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深渊之狱 作者:夜夕岚
第22节
“就是你看到的那样啊，他答应我了。”文森特一提到这件事，就浑身冒出幸福的泡泡。
“不是这样啊……”宝田罗利没有文森特对作品那么疯狂的热爱，还算是比较理智，“他的身份你弄清楚了吗？我总觉得他不像是平常人，你别惹到了不该惹的人啊。万一的大家族离家出走的继承人，人家家族找上门来怎么办！”
文森特稍微冷静了一点：“他没说他的身份，但是肯定不简单，因为他直接告诉我，他目前没有户口。答应我的条件也是让我帮他解决身份的问题——不过他自己都不在意公开露面，应该不是离家出走才对。”
宝田罗利都无语了：“你该不会就真的没有任何调查就……”
“啊哈哈……”文森特干笑，“我当时就怕他不答应，所以无论他要求什么我都……不过你别担心，我已经让人去查了，应该很快就能得到调查的结果……”
正说着话，文森特的手机就响了。他接通电话后说了几句话就挂掉，然后借用了宝田罗利的电脑打开了自己的邮箱。
“看，调查报告出来了，我……嗯？”文森特的表情有一瞬间变得有空白，他很快恢复过来然后对着宝田罗利招手，“看来我真的惹上麻烦的人了呢……”
宝田罗利凑过来对着屏幕看了过去，发现调查报告异常简洁。
“……今天之前的行踪，还有身份背景什么的，竟然连你找的人都调查不出来吗？”
文森特叹气：“反倒是伪造的身份证明都弄好了……”
“早就和你说不要遇到好的素材就失去理智，你现在怎么办？”宝田罗利有些忧虑自己老朋友的人身安全。
“现在说什么也没用吧？”说着话，文森特就变成了宝田罗利口中失去理智的样子，“只要他能够安稳地陪我拍摄完这一次的主题，我死了也没关系！不管他到底是谁，身份如何，我都认定他了！”
宝田罗利哑然地看着突然振奋起来的文森特，知道这种时候他说什么都没用了——疯狂的艺术家容不下任何胆敢阻碍他的人。
最终，宝田罗利扶额道：“随便你好了……但愿不要出问题。”
“绝对不会出问题的，我去意大利和法国拍摄！在那里我的安全级别是最高的。”
文森特三言两语就定了下来：“好，我明天就带他去法国！”
为了做拍摄的前期准备，文森特把千落带到了法国之后没有立刻就开工，而是折腾了好几天。
千落因为各种原因，暂时住在了文森特的家里。
相处的这几天里，文森特也算是对千落有所了解。
千落不是很喜欢出门，也不喜欢动，有时候一个动作可以半天不动——文森特对这一点很满意，因为身为模特要是连基本的不要乱动都做不到的话，面对这种摄影师不想换模特的情况，进度会有些缓慢。
千落很挑食，如果不对他的胃口，他宁可饿着也不愿意多吃几口……问题是比较对千落胃口的饭菜无一不是文森特认识的几个特级厨师的拿手菜——这种被养刁成这样胃口的人到底是在怎样奢侈的环境下养出来的，文森特已经不愿意去猜测了。
千落的家教很好，一举一动无不优雅而且充满了贵气，而这种气质在现今的上流社会都是凤毛麟角，甚至可以说基本已经绝迹。这种不是装就能装得出来的，而是长期的潜移默化，居移气养移体，光是有钱的家庭可没办法将人养成这样——至于是什么样的家庭能够养得出来呢？文森特……依然不愿意去猜测。
……这些事情文森特可以努力地无视，因为只要千落愿意配合他的工作，他都可以当做不知道。但是有一个问题，文森特有些抑郁。
千落从来没有笑过！
文森特后知后觉地发现，其实千落一直以来都是一个表情，那就是没有表情！
作为少数知道千落与文森特约定的宝田罗利知道之后，嘲笑了文森特一番：“……那你怎么办？回去找你的‘笑容温和举止优雅’的模特？”
“怎么可能！”文森特斩钉截铁。宝田罗利的话反而让他想开了，“是我的问题，我之前想岔了，王族跟贵族的区别是很明显的，贵族需要笑容当面具，周旋于其他贵族之间，但是王呢？王根本不需要对其他人卑躬屈膝地讨好，都是别人来讨好王啊！笑容什么的不需要也没关系！！！”
宝田罗利听得目瞪口呆，他很想提醒文森特，他的主题是‘王族’，不是‘王’……于是他也的确这么说了。
文森特不满宝田罗利打断他的思路，语气很冲：“王？王族？王不是王族最重要最特殊的代表吗？我拍摄王你有什么意见？！”
好在宝田罗利早就习惯了文森特六亲不认的状态，不以为意地继续说：“好好好，你愿意拍摄什么就拍摄什么……但是我总觉得你这已经不是为了自己的作品而找上千落君，而是为了千落君寻找主题了啊！”
他心里吐槽：更何况就算是王也不是完全不需要讨好别人的，外交的时候冷着一张脸怎么能行！但是文森特肯定就会反驳说他想要拍摄的就是不需要讨好别人的王中之王……
文森特语气坚定。
“为了拍摄他，一切牺牲都是值得的！”
三天后，拍摄正式开始。
☆、74
金碧辉煌的宫廷式华堂,摆满了山珍海味的长桌，做工精美琉璃吊灯,奢华雍容的高背靠椅。
