道:“你还敢骗人?大家伙的听听,哪有做人姑姑的这么对待侄子的,快老实交待,到底谁让你们这么干的!”

    小混混唉哟惨叫一声,抱着小腿,疼得脸都白了,那老娘们真把他害惨了,索性也不留情面了,把老底交待个清楚:“真的是那老娘们让我们兄弟这么干的,我敢发誓,要是有一句谎话,就让我断子绝孙!”这誓可发得够狠的,原先因徐北的话有些游移的人也怀疑起来,莫不是真的是徐桂花想要害自己的亲侄子?

    小混混继续交待:“那老娘们根本没说这小哥是她侄子,只说小哥是从乡下来的,无父无母,她跟我们说不管用什么办法,只管把这小哥给赶出镇上,你们要是不信,我这就带你们去找那老娘们,她还等着我们兄弟的回音呢。”

    人群顿时轰然,再看向惊呆了的徐北,心越发偏向他了。

    有人就囔囔道:“小老板别怕,这镇上可不是他们吉祥杂货铺一家独大的,我们跟你一起找徐桂花对质去,哪有这么狠心的姑姑的。”

    “真是烂了心肠的,我就说那女人不是个好东西,上次卖给我一个远房亲戚的黄糖居然少了二两,找过去那女人还死不认账,污赖我家亲戚自己偷偷昧下了,把他们杂货铺子当冤大头。”

    ……

    吉祥杂货铺后院,一大早赶来的小王氏正和徐桂花说话:“……桂花,还是你有办法,都不用自己出面,就可以让北小子他们自己离开了,唉,我也不想这么对他们的,谁让二弟和二弟妹他们摊上那样的事,一看到他们我就胆颤心惊的,要是他们在外面乱说了什么,老徐家一大家子可就都毁在他们身上了。”

    大王氏让小王氏和自己的女儿把徐北带回来问罪,可转头小王氏就和徐桂花嘀咕上了,人是万万不能带回来的,要是徐北真听了大王氏的话不管徐敏庆了,这么个祸根岂不是就摊到他们身上了?当然不行,最好把人赶得越远越好,再也不要出现在他们面前,至于怎么对婆婆交待,只要往徐北的忤逆上面一推,有什么蒙混不过去的。

    为了让徐桂花别在婆婆面前说漏嘴,小王氏不仅咬咬牙掏钱给这小姑子买了块上等花布,还付了徐桂花收买混混的银钱,心里在滴血的同时也暗暗安慰自己,这笔花费迟早会从小姑子身上拿回来的。

    第12章 反击

    徐桂花其实也是看不上小王氏这个大嫂的,不过她很享受小王氏对她的奉承,所以乐得在她娘大王氏面前替小王氏不时说上几句好话,左右小王氏怎么也越不过她去。

    徐桂花一边嗑瓜子一边不屑地说:“你不是也说过那小子在镇上毫无根基,想要赶他跟小杂种出镇,哪里需要费那么多功夫。”

    徐桂花是真没将徐北这个侄子放在眼里,不过半大的孩子,又没见过世面,被镇上的地痞流氓吓唬几句,还不吓得话都说不出来,所以她心里真没当回事,拿了小王氏的银子后随手找了两人让他们教训徐北一顿,反而是她丈夫,看中了徐北的小生意。

    这两日也有人模仿徐北的生意,可做出来的两样吃食,比较下来到底没有徐北的受欢迎,所以尽管有了同行相争,徐北摊子前的人流减少得并不多,而且,码头边的茶楼里,也不时有客人让徐北送吃食过去,积少成多,一个月下来也可攒下不少银钱。

    徐桂花的丈夫罗长顺在知道自己婆娘的心思后,与她一合计,觉得蚊子再小也是肉,否则两人做生意时也不会斤斤计较在份量上做手脚了,他们的杂货铺子里也卖酱菜之类的吃食,再添上两样也占不了多少地方,不仅吸引人气,还能借机跟码头那边的茶楼搭上关系,徐北不清楚,罗长顺可是知道的,那座茶楼背后的东家可不是个简单的。

    因此,徐桂花花着小王氏的银子雇人去闹事,抢了好处却全归自己,这份精明老徐家谁也没有。

    “娘,宝儿肚子饿了,娘,宝儿要吃煎饼——”门口,一个圆滚滚的男孩跑过来,冲着徐桂花不快地拉长声音叫道,至于同坐在一起的小王氏,小胖子连看都没看一眼,更甭提叫一声了。

    徐桂花却立马换了副表情,不再吊着眼睛一副精明相,而是露出发自内心的欢喜,忙不迭地答应:“宝儿快过来让娘看看,娘马上派人给宝儿买去,”难怪连丈夫都会打上北小子摊子的主意,就连她的宝贝儿子昨天无意中吃了次煎饼后都念叨上了,要不是准备好了对付北小子,她都恨不得把北小子叫过来侍候她宝贝儿子了。

    跟丈夫成亲后第七年才得了这宝贝儿子,徐桂花和她丈夫简直把儿子宠上了天,儿子的要求没有不答应的,一边抱起了胖儿子一边冲外面铺子里雇的人叫道:“快去帮少爷买煎饼,动作快点。”

    “哟,宝儿这是才起床啊,宝儿真聪明,都会自己穿衣服了,舅妈今天给宝儿带了好吃的点心过来了。”小王氏眼中闪过一丝不快,便堆上了笑容,一副慈祥的模样讨好肉球一样的外甥。

    肉球瞥了一眼桌上被小王氏推过来的点心,很快就转过头去,用后脑勺对着小王氏,摆明了看不上小王氏带来的点心,小王氏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了一下,这小子太不给面子了。

    徐桂花可不觉得自己的儿子做错了什么,她的儿子当然是最好的,不过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佯作生气般拍了一记怀里儿子的屁股说:“这是你大舅母的心意,可不许这般无礼。”一边替儿子整理身上的衣衫一边对小王氏歉意道:“大嫂,宝儿年纪小不懂事,大嫂你可别跟宝儿一般见识恼了宝儿,回头我肯定让长顺好好教训他一顿。”

    “娘——”肉球不依地怒目相向,还转头瞪了小王氏一眼,娘说过了,不过是乡下穷亲戚而已。

    小王氏脸上的肉颤了颤,差点维持不住自己的表情,干笑道:“哪里,宝儿小小年纪就这般聪明,以后肯定大有出息。”

