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时地利人和 作者:青衣滂滂

    第3节

    严既明随即心跳便漏了半拍,也不知是否被对方察觉了,先生竟然笑出了声。严既明忍不住终是睁开眼。

    阮亭匀笑得意味深长,带了些狭促。这下换严既明手足无措了,他不知该怎样面对这样令人脸红心跳的先生,即不敢逾越,又想要靠近,只能任由先生的手指移动。

    「别怕,放松,我只是摸摸看。」阮亭匀温声细语,状似哄道。手指更是从胸口移到侧腹,严既明反射性的缩了一下。

    手指停顿些许,便改了路线,重回小腹,顺著胯骨的线条朝下。严既明一惊,「先生!」想要伸手阻挠。

    阮亭匀仍旧笑意满满的看著他,「或许,我已经找到病症之所在了。」手指只是轻触到那坚硬的某物,便退了回去。

    严既明垂下眼,遮住一晃而过的不知所措和失落,先生怎的不再细细查看一番。被自己的想法惊的一僵,严既明再不敢说话。

    阮亭匀仿佛也没有注意他的情绪,斟酌片刻,这才说道,「清和……你这是,」仿佛是在选择措辞,阮亭匀看著他,「你,可有与女子同房的经历?」

    严既明低著头,他怎麽会不懂先生的意思,只是被先生这样直白的问了出来,此刻却是别扭又羞涩起来。

    阮亭匀的右掌已经放回,但脖颈下的左掌还在,严既明仰头蹭了蹭,才回道,「原先,母亲也想过给我塞几个通房丫头,被我回绝了。」他说此番话是告诉先生,他也是懂这些个的。

    「为何回绝了你母亲的好意?」

    严既明没想到先生竟对这事感兴趣?他老实回答,「我还没想过这些,跟随父亲也进过香楼,但就是不喜她们靠近。而家里的丫鬟,我甚少使唤,跟在身前的也就三七一人,平日里一个人倒很是自在。」

    阮亭匀捏捏对方的脖颈,「原来是怕被人拘著了,那若是你以後的夫人呢?」

    「夫人?」严既明迷茫的重复,「若是以後有了婚配,自然也是相敬如宾的罢。」

    「如何的相敬如宾?你也待对著她脸红不成?」阮亭匀打趣道。

    先生何时变得如此刨根问底了?严既明觉得今晚的先生有些与众不同,直觉告诉他,若是回答不好,或许以後都见不到这样亲昵的先生了。

    「我,那时,」严既明抿嘴,「应当会在母亲的安排下娶一女子,接过家业,然後生儿育女罢。」不知为何,这样他曾经憧憬过的画面,现在回忆起来却觉淡而无味,甚至带了淡淡的苦涩。

    「至於脸红,夫为妻纲,我又怎可对著女子作出如此有损男儿威严之态。」

    「可是……你现在却红了脸。」阮亭匀几乎快要贴到他脸颊了。

    「这,先生,先生又不是女子,先生,是,是不一样的。」严既明见先生靠过来便神情慌乱。

    「呵呵,」阮亭匀满意的点头,回归正题。「若按照你那时的年纪,确是不宜过多沈迷於房事。」严既明松了口气,又觉得先生真是大胆,这等私密之事也敢如此讨论。

    「童子元阳,最是凶猛。」阮亭匀停了一下,「若是长此憋闷,亦是伤身。」

    「那,先生……」严既明险些说成先生帮我,他早已燥热不堪,若是,若是不发泄出来,可真是睡不著的。

    阮亭匀眯了眼,终是伸手抚上他的腰身,一手握住下面。「啊!」严既明浑身颤抖,先生竟然直接捏住了那处!

    严既明一想到先生的手正摸著自己,便浑身酸软。脖颈间的手掌不见了,胸口有些沈重。「先生……」

    腿间的手掌多了一只,十根手指灵活的耸动,严既明微微张腿,做著以往根本不敢做的事情,先生何时压到了身上他已不知,只觉得好舒服。

    「清和……」那一声轻叹,仿佛就在耳边,又好似很远很远。严既明猛地抱住对方的身体,小声的呻吟出来。

    私处的手指已经沾满了滑腻的液体,阮亭匀在他下腹与男根相连之处划了一个圈,仿佛调情一般让对方承受不住。

    沾满了液体的手掌不知何时来到心口,凉凉的。严既明下意识的挺胸,换来对方的低笑。

    手指在乳尖按下,滑落一旁,再绕一圈,另一边也是如此。

    严既明夹紧双腿,那手掌捏住顶端,渐渐往下施压。「啊,啊,先生!」严既明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体验,仿佛要灵魂出窍一般,他挺起腰,在阮亭匀重重的一捏中释放了初次的精华。

    严既明喘著气,待看到先生眼角的笑意,才惊觉刚才自己做了什麽。

    先生的衣衫也早已不整,现下更是露出了一大半的胸口,黑发垂下来,几根落在严既明的脸上。

    「好些了麽?」阮亭匀问。

    严既明不知该说些什麽,想到腿间,还有先生的手上。「唔唔」他胡乱的点头。

    阮亭匀理好衣衫,再次下床拿来巾子,擦拭了严既明腿间的泥泞,和自己的手掌。两人再次躺好,严既明终於不再那麽心火烦躁。

    「肾气之本,需抱元守精。适当释放无可厚非,切不能放纵声色。」阮亭匀一脸正色,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幻觉。