靠椅上坐着一位看起来大约十八、九岁的少年,比没有星月的夜晚还要深邃的漆黑长发被金色镶嵌着宝石的发带松松地束起，几缕没有扎起来的长发柔顺地垂下。他的眼眸如同直达冥府地狱的深渊一般讳莫如深，漂亮且令人害怕。当他用这双眼睛直视着人的时候,哪怕世界上最勇敢无畏的人也会因无端生起的恐惧而感到寒彻入骨。
以金银白为主要色调的衣服繁琐而高贵,精致绝伦。衬衣袖口处层层叠叠的蕾丝花边洁白得一尘不染，金色带着徽章标记的纽扣系得一丝不苟，白色的长桌布迤逦而下,仅差几厘米就要碰触到铺了红色地毯的地面。
他的容颜,是仿佛时间都凝滞般神性的俊美，那惊心动魄的美丽很容易就令他与常人区分开来。若是看着他的脸,时间都似乎缓慢了下来，无论怎么看都看不够却又担心自己的视线会玷污这份美丽的矛盾心态在每一个见到这张脸的人心中蔓延。
那个人就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半敛下羽睫，一手支着头，另一只手优雅地举起一只盛了半杯红酒的高脚杯。他身处富丽堂皇的华堂之间，却带着几分百无聊赖，怠倦漠然的冷淡，仿佛这些华丽而奢侈的一切奉献给他是理所当然的真理，并且因为对此司空见惯而失去了分出自己注意力来欣赏的兴趣。
少年明明气质高华而清绝，却莫名的自然而然流淌出一种逼人心魄的傲慢而危险的气势，仿佛空气都实质化地压得人一阵心悸。然而这虚无缥缈的冷锐却森然的气息，都只是为他增添了几分残酷般耀目的光辉——每一个见识到这本不属于人世间的致命般美丽的人的双目都几乎要被灼毁。
“——好！休息！”文森特终于喊出了这句话。
场中的少年漫不经心地放下杯子，身体向后靠去，胳膊肘放在扶手上，双手十指交叉，安静地闭目小憩。
直到此时，所有人才反应过来，他们是来工作的！不是来看着模特发呆的！
众人纷纷努力将自己的视线从模特的身上移开，心中暗叹不愧是世界知名摄影师文森特伯纳德先生，竟然还记得要工作！
其实文森特心中也是有苦难言，苦逼得很。
工作人员看到模特就挪不动道这种情况，严重影响了工作效率！
你敢相信吗？一上午他居然就只拍了五张照片！其他的时间都是因为各种原因给耽误了，比如说要临时调整设施啊，工作人员发呆啊，他对着镜头里的模特发呆啊……咳咳，之类的。
好在尽管数量很少，但是质量很高。文森特本来也没打算把用餐镜头拍摄多少，五张里面选三张足够了。
突然听到一阵骚动，文森特一抬头，就看到自己信任的助理站在模特身边呆呆地望着对方的情景。文森特一阵胃疼，要知道这个助理可以说是他最信任的搭档，走南闯北见识过不少美丽的事物，可就连他也无法抵抗自己这次找的模特的魅力……文森特陡然有种整个片场除了不在状态的模特以外就只有他自己是清醒的感觉。
是的，不在状态，这次他认为最完美的模特，不在状态。
文森特早就不指望这次的模特配合他了……不过不配合也没关系，这一次的模特只需要本色出演，其他的都不需要对方做什么。
“伯纳德先生，又有一位灯光师晕倒了……”一个带着墨镜的男子过来向文森特汇报情况，“医生说和之前几个一样，是因为太激动了，所以才……”
文森特叹气，挥挥手：“我知道了，一会儿我去安排一下，先让大家吃饭吧。”
戴墨镜的男子迟疑了一下：“请问桌子上的道具……”
“啊？那是伊莫特尔的午餐，不用撤了。”文森特一边回答，一边努力忍住自己询问对方为什么突然要戴墨镜，这是对方的，他就算再好奇也不应该问，尽管对方以前是出了名的不喜欢在脸上弄任何东西。
墨镜男点点头，离开了这里。
文森特眼看着自己最信任的助理还流着鼻血就一脸兴奋地走过来，有些纳闷。
“嘿！文森特！原来伊莫特尔先生还会意大利语！”
“……哈？”文森特茫然，“你怎么知道的？比利？”
名为比利的助理激动地说：“我刚才去和伊莫特尔先生说他的午餐就是桌子上的那些的时候，差点摔倒，扶了一下他的椅子，把他给惊醒了，我道歉的时候不小心脱口而出的是我的母语意大利语，但是伊莫特尔先生竟然用意大利语回应了我！他的发音好标准，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意大利语从他嘴里说出来是那么的好听！”
路过的一位希腊工作人员顺口接话：“其实陛下还会说希腊语！不过有些用词语法之类的比较古典，甚至是因为过于繁琐早就被摒弃的了，就算是我也要想一阵子才能理解呢。”
“啊……这样说来陛下他似乎也会说葡萄牙语呢！”
“德语绝对也会！”
“他之前拿在手里看的书是拉丁语写的！”
文森特听得一阵心惊，到底是怎样的家境才能将人培养成这样！
听到周围因为一个话题吵吵闹闹的，文森特头疼地喊停。
“停！你们都给我停下来！你们都是什么时候去和他接触的啊？”
