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深渊之狱 作者:夜夕岚
第34节
反倒是长琴无奈地在他身后把门关上。
那个家伙终于走了！他终于能解放了！
千落很感慨。
每次睡得刚找到感觉就被叫醒……千落觉得自己的忍耐力越来越好了，竟然没杀了对方。
……虽然真要说起来千落还真没杀过多少人，也就是在平安京的时候因为心情不好弄疯了一些而已，算是间接死在他手上几个，剩下的……
尽管千落性子冷漠又不在意人命，但让他因为睡觉被打扰就杀人他还真下不了这个手。
并不是因为善良还是其他的什么的，纯粹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这几年千落也不是一直水深火热。长琴做饭越来越好吃了，甚至有时候做的药膳能缓解他精神上的疼痛，能让他睡得更安稳一些——如果不是超过一个月就一定要叫醒他的话，就更好了。
毕竟千落不是普通的人类，无论怎样也是会表现出与常人不同的一面。不需要吃饭，睡觉后身体机能近乎静止……这些都被长琴在短时间内就发现了。
但是长琴只是问了一下：“假如我出去一个月，你不吃饭没问题吗？”
千落回答：“我一辈子不吃饭都可以。”
然后长琴就再也没有问过类似的问题了。
——千落根本不明白他的坦然又理所当然的态度给了长琴怎样的误解。
不得不说这些年长琴将千落照顾的很好，当然了这也是因为千落要求真的不高，菜做的好吃，没事别来打扰他睡觉就行。
千落这么久了，学会的打法时间的办法，一个就是睡觉，另一个是看热闹。
深山老林哪来的热闹看啊，山下又是村子，繁华的城市里这着挺远，反正千落是不想浪费神力瞬移那么远。
于是千落成功地在长琴的心目中种下一个‘吃了睡睡了吃却怎么也养不胖看着还那么虚弱好像我虐待了他一样’的形象。
对千落来说这些都没什么问题，本来他也不需要照顾长琴的心情，只要保证对方别死就行了。
所以长琴说要出远门游历，千落完全不打算反对，甚至还难得地嘱咐了几句别的。
“……听说有很多……”
长琴黑线：“我知道，有好吃的我就尽量拿到食谱回来给你做。”
被抢了话的千落慢条斯理地接着说：“你知道就行。”
总算把人弄走了，千落也能安心地睡觉了。
反正长琴快死了的话他能收到警报，说不定时间差不多主神就让他回去了呢。
然后千落就被主神弄醒了= =
卧槽让不让人睡觉了！！！
【睡个头！不是让你看着点长琴别死吗？你在这睡觉，他离着你那么远，出事了怎么办！】
‘这不是还没出事吗……’
主神气急败坏：【怎么没出事！刚才给你的警报一直在响，你睡得那么死竟然没感觉！还好长琴这次命大自己就挺过来了，不然刚才就死了！】
‘……这不是没事吗。’
【……】主神那边传来了一阵沉默而狂暴的精神波，【你就只会这一句话吗？！你就只会偷懒吗？！要是真出事了怎么办！】
虽然刚才那样说，但其实千落还是有些愧疚的。
看护了那么久的孩子要是一个没看到就死了……就算是千落也会觉得有点郁闷。
‘……好吧，我下次不睡这么沉了。’
能让千落放弃沉眠，长期呆在无聊又无法逃避的痛苦之中，长琴也算是难得的有本事的家伙。
……虽然这样做的话，好不容易把千落的好感度刷起来就又要因为痛苦而抵消了……
啰嗦了几句之后，主神走了。
千落睁着眼睛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因为无聊而再次睡了过去——当然，这次千落没敢睡死，保持着警报一来他就能感受到然后去救人的程度。
这寂寞又空虚的日子不知道过了多久，在这几乎被人遗忘的山中的房屋迎来了客人。
结界被触动，处于浅眠的千落立刻就醒了过来。
他披上一件衣服，然后慢吞吞地走到门口，将大门打开。
门外是一位白衣的年轻人，相貌清隽雅致，气质温和沉静。
他在看到千落的时候眼神闪了一下，随即笑着说：“抱歉，打扰了。在下柳寒，不小心在山里迷了路，见到此处有房屋就不禁前来打扰……请问可以借宿吗？”
千落面无表情：“随便你，愿意住多久住多久。”
——长琴这是换个身体就失忆了还是怎么回事，自己家还问能不能借宿？！
看人从来都是凭灵魂判断的千落，若不是早就知道碰触结界的是长琴，他就是死在床上也不会下来的。
结果一开门这货好像不认识自己了……不过算了，长琴愿意怎样就怎样，活着就好，他也省心。
“多谢……”化名柳寒的长琴寒暄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千落干脆利落地转身走人，丝毫没有留下来跟‘客人’互相聊几句的打算。
这行为若是看在不相识的人眼里，除了无礼就想不出别的形容词，甚至连粗鄙都用不了——虽然千落这家伙有点时常不在状态，但毕竟是源自法则的神格，哪怕再懒散，举手投足之间的贵气优雅就算是想忽略都无法忽略——不过落在长琴的眼里，长琴一方面有种怀念欣慰的感觉，一方面又忍不住从内心深处升腾起负面情绪。
——‘哥哥’他……是无论对什么人，都是这样吗？也就是说，对他这个‘弟弟’的态度，其实就是跟对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一样？
长琴没有纠结多久，因为他知道自己肯定是闲不下来的。马上就是晚饭的点了，指望千落做饭还不如指望伏羲跟女娲复婚。
于是长琴也没询问千落，很自觉地就进了厨房开始做饭。
当长琴见到依然被仙术保护着，没有因为长久没人来而积尘的厨房，他觉得自己上次离开的时候真是太有先见之明了。
虽然将好不容易能够使用的仙术用在这种方面有点浪费，但是假如自己这次回来面对的是积满尘埃的厨房，长琴知道今晚如果不出意外大家都没饭吃了。
非常熟悉厨房的构造，长琴很顺手地就做了一顿比较简陋的晚餐——没办法，很多食材已经不能吃了。
都把饭做完了，长琴才对着饭菜发呆。
其实这已经是长琴离开千落这里后的第二次渡魂了。他来这里之前去见了一眼上次渡魂时对他呵护备至的母亲，果不其然被当做了妖怪。
因为跟上次渡魂在病重的小孩身上，结果没几年身体就不能用了不同，这次长琴是直接渡魂在了成年人的身上。
由于每次渡魂后都会有记忆缺失，所以当长琴心里突然冒出了想来这边的山来看看的念头时，他很快就决定顺着心意的行程。
心里知道这个山肯定又是和他某次的渡魂有关，长琴凭着感觉就找到了算是有点隐蔽的房屋。
在见到这个房子的瞬间，长琴就想起了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
比如‘哥哥’、‘弟弟’，以及……‘疑似修仙者后裔’、‘虽然可辟谷但最好多吃药膳’。
假如那个修仙的问题是正确的话，虽然他这几次渡魂时间过了挺久，但应该还能见到‘哥哥’才对——根据记忆里的印象，长琴并不认为这个哥哥会跑多远，最有可能是躺在床上等死。
做好了心理准备，长琴敲门等来了他相见的那个‘哥哥’。
虽然已经过去了很久，但是这个‘哥哥’看起来却和他记忆力最后的印象完全重合，依然是一副俊美病弱的少年模样。