    小王氏的奉承让徐桂花顿时笑开了,捧着儿子的胖脸亲了一口,倒了杯水边喂儿子边说:“宝儿,来喝口水,煎饼马上就买回来了,”又对小王氏说,“大嫂你可别尽夸宝儿,祥子也是个好的,等考上了秀才大嫂你可是秀才的娘了,我这做姑姑的也能沾沾光。”

    小王氏心里的不快一扫而空,露出真切的笑容,偏嘴上还要跟徐桂花谦虚一番。

    小胖子不耐烦听大人的唠叨,在徐桂花怀里扭来扭去,等着煎饼回来。

    没一会儿,煎饼没回来,却听到外面铺子里有人在叫老板娘,徐桂花记得那人的声音,不正是她让去教训北小子的混混么,脸上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抱着宝贝儿子往外面走:“大嫂,走,这肯定是事情办成了,一起听听去。”

    “好。”小王氏放下手里的瓜子,拍拍衣服也跟着走了出去。

    她是怎么看都不觉得小姑的这个儿子是个好的,比自己的祥儿差得远了去了,这臭小子现在瞧不起自己这个舅妈,将来等祥儿出人投地了,她非得把这场子给找回来。不过现在还有求于小姑,不管是钱财上的,还是祥儿考学,离了上坡村她可是两眼一抹黑,全靠小姑走关系了,所以就连她瞧不上眼的胖外甥,她也腆着脸哄着。

    不过想到横死的徐兴达和陈氏,还有即将被赶出镇子落魄无人可依的徐北跟那个小杂种,小王氏的心情又美妙起来。

    姑嫂两人来到前面的铺子里,就看到一个吊儿郎当的男人站在门口晃着一条腿斜着眼睛说:“老板娘,我们兄弟可是替你把事情给办好了,你是不是该把另一半钱给付了,对了,还有我兄弟的医药钱,我兄弟为了你们的事可吃了不少苦头,这看大夫的诊金和药钱可不能少了,否则,哼……”

    腿晃啊晃的,不是他不想停下,而是疼得打颤,至于眼睛为什么是斜的,因为那边有人盯着他,他在看别人脸色行事说话,这老娘们,动作还不利索点,好让他早点交了差使。

    “什么?还要另外加钱?小姑,你不是说好了给了那些银钱就能把事情办好的吗?”小王氏一听又要加钱可不干了,立刻叫囔起来。

    小混混掏掏耳朵作不耐烦状:“这大嫂谁啊,老板娘,我兄弟现在还躺着呢,你们要是不把我药钱给掏了,我马上把你们的勾当说出去,还有你们这铺子,可别怪我跟兄弟们不客气。”

    徐桂花忙拉了小王氏一把,这些混混能替她办事,也能背后捣乱,这人还是她丈夫请过来的,她丈夫认识的人脉广一些,三教九流的什么都有,不过眼下丈夫不在,所以也没必要跟这小混混计较什么,先把人打发了,再让丈夫找人拿回该得的东西,所以堆起了笑容说:“小兄弟,这是我大嫂,不是镇上的人,不认识小兄弟,有得罪之处还望小兄弟多多见谅。小兄弟,你长顺大哥有事外出,等他回来了,我让他带好银子去找你如何?”

    小混混继续晃着伤腿说:“罗嗦什么,再不掏银子我回头就告诉那小子是谁要我们兄弟砸了他的摊子。我说老板娘,那小子小小年纪怎么就得罪了你们了,你们这些人,”嘴里啧啧道,“面上装得一本正经,也不见得比我们这些兄弟好多少,这良心可是坏透了。”

    被奚落的徐桂花面皮一僵,幸好现在铺子里没人,这话没被人听了去:“小兄弟,你们做事什么时候还要问缘由了,向来不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吗?你放心,等我见了人离了镇子立马把剩下的银子和药钱给你,至于那小子,分明是偷了我们铺子里的东西,我没把他抓起来送官只是赶出镇子,已经是便宜他了。”

    知道不用自己再往外掏银子了,小王氏的那股子气也瘪了下去,她同徐桂花不同,只是普通的乡间妇人,也许在乡间会耍横撒泼,可面对镇上恶霸一样的混混,却没胆子顶着干的,这时候老实地缩在徐桂花身后,看徐桂花不动声色地编着谎话心里既羡慕又妒忌,想着,等她儿子阿祥出人投地后,她也能跟小姑一样不用害怕这些人了,更甚至,这些人还要讨好她。

    不料事态根本没往这对姑嫂预料的方向发展,徐桂花的话刚说完,小混混莫名嗤笑一声,这姑嫂二人就听到一个耳熟之极的声音响起。

    “姑姑,伯娘,真的是你们要这人来对付我,把我赶出镇子?我起初还不敢相信,没想到姑姑你不认我不说,还污陷我偷铺子里的东西,姑,伯娘,我爹娘刚过世,你们就要把我跟敏庆往死里逼,你们真的是我的姑姑跟伯娘吗?”

    徐北从角落里走出来,一手捂着胸口,受伤之极又绝望地望向因他的出现而目瞪口呆的两位妇人,徐北心里抹了把泪,他这可算是用生命来演戏了,他容易么。

    一手揉了揉眼睛,眼睛很快红了,再加上之前小混混诱使徐桂花说出的那番话,随同他们前来的人全都倒向了徐北这一边,再加上途中张猛趁机替徐北宣传了一下,他们兄弟二人在父母过世后在徐家的境况,围观者很容易就脑补出这一对兄弟的凄惨情形,相对应的,徐家和徐桂花以及小王氏这对姑嫂就极其的面目可憎了。

    “小哥,别怕,刚才的话我们可都听见了,就算闹到官老爷那边也有我们替你作证,这哪里是亲人,分明是仇人,小哥还是趁早认清他们的真面目才是。”

    “什么姑姑伯娘的,整个烂心肠的歹毒之人,大家伙的,这吉祥杂货铺的连对自己的侄子都下得了狠手,往后别再上他们家来了,我看该赶出镇子的是他们才是!”

    “对极了,今后大家伙的可别再上当了,这种歹毒之人,谁知道他们卖给我们的东西有没有问题。”

    “砸了这铺子,让他们再也开不下去,大家伙的操家伙砸了它!”