因为文森特的名声和实力，所以他的拍摄班子都是自己挑选的人，基本都固定，大家早就熟悉了，因此私底下的相处都比较随意，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可以随便插话的原因。
一个人回答：“之前你特意亲自去检查设备的时候，我找东西的时候聊了几句。虽然陛下看起来很不好相处，其实真要和他说话的话，他倒也不是不理人。”
“是啊，几乎有问必答呢，不过有些问题我倒是想问，可惜不知道为什么不敢开口问……”
“陛□上有种气质让人无法冒犯啦！”
文森特刚想吐槽你们都趁我忙乱的时候干了什么，就突然发觉了哪里不对：“陛下？你们怎么这样称呼他？”
“反正伯纳德先生你这次的主题是‘王族’，伊莫特尔先生又那么符合主题，我们私底下用陛下来称呼也无所谓吧？伯纳德先生以前都没限制过我们给模特起外号啊！”
这种外号都是从基层开始兴起的，所以在助理比利以及摄影师文森特都还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在下面极其流行了。
没等文森特说什么，比利就插口：“很合适啊！没人不让你们叫，这都什么时代了，没有避讳啦！”
文森特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胃疼，连比利都……他深深的有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寂寞。
他这个班底的人都是什么样的，他自己还不清楚吗，平时谈论模特耍大牌时的尖酸刻薄都上哪里去了？！……不过陛下这个称呼尽管有些敏感，但如果不牵扯到各方势力的话也的确不用避讳……
发觉这群人闲的没事干在这里聊天，文森特连忙赶走了这群人，让他们快点去吃饭，别聊些有的没的，然后一转身就不小心被正在用餐中的模特给差点闪瞎了眼。连忙摸出墨镜戴上，文森特才感觉好一点……他终于知道之前从来不带墨镜的那位突然戴上墨镜是怎么回事了。
好吧，他明白了，如果对象是这位伊莫特尔先生的话，大家的确无法对着对方刻薄起来，毕竟无论对方做什么都好像是天经地义一般的气场，实在是令人无法指摘。
正打算找个地方坐下来吃饭，文森特突然发现对面正在吃饭的工作人员们看着盒饭的表情不太对。
他犹豫了一下，决定过去解释一下为什么他们吃盒饭，但是只有伊莫特尔吃大餐的问题，免得引起内部矛盾。
因为中间放了很多杂物，所以文森特绕路过去的时候是在工作人员的后面，他还没等开口，就听到了工作人员的对话，让他一头黑线地闭上了嘴。
a:“啊……陛下吃的和我们不一样。”
b:“你哭什么？不满吗？”
a：“当然不是，我这是欣慰的泪水！”
c：“你在欣慰什么？”
a：“太好了，陛下吃的不是盒饭，陛下不用受折磨了。”
听到这里文森特突然觉得吃不下饭了，虽然是盒饭，但是明明味道还不错啊！他又不缺这点钱，盒饭也是定的不错的那种，怎么叫他们一说好像盒饭多难吃一样的……
发觉自己不用解释了，文森特摸着自己受伤的心灵打算离开，但是工作人员似乎不打算放过他。
b：“是啊是啊，我简直无法想象陛下吃盒饭的样子！”
c：“啊……一想到陛下竟然要吃盒饭，我就快被虐哭了。”
d：“我也是！仅仅是把陛下跟盒饭联想到一起，我就忍不住要哭出来了！”
b：“这么一想的确是啊，感觉好虐！”
a：“是吧是吧？简直虐死了好吗！陛下就是应该吃大餐啊！”
文森特无语凝噎。
他让伊莫特尔今天吃大餐的原因，一方面是因为对方的挑食，一方面是今天的场景道具正好需要点大餐……本来他还打算让模特明天稍微吃点没这么夸张的东西，但是……
听了这些人的话，他怀疑自己若是真这样做了，会被这群人认定自己虐待伊莫特尔！！！
——他明明很无辜的好吗！！！
☆、75
一天折腾下来,尽管跟以前相比，文森特拍摄的场面有点少,但是在文森特看来,这些照片无一不是精品，因此倒也没计较进度慢的问题。
毕竟这一次的主题安排起场地来有些麻烦，今天能拍摄了两组照片已经很不错了。最重要的是,通过这一天的熟悉,相信接下来几天，工作人员熟悉了模特的美型度之后，工作效率会上来。
文森特坚信自己没有选错模特,尽管是个绝对的外行人,但是只要模特站在那里，无论文森特从哪个角度来拍,都是那样的完美无缺。
只是根据这几天他观察到的情况再加上今天拍摄现场众人的发现……文森特再一次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惹上麻烦了。
文森特坐在沙发上，查看着铺在茶几上的照片。
忽然，他听到了自己身后开门关门。这里是客厅，无论要去厨房还是要去卧室都会路过这里。