对方看着他的眼神让长琴有些熟悉，有那么一瞬间长琴差点就与记忆里的场景重合了起来，好在他很快就想起了自己现在的身份，通过谈话获得了借宿的权利。
虽然计划很顺利，但是长琴心情并不好，甚至算得上是压抑。
这种让他无比熟悉的，冷淡又漠然，仿佛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态度……
呵，若非出现了对比，他倒是真没想到，‘哥哥’对待‘多年来一直照顾自己的弟弟’的态度，竟然和对陌生人是一样的啊。
☆、111
第一百一十一章古剑奇谭（五）
将自己起伏不定的心情压抑到平稳,长琴这才开始做下一步的行动。
他敲了敲千落房间的门，得到允许后走了进去，却意外地发现千落竟然没躺在床上，而是坐在窗边的椅子那里。
从那个窗口向外看去的话,可以看到森林里郁郁葱葱的树木在夕阳的照射下笼上一层虚幻浅红。
千落正在望着窗外发呆。他安静地坐在靠椅上,双手规矩地放在膝盖处，在长琴进了房间之后才转头静静地看向长琴。
“什么事？”
长琴想说你没睡啊，但是想想这个时间正常人的确不应该睡觉，问出来的话太奇怪了——然后他终于想起了自己过来的目的。
“是这样的……在下擅自借用了一下伙房做了一些晚膳……”
简单地解释了一下,长琴也没太用心地找借口，因为他知道千落根本不在意这些事情。
果然,听到‘客人’擅自行动了之后，千落异常淡定地回应：“哦,还有事吗？”
“……您也没吃晚膳吧？如果不介意的话……”
于是事情就演变成长琴和千落共桌吃晚餐。
吃饭之前长琴还莫名其妙地习惯性帮千落把衣服换了一下……等他反应过来不对的时候却发现千落没反抗！
——这种事情连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你都能接受吗？！你都不问一下为什么？！你都不觉得奇怪？！
我要是对你做些奇怪的事情难道你也不反抗吗？！
将略微有些暴躁的情绪压了下来，长琴安静地垂眸吃饭夹菜。
不过长琴甚至还没对着这个熟悉的场景怀念三秒，千落就看着简单的菜式开口将气氛破坏的一干二净：“……你就不会做点别的吗？”
“……”长琴噎了一下，确定了千落的确不擅长交际——这种话是能随随便便就指责客人的吗！
沉默了几秒，长琴也许是终于还是没能忍住见到千落之后就有些憋闷的心情，又也许是千落熟悉的态度让他有所放松，说话就有些不客气：“食材并没有丰富到能做出花样来的程度。”
“……也是。”千落其实还算是个很通情达理的人，“但你不是说回来后会做几样地方小吃吗？为什么没有顺便将食材带回来？”
长琴在良久的沉默之后，有些迟疑地笑着问道：“抱歉，刚才走神了，你说了什么吗？”
他刚才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简直不敢相信！那到底是怎么回事！根本就是毫无预兆啊！
有点怀疑自己幻听了的长琴努力地观察自己对面的那个人，却发现那家伙表情一丝未变，淡定地放下筷子就打算走人：“不想吃了，你自己吃吧。”
虽然已经无数次对千落这个说话和行为没有一点铺垫的习惯无语了，但长琴这次依然无法克制自己在心里暴躁了起来。
你怎么能这样！快解释刚才的事情啊！别说完就走啊！这算什么事！
“请等一下，你刚才所说的话……”长琴脑海中争先恐后地冒出无数揣测，顺带将千落的回答也揣摩了一下，并且挨个列好清单决定如果发生了什么就该做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在千落常年淡定的表现面前，长琴总是会失去自己惯有的谨慎与理智。
千落本来就因为没有吃到期待了很久的地方小吃而有些失望，他可是为了这个没睡觉就等着长琴来叫他吃饭呢。
结果看着一桌子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饭菜，陛下表示他很忧郁。
你玩我呢？！
——我衣服都换了你就给我吃这个！！！
没有吃到新鲜的花样，千落很伤心，他的筷子举起来又放下，最终失落地打算回去睡觉，结果就连这个愿望都没办法很快达成，因为他被长琴拦住了。
在千落看来，长琴的这种问题简直就是莫名其妙。不过考虑到对方可能是失忆了……也就是说可能也把答应好的事情一起忘记了，千落还是稍微耐下心来重复了一遍。
“你不会真忘了吧？走之前不是答应了有好吃的你学会了回来给我做吗？”
这件事长琴还真没随着渡魂就给忘光了，至少做饭的时候就想起来了，但是……这话不应该从千落嘴里说出来啊！！！
长琴用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妙表情看着千落。
眼前这人竟然还是一副淡定的样子……准确说似乎还有些疑惑，好像在莫名长琴为什么一直没反应一样。
……长琴很确定，奇怪的是千落而不是他。
他可是换了个壳子啊！这家伙到底是怎么认出来的！认出来就算了，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在千落面前，长琴总是很难保持淡定。
“……你、你已经知道……”
“知道什么？”千落一看这架势就知道短期内结束不了，只好又坐了下来，等着长琴的下文。
长琴稍微平了下心，然后才开口继续说道：“你知道我是谁？”
“……”千落沉默了一下，脸色露出了细微的疑惑，“你失忆了？正在找记忆？结果找到这里来了？”
长琴思考了好几秒才跟上千落的思路，这天马行空的想象力让长琴很是无力：“算不上失忆……”
千落想了想，问道：“你还记得我吗？”
“记得。”
“记得你答应我的事吗？”
长琴迟疑了一下：“……比如？”
“小吃……呃，不，是别死在外面。”
“……记得= =”你其实就是想说小吃吧！
千落很纳闷：“那就没问题了啊，难道什么都记得就忘记了你自己是谁吗？”
“不是的……”长琴好不容易从千落的神逻辑里挣脱了出来，怎么被他一说好像什么事都没有一样！这话题是怎么拐到这里的！
为了不使话题变得更诡异，长琴只好不符合自己性格地单刀直入：“你难道都不奇怪吗？”
千落纳闷地问：“奇怪什么？”
长琴：“……”一定要我说出来吗！你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吗！
深呼吸，长琴咬牙道：“现在的我跟离开之前，长的并不一样吧？”
“……”千落还是不明白长琴到底想干什么，“的确不一样啊……有什么问题吗？”
长琴差点没咆哮出来有问题的不就是你吗！
扶额叹息，长琴已经不知道该说千落什么好了。
这家伙……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装傻！完完全全的不在状态啊！
千落也觉得这种对话很无聊，不由得催促道：“你到底想问什么？”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就是长琴的？”长琴已经放弃之前的迂回方法了，“你对现在的我没有什么想法吗？”