    ……

    有人义愤填膺,也有人混水摸鱼,本是吉祥杂货铺子的竞争对手,当看到有人寻吉祥杂货铺的麻烦时,眼睛一亮,计上心头,煽动人群就要冲进铺子里,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而徐桂花和小王氏在徐北捂着心口出现时就懵了,等看到随后出现的一大群人时更加慌乱,心中暗叫糟糕,事情怎会发展到这种地步的?

    不管是徐桂花还是小王氏,对徐北这个侄子都是非常了解的,他就不是个聪明的,否则他爹娘过世后也不至于落到被赶出徐家,只得了两亩薄田的地步,就是那两亩薄田,还是别人看不过去替他争取的,依徐北这个侄子自己的想法,肯定是觉得自己忤逆祖母,又不能抛下徐敏庆,左右为难之下才任由徐家把他们赶出去,以为如此就能两全了。

    所以这么个蠢笨的侄子怎么可能知道是她徐桂花动的手?还设了计套出了她的话?不可能的!

    她怀里的小胖子被来势汹汹的一群人吓得哇哇直哭,小王氏则骇得找地方躲起来,哪里还顾得小姑母子二人。

    徐桂花连宝贝儿子都顾不上哄,冲着徐北和出现的那群人叫道:“住手!你们统统住手!混账,你竟然带了人对付自己的姑姑,果然是个烂心肠的……”

    没有冲动地跑进去砸铺子的人一听就轰了,果然没错,这妇人自己都承认他是徐北的姑姑了,居然还有脸怪责徐北是个烂心肠的,也不知道谁的心肠烂透了,原本旁观的人也觉得自己的手痒了。

    徐北嘴角勾了勾,今天闹了这一出,这家铺子以后甭想正经做生意了,就这么大个镇子,不到一天之内徐桂花买凶对付自己亲侄子的恶名,肯定会传遍了,一个做生意的,名声都坏了,还能站得住脚?

    当然他也不可能任由这些人砸了铺子,他敢说,最先叫出砸了铺子的人,绝对不是为他讨公道的,而是利用了他来对付吉祥杂货铺的,徐北怎可能任由旁人来利用,说不得事后有人翻出旧账,还会觉得他这个做侄子的无情无义,带人毁了姑姑的铺子。

    于是,徐北做出悲愤的表情站了出来,拦住那批带头要冲进铺子里的人,喊道:“大家住手,听我说几句!”

    “这种亲戚还留什么情面,你今天饶了她明天她可就能带人卖了你!”

    “就是,小兄弟可别心软了,大家伙儿的可都是瞧不上这家人的做派,才为小兄弟仗义出手的。”言下之意,徐北拦了他们就是辜负了他们对徐北的维护了,那就是不识好人心。

    徐北哪里是三言两语就会被带过去的,态度诚恳地劝道:“各位大哥大嫂仗义出手,徐北感激不尽,徐北在这里给大家鞠躬了。不过,我到底是徐家人,身上流的是徐家的血,她们,一个是我的亲姑姑,一个是我的亲伯娘,他们对我不义,我却不能不仁,只是请大家伙的做个见证,她们做下此等不仁之事,往后,这门亲戚我是不能再认了,否则我真怕自己被人卖了,到时可不一定有热心的大家伙儿帮我了。”

    被煽动的不少人因这番话冷静了不少,想想之前的行为的确冲动了些,他们是为这小哥讨了公道,可真砸了铺子,反而会被这杂货铺的人反咬一口,还不如趁着这机会帮小哥宣扬一把,把这徐桂花的恶毒名声宣传出去,她可就没借口再寻小哥生事了。

    张猛几个一直跟着徐北,也是想看看徐北会如何对付他的亲人,如果真的一气之下砸了铺子,张猛对他的评价就要降低一些了,虽然砸了铺子本身的行径在他看来并没有错,但错在思虑不周,易被旁人煽动,所以就算看出有人趁机利用徐北的事来对付吉祥杂货铺,他也没站出来阻拦。

    现在徐北一番话却合了他的心意,他这新认的小兄弟面上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实则粗中有细,是个看得分明的,于是朝身边几个兄弟使了个眼色,几人有意无意地将几个煽动闹事的人拦在后面,张猛则站出来说:“北小子,大哥没看错你,是个有情有义的汉子,”又冲一起过来的人说,“大家伙的也别为难北小子了,不管别人怎么对付他,他都是小辈,今天他真要砸了铺子,他就是有再多的理也无法在徐家人面前站住脚了。今天的事大家伙都看在眼里听在耳里了,以后有人污蔑我兄弟的时候,烦请大家伙的帮我这小兄弟辩解上几句,这就是帮了我兄弟了,我张猛在这儿多谢大家伙儿了。”

    “不错,这位张大哥说得在理,小兄弟,我们都听你的,你放心,我们都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往后在我们镇上讨生活,绝不会让那些烂心肠的往你身上倒脏水的。”

    “就是啊,小兄弟的吃食摊子挺不错的,往后我们会多照顾一下小兄弟的生意的,哈哈。”

    ……

    徐北如意了,有些人暗恨,却也知道不能再生事了,否则他们的目的肯定被人识破。

    徐桂花则更是恨得要把一口银牙咬碎,生生把一口老血给吞回肚子里去,没想到她也有看走眼的一天,她那个好侄子哪里是蠢笨的,刚刚一出反而把自己摆在了高处,她徐桂花想要再在镇上生活下去,是万不能再出手对付这小杂种了。

    等人退去,小王氏才抖抖嗦嗦地从后面探了脑袋出来,看到果然没人才拍了胸脯走出来:“吓死我了,小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不是说肯定能成的吗?徐北那混账怎会跟你找的人一起出现的,不会是小姑你找的人有问题吧,那可不行,我可是掏了银子的,小姑,你不会昧了我的银子吧,哎呀——”小王氏一想到这个可能,就坐到了地上撒起泼来,哭喊着自己在老徐家是多么地不容易,这几两银子可是她舍了老本才掏出来的,明里暗里地指责徐桂花拿了银子不办事,事情没办成就得把她的银子还回去。

    “够了!”小王氏的哭喊声,还有自己宝贝儿子的哭闹声,把徐桂花吵得一个头两个大,尤其是这小王氏,她以为她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叫自己赔她银子,以往不知从她铺子里拿了多少东西,还有那些带回去的吃食点心,全都喂到狗肚子里去了。