    与之前不同的,阮亭匀伸手拉过了严既明,将对方环在怀中,「睡罢。」这动作让严既明原本忐忑的心沈静下来,什麽也不想,明日再说吧。

    一夜无梦,待严既明醒来,先生已经不在床上了。他慌张的穿好衣服。下地推门看去,「醒了?盆里有净水,先去洗漱吧,饭在灶台上。」先生正在查看院子里的蔬菜。

    严既明愣愣的站著,半晌才回神,忙不失点头。先生好似越发温和了,不过好像也没有太大变化,昨晚的事……先生应该也没觉得有什麽吧。

    微微收心,严既明回屋迅速收拾好自己,去厨房摆好饭菜,「先生,开饭了。」他见灶台上的食物都还没有动过,还以为先生已经吃过了呢。

    「就来。」阮亭匀起身,转身去石槽处净手。

    雪花又开始飘了起来,细细小小,落在先生的肩头,严既明端著碗看呆了,原来先生怎麽看都是好看的,无人能及。

    待阮亭匀进屋,严既明又添了些炭火,看著热气腾腾的早饭,严既明心下又是感动,为什麽先生总是能牵动自己的情绪呢,怕是再离不开了。

    阮亭匀抖抖裘衣上沾染的雪粒,执起筷子,「吃吧。」屋外的雪越下越大,天也越来越冷,两人静静用著饭。

    饭後,严既明将阮亭匀推了出去,一人清洗了碗筷。待回房去,先生拿著书,已经看了起来。「伸手。」他目光一直放在书上,但严既明一进屋就被先生叫了过来。

    严既明听话的将手伸出,先生握住他的手,搓了搓,「天寒地冻,切莫冻伤了。」就这样一直握著,拿出两本书递给他看。

    两人坐在一起,严既明偷偷看了看先生,对方脸色如常。这已不知道是他多少次偷偷观察先生了,他也说不清楚自己心里是个什麽想法。

    「罢了,既然你无心看书,不若背诵口诀吧,让心静一静。」先生瞥了他一眼,摇摇头。

    严既明脸色一红,被先生发现走神了,他深吸口气,不能再胡思乱想,放下书,将自己的手从先生手里抽出,要是还这样放著,不知道最近还能否顺利背诵出来,先生的影响力真是太大了。

    「贵人、螣蛇、朱雀、六合、勾陈、青龙、天空、白虎、太常、玄武、太阴、天後……」严既明的声音还带著一丝青涩,但吐词连贯,胸有成竹。

    阮亭匀静静聆听,垂眼看向自己的手掌,那一抹温热正慢慢消逝。

    开春後,三七上了一趟九尧山。带来了严父严母的消息,家里一切平安,严父嘱咐严既明注意安全,严母也想念儿子,但顾及许多,最终还是没让三七带上那些准备了多时的衣物吃食。严既明抹抹眼角,写了回信报平安,让父母保重身体。

    上和八年,峦、庆两国从大恒国边界退兵,国间争端稍停,二皇子凯旋,国内争斗又起。严家亦不敢叫儿子回来,陶知府不知怎的攀上了宰相的关系,正是如日中天。

    此时的严既明已然十八岁了,在山中呆了亦有三年。

    「既明小子,这是干啥?」温大爷盯著严既明手里的草纸包,不明所以。

    「这是先生让给的,在屋外撒上一圈,那些个黄鼠便不敢随便扰人了。」严既明醇厚的声音听起来颇为让人信服,个子拔高了不少,再不似以前那样单薄。

    「这,这怎麽好意思呢!」温大爷难得的别扭起来,「呵呵,先生既然给了,您就拿著吧。我这里还有许多,等著分给村里的其他人。」

    温大爷最终收下了,看著那渐渐远离的背影,真是愈发神似先生了。

    严既明身形挺拔,便是弯著腰,也有一股不输人的气质。果然是那近什麽像什麽来著。吴大婶也颇为赞同,她笑嘻嘻的收下了小包,「快晌午了,留下来吃饭吧?」

    「吴婶,不了。先生还在家里等著。」严既明扬起笑,看得村妇晃了眼,哟,真是个俊俏的大小夥子啊!