“一开始就知道啊，长琴就是长琴，还能变成什么？”千落觉得终于能跟长琴进行沟通了，之前这孩子傻得连问话都毫无逻辑（……），“以及……你想让我对你有什么想法？”
长琴还是不明白：“你怎么知道我是长琴的？”
“看到就知道了。”
这个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回答，成功地让长琴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长琴才哑着嗓子问道：“所以你才那么容易就同意我留宿？所以我帮你换衣服你才不反对？”
千落面无表情，他终于明白长琴的意思了，敢情这家伙以为他没认出来他：“你觉得我有可能去给一个不认识的人开门吗？”
“……”长琴噎住了，这么想想的确是，外面那个结界还是他没有离开这里之间千落就设置了的，功能中有告知千落来人是谁这件事他也是早就知道了的……就凭千落常年与床缠绵到死的状态，他的确无法想象千落亲自去给一个陌生人迎门的样子！
也就是说……其实千落一开始就是因为认出他是‘弟弟’所以才来开门的？
这种事情你早说啊！一点表示都没有谁知道你认出来了？！
“你……就没什么想问的？”
千落表情丝毫未变地看着长琴，同时在心里恍然大悟。
原来长琴是想让他关心一下他！
考虑了一下，觉得反正现在被拦在这里也没办法睡觉，而且等着以后长琴说不定会给他做点新花样，千落觉得稍微顺一下长琴的意思，花点精力关心关心对方也不是不可以，关心完了再睡也不用担心又出什么事对方把他叫醒。
于是千落很诚恳地问：“最近过的怎么样？”
“……”长琴面无表情，“你想问的就是这个？”
太笼统了，不满意吗……
千落想了想，就换了一个问题：“那么，身体怎么样？”
这个问题总算是挨了点边。
长琴的脸色和缓了一些——等下不对啊！这时候怎么能放松！现在才是关键时刻好吗！真是的，被千落诡异的表现都给带到沟里去了。
于是长琴终于恢复了温润的笑容：“哥哥想问的是我之前的身体，还是现在的身体？”
千落本来想随口挑一个，但是又觉得长琴肯定又要不满意，只好折中了一下：“……都问。”
这不是很明白他已经换了个身体吗！之前到底是在闹哪样！
长琴微微挑眉，连借尸还魂什么的理由都懒得说，直接就慢条斯理地回答：“以前的身体到了极限，所以就换到了一个小孩子身上。因为身边都是大人所以没办法去埋葬，大概在路边风干了。”
千落：“哦。”
“……”长琴没管千落，再看对方缺乏起码危机感的状态他就又要暴躁了，“至于现在的身体……在那之前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长琴终于还是没忍住又问了一句。
千落眨眨眼，说道：“我还真有想说的话。”
“什么？”
“我不是告诉你，要死回来死吗？你怎么死外面了？”
长琴：“……”
☆、112
第一百一十二章古剑奇谭（六）
陪着千落折腾了半天,长琴累觉不爱。
他连渡魂都口不择言地跟对方说了，就差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对方了，但是千落偏偏就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只回应他一个‘哦’的发音。
虽然说有人能不局限于外表，接受他吞噬他人灵魂进行渡魂的行为,正常来讲就算没欢天喜地，长琴也应该欣慰或者高兴一点……但是被千落的神逻辑折磨得奄奄一息的长琴,却完全感受不到这份喜悦。
精神上极度疲惫的长琴觉得千落真是一个神奇的存在。
其实就算是三岁小儿,长琴也有自信让对方明白自己的意思,但是对面的千落不知道怎么回事,这货就是听不懂人话啊！
……不，与其说是不懂，不如说……对方似乎理解到了什么其他的地方去。
这到底算是什么。
长琴的心很累,他的底差点就被扒光了，他发誓下次再也不干这种傻事，失去理智口不择言太可怕——更可怕的是他觉得千落更神秘了，他之前对对方的理解和猜想似乎出现了严重的失误。
只有一点让他比较确定，那就是千落对他毫无恶意。
无关他是谁，无关他是怎样活下来的，无关他剥夺了多少人的生命，吞噬了多少人的灵魂——千落在意的只是他是否依然存在于此世，是否依然活着。
这就够了。
若非明确地明白千落关注的重点，并且确定了对方跟仙界一点关系都没有，甚至对仙界有着一种漠视的话，长琴恐怕一开始就不会放松下来以至于说了很多不该说的东西。
但就算千落身上的疑点再怎么多，看在千落的态度的份上，长琴还是选择了相信对方。
这是最后一次尝试。
长琴在心里对自己说。
若是这次的结果依然令他失望……
十年后——
千落抱起自己枕头旁边的那只雪白雪白的兔子。
他的手卡在兔子前肢的咯吱窝，直着胳膊举起来，两眼盯住无辜的兔子。
良久。
千落慢慢地开口：“长琴？”
渡魂到兔子身上的长琴：“……”
“不能说话了吗……”千落将兔子放在膝盖上，一手轻轻地抚过兔子的长毛，摸了几下后好像不过瘾，逆着毛又摸了一把——
兔子成功炸毛了。
对上兔子那好像写满了‘别闹’两个字的眼睛，千落遗憾地叹了口气。
“你怎么就变成了兔子呢……兔子是吃胡萝卜吧？反正我也不会做饭，你自己想吃的时候，就自己去吃……”
长琴兔子眼神阴郁地看着千落。
对不起有些兔子是不吃胡萝卜的更别提我根本就不是兔子，以及你的话的意思其实就是‘你怎么就变成了兔子呢变成了兔子谁来给我做饭’吧？！别以为我听不出来！
完全没有注意长琴眼神，轻轻地扯了扯兔子的耳朵，千落很无聊地玩了一会儿，就把兔子给放回了床头：“去吧。”
长琴兔子：“……”去你妹！你这语气以为是在跟谁说话！
事情变成这样是有原因的。
理论上说，当身体快到极限的时候，长琴就会开始寻找下一个渡魂的身体。
但是所谓意外是无法避免的……长琴这次很倒霉的，下雨天走在森林里被雷给劈死了……连仙术都没来得及用……
本来因为只是残魂的原因，长琴的状态就不是很好，更别提被雷给劈了！雷对灵魂的伤害很大，他当时就差点魂飞魄散，若是不快点恢复理智然后渡魂的话，很快就会散魂了。
但是因为被雷给劈了的缘故，长琴的情况很糟糕，他甚至都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灵魂飘走去寻找能够渡魂的生物，这又下雨又打雷的天气动物们都躲起来了。
就在这危机时刻，千落出现了。
长琴看着千落面无表情地走到他灵魂的前面，然后沉默了一会儿，对他说：“你……死了？”
“……嗯。”长琴也不知道这种时候该说什么好，于是只回应了一个简单的发音。
叹了口气，千落无奈地扶额：“你死的略有些频繁啊……”
长琴犹豫着反驳：“……其实也不算很频繁……离上次已经十年了，这次身体还算可以。”
“嗯。”千落淡淡地问，“现在怎么办？”
“这附近不像是有人的样子……看来这次只能是动物了。”
千落点头。