    第13章 决心

    小王氏和徐桂花这对姑嫂如何互相撕咬,徐桂花又要如何对她的丈夫罗长顺交待,都不在徐北的关注范围内了,此刻他的心里是非常得意的,反算计了徐家人一把,至少在这镇上他们再没有立场对自己指手划脚的了。

    记忆中小王氏这个伯娘愚蠢贪婪,而徐桂花这个姑姑不仅精明,还向来是用鼻孔来看他们一家的,在她心里,自己就是个老实蠢笨的,敏庆则是来历不明的野种,就这样两个半大的孩子,还不是她任由她搓磨都没有反抗之力的,所以就有些肆无忌惮,用的手段也粗暴之极,因为她根本就没想过会失败。

    总之一句话,徐桂花瞧不上自己跟敏庆,这才让徐北抓住机会,用最简单的办法给反击了回去。

    否则等徐桂花想明白后,打压他跟敏庆的手段就不会这么简单粗鄙了,自己还好,说不定敏庆就会被他们算计了去,那可就得不偿失了,敏庆以后可是要走考举一途的,万不能在名声上有污点,至于他自己,名声对他而言还没有银子来得重要,别人出手了,他当然要快狠准地回报过去,否则怎对得起她们的一番“苦心”。

    离开铺子没多久,徐敏庆就气喘嘘嘘地出现了,码头那边闹开后就有人通知在家中的徐敏庆了,大急之下他关了门就一路跑了过来,看到徐北身上并没有挨打的痕迹,提着的一颗心才稍稍回落,抓着大哥的手急问:“大哥,是谁欺负你了?大哥你有没有事?”

    “哈哈,北小子,看你弟弟慌里慌张的,就知道是个心疼大哥的,总算不枉你费心张罗。”张猛看到连汗都急得冒出来的徐敏庆一阵开心大笑。

    徐北也笑了,拉过弟弟的手拍拍他的脑袋:“急什么,有你张大哥他们在,还怕你哥我被人揍?放心,不过一些小麻烦,现在都解决了,以后咱兄弟可以安稳一阵子了。”

    “真的?”徐敏庆讶异道。

    “当然,还不信你哥我的能耐?”徐北眼一瞪佯作不快道。

    徐敏庆的心总算彻底回到原位了,笑弯了眼说:“当然信大哥了,不过大哥你得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张猛快走几步留兄弟两人在后面说话,他不认为徐北该瞒着徐敏庆,说了不是邀功,而是让徐敏庆知道,他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大哥为他做了些什么,再深的感情也是需要维护的。

    他是知道的,这世上多的是读书人自命清高,看不起他们这些在外闯荡的大老粗,徐北又一心要供这个弟弟进学,将来如果真让徐敏庆考出了头,再回过头上看不起他这个粗莽的大哥,他也会为徐北不值的。

    徐北倒没有瞒着敏庆的意思,压低声音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知道是徐家人和罗长顺夫妇对付他们后,徐敏庆气得眼睛都红了,这次,他不会把事情怪责到自己头上,觉得是自己拖累了大哥,而是徐家人和那对夫妇太过无耻,这真的是不想给他和大哥活路了。

    他现在算是真正认清了那家人的嘴脸,大哥说得对,对这些人,退让只会让他们得寸近尺,还说什么自己是包子就别怪狗惦记着,话虽糙理却正,所以他不会再自怨自艾给大哥添麻烦。

    “哥,他们怎能这么无耻,对我还罢了,大哥你身上可是流着徐家的血的。”徐敏庆为自己的大哥不值,爹娘在世时,虽然在自己的事情上没有退让,可对大伯一家还有大王氏却是敬着孝着的,可他们呢,连爹娘这唯一的血脉都不顾及。

    徐北撇撇嘴不屑道:“这世上多的是见钱眼开见利忘义之辈,爹娘以前除了一件事,向来都是顺着他们,如今我不顺着他们了,自然就被他们惦记上了。不过是些目光短浅又自私自利的人,别多往心里去,为这种人伤心不值得,而且以后碰面的机会也不多,把我们自己的日子过好才是正经。”

    “哥,我知道了。”徐北虽然嘴上应着,心里却是暗暗发狠,不为其他,就是为了大哥和爹娘,他也要出人投地,将来风光了再回到上坡村去,让那起子小人妒忌悔恨去。

    “嗯,你也别回去了,我请张大哥他们吃饭,你也跟着一起去,今天可多亏有张大哥他们帮忙,否则可没这么容易解决。”

    “好的,大哥。”徐敏庆弯眼笑道。

    张猛回头看了一眼兄弟两人,不知两人说了什么,弟弟笑得眉眼弯弯,生得也秀气精致,看着就讨喜,对边上的大哥是满眼的信赖,徐北则是浓眉大眼,大大咧咧,看着却疏朗开阔,明明截然不同的兄弟两人,看上去却没有一丝违和,反而和谐无比,让人心生羡慕,便是张猛也惦记上了留在家中的子女,这趟差事办完了,定要回家多陪他们一段时间。

    回到码头,小食摊子仍在那儿,徐北大方地将摊子上的豆花让众人分食,自己则邀了张猛几人去酒楼吃饭,张猛也没推辞,他这小兄弟是个心里透亮的人。

    至于之前吃坏了肚子的小混混,也在前去吉祥杂货铺子之前,徐北提出请人送了医馆诊治,不过最后并没送成,那人自己老实交待是来之前吃了巴豆,说话的时候腹中就传出响声,那人满脸通红迫不及待地溜了,再待下去可得要出大糗了。

    ≈≈≈

    这次换了酒楼的二楼,恰好又在镇上的祝康成与路允之,又凑巧看到来了又去了的一群人,因看到了上次见到的徐北,起兴让人去打听了一下发生了什么事,前去打听的人也好本事,将前后经过说得绘声绘色,仿若自己亲眼见了整个经过。

    给了赏钱让那人下去后,祝康成直摇头感慨:“没想到那家人真不是个东西,一群贪生怕死之徒,明显是担心自己被牵累,连这镇上都不让那对兄弟待了。”两人因为打探过徐家的事,一听就猜得出徐家人出手的意图,这是要彻底斩断祸根,从此高枕无忧呢。

    路允之嘲讽道:“这又有什么的,世上多的是不能共患难和不能共富贵的人,哪怕是夫妻兄弟,利益关头,那也是说舍弃就能舍弃的,何况可能危及性命的,更是没有任何犹豫了,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谁也逃不过。”