    山路依然曲折,但严既明早已烂熟於心,健步前行,穿梭在山间小路上。

    严既明摸摸空下来的布袋,药粉包都已经分发完毕。不知为何,先生近两年却是开始关注村子的安危了。

    依照先生的性子,便是心情好了就会提点人几句,何曾这样吩咐自己挨家挨户的送药粉,再看先生对待众人的态度,也依旧是笑而不语,有礼却不亲近。

    那为何又要如此上心了呢?严既明百思不得其解,再抬头,就看到了小屋炊烟嫋嫋,先生该是在做饭了。

    严既明加快步伐,「先生,我回来了!」他一边说一边净手帮忙,「这是吴婶给的墨耳,专为先生摘的。」

    阮亭匀颔首,「放著明日再做吧,先去舀饭。」「是!」

    又到夏日,蝉声悠扬,严既明关好灶屋,回见先生正在演算,眉头微蹙。三年时间似乎并没有在先生身上留下印记,他还是那样清冷淡定,只是在看向自己的时候会变得表情柔和。

    严既明为自己突然的想法感到赧然,虽然诸事顺利,但在想到先生之时,他还是会不由自主的起些小心思。

    自从那夜之後,先生又恢复寻常,再没做那样禁忌的事情,这让严既明有些失落,却又不能明言,只能藏在心里。

    夜里,阮亭匀手拿石盅,将一些果子碾成泥状。严既明坐在另一边,摸著石盘,屋里开始弥漫著果子的清香。

    阮亭匀手里碾凿不停,走到严既明的身边,「比用课又称知一,占国朝,主君臣彼此不定,上下纷纭,互持其说,必审其是非。」

    「定其所适从,君不自是,舍己从人,专制裁折,弃一用一,审其亲昵,察其疏远者,知其孰邪而取舍之,知其吉凶而趋避之。」严既明对答如流的接下阮亭匀的话。

    「嗯,不错。」阮亭匀点头,再次看向对方,「为何想要占国朝?怎的突然关心这个了?」

    严既明拿起笔,在石盘上勾画开来,「先生近日不是也很关心麽,天个的拿著石盘演算。」还以为我不知道麽。

    阮亭匀笑著摇头,「被你看到了?」他确实在算,不过,现在时机还未到。

    严既明排好字,放下笔又疑惑的看向阮亭匀,「先生,我有一事不解。」

    「讲。」阮亭匀在他身边坐下。

    「同样是占国事,为何我和您得到的结果却大不一样。」严既明偷偷看过先生的排字,跟自己的完全不同,若是解盘,也是变化万千的。

    阮亭匀听後,停下手里的动作,「清和,你要知晓一件事,任何卜算在得出结果後,便都不再准确了。」他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为何?」严既明不懂,既然是测算,又为何会不准?那这样算出来又有何意义?

    「天地万物有其运道,测算本就是一种外力,只要介入,那麽运道便会因之改变。」阮亭匀停顿一下,接著说道,「举一简单例子,在你上山前我若没有测到你的来意,那麽是收是拒,自然全凭事态发展,或许我会因你突然的拜师而心生厌恶,又或许会见你清秀俊雅而就此入了眼。」

    严既明一脸无措,先生真是喜欢戏弄人,他睇了对方一眼,说不出的思绪万千。

    阮亭匀仿佛没有看到他的表情,依旧自顾自,「正因为算到了,所以主动权便掌握到了我手中,如何决断便是我之事了,若是曾算出将你拒之门外,那麽我也可以就地收了你。」

    「原来……」严既明猛地抬头,「先生早就把一切都算好了,那,那当时为何还要,还要……」「还要故弄玄虚?」阮亭匀哈哈大笑,接住对方想要说的话。

    严既明张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麽,阮亭匀一脸笑意,竟伸手入石盅内捻起一块果肉,趁机放进对方张开的嘴里,「唔!」严既明反射性的吸住了对方的手指。

    「好吃麽?」阮亭匀盯著对方的唇。

    严既明一脸羞意,啄著对方的手指进退维谷,舌尖也不知所措的晃过了指尖。阮亭匀笑意依然,自觉的慢慢抽出了手指,还在对方唇肉上点了一点。

    「好了,不逗你了。」阮亭匀继续拿好石棒细细碾压,「言归正传,若是我算出会有瘟疫横行,只要善加预防,这瘟疫或许就起不了,这不就不准了麽。」所以只要一人算出,那麽再算也不会是原来的模样了。

    「哪怕是算出了运道,即便没有人为改变,那也是不准。」阮亭匀眯起眼,神色凛然,「窥探天机,自要承受其带来的後果。」

    「先生……」严既明有些担心,「先生的测算,会不会……」

    阮亭匀懂他的意思,「放心,我自有办法抵消这些,左右不过善恶轮回,其实不管过程如何,只要最後顺应了天道,也是无可厚非的。」

    看看石盅里的果肉,阮亭匀起身去找装存的器物,「跟我来吧,教你做带有果味的药丸。」严既明听话的起身跟去,後一想,如果真有危险,先生也不会让自己跟著学了罢,再说,便是有,自己也不担心,不是还有先生在麽。

    「是何药丸?」严既明好奇的看著先生就著石盅添了水,果香淡了些,但仍然好闻。

    「健脾胃之用。」阮亭匀将红色的果肉与不少粉末混合,最後捏成了药丸。第一颗在掌心完成,色泽沈郁,圆润夯实,这颗药丸被放到严既明面前。

    「吃吧。」

    「啊?」严既明傻眼,「我没病啊,唔!」

    先生优雅的将药丸迅速放进严既明的嘴里,见到对方一脸惊讶,「味道怎麽样?」

    那药丸可能是刚刚做成,还有些柔软,在口中竟然慢慢划去,一股淡淡果香和浓郁的……山楂与陈皮?他又被先生耍了!这根本不是药丸啊!

    阮亭匀看出对方的敢怒不敢言,终於崩笑了,「山楂陈皮,谁说不能入药。」说完自己也喂了一颗,「消食不也挺好。」

    严既明表情变幻,真是,先生变得越来越爱捉弄人了!不过心下却是有些说不出的高兴,先生也只是对自己才这样。

    20【二更】

    「向公子,你说的可是真的?」少女粉面含羞,白嫩的手指拧著裙摆,可见其内心的煎熬。

    她对面的男子容貌俊朗,一派温文尔雅。「自然是真的,小姐只需点头,要不了半月,你我便可……」男子不再多言,但看向少女的面庞愈加神情,对方更是喜不胜收。

    「那,那爹爹」「小姐不用担心,我早已与李老爷讲明说好,现在只等小姐佳音。」向鸿云再下猛药,对方虽仍旧羞容,但最终还是矜持的点了头。

    向鸿云爽朗大笑,身姿挺拔,看得少女脸红心跳,哪有不依的道理。

    夜里,李家老爷的书房被敲开,李儒恭敬的朝这位比自己小了一轮的男子拜礼,「向公子。」

    「罢了,你我不需多礼,你女儿我已说通,此事明日就可著手了。」向鸿云挥挥手,周身气派,自然也没把个员外放在眼里。

    李儒沈住气,本来这事找上是他的福气,但是却要女儿做这个人,心中难免有些担心。向鸿云自然看出来了,「你以为岂非你家不可了?这金堂镇虽不算大地方,但待嫁姑娘却是有大把,若不是看在李婉茹乖巧可人,模样也不错。」