这小子真能给他找事，他睡得好好的，结果警报就响了。
还好这次没睡死，不然看这个架势等他自然睡醒，长琴就已经死的连渣都不剩了。
只是找一只动物而已，如果这样长琴就死不了的话，他也不是不能接受下雨天出门……毕竟吃人嘴短嘛= =
长琴勉强安下心来等千落回来。
如果千落不回来的话，看这个恢复速度，他缓一缓也不是不能自己解决。
就算回不来也没关系，但他只是希望那人不要让他失望……
听从长琴的嘱咐，千落再次回到长琴身边的时候，手里拎了一只兔子。
长琴神色复杂地看着对方，千落的嘴角还有着被擦拭过血迹的残留痕迹——想来不是因为突然需要运动，就是在动用法术之类的时候因为无法承受而反噬了吧。
这个世界上在也没有谁比长琴更了解千落是一个怎样的人。
那是一个冷漠无情，世间一切都不放在眼中，完全没有生存目标，能不动就不动的人。
这个人活着就如同死去，世界上没有能够吸引他的事情，他也没有非要活下来的意愿，只是单纯的因为不知名的原因而停留在这里而已。
但正是由于千落是这种人，长琴才对他没有太大的防备。
因为活着与死亡对他来说差距不大的话，同样也就没有任何事情能够使他动摇，当然也不会为了什么其他的事物而做出不符合本性，违背本心的事情来。
而抛开对方被威逼利诱而背叛自己的可能性的话，长琴想不出这世界上还有什么能使千落背叛自己。
……呃，夺取了他‘弟弟’的身体算不算？
虽然千落看上去根本不在意弟弟的存在，以他的性子也不屑于掩饰自己的情绪，但这种血脉相连的事情谁说得准呢……
更何况……若是连血脉相连的亲人都不放在心上，长琴又怎么敢相信对方会在意自己？
可是眼前的情况让长琴有些动摇。
这可是千落啊！那个若是因为麻烦就会放弃继续做下去，无论是谁都不放在心上的千落啊！
千落竟然会为了他而去抓兔子？还吐血了？！
难道这种时候千落不是应该放弃吗？不是应该一脸怠倦地回去躺着让他自己解决吗？
之前千落经常说的，并没有被自己放在心上，已经淡忘了不少的一些话突然出现在长琴的脑海里。
‘不要死在外面。’
‘要死回来死。’
‘……别死。’
垂下眼帘，长琴看着草地，心思乱成一团。
这个人，是真的……真的……无视世间一切，却只关心他的生命安危吗？
世界上有这种人吗？
为什么会关心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不……以千落的性格，连生存目标都没有怎么会有其他的目的，死了不就一切都没了吗？
可是，只是这样的话，根本无法理解啊！
怎么可能有这种只关心别人的生命却不管自己生命的人？
过于脱离常理，反倒让他无法再像之前那样相信千落。
因为这种人……不应该存在。
“喂。”千落站在原地等得都不耐烦了，把兔子往前一递，“你要的动物。”
长琴沉默了一下，在千落的面前就开始渡魂。
不管对方脑子里到底都是在想些什么，至少要杀他的话之前就有很多机会，不至于在现在下手，因此现在倒是不必担心对方干扰……
可是，一无所求的人，还是太可怕了，让人完全摸不准行动准则。
千落漠然地看着兔子的灵魂被吞噬，长琴的残魂占据了兔子的身体，抱着兔子回到了房子里。
虽然刚才用神力隔绝了雨水，但是野兔的毛还是挺脏的，因此千落就整理了一下自己，顺便将吐血的痕迹收拾干净。
运动量太大了，这几天还是睡觉吧……
这样想着的千落回到了兔子的身边。
就算兔子的表情跟人的表情不一样，千落还是能够看得出兔子……啊，不，是长琴现在很痛苦。
几乎是半昏迷状态，肌肉一抽一抽的，看着就很难受。
千落知道这是关键时刻，长琴以前说过，每一次渡魂都很痛苦，并且很危险，一不小心就会彻底消散于天地之间。
兔子长琴时而清醒时而昏迷，但却没有一刻放弃争夺这个身体。
千落沉默了一下，抱着兔子放在床上，而自己只是靠在床柱那里看着长琴。
直到今天，长琴才彻底将这个身体化为自己所有，并且能够完全地清醒过来。
对于千落竟然难得没有睡觉，几天几夜盯着自己有没有成功渡魂这件事——长琴表示受宠若惊，简直都不敢相信。
这怎么可能啊！开玩笑吗？
但事实上这的确是真的。
千落真的放弃了睡觉，忍受着清醒地承受痛苦这一事实，关注了长琴几天几夜。
被千落玩了一会儿，又放回了床边，长琴满脑子都是千落这是发生了什么怎么不正常了。
好在千落也不是喜欢将问题藏在心里的人，他常年面无表情的脸色露出了困扰的样子，然后开口慢慢地问道。
“你就那么想活下去吗？”
☆、113
第一百一十三章古剑奇谭（七）
虽然问是问出来了,但长琴现在这样子根本没办法回答千落的问题。
的确有仙法可以不用开口说话就能够与人沟通，但绝不是目前刚渡魂结束，还在兔子身体里的长琴能使用的。
好在千落也没打算现在就得到答案，他问完后就好像忘记了这件事一样，躺下安心睡觉,完全无视了长琴。
可怜的长琴先是纠结这个问题的答案，又是纠结该用什么方式回答问题,最后辛辛苦苦抬起兔子的脑袋,仰着快断了的脖子,悲催地发现人家千落根本就没打算听他的回应,已经睡过去了。
——你上一秒做这个下一秒做那个的这种毫无逻辑的行为模式就不能改改吗？！
抖了抖兔子耳朵，长琴认命地趴在那里，修身养性,等着千落再次醒过来。
好在大概是知道长琴现在生活无法自理（……），千落倒是没真的一睡不起，只是稍微躺了一下就醒过来了。
这件事让长琴很感动，他本来都做好心理准备，用这个兔子身体去做接下来的事情呢。
千落丝毫没有自己下厨为长琴做饭的打算。他能漫不经心地把厨房的剩菜拿出来热了热递给长琴兔子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不过已经对千落这个人有所了解的长琴当然不会为了这种事情心存芥蒂，他安心地吃了几口饭补充体力——要知道，他渡魂的对象很多，像是现在还有熟了的饭菜吃他真不至于挑剔。
看着长琴兔子三瓣唇翕动着一点点吃饭，千落心不在焉地提出问题。
“说起来，你不是说过要寻找你的剩下的魂魄么，现在这样子……你确定还要继续？”
兔子长长的耳朵动了动，停下了吃饭的动作，红眼睛对着千落看了过来。
那里面满载着的坚定与执着，让千落很是无力地叹了口气：“好吧好吧……知道你不会放弃的，因为你还想活下去嘛……”
长琴听着千落小声嘀咕了几句‘想不通’‘好麻烦’之类的，最后回到了正题。
“兔子的身体能用多久？你接下来的打算有吗？”
最终千落还是妥协了。
他会带着兔子长琴下山，然后陪他寻找另一部分灵魂的线索。
至于这个线索该怎么找呢……
“要说关注异常的事件，关注炼器仙器灵器的话，大概就是修仙的门派了吧。如果能进入大型修仙门派，就算教不了我什么，应该也能方便寻找关于‘焚寂’的消息。”
用仙术在千落的大脑里说话的长琴缓了口气，继续道。
“不过我现在的状态倒是不怎么适合走这条路线，暂时就先在别的地方找找线索吧，顺便寻找一下一个渡魂的对象。兔子的寿命不长，根本用不了多久……”
又解释了一番之后，长琴犹豫着向千落重新确认：“你真的答应我一起下山了？”
第34节
恋耽美
第34节
反倒是长琴无奈地在他身后把门关上。