    祝康成眼神暗了暗,他知道允之暗指的是什么,不管是朝廷与定北王之间,还是定北王府内的暗涌,都脱离不了富贵与权利的争夺,连小老百姓都本能地趋利避害,又何况在面对泼天的富贵面前,有几人能抵挡得了那样的诱惑,于是种种纷争皆因之而起。

    第14章 万家

    见允之眼神晦暗心情不妙,祝康成有意把话引开,说:“听刚刚那一番描述,我看那徐家小子倒是个有趣胆大的。”

    “怎有趣胆大了?”路允之心里承了祝康成的好意,顺着话问道,专门过问过徐家的事后,二人已知这叫徐北的少年不过是普通的庄户人家出身,老实本分,反而是他的弟弟,虽然不是亲生的,但自幼就得了个聪慧的名声。

    路允之得知后也觉得那对枉死的夫妇是个厚道人,并没有因为次子是抱来的而有丝毫苛待,而是更加看重,早早送入了学堂,自己的长子却识不了几个大字,让人见了还以为这次子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

    祝康成掰着指头数起来:“听说这徐家长子是个憨直的人,可这样的人竟敢忤逆长辈,领了弟弟单独出去讨生活,原以为会是个死板的性子,只知道守着乡间的田地过活,哪料到竟干出卖了地的事情,来到镇上做起了小本生意,可见是个头脑灵活不拘泥于世俗偏见之人。”

    从上坡村回来的人也说过,乡间对徐北兄弟的做法大多持不赞同的看法,觉得他不知天高地厚,要是外面的钱那么好挣,庄户人家早就跑出去了,当然,徐家大房那边也没落到好名声,不是做祖母的偏心苛待,也不会逼得亲孙子卖地过活。可祝康成却不这么认为,这徐家兄弟真要守在乡间才没有出路,好在还知道变通。

    “你看他来到这小镇才几日,就得了那跑船大汉的好感,屡次出手相助维护,可见这小子也是颇有手段的,怎么看都不像是那些庄户人家口中的憨直的少年,而像是见识过些世面的。”这倒让祝康成有些看不明白了。

    “为何这般说?许是那人见这兄弟二人孤苦,心生怜惜才加以照顾。”路允之不解道,他与祝康成职责不同,所以对一些事情的了解得不及后者详细。

    祝康成笑道:“你是不知那大汉的身份来历,如他们这般常在外行走刀口上舔血的人,又怎会轻易生出怜惜同情之心,否则怎不见他去帮助码头上的其他穷苦人。”码头上也有来自周围农村的百姓前来做搬运工,辛苦劳作一天下来能得十几个大钱,对于现今的状况已算不错的收入了,这些人中,还有那年龄不及徐北的瘦弱少年。

    “那大汉是什么来历?”路允之倒是奇了,他不如祝康成接触的三教九流的人物多,虽然后者有时表现得吊儿郎当不正经,但不得不承认,在识人方面自己有时不及康成,不过以他的身份,也无需接触这些底层的人物,当日在路家生活再艰难,但那也是富贵之家。

    “这人早年在道上可是个狠角色,只不过后来得罪了一个贵人,不得已投靠了万家门下,收起了一身的暴戾气息,替万家张罗这河运上的买卖。现如今他的性情变了许多,想必当年那些人再见到他也认不出来了。”祝康成起初不过是觉得这叫张猛的身边的人,并不像普通的跑船的汉子,这才让人略微查了一下,也算是有意外的收获吧。

    “万家?是那个万家?”路允之睁大了眼睛。

    祝康成肯定地点点头:“是那个万家,除了这个万家,还有谁家能将生意做遍这大江南北的,这万家的当家人也是好本事,在两边都有颜面,而且谁也不得罪,狡猾得很,眼里只认得银子。”

    路允之虽不大管俗务,可这万家的大名也是知晓的,甚至有些佩服这当家人的手段,既能哄得朝廷那边的太后,又能让定北王许他出入北地,这些年下来,万家恐怕说是富可敌国也不为过,他不禁喃喃道:“如果四公子能将万家争取过来,何愁……”何愁大事不成,不过这话不需要从他口中说出来,当然他也只是想想而已,四公子肯定比他看得更明白,如果能争取过来,四公子早就下手了。

    “所以我才好奇徐北这小子怎会入了那大汉的眼,看他今日一番行事才明白,这小子当断则断,行事毫不拖泥带水,就这脾气,不说那大汉了,就是我也觉得很有意思,哈哈……”祝康成笑道。

    路允之从之前的思索中回神,白了祝康成一眼,知道这人看不上迂腐的书呆子,嫌弃他们教条刻板,成天只知道摇头晃脑指手划脚,想想自己能跟他成为朋友,也是托了四公子的福,否则自己也是在被他嫌弃的行列中。

    ≈≈≈

    入夜,坐在床上的徐北手里凭空出现一个钱匣子,正是来自随他而来的储物空间里,打开匣子清点了一下,统共不足十五两的身家,虽说这段时间靠小食摊挣到了些钱,可在镇上开销也不小,租房,置办小食摊,吃饭,还有敏庆需要的纸墨,都是笔不小的开支。

    尤其是纸墨,想到这古人读书的花费,徐北也不得不乍舌,也难怪这古代读书人少又精贵,这可不是普通人家供得起的。自从来到镇上后,他就极少看到敏庆练大字了,起初没放在心上,可今天请张大哥他们吃饭时,他们居然还一起凑份子送了份礼,说来简单,只是一刀纸还有一支好笔,可敏庆眼里流露出的喜意才让马虎大意的他猛然醒悟,可不是,这些应该才是他和敏庆开支中最大的一部分,可敏庆顾及着家中的钱财没主动开口,而他见敏庆想开后也日日苦读,就以为万事大吉了。

    徐北拍拍自己的脑袋,以后可不能再疏忽了,看到敏庆屋里灯还亮着,徐北收起钱匣子从床上下来,踩着鞋就叭嗒叭嗒地走过去。

    就着油灯的光亮读书的徐敏庆抬头看向房门:“大哥,你还没睡?”

    徐北走进屋里摸了一把他的脑袋:“你不也没睡,晚上还是少看些书,省得把眼睛给熬坏了。”怀疑地瞅瞅敏庆,书呆子给他的感觉是小四眼,可这古代没有眼镜这玩意儿,要不然他这便宜弟弟戴上一副眼镜,肯定是斯文极了,而且是真斯文,可不像上辈子公司里的那位斯文败类。

    “知道了,大哥,你在看什么?我脸上有什么吗?”徐敏庆看大哥一直盯着自己的脸看,摸了摸自己的脸,莫非脸上沾上什么脏东西了?