    「这,」李儒惯常懂得察言观色,更知此人来历非凡,当初这位向公子出现时,他也是欣喜异常,想著对方出手阔气,气质不凡,定是都城里来的大户公子,最後果然也被他猜中了,还不是一般的大啊。

    他也就放任了女儿跟著向公子在一起培养了些感情,正当他以为能够谈婚论嫁了,谁知对方又抛出这麽一个大难题摆到自己面前。「还是,再容我想想吧。」

    向鸿云早知对方软懦的性子,从怀里掏出一块小牌放下,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李儒这才拿起这不起眼的小东西,一看差点跳起来,这块金色小牌子可比黄金万两还要值钱啊。

    「爹爹,」这时,李婉茹又敲门而入。她有些不放心自己的父亲,真怕他因为自己而婉拒了,这才进来便一眼看到了对方手里的金牌,眼里充满惊喜。

    「这是向公子给的?」李婉茹摸了摸牌子表面繁复的花纹,只觉异常华贵,更是爱不释手,「爹爹你已经答应了吧。」

    李儒见女儿一脸欣喜,犹豫的摇摇头,「我还是想问问你的意思,宛茹,毕竟是你的终身大事。」作为父亲,他还是十分疼爱自己唯一的女儿。

    李婉茹噗笑,「爹爹多心了,向公子既然跟您都说了,我也自是同意的。」她的笑容依然清丽,「先不说这以後的荣华富贵,单是这块牌子,我也……最重要的,女儿是真心喜欢向公子,女儿从没见过比向公子更优雅俊美的人物了,只要能得到公子的青睐,让我做什麽都可以!」

    李儒看著女儿手里的东西,自己心里也是痒痒的,说不想要那也是骗人的,以後若是那人,自己一家也算是辉煌腾达了!

    「所以,这等天下掉了馅饼儿的好事,我们为何不应,你说呢,爹爹?」李婉茹看著父亲。

    向鸿云在门外立了一会儿,见屋内的两人都被自己所想给迷住了,才哂笑著离开,会找上李家,自然也是对这李婉茹做了一番研究的,该女心思深沈,绝不像表面那般单纯,若只是长相上乘,他又何必舍近求远,挑这李家作饵呢。

    回到厢房,向鸿云轻击手掌,一黑影悄然而至,「收拾收拾,我们明日离开,告诉二公子,事将成。」

    翌日,李婉茹亲自送走了向鸿云,在家歇了几日,挑了个晴朗的天,打扮得一身素净,贴身丫鬟跟著一起出了镇子。她们这是要去九瑶村的某座山上问卦呢,「小姐,听说那位先生测的可准了。」

    「平日里跟著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你这小妮子又是哪里来的消息?」李婉茹坐在那车里,舒服的吃著丫鬟递来的葡萄。

    「小姐,是真的。我们府里的长工赵三,他说他们一家人就是因为这个先生说了两句话才保住了性命的。」丫鬟一惊一乍,也有些可爱。

    「你家小姐我可不信这些,命运只掌握在自己手中。」若是没有,争也要争来。

    「那……小姐为何还要去那村子里寻那先生?」丫鬟不懂,张口就问。

    李婉茹却是笑而不答,眼中精光闪烁,她找的可不是什麽先生。

    到了山脚下,马车是上不去了,李婉茹只能下来由丫鬟扶著走了,两边有家里的仆人开道,倒也不算难走。

    眼看著半个时辰都过去了,这路怎的还不到尽头。李婉茹在路边的石块上歇息片刻,丫鬟替她擦汗,可怜小姐柔弱,竟然坚持走了许久。

    最後,李婉茹竟然将人全部遣返,只留了丫鬟照顾,又继续走起。笑话,若是还让人跟著,自己还怎麽只身碰到想见的人。

    「小姐,看到了看到了!」丫鬟终於见到了远处的屋檐,却被李婉茹噤了声,并就此停下来坐於石上。

    丫鬟瞪大眼睛,不知小姐为何不走了,「守株待兔。」李婉茹回了一个对方根本不懂的话语。

    这边,严既明已然背好布袋,打算按照昨日计划下山买药材,先生虽然种有一些,山里也有不少可做采摘的,但毕竟种类有限,许多还是得下山去药铺采买,加上先生最近正在制作药丸,很需要单子上列出的几味药材。

    阮亭匀见对方准备就绪,眉头微聚,「今日恐不宜下山。」

    「嗯?」严既明转身,不明所以的看著先生,见对方仿佛陷入沈思,便恭敬的打了声招呼,出了门。

    对方走後,阮亭匀紧锁的眉慢慢展开了,没多久脸庞竟泛起淡淡笑意,灿如春华。

    21【哎呀,三更】

    「丁香,附子,良美,官桂,山茱萸」严既明一边下山一边记著药材名,脑子里却不自觉想起早晨先生衣衫半开的模样。

    那时,当他睁开眼就发现自己竟然贴著对方,嘴唇还差半毫便要碰触到先生的光滑的肌肤,许是最近经常去水中净身的缘故,先生的肤色变得更深,看起来另有一番强健之美。

    先生醒了倒也没说话,本该起了,对方竟然又伸手将严既明的脸摸了个遍,还在锁骨胸口的处流连几回,他也不敢说话了,怕把这迷惑人的气氛给打破。

    自从那夜之後,他是愈发痴迷了,更是珍稀与先生之间的暧昧,他不知道先生心里是如何打算的,只他自己,便是觉得随了先生的心意就好,便是对方真想要如何,他也……

    严既明随即摇摇头,如今想些没的有的也无济於事,他更不敢直面先生去问出来,一是羞於启齿,二是担心这层薄纸捅破便再也回不去了,他不想冒险。

    一阵脸红一阵叹息,严既明很快下便了山。

    「小姐……」丫鬟在浓密的草丛里伸头看看已经远去的背影,然後迟疑的看著李婉茹,这是走还是不走了?而且,刚才小姐为何又突然藏了起来?