“伊莫特尔。”文森特听到声音后，立刻就知道是谁，毕竟这个房子里目前只有两个人住。于是他随口呼唤自己这次模特的名字，“你过来看一下，这几张怎么样？”
虽然一开始对方告诉自己的日本名字是千落，但是后来伪造身份的时候为了配合对方那张西方化的脸，所以对方又报给了他伊莫特尔这个姓氏，名字也变成了塔尔。鉴于对方身份的神秘性，文森特觉得这几个名字恐怕没有一个是真的，但是为了称呼方便，他还是挑了一个给人感觉不近不远的伊莫特尔。
等了一会儿，文森特感觉到自己身边的沙发塌陷了一下，于是下意识地根据礼节抬头打算看着对方的眼睛说话：“你过来看……”
文森特陡然消音。
他突然后悔了，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种时候突然一时兴起把人叫过来的。
坐在自己身边的少年仅仅穿着一身棉质浴袍，腰带看起来系得松松垮垮的，衣领也没有好好合上，而是能够从中一眼便可看得出里面什么都没穿，精致的锁骨清晰可见。
白皙的手拿起一张样片，头微微低下，还在滴水的长发顺着地心引力从肩膀上滑落下来，被修剪过的刘海因为湿润而有一部分头发贴在了少年的额头上，水珠凝成一条线顺着脸的轮廓向下滑，滑过半阖的眼睛，滑过微微抿起的嘴唇，然后在下巴处停留了几秒，连成一串掉落。
文森特的视线一开始是跟着从刘海上滴落的水流的路线的，但是却在看到少年的眼睛部位的时候就无法移动了。
之前为自己这位模特剪刘海的时候，文森特就曾经见过这种眼神。
那时的文森特，说要亲自给千落剪刘海。
千落倒是没有意见，安静地坐在椅子上任文森特发挥。
文森特倒是真学过美发，所以手法熟练地站在千落背后为他干洗那头长发，然后用吹风机吹干到一定程度后，他站到了千落的前面，手里拿着剪刀，不知往何处下手。
花了一阵子来催眠自己无视那张脸，文森特成功地将千落的刘海修剪完毕，露出了那双紧闭的双眼。
大概是因为发觉到了文森特突然就没有了动作，千落阖上的眼睑微微动了动，缓缓地睁开了眼眸。
正对着千落的文森特甚至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蓦然对上了对方的视线。
那是一种极为深沉的黑色。
幽邃，漠然，没有任何的温情在其中，只给人一种凄冷而森然的感觉，仿佛漩涡一般，被注视着的人即将会陷进去一样的晦涩且令人恐惧。
他仿佛在看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看。
文森特可以清晰地从那近距离的幽深瞳孔中看到自己的身影，却又莫名地觉得，对方不是在看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仅仅只是一个无生命的物体。
因为他的眼神真的是太过荒寂，被注视着的人都有一种自己根本就不存在的错觉，全身从里到外都是冷的。
文森特脚下一软，跌坐在地上，但视线却不知道为什么像是被黏住了一样，依然抬头望着那双令他不由自主害怕起来的眼睛。
这只不过是几秒钟的事情。
对方眨眨眼，刚才那漂亮而令人恐惧的眼神仿佛只是文森特的幻觉一般消失不见，定睛望去，那双美丽的眼眸流露出的神色，分明只是冷淡，尽管依然没什么温度，却多了几分人性。
看到跪在他脚下的文森特，对方仿佛是对被人跪拜司空见惯一样的没有表现出任何疑惑，淡淡地移开视线，开口询问：“弄好了？”
文森特下意识地回话：“啊……是！”
对方懒洋洋地站起身来走人，被留下的文森特努力平息心中的波澜。
在这一天之前，文森特从来都不相信有人的眼神能够给人这样的感觉，可是在亲身体验之后，他不得不承认有这种人的存在——文森特毫不怀疑，即使自己当场死在那个人面前，他的眼神也不会动摇一下！
文森特其实是个唯物主义者，哪怕在见识过这样的情景，他依然坚定地认为，是因为他的阅历不够，所以以前才没有见识过这种人。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他还是太嫩了。
尽管这样，文森特心中还是对千落产生了一些疑虑。
不管怎么说，能够露出那种眼神的人，也不应该是小人物，但是无论怎么调查，都调查不到之前的存在……果然还是太神秘了一点吧？
不过文森特想想，自己身上又没什么值得对方图的，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所以就胡思乱想放到了一边。
但是今天再一次见到这种简直不属于人类的空寂冷漠的眼神，哪怕对方不是冲着他，仅仅是在看照片，文森特依然仿佛被魔怔了一般僵在那里。
直到千落察觉到不对，视线从照片上转移到文森特的时候，就像是刻意的克制一样眼神陡然一变，带了几丝人气的眼神成功让文森特回过神来。
……不对！果然还是哪里很诡异！