    徐北嘿嘿傻乐了一下,才不会告诉敏庆自己在想些什么,摆摆手说:“没有,你看书吧,给我张纸,我要写点东西,等写好后敏庆你帮我重抄一遍。”

    “好吧。”想到大哥写的字,徐敏庆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自从离开上坡村后,大哥一力担起了他们兄弟两人的生计,让他以为大哥无所不能,没有什么能打倒大哥的,可等到大哥凑到他身边,拿了厨房里的木炭在纸上写些什么的时候,徐敏庆忍笑忍得很辛苦,那一个个字,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的,让他想起以前教大哥写字的时候,大哥总是没耐心,说还不如去田忙活呢。

    看大哥拿起自制的用旧布包着的炭笔,很正经地坐在桌前,用怪异的姿势写字时,徐敏庆忍不住问:“大哥,你要写什么?要不你说我来帮你写?”

    徐北没留意到自己的弟弟正在腹诽自己惨不忍睹的字,一面在纸上划着什么一面头也不抬地说:“不用了,我一边想一边写,写好了再给你,乖,你看你的吧。”

    徐敏庆抽了抽嘴角,大哥明明只比自己大了三岁,看这模样倒是像将自己当孩子哄了,不过长兄如父,爹娘又不在了,大哥的做法也算不得错,徐敏庆只得将注意力重又集中在自己面前的书上。

    写写划划,近两刻钟徐北才完成自己浩大的功程,又从头至尾看了一遍,才满意地点点头,抬头看向敏庆,招手叫他过来。

    徐敏庆也好奇大哥写了什么,走过去低头一看,有了上次的锻炼,勉强能将大哥写的字认出个大概,不由奇道:“这不是那一味酱料的配方吗?下面的又是什么?大哥你写这些做什么?”

    “用来换银子,你甭管了,帮我抄个几份,我有用。放心,如果事情能成,我们也不用再待在这镇上了,虽然今天把那两个徐家人教训了一顿,可总待在一个镇上免不了还有碰头的时候,徐家也不止她们两人,还有上坡村的那些村人,谁知道还会不会生出什么事,还不如趁早搬去县城,你也好进书院里念书去。”徐北稍稍解释了一下。

    他一个大老爷们,其实不耐烦跟婆娘们叽叽歪歪的,所以上辈子就干脆利落地辍学出去闯荡世界了,上辈子那些人好歹还跟他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这辈子,对徐家人却没多少感情可言,还是少见为妙,否则今天树立起来的委曲形象也会被一点点地消磨掉,毕竟不管怎么说自己也是个小辈,而且人单力薄,有时谎话说多了在别人眼中也会变成真实。

    第15章 挣钱

    第二日一早,徐北照旧去码头边摆摊,早上的生意并没有因为昨日的意外而清减,而是用了比以往还短的时间就卖完了一早准备好的材料,早早就收了摊。

    看到徐北并没有因为生意好而增加两样吃食的供应量,而是同往常一样,让边上仿着他卖吃食的摊主心里松了口气,昨日见到徐北的一番动作以及张猛这几个壮汉对他的维护,也让他们歇了不少小心思,虽然他们的生意不及徐北,但多少也能沾上一些光,没赶上徐北摊子的客人,也会转到他们的摊子上,让他们一天下来也能挣上一些辛苦钱。

    “敏庆,你在这等我会儿,我把这几块煎饼给你张大哥他们送过去。”徐北提着几张煎饼对今天一道跟来的徐敏庆说。

    “知道了,哥,你去吧。”徐敏庆一边收拾摊子一边说。

    徐北一转身的功夫,徐敏庆已经将摊子收拾整齐,手里捧着几张纸等着。徐北见了嘿嘿一乐,搭上他的肩就将他往茶楼方向推了推,徐敏庆顺着他的力道往前走,一边转过头好奇地问:“大哥,真的要将这几个配方卖掉?”

    徐敏庆心里还是有些奇怪,大哥是从哪里知道这些配方的,爹娘没过世之前,爹和大哥一向在田里忙碌,厨房里是娘的地盘,除了烧烧火帮忙捡菜,很少让几个爷们下厨的。不过,徐敏庆是知道的,娘的厨艺一向不错,娘也说过,厨艺最好的是他们的小姨,徐敏庆印象中也有那么几次吃过小姨做过的菜,的确美味,胜过酒楼里的大厨。

    极少几次的见面,总觉得小姨跟他们家里的人有些不一样,小姨对他跟大哥的态度也有些不同。也许,这些配方是娘从小姨那里学来的,又传给了大哥,徐敏庆自己在心里为大哥找了个解释。

    “卖!当然卖了,谁给银子就卖给谁!”徐北理直气壮地说,想当初,他也从别人手里买过配方这玩意儿,而且看自己这边生意火热,早有人眼红了,这几日有张大哥他们在,再加上昨日一出,暂时没人找他们麻烦,可张大哥他们的船总有离开的一天,到时可保不准那些人再找小食摊的主意,还不如主动出击拿来换银子。

    他昨晚列出来的配方不止现在卖的两样,在现代卖得火热的小吃,他可不认为在这古代会没有市场。不过他先把目光投向了茶楼,如果茶楼这边顺利就不用打其他人的主意了。

    “嗯,我相信大哥。”

    说话间,兄弟两人来到茶楼前,茶楼的孙掌柜看到他们笑眯眯地打招呼:“北小子,今早怎有时间带你弟弟一起来我们茶楼了?之前跟你说好的每早提供我们茶楼一桶豆花,是不是有结果了?”

    茶楼里一早也供应早点,自从徐北开始往茶楼里送外卖后,早上有越来越多的客人喜欢叫上一碗热热的豆花,配上其他点心一起用早餐,于是茶楼掌柜就想让徐北另外专门提供一桶做好的豆花,以及搭配好的配料,徐北之前只说考虑一下,还没给正面回复。

    做豆花不难,也有其他小食摊卖上了豆花,可试吃下来,别人家做出来的豆花总不及徐北的爽滑,也因此茶楼掌柜才打上徐北的主意。

    “对,今天过来正是想跟掌柜的谈这件事,孙掌柜,我们找个位置坐下来谈可好?”