    「不急,我们还得耐心等著。」李婉茹气定神闲,就是蹲在这里喂蚊子有些难受,但为了一击得胜也只能如此了。

    想起向公子所说,李婉茹也很是困惑,对方把想要得到的结果告诉了她,却没有给予任何帮助,如何去做,如何布局,这都要李婉茹自己去想,他却一点不插手。

    李婉茹不懂,通过了解那算命的和他徒弟的详尽信息,她知道向鸿云在这上面是下了大功夫的,既然如此又为何全凭自己发挥?这样如同儿戏一般,他就不怕自己一个女子搞砸了麽?

    李婉茹取出手帕擦擦汗,她惯是个沈得住气的,这会儿倒开始想著接下来的计策了。据向鸿云给出的消息,那个算命的很不好弄,要得到其後肯,似乎并不容易,但那叫严既明的青年却有些不同,虽然也跟著算命的身居简陋,但却不是个冷漠的人,与人交道更为柔和,是个正直的青年。

    就情报来看,那算命的对这仅有的徒弟还是极为维护的,只要能抓住这名男子的心,事情便成功了一半!

    日头越来越大,丫鬟见小姐脸色通红,身体到底有些受不住了,这便是李婉茹的高明之处。这般模样若是相求於路人,只要对方不是铁石心肠,都不会忍心让这娇滴滴的姑娘家曝晒於路上的,更不提她还有沈鱼落雁之姿。

    严既明一路顺利的买到药,又添了几样用品,便急急往回赶,他还要同先生共用午饭的。

    「嗯?」还有不到一里地的路上,远远就见一妙龄少女跌坐在地上,横在路中间。他停顿了一下,便又迈开步子,待走近了,才发现这姑娘似乎是伤著了,看起来好像不能走路。李婉茹听到声音,抬头看去,忽然感觉一阵眩晕,眼看著便要倒地了,严既明没法,只能伸手按住对方的肩。

    他细细一看,这女子明显是中了暑气,又不能放在这里不管,「姑娘,醒醒」怎麽叫也叫不醒,一摸额头,更是烫的吓人。周围没有他人,就严既明来说他更倾向把女子送去山下村里,但这里离屋子更近,虽也不想有外人打扰先生,但是事从缓急,没办法的他只能抱起女子朝山上快步走去。

    阮亭匀听到严既明的声音,起身开了门,见对方把女子放到椅子上又倒了凉水,一切动作後,严既明这才看向对方,想起要解释些什麽。

    阮亭匀淡淡的听著对方说著路上的事,关於这名女子的。「如此,便等她醒来再好好问问吧。」

    严既明有些吃惊,先生不喜陌生人靠近小屋是总所周知的,他还以为对方会生气自己的自作主张,再看女子长得柔美,又见先生并不为所动,心下到松了口气。

    严既明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先生这样的男人又岂会看上一般的凡女,那定是要与不一般的人相配,随即又想到了什麽,脸色又红了一红。

    阮亭匀坐在一边静静喝茶,见到严既明不知在想什麽竟然红了脸,他冷冷的哼了一声,「药材呢?」

    「啊,都在这里,今天很顺利。」严既明赶忙取下布袋,自然也察觉到了对方变化的情绪。这样与自己冷脸还是头一次。

    「嗯,」阮亭匀取出药材在鼻尖闻一闻,又起身将东西放到窗边的台面上,「过来帮我磨药。」严既明听话的过去,先生开口说起药材,两人一问一答,渐渐聊了起来,气氛又恢复了融洽。

    李婉茹清醒过来之时便看到两个挨得很近的背影,稍高的那个一身布衣却扔难掩其飘逸风姿,另一人身姿挺拔,直觉告诉她这人应该就是严既明了。

    「啊,姑娘你醒了。」严既明听见衣料的唏嘘声,他扭头便看到李婉茹清醒过来。旁边的阮亭匀再次沈默,仿佛没有见到对方一般。

    李婉茹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的,她一个弱女子晕倒了,睁开眼看到的竟然是两个男子对自己的不管不顾,竟跑到一边去说话,将自己晾在这里。

    「多,多谢公子相救。」李婉茹气若游丝,盈盈眼眸看向严既明,温婉羸弱,引人怜爱。

    阮亭匀蹙眉,一言不发。严既明却有些尴尬,其实他心里真是不想管的,原因无他,这女子躺的地方不对,若是村子或任何一个地方他都会出手相救,但对方却倒在回屋的必经之路上。

    李婉茹简单的说了一下自己晕倒的经过,「我的丫鬟已经下山去找大夫了,应该不久就会上来。想来也是我身子太弱,还劳累了公子,小女子真是感激不尽。」说完小脸一红,似有羞意。

    严既明连连摇头,心下想著先生果然说得极对,女子果真麻烦。

    「小姐,小姐!小姐你在哪儿啊!」屋外,李婉茹的丫鬟大声呼喊,她听李婉茹的吩咐下山找大夫,再回来就不见小姐踪影,急的她差点哭出来。

    「青环,我在这里。」李婉茹调高声音,慢慢往门口挪动,眼角扫向旁边的两人,心下懊恼,他们竟没有一人上来搀扶,一点不怜香惜玉。

    倒不怪李婉茹只能想出这样拙劣的计谋,毕竟是个女儿家,又无人相助,只身前往为的就是探查一番,若是严既明能对她一见锺情自然最是省事,如若不然,她便只能想别的办法,总要想法子把向鸿云的事情办到。

    怪就怪这两人太不近人情了!「小姐,呜呜,终於找到你了,我还以为……呜呜」丫鬟说著又要哭哭啼啼,看起来倒不像是做戏的。

    「好啦,有这两位公子相救,我无事的。」她知道清环是担心她遇到坏人,愈发柔和起来。

    「那大夫,」清环看看自己身後的大夫,要不让对方再看看?