文森特拼命的回想对方眼神变化的瞬间，但是记忆却仿佛被蒙了一层雾霾般模糊不清。
太诡异了！
深呼吸，感受着自己身上的冷汗，文森特无力地决定放过自己，不要纠结了。
“……伊莫特尔，你剪掉刘海之后，感觉如何？有没有什么不适应？”
对方放下手中滴了水的照片，神情恹恹地回答：“啊……还好吧，其实怎样都无所谓。”
“……刘海挡住眼睛你都不怕看不清东西吗？”文森特一直都很纠结千落曾经的刘海长度。
千落漫不经心地说：“我的眼睛就算被绷带缠住好几年，行动也一直没什么影响。”
文森特有些意外：“你的眼睛受伤过？”
“……”千落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思考这个问题应不应该回答，最终开口，“你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
文森特瞬间噤声。
千落的眼睛在主神允许能够摘掉绷带的时候，就说明他已经有能力控制神力的泄露了。
但问题就在于，时时刻刻要注意眼睛部位的神力很麻烦，所以千落喜欢偷点懒，平时看东西什么的就可以稍微放松一点，只有在看的对象是人的时候，才会刻意去注意自己的神力问题。
只不过有时候突然看到人之类的情况来不及注意，很有可能造成误伤……但是跟以前一点控制能力都没有已经好多了，所以千落也不太在意这方面的事情。
文森特这个人很奇怪，大概是艺术家的执着？对他的抵抗力明显比这个世界上其他的人要高出很多，还提供他食宿。
尽管如此，千落还是对文森特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只觉得艺术家这种生物真的是很令人难以理解。
给别人拍照片这种行为……到底为什么文森特能从中获得乐趣呢？怎么想都想不通。
片场也是，负面情绪少得过分——理论上来说，明明工作场合的负面情绪不应该这么少的才对。
千落百思不得其解。
其实这一切都归功于文森特的人格魅力，以及人类见到美丽事物时因赏心悦目而产生对负面情绪的抵消情况。
“那个……”文森特从千落的视线中挣脱出来之后，终于再一次意识到了对方到底是怎样的着装，“你不冷吗？”
千落不明白对方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于是很诚实地回答：“你还开着空调呢，怎么会冷？”
文森特：“……”老子是想让你穿上衣服！你不冷的话老子很热啊！！！
——不对不对，冷静一点文森特，他是你的模特！模特！
这么一想，文森特被美人儿勾起的火气顿时就熄灭了。从这方面来说，文森特的职业道德以及工作观念真是值得所有人的钦佩。
叹了口气，文森特拿起之前千落看的那几张照片，将上面的水珠抹掉。
虽然照片被滴了水，但是文森特也没生气，反正这只是样品，底片还留着呢。
“看完之后感觉如何？”文森特终于问出了自己一开始想要问的话。
千落冷淡地回答：“没什么感觉。”
文森特：“……”
要知道，文森特以前的模特，若是文森特这么问的话，得到的绝对是清一色的赞美，什么‘伯纳德先生的技术真好’‘我长的可没这么漂亮，不愧是伯纳德先生’……之类的。
——没什么感觉算是什么回答啊！太伤自尊了！
☆、76
第二天,拍摄现场来了个意料之外的人。
文森特抽出空来迎接这位客人：“库？你怎么来了？”
金发的高挑男子摘下墨镜伸出手来拥抱文森特：“正好我在法国度假，听说你在这边就过来看看——”
“你是听说我刚从日本回来才过来看看的吧？”文森特一边回抱,一边毫不留情地揭穿了对方,“行了，我们都知道你关心你儿子，罗利没定时跟你汇报？”
被称为库的男子墨镜后的脸很是英俊,充满了男性荷尔蒙的气息。他微微一笑,仿佛身后开满了玫瑰花：“什么叫定时汇报？你把我和罗利想成什么人了？跟踪狂吗？”
文森特一看对方笑成这样，果断举手投降：“行！希斯礼先生，算我说错话了！你是关心我才来的！”
希斯礼举目望去,发觉整个剧组的人全都戴上了墨镜,不由得拿下巴比了比那一边，好奇地问：“这怎么回事？哪家墨镜公司赞助你了？”
“别提了。”文森特唉声叹气,“还好你这家伙习惯性戴墨镜，不然今天这个拍摄现场我还真不敢让你进。”
“……哈？”希斯礼虽然表情不变，但是语气里的茫然和疑惑无法掩饰。
文森特领着希斯礼一边走一边解释：“我这次的模特的事，罗利都和你说了没？”
“没有，你这次太保密了，罗利说他不方便告诉我太多。”
文森特脑子一转就知道宝田罗利对千落的身份还是存有疑虑，若是泄露他的存在会牵扯到一些麻烦。毕竟文森特工作班底的工作人员都很值得信任，千落的存在不会流传出去，但是知道的人还是越少越好——身份过于神秘，只会让人感到危险。