那个家伙终于走了！他终于能解放了！
千落很感慨。
每次睡得刚找到感觉就被叫醒……千落觉得自己的忍耐力越来越好了，竟然没杀了对方。
……虽然真要说起来千落还真没杀过多少人，也就是在平安京的时候因为心情不好弄疯了一些而已，算是间接死在他手上几个，剩下的……
尽管千落性子冷漠又不在意人命，但让他因为睡觉被打扰就杀人他还真下不了这个手。
并不是因为善良还是其他的什么的，纯粹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这几年千落也不是一直水深火热。长琴做饭越来越好吃了，甚至有时候做的药膳能缓解他精神上的疼痛，能让他睡得更安稳一些——如果不是超过一个月就一定要叫醒他的话，就更好了。
毕竟千落不是普通的人类，无论怎样也是会表现出与常人不同的一面。不需要吃饭，睡觉后身体机能近乎静止……这些都被长琴在短时间内就发现了。
但是长琴只是问了一下：“假如我出去一个月，你不吃饭没问题吗？”
千落回答：“我一辈子不吃饭都可以。”
然后长琴就再也没有问过类似的问题了。
——千落根本不明白他的坦然又理所当然的态度给了长琴怎样的误解。
不得不说这些年长琴将千落照顾的很好，当然了这也是因为千落要求真的不高，菜做的好吃，没事别来打扰他睡觉就行。
千落这么久了，学会的打法时间的办法，一个就是睡觉，另一个是看热闹。
深山老林哪来的热闹看啊，山下又是村子，繁华的城市里这着挺远，反正千落是不想浪费神力瞬移那么远。
于是千落成功地在长琴的心目中种下一个‘吃了睡睡了吃却怎么也养不胖看着还那么虚弱好像我虐待了他一样’的形象。
对千落来说这些都没什么问题，本来他也不需要照顾长琴的心情，只要保证对方别死就行了。
所以长琴说要出远门游历，千落完全不打算反对，甚至还难得地嘱咐了几句别的。
“……听说有很多……”
长琴黑线：“我知道，有好吃的我就尽量拿到食谱回来给你做。”
被抢了话的千落慢条斯理地接着说：“你知道就行。”
总算把人弄走了，千落也能安心地睡觉了。
反正长琴快死了的话他能收到警报，说不定时间差不多主神就让他回去了呢。
然后千落就被主神弄醒了= =
卧槽让不让人睡觉了！！！
【睡个头！不是让你看着点长琴别死吗？你在这睡觉，他离着你那么远，出事了怎么办！】
‘这不是还没出事吗……’
主神气急败坏：【怎么没出事！刚才给你的警报一直在响，你睡得那么死竟然没感觉！还好长琴这次命大自己就挺过来了，不然刚才就死了！】
‘……这不是没事吗。’
【……】主神那边传来了一阵沉默而狂暴的精神波，【你就只会这一句话吗？！你就只会偷懒吗？！要是真出事了怎么办！】
虽然刚才那样说，但其实千落还是有些愧疚的。
看护了那么久的孩子要是一个没看到就死了……就算是千落也会觉得有点郁闷。
‘……好吧，我下次不睡这么沉了。’
能让千落放弃沉眠，长期呆在无聊又无法逃避的痛苦之中，长琴也算是难得的有本事的家伙。
……虽然这样做的话，好不容易把千落的好感度刷起来就又要因为痛苦而抵消了……
啰嗦了几句之后，主神走了。
千落睁着眼睛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因为无聊而再次睡了过去——当然，这次千落没敢睡死，保持着警报一来他就能感受到然后去救人的程度。
这寂寞又空虚的日子不知道过了多久，在这几乎被人遗忘的山中的房屋迎来了客人。
结界被触动，处于浅眠的千落立刻就醒了过来。
他披上一件衣服，然后慢吞吞地走到门口，将大门打开。
门外是一位白衣的年轻人，相貌清隽雅致，气质温和沉静。
他在看到千落的时候眼神闪了一下，随即笑着说：“抱歉，打扰了。在下柳寒，不小心在山里迷了路，见到此处有房屋就不禁前来打扰……请问可以借宿吗？”
千落面无表情：“随便你，愿意住多久住多久。”
——长琴这是换个身体就失忆了还是怎么回事，自己家还问能不能借宿？！
看人从来都是凭灵魂判断的千落，若不是早就知道碰触结界的是长琴，他就是死在床上也不会下来的。
结果一开门这货好像不认识自己了……不过算了，长琴愿意怎样就怎样，活着就好，他也省心。
“多谢……”化名柳寒的长琴寒暄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千落干脆利落地转身走人，丝毫没有留下来跟‘客人’互相聊几句的打算。
这行为若是看在不相识的人眼里，除了无礼就想不出别的形容词，甚至连粗鄙都用不了——虽然千落这家伙有点时常不在状态，但毕竟是源自法则的神格，哪怕再懒散，举手投足之间的贵气优雅就算是想忽略都无法忽略——不过落在长琴的眼里，长琴一方面有种怀念欣慰的感觉，一方面又忍不住从内心深处升腾起负面情绪。
——‘哥哥’他……是无论对什么人，都是这样吗？也就是说，对他这个‘弟弟’的态度，其实就是跟对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一样？
长琴没有纠结多久，因为他知道自己肯定是闲不下来的。马上就是晚饭的点了，指望千落做饭还不如指望伏羲跟女娲复婚。
于是长琴也没询问千落，很自觉地就进了厨房开始做饭。
当长琴见到依然被仙术保护着，没有因为长久没人来而积尘的厨房，他觉得自己上次离开的时候真是太有先见之明了。
虽然将好不容易能够使用的仙术用在这种方面有点浪费，但是假如自己这次回来面对的是积满尘埃的厨房，长琴知道今晚如果不出意外大家都没饭吃了。
非常熟悉厨房的构造，长琴很顺手地就做了一顿比较简陋的晚餐——没办法，很多食材已经不能吃了。
都把饭做完了，长琴才对着饭菜发呆。
其实这已经是长琴离开千落这里后的第二次渡魂了。他来这里之前去见了一眼上次渡魂时对他呵护备至的母亲，果不其然被当做了妖怪。
因为跟上次渡魂在病重的小孩身上，结果没几年身体就不能用了不同，这次长琴是直接渡魂在了成年人的身上。
由于每次渡魂后都会有记忆缺失，所以当长琴心里突然冒出了想来这边的山来看看的念头时，他很快就决定顺着心意的行程。
心里知道这个山肯定又是和他某次的渡魂有关，长琴凭着感觉就找到了算是有点隐蔽的房屋。
在见到这个房子的瞬间，长琴就想起了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
比如‘哥哥’、‘弟弟’，以及……‘疑似修仙者后裔’、‘虽然可辟谷但最好多吃药膳’。
假如那个修仙的问题是正确的话，虽然他这几次渡魂时间过了挺久，但应该还能见到‘哥哥’才对——根据记忆里的印象，长琴并不认为这个哥哥会跑多远，最有可能是躺在床上等死。
做好了心理准备，长琴敲门等来了他相见的那个‘哥哥’。
虽然已经过去了很久，但是这个‘哥哥’看起来却和他记忆力最后的印象完全重合，依然是一副俊美病弱的少年模样。
对方看着他的眼神让长琴有些熟悉，有那么一瞬间长琴差点就与记忆里的场景重合了起来，好在他很快就想起了自己现在的身份，通过谈话获得了借宿的权利。