    李婉茹看向屋内的主人,似是询问,不等严既明说话,阮亭匀便先开了口,「无碍。」

    她这才颔首,「那就有劳大夫了。」

    一番诊断,大夫开了药方,走前看了看阮亭匀,低声说道,「其实有先生在这里,根本不需我来,跟先生相比,实在是班门弄斧了。」

    李婉茹听了一气,总觉尴尬,还好那大夫终於还是走了。期间屋子的两主人并没有说话,彷佛将地方让给女子一般。

    李婉茹这才再次转身向严既明行了一礼,「恩公,可否将姓名告知,来日我好叫爹爹酬谢救命之恩。」说完脸色已然红润。

    严既明看了先生一眼,放下草药摆摆手,「小事一桩,不足挂齿。」李婉茹见严既明没有正面回答,心下微恼却也没法,一个女子总不好自报姓名。

    「小姐,这位……不就是算命先生了麽。」她扯扯李婉茹的衣角小声嘀咕,其实她这声音大家也都听见了,严既明更是微微皱眉,只因他知道先生最讨厌别人叫他算命的。

    这一称谓平白叫人感觉像是江湖骗子,倒是十分不尊敬了。

    「啊,先生,」李婉茹朝阮亭匀行了一礼,一脸歉意,「我原本就是想上山求先生解命来著,谁想路上出了这样的事情,不知先生现在可否圆小女子此愿?」她期望的看著阮亭匀。

    严既明虽站在一旁没有动作,但心里早已对此女不满,首先,她竟没有喝止丫鬟的无礼称呼,没有向先生道歉,就此揭过,难道是赞同了她那丫鬟的说法,把先生当了街上那呼来唤去的黄大仙?

    先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演算万物,世事洞明。这样的先生岂是这无知少女能够胡乱揣测的?这是对先生的亵渎!他真後悔将女子带回来!好在严既明惯於以控制情绪,才没叫那些人看端倪。

    李婉茹自觉礼数周到,可还是敏感的察觉到了周围气氛的变化,难道是自己说错了什麽话而不自知?无法,她只能硬著头皮继续看著阮亭匀,大有对方不言语便不罢休的样子,虽然面上还是柔弱温婉。

    严既明看看先生,面上依然平静无波,不知对方在想什麽,按他说,就该将女子拒走,如此无礼显然也不是诚心。

    阮亭匀看著目光盈盈的李婉茹,「好。」严既明听到那一声後诧异的抬头,按先生的脾气,怎麽也不会为这样的人演算的!怎麽……

    李婉茹一脸欣喜,心里其实是松了口气,至少是叫对方相信了自己刚才的说辞,毕竟一个弱女子不会无缘无故的晕倒在山道上,否则这一行为也就太怪异了。

    「你想算什麽?」阮亭匀移步桌前,也不需物件,只径直坐下便可开始。

    「自然是求的姻缘。」她说完一脸羞赧,顿显少女独有的幽韵。

    阮亭匀指尖微挑,眼眸微闭,披肩的青丝随著脑袋微微摇摆,还真有几分江湖算子的味道,严既明看得哭笑不得,但便是这样的先生,也是气韵悠长,神形安然。

    「嗯,」先生掐了个指诀,似笑非笑的看著李婉茹,「命宫悬针,子息陷弱。贵人逆治,加以凶将,有刑克。」

    李婉茹虽不懂阮亭匀那一套说辞,但是什麽凶啊克的她还是听懂了,不待反驳便又被阮亭匀抢了先,好似怕她不懂一般,极有耐性的解说,「我观你印堂有悬针纹,上克父母,下克夫郎;子息宫微陷,先天精气不足,便是遇上了贵人也会转福为祸,大凶也。劝你还是本分为人,莫想他人之利。」

    「你!」李婉茹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毫不留情,被气的脸色一红一白,亦有被中了想法的心虚,她沉住气,极力带著挂不住的笑容,深呼吸,道,「多谢先生指点。」