听到希斯礼的回答，文森特抓了抓头发：“……算了，总之他现在在休息室，一会儿要开始的时候你最好带上墨镜。其他的有空给你解释。”
希斯礼眉梢微挑，有些意外：“搞得这么神秘？”尽管话语中揶揄的语气较浓，但他还是听话地戴上了墨镜，因为希斯礼知道文森特是不会害他的。
“反正在适应之前千万别摘下来。”文森特耸肩，“要知道，我放弃了你和你儿子，选择了这位‘陛下’，可是一点都没有后悔——这样说你明白吗？”
希斯礼很自来熟地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椅子坐到一个不影响文森特发挥的地方，似笑非笑地说：“放弃我和久远？明明是我们都拒绝了才对。还有陛下？这称呼……你居然也承认了？那我可得好好看看你这次选择的人。虽然我不知道的不多，但是罗利可是说了，你这次选了个外行人。”
“只要他适合我这次的主题，能让我拍到合适的照片，别管是不是外行，哪怕他是我仇人呢，我也不会放弃的。”文森特毫不在意希斯礼的语气。
“……好吧，艺术家的执着啊……”好歹也是老朋友，希斯礼也跟宝田罗利一样，早就习惯了文森特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六亲不认眼里只有工作和艺术的情况。
这时，比利过来向文森特汇报：“都弄好了，你要检查一下吗？”
文森特想都没想就回答：“不用了，我相信你们。”
——我相信你们绝对不会让出现了陛下的镜头中发生任何纰漏的= =
“好了，让伊莫特尔出来吧。”文森特一边吩咐比利，一边转身对希斯礼叮嘱，“保持呼吸，不要断气。”
希斯礼脸色有些诡异：“……突然说这个干什么。”
“反正又不会害你，记住了就行了。”文森特也懒得跟希斯礼解释，毕竟在亲自见到之前，他说什么都没用，希斯礼恐怕不会相信的。
希斯礼嗤笑一声，没等他开口说什么，视线就突然集中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那就是这次的模特？希斯礼恍惚地想。
他的耳边还传来文森特的声音，但是希斯礼已经没有精力去分析话语里的意思了。
“伊莫特尔！坐在那个王座上！”
走出来的那个人看起来绝对不超过二十岁，但是却无法让人把他当成小孩子来看。
只见他走到布置好的场景之中，扶着扶手坐在了王座之上，紧接着动作没有停顿地双腿交叠，神情恹恹地闭上双目，一手支着头，坐在王座之上阖目小憩。
装饰和细节华丽而繁琐的衣服穿得一丝不苟，每一粒扣子都扣在应该在的地方，以白为主色调，镶以金边的长袍顺着王座迤逦而下，被站在一边的工作人员轻轻地拉扯整理。
年轻的王闭着眼睛坐在那里，任由工作人员前后忙碌。精致的容颜没有一丝情绪波动，但是却可以轻易地看得出他对于此事百无聊赖的漫不经心。
一个工作人员的身影突然挡住了希斯礼的视线，他陡然清醒了过来，这才发觉自己竟然一直都没有呼吸，现在头晕目眩就是后遗症的表现。
希斯礼以前一直都对于文字描写中“令人窒息的美丽容颜”这种夸张描写充满了不屑，但是今天他才第一次感受到那种‘窒息’的感觉。
“哟，终于回过神来了，我都要强制叫醒你了。”文森特幸灾乐祸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怎么样，叫你保持呼吸不要断气，你不听话，结果呢？”
希斯礼平复一下自己的呼吸，久久地没有回话。
文森特耐心地等了一会儿，对方幽幽地开口：“花瓶……”
“——嗯？你说什么？”文森特的语调危险地扬了起来。对文森特来说，质疑他选择的模特，相当于质疑他的眼光。若是希斯礼胆敢突入他的禁区，文森特毫不犹豫就会跟他绝交！——直到对方诚心诚意地道歉为止。
看到文森特一下子阴郁下来的脸色，希斯礼不紧不慢地说：“虽然看起来很花瓶，但是不愧是你选中的人，气势十足啊。”
“哼，算你有眼光。”文森特转阴为晴，“你快点适应一下，适应不了就赶紧走吧，免得死在我这里，我不好跟你夫人交代。”
接下来文森特就没理希斯礼了，整了整自己的心思，打算开始干正事了。
他微微蹲身，往照相机里看了一眼，张开的嘴又闭了回去。
本来文森特是想要呼唤千落睁开眼的，但是这么一看，突然觉得布景不错，这个姿势也很好！就这样直接拍几张也没问题！
就着千落闭目小憩的姿势换几个角度拍了几张之后，文森特扬声喊了一句：“伊莫特尔！睁眼了！”
喊的时候，文森特的视线丝毫没有离开镜头。
镜头中，年轻的君王不耐地微微蹙眉，怏怏不乐地睁开双眼的过程被文森特连拍了下来。
君王不悦的神色极具威慑力，眼神冰冷地直视着镜头，仿佛在无声地谴责臣下的无礼。
文森特手一抖差点没摔了，但是他坚强地挺住了，哪怕思维放空，手中的动作也依然没有停止。