    “好,好,北小子,还有庆小子,这边来。”孙掌柜捋了一缕胡须笑呵呵地在前引路。

    孙掌柜将兄弟两人带到一间专门的包厢中,小二给三人上了一壶茶退下后,徐北在孙掌柜开口之前就将一张纸递到他面前,孙掌柜莫名扫了一眼,顿时瞪直了眼睛,怀疑地看向徐北:“徐北兄弟,这是什么意思?”纸上写的可是做豆花的具体步骤,包括淋在豆花上的配料都写得清清楚楚,这小子总不能是将这配方白送给他吧。

    徐敏庆坐在一边不吭声,只管看着哥哥行事。

    徐北哈哈一笑,摸了摸脑袋说:“孙掌柜,找你肯定是谈生意了,不过这豆花不值几个钱,这里还有几样吃食点心,孙掌柜如果看中想要的话,这豆花就算搭在里面送给掌柜的了。”

    孙掌柜没想到这小子还来了这么一出,难道他就不怕自己没看上其他吃食配方又白沾了豆花的便宜?之前一眼扫视之下已经明白徐北这豆花做得比其他人爽滑的诀窍所在。而且,能进来他们茶楼吃早点的在这镇上也算是有些身份的,徐北的两样吃食,除了豆花让人觉得尚可,那煎饼是用粗粮做成,对于茶楼里的客人来说最多吃个新鲜,却上不了台面,不适合进入茶楼当早点正经买卖。

    徐北怎会看不出掌柜的心思,他上辈子又不是一直在底层打转的小人物,后来也算是成功人士,出入过的场合见识过的场面又岂是这茶楼掌柜能够相比的,没有足够的信心他又怎会走进这茶楼里来。

    其实这茶楼有些类似于上辈子广东早茶,不过卖的点心却没那般精致,当然他也没想把上辈子看到的那些东西都照搬过来,出手的其实也只是普通之物,这才比较符合他目前的身份不是。

    “我知道孙掌柜看不上煎饼这等粗劣的吃食,不过稍微改变一下就能上得了台面了,孙掌柜再看看这个。”徐北再递上一张纸,上面不是煎饼的做法,而是黄灿灿的蛋饼,以及由此衍生的一系列的蛋饼家族。

    那些有身份的嫌弃杂粮粗劣不符合他们的身份,那么换成细白面不就行了,上面铺上一层蛋液,白色与金黄相映衬,再切块做成拼盘摆出好看的造型,这档次自然就提升上去了,当然了,最关键的还是他的一味调味酱料,这才是他要卖的真正配方。

    他还提供了一味酸甜果酱,这个年代还没出现蕃茄这个既能当水果又能做菜的物种,否则蕃茄酱会更加适合,颜色也漂亮,不过也可以用其他的果酱来取代,尤其是孩子,就喜欢吃酸酸甜甜的一类吃食。

    孙掌柜起初有些不以为意,岂料越看越惊讶,不是惊奇徐北所提供的吃食配方,而是他的发散式的点子,小小的吃食经他一点拨,孙掌柜才发现自己的思路是多么狭獈,原来生意也是可以这么做的。

    现在他可再也不会说这煎饼是什么上不了台面的街边吃食了,就如徐北这小子所说,还得看在什么人手里怎么个做法。

    孙掌柜为之前的想法汗颜了一下,不过做生意的人天生都有一张厚脸皮,孙掌柜看着是个好说话的老好人,可内里也藏着精明,摆出欣喜的表情赞道:“徐小兄弟果然有想法,老夫汗颜,小兄弟放心,这生意我跟小兄弟做了,我也知道小兄弟目前的处境,绝对不会让小兄弟吃了亏。不过我也有话说在前面,小兄弟这法子只能卖我一家,别家可别再去了,可好?”

    徐北眼睛一转,也猜到这掌柜猜到了他原先的打算,他的确有打算将两样吃食的做法再转给码头边其他做吃食生意的人,卖上几份也是笔不小的收入了,不过如果这掌柜能给他一个满意的价格,也不是不可,于是笑道:“好说好说,孙掌柜如此有诚意,徐北也不会让孙掌柜难做。”

    孙掌柜嘿嘿一笑,这小子滑不溜湫的,没想到还是个天生的做生意的好手,看到徐北手里还有几张纸,眼睛一亮,说:“徐小兄弟对吃食如此有研究,不知是否还有其他的想法,我们茶楼虽小,可东家的手下却不止这一间茶楼,东家一直有想法开拓吃食方面的生意。”

    “徐小兄弟,今天我就做这个主,你这蛋饼的法子以及两种酱料的方子,我就用五十两银子买下,可好?”

    徐北明白他这是抛砖引玉了,而且,五十两银子已经超出了他的心理价位,没想到这孙掌柜出手如此大方,徐北自然也不能小气了。昨晚他在列小吃食时就想到上辈子吃过的那些广式茶点,尽管不能把所有的东西都罗列出来,可拿出一两样出来也足够了,于是在单子上又列了两样,准备合适时出手。

    现在孙掌柜大方,他正好拿出来投桃报李,于是将虾饺和烧麦的两样吃食单子拿了出来,这两样是广式茶点里比较具有代表性的吃食,无论外观还是口感,都属于上佳的,也是他喜欢的,他观察过茶楼里的早点,并没出现过相似的。

    掌柜的看到纸上的介绍就已经挺感兴趣,可到底不如实物来得真实直观,于是徐北自告奋勇地去厨房里,花了些时间将这两样小吃做了出来,以及精致版的蛋饼。上辈子他一直是单身一人,由于粗人一个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后来闲暇时间多了,就琢磨上了吃食,也喜欢天南海北地尝遍各地的美食,时间一长,就算没有刻意地去学习厨艺,手上的功夫也是不差的。

    等虾饺和烧麦出炉端上桌时,连带着徐敏庆也跟着一起坐下来品尝,徐北做得虽算不得精致,但卖相也相当入眼了,透明的虾饺,连里面晶莹的汤汁都可以看得见,咬上一口,虾与猪肉本身的鲜味让人的咽喉一阵滚动,再有竹笋加入其中,减少了前两者的油腻,吃完一个的掌柜神情都激动起来。