    李婉茹握紧藏於衣袖中的拳头,转向严既明,「恩公,我心愿已了,便不宜久留了,来日还望恩公一定赏脸。」

    严既明不置可否,只学著先生微带笑意,看著两女离开,更是见李婉茹步伐极快,想来也是被气的不轻,笑过之後,又望著离去的翩然背影出神。

    阮亭匀敲击著桌面,严既明回神,「先生。」

    对方挑眉,「怎的,被迷住了?」虽是玩笑话,但到底还是能听出对方语气中的冷意,严既明赶忙在一旁坐下,「先生,我觉得不对劲。」

    「哦?」倒上一杯清茶,阮亭匀侧身等他。

    「一名弱女子倒在路中本就怪异,还是中了暑气。山里草木茂盛,随处都是绿荫,稍作移步便不至於晕倒,她那丫鬟又何须舍近求远的去寻大夫。」

    「所以?」阮亭匀微微斜身又靠近对方。

    「所以此女定是心怀叵测。」严既明脸冒热气,先生又变作了平常的先生,叫人又羞又窘,却又喜爱的紧。

    「既然这样,何为还把她带回来?真不是惑於对方的美色?」这次便是真的玩笑话了。

    严既明却不喜听到,他才不要叫先生误会,想著便大胆的伸出手握住先生的手掌,这样亲腻的动作两人还是经常有的。

    阮亭匀笑意盎然,另一只手轻抚对方肩头,「这事,我早已知晓。」

    严既明心里泛著甜蜜,在先生眼前真是什麽都藏不住。

    像是感知到了什麽,阮亭匀起身,严既明也跟著起来,「怎麽了?」

    阮亭匀拉著对方出了屋,走到屋後地间,径直在一处蹲了下来,从袖口取出一粒花生放於泥地上,只见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平坦的地上裂出一个小缝,泥土被推出来,一只手掌大的老鼠从地里钻出来,前爪抱住花生米,唧唧两口便吃完了。

    「此为黑线地鼠,」阮亭匀一掌握住,对方圆滚滚的身躯在掌心翻个身,前肢抱住先生的大麽指,磨磨蹭蹭似在要食。

    严既明一边惊奇一边紧张起来,很明显这地鼠跟先生十分熟稔,这或许是先生某些秘而不传的东西,既然先生让自己看到了这些,肯定也是打算说些什麽,或许能够就此知道更多先生的事情。

    阮亭匀又取出十多粒坚果,地鼠果然缠了上去,小小舌尖舔著先生修长的手指。严既明看直了眼,他一直便是最喜欢先生的手指,现在竟叫小动物给占了便宜。

    自然,他也没有错过地鼠臃肿身体上缠绕的某样物件,那是指甲盖大小的一块,似乎是被极细的丝线固定在了地鼠身上,颜色与之身体极为相似,若是不细看还真是认不出来。

    阮亭匀趁地鼠忙於咀嚼,取下了那麽一小块,再伸手摸摸地鼠的头顶,对方抬头回应,然後又缩作一团吃吃。

    「走罢。」阮亭匀领著严既明进屋,打开纸片,亦有手掌般大小,「清和,还记得之前教你的麽?」

    严既明一愣,想了起来,「嗯,我就去拿,先生等著。」他转身去先生专放瓶瓶罐罐的小柜子边,里面的药品与之前类似黑石类的不明物质分类而存,他盯著瓶身的字取出两个。

    用从放器具的盒子里取出一盘状物,加了些清水,又取来匙勺,按量舀出瓶子里的粉末,一白一黑,以比例混合,待盘里的水慢慢变作无色,才抬头看向先生。

    阮亭匀见此,将薄薄的棕色纸片轻轻放进水中,待一盏茶的功夫,黑色的笔墨显现出来,果然是黑石的墨汁。

    阮亭匀并没有让他回避,就此看了起来,严既明瞅了两眼,说的是都城的境况,看似平淡无奇。

    「上次你演算国事,最後又是个什麽结果?」阮亭匀也不碰盘里的纸张,那墨迹渐渐模糊,整张纸都融成了碎末。

    严既明见对方神情严肃,想了想,「二皇子虚胜几分。」

    阮亭匀沉吟半分,「如此……」说著又摇了摇头。

    严既明不懂先生的意思,见对方准备起身收拾这一摊,他忙端起盘,「先生我来。」反正这样的事情他早已习惯并甘之如愿。

    这边,李婉茹回到家,仍是不解气,摔了好几个花瓶,这才坐在榻前喘息。「小姐,这是从厨房端来的冰镇雪耳莲子,您喝点,消消气。」青环进屋劝道,她也没想到那人人敬仰的先生竟然如此毒舌,真是惊人。

    「对了,向公子有说何时来麽?」李婉茹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尽量岔开话题。青环摇摇头,还没有公子消息。

    李婉茹取出小牌,想到有这个在,那向鸿云应当不会骗她。

    申时,那向公子果然风尘仆仆的来了,一到便问起这事,不过也不抱太大希望,毕竟对方只是一女子,若这样简单便能收了那对方也不过如此。

    「接下来,我们又该如何?」李婉茹为向鸿云沏茶,问道。

    「呵呵,怎的还激起了你的斗志?」向鸿云指腹贴著杯身,不知又想到了什麽。

    李婉茹撇嘴,自然不会将阮亭匀对她说的那些告诉对方,万一真生了嫌隙可不好,想来心头更有了恨意。

    向鸿云给了对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拉过她的手握在掌心,「不急,待我想好再说。」

    之後,向鸿云在李府又住了好几日,李婉茹也乐得跟心上人相处,更是极尽讨好。

    又一日,向鸿云叫来李员外和李婉茹,「再过两日,便叫李员外请那位年轻小子下山来此做客吧,怎麽也得对人家感谢一番的。」他面带微笑,自信十足。

    李婉茹手指一颤,向鸿云如此决断,又怎知对方会就范?李婉茹直觉这方法不妥。

    李婉茹所想,向鸿云又怎会不知,但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就是要叫那先生看看,只要有自己所代表的势力在,他们便是想要反抗也无法,只能乖乖听话,於那阮亭匀更是一样!