大概是终于反应过来场合是什么情况了，刚才恐怕是在走神的君王缓和了目光，尽管不再冷得令人心寒，但也因为本身的习惯，眼神依然凉薄而冷漠。
他拿着权杖的手原本放在了膝盖上，此时因为临危正坐而将权杖竖了起来，镶嵌着耀眼的钻石以及其他宝石的华丽权杖丝毫没有喧宾夺主，反倒更加衬得君王具有压迫力的气场与贵气十足的气质夺人眼目。
文森特根本就不需要做出指挥，连动作设计的精力都省了下来。只要模特临场发挥，他就会一点都不心疼底片地进行连拍或是抓拍。
——甚至可以说，整个片场能够看得到模特的人里，只有文森特最为清醒。
调整过心态的摄像师看向模特的目光里没有任何迷恋与尊崇，只有坚定如磐石的理智。
一个场景拍下来，文森特直起腰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休息！”
工作人员齐刷刷地松了口气。
昨天拍的主题是穿着私服的君王，所以压迫感没有今天这么强。尽管已经差不多适应了一天模特的长相了，但是在今天这种气氛十足的场景下，他们依然不敢大声喘气。
文森特也没管模特，反正有的是人去嘘寒问暖。他转身看了看自己的老朋友，调侃道：“有什么想说的吗？”
“……”希斯礼用一种难以形容的表情看着文森特，“……艺术家真的是难以理解的一个群体……你还真冷静啊。”
文森特哼笑了一声，为希斯礼解惑：“催眠是一个很好用的招数，别小看它啊！”
希斯礼：“……”
深吸一口气，希斯礼站在为老朋友着想的角度对文森特说：“他的确很契合你这次的主题，你的眼光从来都没错，选择他比选择我家的小子要好得多。但是我不相信你没有想过——能够有这种气势的人，会是普通人吗？”
“身份背景调查结果都是不明。我知道这样不好，但是……如果能完成这次！我将会超越以前的我！”文森特的眼睛里仿佛有一簇火苗在燃烧，“你不懂！就算是知道他的危险性，我依然无法放弃！”
希斯礼淡淡地说：“我懂，所以我不会劝你放弃他。这是你的决定，我不会干涉。你已经成年人很久了，不要太让别人担心。”
文森特笑容灿烂：“我就知道！你一定会理解我的！”
“刚才还说我不懂的人是谁？”希斯礼完全不吃他这一套，记仇的很。
“别在意别在意。”文森特拍拍希斯礼的肩膀，“你不是想知道你儿子最近的消息吗？我来告诉你！”
希斯礼冷冷地说：“用不着你，罗利早就告诉我了——啊，对了。”
文森特看到希斯礼露出了饶有兴趣的神色。
“我觉得应该让我家那个小子知道有人比他还要强大才好。”
文森特嘴角抽搐：“等一下，根本没的比吧？这边这位只是本色出演……”
“没关系，久远不知道就行！”希斯礼笑得很狡猾，“我这就给罗利打电话！”
☆、77
几个月后——
“辛苦了,伊莫特尔。”文森特热情地走过来对千落说，“终于结束了,你好好休息吧……需要什么就给我打电话！我最近可能有点忙,大概回家时间会很晚……”
千落放下手中的书，神色平静而冷淡，丝毫没有因为这一阵子的相处而变得亲近：“还好,不是很累。”
这倒是实话,有着威兹曼的能力帮忙缓冲，千落的工作通常又是静止动作，只是站在那里或是坐在那里的话,对千落而言真的没什么消耗。
尽管一开始的确因为参与了模特这种职业而获得了一些新奇感,但实际上不到三天千落的兴趣就被消耗殆尽。毕竟只是随随便便地摆个动作就可以完成的工作……他完全找不到乐趣。
不过如果非要问他需要什么的话……
千落心思一动：“文森特，你在日本有房子吗？没有的话帮我买一套。”
文森特显然很意外千落会提出这种要求：“房子？有是有……你要去日本吗？”
“嗯。”千落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方便的话，钥匙和地址给我。”
“没问题，就当是我送你的。”文森特答应的很爽快，毕竟他不知道该怎么付给千落报酬，而千落干脆明确表示不用给了——他觉得还是在别的方面补偿一下比较好，“这个卡给你，要买什么随便买。”
“啊，谢谢。”千落一点都不客气地接了过来，丝毫没有察觉到对话有哪里不对……
——这种大款和被包养者式对话是怎么回事！？
倒是文森特说完之后感觉有点别扭，但是他也没想到这方面来，只是又叮嘱了一下：“出门注意安全，最好戴上墨镜。”
“知道了。”千落答应了下来。
千落自己也不想惹麻烦，他只是觉得欧洲这边的信仰之力过于光明，虽然对千落的混沌属性来说不至于造成伤害，但还是有些影响他的神力恢复，毕竟就算是千落本身应该是创世之初的混沌属性，但是神格却是偏向黑暗的。
反倒是日本，能量属性偏阴性，非但不会压制千落神力恢复，反而因为特有的怨灵作祟之类的存在，负面情绪也比较浓。
再往东方一点是中国，千落试探过一次，那里……好像有什么过于正面的能量的东西在镇压一样，至于其他国家，千落不太熟悉，结果最后还是果断选择了在日本折腾。
第二天的时候，文森特发现千落不见了。