    控制住自己的心情,等再尝完一个烧麦后,孙掌柜知道自己这次无意中捡了个宝,原本以为只是为茶楼添上一两样吸引客人的早点,本身并不觉得徐北能拿出多么吸引人的东西,没想到他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徐小兄弟,我们马上签契约,这两样吃食我们要了,徐小兄弟可得答应我们不能再卖给第二家了。”孙掌柜马上拍板,这两样吃食,是不是要用在茶楼里,他还不能决定,必须先要报给东家,由东家来做安排,这几年东家一直让他们私底下搜罗吃食,好借此敲开贵人的门路,眼下的这两样吃食让他看到了机会。

    “没问题,除了我们自己吃,我不会再卖给第二家的,掌柜的尽管放心。另外,我是粗人,手上的活并不精细,孙掌柜可以让厨房里的师傅多多琢磨,到时做出来的点心肯定比现在的上档次。”徐北提醒道,在他的基础上,外观与口感都可以提升几个层次,世上并不缺乏聪明人。

    “哈哈,多谢小兄弟提点。”

    一旁的徐敏庆两眼弯弯,哥哥能做成生意他也是极开心的,如此一来可大大减轻大哥身上的负担,而且大哥做的点心的确好吃。

    孙掌柜马上让人送来文房四宝,又叫来了中人,立了张契约,标明了双方的责任义务,方子的作价,以及违约的后果,徐北让敏庆仔细看过后确保没有问题才按了手印,到手了两百五十两银票,等到出了茶楼时,徐北已经乐得见牙不见眼了。

    “走,找你张大哥说一声,然后收拾收拾我们去县城里。”徐北笑着说。

    “好啊,弟弟会一直跟着大哥的。”徐敏庆抬着头看着大哥认真地说。

    徐北乐陶陶地摸了一把他的脑袋,拉着他一起往码头边过去。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着未来的安排,两匹快马从他们身边疾驰而过,一阵风卷起落叶和灰尘,差点迷了眼睛,徐敏庆眯着眼睛望过去,轻咦了一声。

    “怎么了?”

    “大哥,马上那两人我见过的。”徐敏庆望着远去的两个身影说。

    徐北也瞄了一眼,在街上就纵马奔驰的可是少见的,那两人的衣着也不一般,奇道:“敏庆你怎见过那样的人?”

    “哥你忘了我第一次往茶楼里送豆花的事,因为那两人身份不一般,我虽然只瞧了一眼,可印象深刻,刚刚马上的两人就是他们,看着好像是有什么急事离开镇子。”徐敏庆解释了一下,他第一次见识那般的人物,轻易不会忘记,所以刚刚虽是极短的瞬间擦身而过,可还是认出来了。

    “原来如此……”徐北嘀咕了几句,也许是什么贵人,可和他们又牵扯不上联系,也就没再放在心上。

    策马远去的两人正是祝康成与路允之,还没等他们展开进一步的行动,四公子那边就飞鸽传书召集他们立即回去,事情生变,两人一刻不敢耽搁,丢下手里所有的事,快马往滟州赶去。

    ≈≈≈

    “这就要走了?”张猛对徐北的速度也是非常惊讶,之前虽知道他有这方面的意思,可以为会留在镇上再攒上一些银钱,毕竟县城里的花销比镇上更大。

    他这新认的小兄弟行动力果然是一流的。

    “是啊,这段时间多亏有张大哥和几位哥哥的照顾,否则也不能这般顺利,能认识张大哥你们,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徐北拍胸脯说,“张大哥以后有事尽管跟小弟我说,小弟不敢有任何推辞。我已经决定送敏庆去县里的行知书院,我相信凭敏庆的能力肯定能进得去,张大哥以后过来只要到书院里一打听,肯定能找到小弟的下落,小弟就在县里等着张大哥你们。”

    “好小子,看来收获不小啊,那就说定了,下次哥哥我再过来肯定去找你。庆小子,张大哥是粗人一个,不懂那些学问上的事,不过你哥哥既然说你是个好的,那肯定能行,说不定等你考出头了,你张大哥我也能借着你的名头吹嘘一把,哈哈……”张猛用力拍了一下徐敏庆瘦弱的肩膀,差点让他一个踉跄。

    徐敏庆涨红了脸说:“我会尽力的,我跟哥哥在县里等着张大哥你们。”

    “别欺负我弟,我弟可吃不消张大哥你的力气。”徐北这就护上了,逗得张猛几个笑得更大声。

    “你不来跟我们辞行,我们也差不多要跟你道别了,东家来信催促,我们也得回去了,以后不定几时能见,这块铁牌子收着,往后说不定能用上。”

    张猛最后给徐北留了块黑漆漆的铁牌子,徐北让敏庆辨认了一下,上面写着“丙一”两字,徐北虽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想来也不是无用之物,于是郑重地收好。

    结了房钱,收拾好行李,兄弟两人雇了辆牛车,出了镇子往县城而去,这时离他们离开上坡村还不足一个月的时间。离开之前,徐北让敏庆写了封信,托人送到上坡村给大爷爷,交待一下两人的行踪,免得这些关心他们的人挂心。

    至于失了银子又丢了脸面的小王氏,回去后自然没有将真实情况告诉大王氏,而是再次狠狠告了徐北一状,说徐北如何无礼不孝,她怎样好言相劝,徐北却大骂了她一顿把她赶走,大王氏在屋里又发了好一通怒火,把徐北兄弟两人以及地下的徐兴达夫妇骂得狗血淋头。

    可小王氏再怎么隐瞒,镇上发生的事情还是有风声传到了村里,大王氏的骂声传出院子的时候,有知情者背地里暗笑这对婆媳,而小王氏在出门时看到旁人异样的目光还不以为异,知道实情的人也不会开这个口告诉她,等到村里再有流言传出的时候,她想喊冤都没地方可喊了。

    新的流言是说小王氏和徐桂花这对姑嫂,居然把徐北兄弟两人给逼出了镇子,有人说亲耳听到徐桂花承认迫害徐北这个侄子,还有人亲眼看到徐北和徐敏庆兄弟两人坐着牛车离开了镇上,老徐家真是要赶尽杀绝啊。

    因为过了一段时间,上面官府并没有再过问徐兴达夫妇遇害的事情,一些村民于是就慢慢地把之前的担忧给放开了,转而同情起这对兄弟来。镇上有人看到徐北在码头边做小生意,可这生意都被徐桂花给搞没了,连最后的活路都不给人,老徐家怎就出了这么狠心肠的人。

    人,总是会同情弱者,徐北兄弟在他们心目中无疑就是被欺压的可怜人。

    第2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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