    向鸿云原名王鸿云,这正是大恒国的皇姓。亦是二皇子的手足,可惜只是先皇在外的私生子不得公之於众,亦不受待见,後追随了二皇子王靖贤,此次就是为了来探探虚实。

    本来二皇子正是如日中天,对这算命先生根本不感兴趣,奈何他的老对手五皇子先一步出手,这才引起他的注意,便派了王鸿云前来打探,绝不能叫五皇子捷足先登。

    王鸿云知道第一便是要探清阮亭匀的本事,是否真如众人所讲那般神奇,便请军师出了对策,二皇子阵营的谋士不少,其中便有一位善於演算预言名曰古究的人,而二皇子本人并不信这些,却还是让这古究做了身旁的军师,其能力可见一斑。

    正是这个古究告诉了他这办法,找一毫无关系的女子,晓之以情,动之以利。亦不参与其任何计划,便叫这女子自行找去,再来看结果,虽然李婉茹没说,但王鸿云早问了她身边的丫鬟,将话套出,如此看来,那个阮亭匀还真有几分门道。

    他不懂玄学,亦不知古究的做法有何意义,在演算之人看来,任何计谋陷阱都有其联系,若是王鸿云派了手下去做,其相关之人自然是可以被算到的,但若是找一个毫无关系之人,事情发展全凭这一人去做,如此还能查出,便说明此人不仅仅是能算人事,而是算人之心计了。

    因为王鸿云的不懂,便没觉得如此有何重要,更没将此结果告诉古究,自然也错过了让对方进行详估的机会,只当阮亭匀是个很会算命的山野之人。

    二皇子虽对阮亭匀的能力不甚感兴趣,但既然已探实对方确实有几分能力,便决计不能叫五皇子得了去添做助力,这次更是下了令,要将那两人收归。

    王鸿云得令,知道阴谋不行,便打算直接用阳谋,光明正大带走两人,他早已查清对方不过是一个无依无靠的算命先生和商家之子,他不信威逼之下两人还能反抗。

    所以设下鸿门宴,若是两人乖乖赴宴倒还好,对方要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他便只好带著人马去九尧山了!

    再看看李婉茹皎好的面容,本来想著让此女去吸引那徒弟的注意力,没曾想对方愣是不上勾,好在此事已有结论,这李婉茹虽美,但心思太重,倒是可先收了以後再送人,又是一颗不错的棋子。此番思量正是印证了阮亭匀的话!

    24 再临

    阮亭匀吩咐严既明将杏仁、丁香、草麻子、白矾非子各取二钱碾为细末,用蟾酥并炼蜜为膏,渐渐散发出一股沁人的香气。严既明闻著竟然有些心猿意马,他看向一边磨药粉的先生。

    「这方子叫“喜雨露”。」阮亭匀伸手摸摸药粉,足够细滑後便停止碾磨,抿嘴看向他。

    严既明想起这几味药,再闻著飘香的味道,自然明白过来,这是外用的春药!先生……为何要做这个?

    阮亭匀放下手中工作,看著脸颊发红的严既明,「先去净脸吧,这里我来。」

    将炼成的三瓶药膏放好,阮亭匀摸摸脸颊,这药果然劲道,快速整理好桌子,待严既明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先生脸庞微红的模样,这叫严既明看呆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先生,莫名的心神荡漾。

    第二日,严既明收到了李婉茹家仆送来的帖子,阮亭匀拿过去看了两眼,终是没说什麽。还不待严既明询问先生的意思,下午又来了不速之客。

    灼华的到来并不叫阮亭匀惊讶,老神在在的坐在椅子上,这次灼华一改之前豔丽柔美的少年形象,穿著低调,头发高梳,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严既明心下感叹,果然深藏不漏。

    灼华看了严既明一眼,示意先生有要事相谈,不相关的人等可以……「清和,过来。」阮亭匀朝严既明伸手。

    灼华毫不遮掩的狠狠瞪著严既明,神情掺杂著失望,此时他再不作那小脸低垂的模样,犹如豁出去一般。

    「先生……」灼华整整衣衫坐好,从怀里拿出几张草纸递过去,「这是主子专为先生寻来的,还有不少制造工艺和器具不便带来,灼华相信只要先生能得了去,定会对制药炼膏大有裨益。」

    严既明心下佩服,原来对方观察如此细致,这几年灼华来山上的次数不多,每次也都是来送些小点心,美其名曰看看先生。仅是如此就将先生平日的事务探查到一二。

    「灼华知道先生不屑计较那些俗物,但是主子还是给了灼华命令一定要将此事告诉先生,先生若是能答应,便再不需考虑钱财之事,更不用为生计操心,知道先生不喜人多,主子早建好了一处静宅,就等先生入住了。」灼华一笑,眼神明亮的看向阮亭匀。

    「若是,若是先生不弃,灼华也愿为先生洗手羹汤,常伴左右。」灼华含情脉脉,第一次将自己的情绪如此完全的放在脸上。

    又是利诱又是美人计,凡是能想到的先生之爱好都提了上来,是咬定先生必会应下了?再看阮亭匀,依旧平静如常,好似根本不受影响。

    严既明抿嘴,自己怎麽说也是跟先生在一起几年的人了,先生的喜恶他又怎会不知。先生像鹤,本就应该在云间翱翔,只要他想,他可以去任何地方,绝不受任何约束,因为他对任何事都看得很淡,好似什麽都不能在他心上留下痕迹,清静无为,似乎说的就是先生。

    严既明一直都是被动的,因为害怕和不敢,他从不表露心迹,只要能够待在先生身边,如同现在的灼华,想尽一切办法得到先生的青睐,已经到了狂热的地步,或者说是孤注一掷。

    看著神情绝美的灼华,严既明不懂,对方跟先生接触的时间并不长,为何会产生如此深厚的感情?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不论如何,他还是羡慕对方的主动,能够将心里所想毫无顾忌的说出来,他也想对先生说这样的话,不知道先生会如何反应?

    阮亭匀看著对方璀璨的眼眸,「常伴左右?」

    「是!」灼华信誓旦旦。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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