虽然计划很顺利，但是长琴心情并不好，甚至算得上是压抑。
这种让他无比熟悉的，冷淡又漠然，仿佛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态度……
呵，若非出现了对比，他倒是真没想到，‘哥哥’对待‘多年来一直照顾自己的弟弟’的态度，竟然和对陌生人是一样的啊。
☆、111
第一百一十一章古剑奇谭（五）
将自己起伏不定的心情压抑到平稳,长琴这才开始做下一步的行动。
他敲了敲千落房间的门，得到允许后走了进去，却意外地发现千落竟然没躺在床上，而是坐在窗边的椅子那里。
从那个窗口向外看去的话,可以看到森林里郁郁葱葱的树木在夕阳的照射下笼上一层虚幻浅红。
千落正在望着窗外发呆。他安静地坐在靠椅上,双手规矩地放在膝盖处，在长琴进了房间之后才转头静静地看向长琴。
“什么事？”
长琴想说你没睡啊，但是想想这个时间正常人的确不应该睡觉，问出来的话太奇怪了——然后他终于想起了自己过来的目的。
“是这样的……在下擅自借用了一下伙房做了一些晚膳……”
简单地解释了一下,长琴也没太用心地找借口，因为他知道千落根本不在意这些事情。
果然,听到‘客人’擅自行动了之后，千落异常淡定地回应：“哦,还有事吗？”
“……您也没吃晚膳吧？如果不介意的话……”
于是事情就演变成长琴和千落共桌吃晚餐。
吃饭之前长琴还莫名其妙地习惯性帮千落把衣服换了一下……等他反应过来不对的时候却发现千落没反抗！
——这种事情连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你都能接受吗？！你都不问一下为什么？！你都不觉得奇怪？！
我要是对你做些奇怪的事情难道你也不反抗吗？！
将略微有些暴躁的情绪压了下来，长琴安静地垂眸吃饭夹菜。
不过长琴甚至还没对着这个熟悉的场景怀念三秒，千落就看着简单的菜式开口将气氛破坏的一干二净：“……你就不会做点别的吗？”
“……”长琴噎了一下，确定了千落的确不擅长交际——这种话是能随随便便就指责客人的吗！
沉默了几秒，长琴也许是终于还是没能忍住见到千落之后就有些憋闷的心情，又也许是千落熟悉的态度让他有所放松，说话就有些不客气：“食材并没有丰富到能做出花样来的程度。”
“……也是。”千落其实还算是个很通情达理的人，“但你不是说回来后会做几样地方小吃吗？为什么没有顺便将食材带回来？”
长琴在良久的沉默之后，有些迟疑地笑着问道：“抱歉，刚才走神了，你说了什么吗？”
他刚才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简直不敢相信！那到底是怎么回事！根本就是毫无预兆啊！
有点怀疑自己幻听了的长琴努力地观察自己对面的那个人，却发现那家伙表情一丝未变，淡定地放下筷子就打算走人：“不想吃了，你自己吃吧。”
虽然已经无数次对千落这个说话和行为没有一点铺垫的习惯无语了，但长琴这次依然无法克制自己在心里暴躁了起来。
你怎么能这样！快解释刚才的事情啊！别说完就走啊！这算什么事！
“请等一下，你刚才所说的话……”长琴脑海中争先恐后地冒出无数揣测，顺带将千落的回答也揣摩了一下，并且挨个列好清单决定如果发生了什么就该做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在千落常年淡定的表现面前，长琴总是会失去自己惯有的谨慎与理智。
千落本来就因为没有吃到期待了很久的地方小吃而有些失望，他可是为了这个没睡觉就等着长琴来叫他吃饭呢。
结果看着一桌子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饭菜，陛下表示他很忧郁。
你玩我呢？！
——我衣服都换了你就给我吃这个！！！
没有吃到新鲜的花样，千落很伤心，他的筷子举起来又放下，最终失落地打算回去睡觉，结果就连这个愿望都没办法很快达成，因为他被长琴拦住了。
在千落看来，长琴的这种问题简直就是莫名其妙。不过考虑到对方可能是失忆了……也就是说可能也把答应好的事情一起忘记了，千落还是稍微耐下心来重复了一遍。
“你不会真忘了吧？走之前不是答应了有好吃的你学会了回来给我做吗？”
这件事长琴还真没随着渡魂就给忘光了，至少做饭的时候就想起来了，但是……这话不应该从千落嘴里说出来啊！！！
长琴用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妙表情看着千落。
眼前这人竟然还是一副淡定的样子……准确说似乎还有些疑惑，好像在莫名长琴为什么一直没反应一样。
……长琴很确定，奇怪的是千落而不是他。
他可是换了个壳子啊！这家伙到底是怎么认出来的！认出来就算了，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在千落面前，长琴总是很难保持淡定。
“……你、你已经知道……”
“知道什么？”千落一看这架势就知道短期内结束不了，只好又坐了下来，等着长琴的下文。
长琴稍微平了下心，然后才开口继续说道：“你知道我是谁？”
“……”千落沉默了一下，脸色露出了细微的疑惑，“你失忆了？正在找记忆？结果找到这里来了？”
长琴思考了好几秒才跟上千落的思路，这天马行空的想象力让长琴很是无力：“算不上失忆……”
千落想了想，问道：“你还记得我吗？”
“记得。”
“记得你答应我的事吗？”
长琴迟疑了一下：“……比如？”
“小吃……呃，不，是别死在外面。”
“……记得= =”你其实就是想说小吃吧！
千落很纳闷：“那就没问题了啊，难道什么都记得就忘记了你自己是谁吗？”
“不是的……”长琴好不容易从千落的神逻辑里挣脱了出来，怎么被他一说好像什么事都没有一样！这话题是怎么拐到这里的！
为了不使话题变得更诡异，长琴只好不符合自己性格地单刀直入：“你难道都不奇怪吗？”
千落纳闷地问：“奇怪什么？”
长琴：“……”一定要我说出来吗！你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吗！
深呼吸，长琴咬牙道：“现在的我跟离开之前，长的并不一样吧？”
“……”千落还是不明白长琴到底想干什么，“的确不一样啊……有什么问题吗？”
长琴差点没咆哮出来有问题的不就是你吗！
扶额叹息，长琴已经不知道该说千落什么好了。
这家伙……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装傻！完完全全的不在状态啊！
千落也觉得这种对话很无聊，不由得催促道：“你到底想问什么？”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就是长琴的？”长琴已经放弃之前的迂回方法了，“你对现在的我没有什么想法吗？”
“一开始就知道啊，长琴就是长琴，还能变成什么？”千落觉得终于能跟长琴进行沟通了，之前这孩子傻得连问话都毫无逻辑（……），“以及……你想让我对你有什么想法？”
长琴还是不明白：“你怎么知道我是长琴的？”
“看到就知道了。”
这个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回答，成功地让长琴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长琴才哑着嗓子问道：“所以你才那么容易就同意我留宿？所以我帮你换衣服你才不反对？”
千落面无表情，他终于明白长琴的意思了，敢情这家伙以为他没认出来他：“你觉得我有可能去给一个不认识的人开门吗？”
“……”长琴噎住了，这么想想的确是，外面那个结界还是他没有离开这里之间千落就设置了的，功能中有告知千落来人是谁这件事他也是早就知道了的……就凭千落常年与床缠绵到死的状态，他的确无法想象千落亲自去给一个陌生人迎门的样子！
也就是说……其实千落一开始就是因为认出他是‘弟弟’所以才来开门的？
这种事情你早说啊！一点表示都没有谁知道你认出来了？！
“你……就没什么想问的？”
千落表情丝毫未变地看着长琴，同时在心里恍然大悟。
原来长琴是想让他关心一下他！
考虑了一下，觉得反正现在被拦在这里也没办法睡觉，而且等着以后长琴说不定会给他做点新花样，千落觉得稍微顺一下长琴的意思，花点精力关心关心对方也不是不可以，关心完了再睡也不用担心又出什么事对方把他叫醒。
于是千落很诚恳地问：“最近过的怎么样？”
“……”长琴面无表情，“你想问的就是这个？”
太笼统了，不满意吗……
千落想了想，就换了一个问题：“那么，身体怎么样？”
这个问题总算是挨了点边。
长琴的脸色和缓了一些——等下不对啊！这时候怎么能放松！现在才是关键时刻好吗！真是的，被千落诡异的表现都给带到沟里去了。
于是长琴终于恢复了温润的笑容：“哥哥想问的是我之前的身体，还是现在的身体？”
千落本来想随口挑一个，但是又觉得长琴肯定又要不满意，只好折中了一下：“……都问。”
这不是很明白他已经换了个身体吗！之前到底是在闹哪样！
长琴微微挑眉，连借尸还魂什么的理由都懒得说，直接就慢条斯理地回答：“以前的身体到了极限，所以就换到了一个小孩子身上。因为身边都是大人所以没办法去埋葬，大概在路边风干了。”
千落：“哦。”
“……”长琴没管千落，再看对方缺乏起码危机感的状态他就又要暴躁了，“至于现在的身体……在那之前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长琴终于还是没忍住又问了一句。
千落眨眨眼，说道：“我还真有想说的话。”
“什么？”
“我不是告诉你，要死回来死吗？你怎么死外面了？”
长琴：“……”
☆、112
第一百一十二章古剑奇谭（六）
陪着千落折腾了半天,长琴累觉不爱。
他连渡魂都口不择言地跟对方说了，就差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对方了，但是千落偏偏就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只回应他一个‘哦’的发音。
虽然说有人能不局限于外表，接受他吞噬他人灵魂进行渡魂的行为,正常来讲就算没欢天喜地，长琴也应该欣慰或者高兴一点……但是被千落的神逻辑折磨得奄奄一息的长琴,却完全感受不到这份喜悦。
精神上极度疲惫的长琴觉得千落真是一个神奇的存在。
其实就算是三岁小儿,长琴也有自信让对方明白自己的意思,但是对面的千落不知道怎么回事,这货就是听不懂人话啊！
……不，与其说是不懂，不如说……对方似乎理解到了什么其他的地方去。
这到底算是什么。
长琴的心很累,他的底差点就被扒光了，他发誓下次再也不干这种傻事，失去理智口不择言太可怕——更可怕的是他觉得千落更神秘了，他之前对对方的理解和猜想似乎出现了严重的失误。
只有一点让他比较确定，那就是千落对他毫无恶意。
无关他是谁，无关他是怎样活下来的，无关他剥夺了多少人的生命，吞噬了多少人的灵魂——千落在意的只是他是否依然存在于此世，是否依然活着。
这就够了。
若非明确地明白千落关注的重点，并且确定了对方跟仙界一点关系都没有，甚至对仙界有着一种漠视的话，长琴恐怕一开始就不会放松下来以至于说了很多不该说的东西。
但就算千落身上的疑点再怎么多，看在千落的态度的份上，长琴还是选择了相信对方。
这是最后一次尝试。
长琴在心里对自己说。
若是这次的结果依然令他失望……
十年后——
千落抱起自己枕头旁边的那只雪白雪白的兔子。
他的手卡在兔子前肢的咯吱窝，直着胳膊举起来，两眼盯住无辜的兔子。
良久。
千落慢慢地开口：“长琴？”
渡魂到兔子身上的长琴：“……”
“不能说话了吗……”千落将兔子放在膝盖上，一手轻轻地抚过兔子的长毛，摸了几下后好像不过瘾，逆着毛又摸了一把——
兔子成功炸毛了。
对上兔子那好像写满了‘别闹’两个字的眼睛，千落遗憾地叹了口气。
“你怎么就变成了兔子呢……兔子是吃胡萝卜吧？反正我也不会做饭，你自己想吃的时候，就自己去吃……”
长琴兔子眼神阴郁地看着千落。
对不起有些兔子是不吃胡萝卜的更别提我根本就不是兔子，以及你的话的意思其实就是‘你怎么就变成了兔子呢变成了兔子谁来给我做饭’吧？！别以为我听不出来！
完全没有注意长琴眼神，轻轻地扯了扯兔子的耳朵，千落很无聊地玩了一会儿，就把兔子给放回了床头：“去吧。”
长琴兔子：“……”去你妹！你这语气以为是在跟谁说话！
事情变成这样是有原因的。
理论上说，当身体快到极限的时候，长琴就会开始寻找下一个渡魂的身体。
但是所谓意外是无法避免的……长琴这次很倒霉的，下雨天走在森林里被雷给劈死了……连仙术都没来得及用……
本来因为只是残魂的原因，长琴的状态就不是很好，更别提被雷给劈了！雷对灵魂的伤害很大，他当时就差点魂飞魄散，若是不快点恢复理智然后渡魂的话，很快就会散魂了。
但是因为被雷给劈了的缘故，长琴的情况很糟糕，他甚至都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灵魂飘走去寻找能够渡魂的生物，这又下雨又打雷的天气动物们都躲起来了。
就在这危机时刻，千落出现了。
长琴看着千落面无表情地走到他灵魂的前面，然后沉默了一会儿，对他说：“你……死了？”
“……嗯。”长琴也不知道这种时候该说什么好，于是只回应了一个简单的发音。
叹了口气，千落无奈地扶额：“你死的略有些频繁啊……”
长琴犹豫着反驳：“……其实也不算很频繁……离上次已经十年了，这次身体还算可以。”
“嗯。”千落淡淡地问，“现在怎么办？”
“这附近不像是有人的样子……看来这次只能是动物了。”
千落点头。
这小子真能给他找事，他睡得好好的，结果警报就响了。
还好这次没睡死，不然看这个架势等他自然睡醒，长琴就已经死的连渣都不剩了。
只是找一只动物而已，如果这样长琴就死不了的话，他也不是不能接受下雨天出门……毕竟吃人嘴短嘛= =
长琴勉强安下心来等千落回来。
如果千落不回来的话，看这个恢复速度，他缓一缓也不是不能自己解决。
就算回不来也没关系，但他只是希望那人不要让他失望……
听从长琴的嘱咐，千落再次回到长琴身边的时候，手里拎了一只兔子。
长琴神色复杂地看着对方，千落的嘴角还有着被擦拭过血迹的残留痕迹——想来不是因为突然需要运动，就是在动用法术之类的时候因为无法承受而反噬了吧。
这个世界上在也没有谁比长琴更了解千落是一个怎样的人。
那是一个冷漠无情，世间一切都不放在眼中，完全没有生存目标，能不动就不动的人。
这个人活着就如同死去，世界上没有能够吸引他的事情，他也没有非要活下来的意愿，只是单纯的因为不知名的原因而停留在这里而已。
但正是由于千落是这种人，长琴才对他没有太大的防备。
因为活着与死亡对他来说差距不大的话，同样也就没有任何事情能够使他动摇，当然也不会为了什么其他的事物而做出不符合本性，违背本心的事情来。
而抛开对方被威逼利诱而背叛自己的可能性的话，长琴想不出这世界上还有什么能使千落背叛自己。
……呃，夺取了他‘弟弟’的身体算不算？
虽然千落看上去根本不在意弟弟的存在，以他的性子也不屑于掩饰自己的情绪，但这种血脉相连的事情谁说得准呢……
更何况……若是连血脉相连的亲人都不放在心上，长琴又怎么敢相信对方会在意自己？
可是眼前的情况让长琴有些动摇。
这可是千落啊！那个若是因为麻烦就会放弃继续做下去，无论是谁都不放在心上的千落啊！
千落竟然会为了他而去抓兔子？还吐血了？！
难道这种时候千落不是应该放弃吗？不是应该一脸怠倦地回去躺着让他自己解决吗？
之前千落经常说的，并没有被自己放在心上，已经淡忘了不少的一些话突然出现在长琴的脑海里。
‘不要死在外面。’
‘要死回来死。’
‘……别死。’
垂下眼帘，长琴看着草地，心思乱成一团。
这个人，是真的……真的……无视世间一切，却只关心他的生命安危吗？
世界上有这种人吗？
为什么会关心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不……以千落的性格，连生存目标都没有怎么会有其他的目的，死了不就一切都没了吗？
可是，只是这样的话，根本无法理解啊！
怎么可能有这种只关心别人的生命却不管自己生命的人？
过于脱离常理，反倒让他无法再像之前那样相信千落。
因为这种人……不应该存在。
“喂。”千落站在原地等得都不耐烦了，把兔子往前一递，“你要的动物。”
长琴沉默了一下，在千落的面前就开始渡魂。
不管对方脑子里到底都是在想些什么，至少要杀他的话之前就有很多机会，不至于在现在下手，因此现在倒是不必担心对方干扰……
可是，一无所求的人，还是太可怕了，让人完全摸不准行动准则。
千落漠然地看着兔子的灵魂被吞噬，长琴的残魂占据了兔子的身体，抱着兔子回到了房子里。
虽然刚才用神力隔绝了雨水，但是野兔的毛还是挺脏的，因此千落就整理了一下自己，顺便将吐血的痕迹收拾干净。
运动量太大了，这几天还是睡觉吧……
这样想着的千落回到了兔子的身边。
就算兔子的表情跟人的表情不一样，千落还是能够看得出兔子……啊，不，是长琴现在很痛苦。
几乎是半昏迷状态，肌肉一抽一抽的，看着就很难受。
千落知道这是关键时刻，长琴以前说过，每一次渡魂都很痛苦，并且很危险，一不小心就会彻底消散于天地之间。
兔子长琴时而清醒时而昏迷，但却没有一刻放弃争夺这个身体。
千落沉默了一下，抱着兔子放在床上，而自己只是靠在床柱那里看着长琴。
直到今天，长琴才彻底将这个身体化为自己所有，并且能够完全地清醒过来。
对于千落竟然难得没有睡觉，几天几夜盯着自己有没有成功渡魂这件事——长琴表示受宠若惊，简直都不敢相信。
这怎么可能啊！开玩笑吗？
但事实上这的确是真的。
千落真的放弃了睡觉，忍受着清醒地承受痛苦这一事实，关注了长琴几天几夜。
被千落玩了一会儿，又放回了床边，长琴满脑子都是千落这是发生了什么怎么不正常了。
好在千落也不是喜欢将问题藏在心里的人，他常年面无表情的脸色露出了困扰的样子，然后开口慢慢地问道。
“你就那么想活下去吗？”
☆、113
第一百一十三章古剑奇谭（七）
虽然问是问出来了,但长琴现在这样子根本没办法回答千落的问题。
的确有仙法可以不用开口说话就能够与人沟通，但绝不是目前刚渡魂结束，还在兔子身体里的长琴能使用的。
好在千落也没打算现在就得到答案，他问完后就好像忘记了这件事一样，躺下安心睡觉,完全无视了长琴。
可怜的长琴先是纠结这个问题的答案，又是纠结该用什么方式回答问题,最后辛辛苦苦抬起兔子的脑袋,仰着快断了的脖子,悲催地发现人家千落根本就没打算听他的回应,已经睡过去了。
——你上一秒做这个下一秒做那个的这种毫无逻辑的行为模式就不能改改吗？！
抖了抖兔子耳朵，长琴认命地趴在那里，修身养性,等着千落再次醒过来。
好在大概是知道长琴现在生活无法自理（……），千落倒是没真的一睡不起，只是稍微躺了一下就醒过来了。
这件事让长琴很感动，他本来都做好心理准备，用这个兔子身体去做接下来的事情呢。
千落丝毫没有自己下厨为长琴做饭的打算。他能漫不经心地把厨房的剩菜拿出来热了热递给长琴兔子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不过已经对千落这个人有所了解的长琴当然不会为了这种事情心存芥蒂，他安心地吃了几口饭补充体力——要知道，他渡魂的对象很多，像是现在还有熟了的饭菜吃他真不至于挑剔。
看着长琴兔子三瓣唇翕动着一点点吃饭，千落心不在焉地提出问题。
“说起来，你不是说过要寻找你的剩下的魂魄么，现在这样子……你确定还要继续？”
兔子长长的耳朵动了动，停下了吃饭的动作，红眼睛对着千落看了过来。
那里面满载着的坚定与执着，让千落很是无力地叹了口气：“好吧好吧……知道你不会放弃的，因为你还想活下去嘛……”
长琴听着千落小声嘀咕了几句‘想不通’‘好麻烦’之类的，最后回到了正题。
“兔子的身体能用多久？你接下来的打算有吗？”
最终千落还是妥协了。
他会带着兔子长琴下山，然后陪他寻找另一部分灵魂的线索。
至于这个线索该怎么找呢……
“要说关注异常的事件，关注炼器仙器灵器的话，大概就是修仙的门派了吧。如果能进入大型修仙门派，就算教不了我什么，应该也能方便寻找关于‘焚寂’的消息。”
用仙术在千落的大脑里说话的长琴缓了口气，继续道。
“不过我现在的状态倒是不怎么适合走这条路线，暂时就先在别的地方找找线索吧，顺便寻找一下一个渡魂的对象。兔子的寿命不长，根本用不了多久……”
又解释了一番之后，长琴犹豫着向千落重新确认：“你真的答应我一起下山了？”
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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