对于若是没有工作就绝对不会出门的千落竟然不在家，文森特觉得有点诡异，所以打手机问了一下……等等怎么是国外？！
没等文森特想明白，手机很快就接通了，于是文森特只好下意识地问：“伊莫特尔吗？”
“是我。”
千落的声音很有特色，只是听这么一声，文森特立刻就被冻得清醒了。
“你去哪里了？”文森特继续问，“早餐想吃什么？”
对方回答：“我在日本，早餐我自己解决。”
文森特：=皿=！！！
“等、等会儿！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去的日本？！”听着电话那边的动静，似乎真的已经在日本了！
千落对于文森特陡然激烈起来的语气丝毫不为所动，依然不紧不慢地回答：“今天刚到的。”
文森特一脸血：“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买的票？不对，你怎么去的飞机场？也不对！——啊啊啊烦死了……”
“总之我现在在日本，有事再联系。”说完千落就挂了电话。
文森特扑到电脑前面，去上网查了半天，然后烦躁地揉乱了自己的头发。
从昨天晚上他们到家直到晚上九点睡为止，文森特都非常确定千落就在家里。但是现在才早上十点……就这十几个小时，先不提票是怎么买的反正身份证明已经给千落了，但是打车到飞机场再安检候机然后飞到日本……还有他查到的到日本的飞机航班没有一个能够与这个时间对的上号的！更别说做轮船之类的了……无论怎么算都是来不及！那家伙到底是怎么从法国到日本的啊？！
——从法国到日本坐飞机都至少要十四个小时啊！……除非是不用于商务着重速度的飞机比如改制直升机和战斗机……
不不不冷静一点不要再想了。细思恐极啊！怎么越想伊莫特尔的身份就越可怕……
文森特深深地憔悴了，他默默地拿出电话来拨号。
“喂？罗利啊……那个什么……他去日本了……你帮我看着点吧……”
千落当然不是坐飞机来的日本。要知道他对飞机一点好感都没有，前几次都只是因为有人跟着一起来，他为了不引起注意才随大流，这次没人盯着他，他自然不会选择虐待自己。
所以千落是找到了自己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在换身体的地方下的空间坐标，然后打开了空间隧道过去的。
上一次在威兹曼的世界，千落是第一次使用空间隧道，不知道如何掌控神力，因此才不得不为了保险而使用了很多神力，还为此担心主神找上门来而匆匆离开了那个世界。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尽管千落只用了一次，却已经掌握了技巧，这一次千落丝毫不担心有浪费神力还招惹到主神。
虽然这种聪明展现的次数不太多，但也是因为千落从来都不笨，不过是没有机会使用而已，只要让他试过一次，千落就会顺利地掌握这一种技巧。
以前他根本没有神力可以挥霍，现在条件稍微好了一点，千落就已经成功地掌握了几种可以自保的能力了。
但是千落还是没有找到能够实现自己愿望的办法。
第22节
恋耽美
第22节
“就是你看到的那样啊，他答应我了。”文森特一提到这件事，就浑身冒出幸福的泡泡。
“不是这样啊……”宝田罗利没有文森特对作品那么疯狂的热爱，还算是比较理智，“他的身份你弄清楚了吗？我总觉得他不像是平常人，你别惹到了不该惹的人啊。万一的大家族离家出走的继承人，人家家族找上门来怎么办！”
文森特稍微冷静了一点：“他没说他的身份，但是肯定不简单，因为他直接告诉我，他目前没有户口。答应我的条件也是让我帮他解决身份的问题——不过他自己都不在意公开露面，应该不是离家出走才对。”
宝田罗利都无语了：“你该不会就真的没有任何调查就……”
“啊哈哈……”文森特干笑，“我当时就怕他不答应，所以无论他要求什么我都……不过你别担心，我已经让人去查了，应该很快就能得到调查的结果……”
正说着话，文森特的手机就响了。他接通电话后说了几句话就挂掉，然后借用了宝田罗利的电脑打开了自己的邮箱。
“看，调查报告出来了，我……嗯？”文森特的表情有一瞬间变得有空白，他很快恢复过来然后对着宝田罗利招手，“看来我真的惹上麻烦的人了呢……”
宝田罗利凑过来对着屏幕看了过去，发现调查报告异常简洁。
“……今天之前的行踪，还有身份背景什么的，竟然连你找的人都调查不出来吗？”
文森特叹气：“反倒是伪造的身份证明都弄好了……”
“早就和你说不要遇到好的素材就失去理智，你现在怎么办？”宝田罗利有些忧虑自己老朋友的人身安全。
“现在说什么也没用吧？”说着话，文森特就变成了宝田罗利口中失去理智的样子，“只要他能够安稳地陪我拍摄完这一次的主题，我死了也没关系！不管他到底是谁，身份如何，我都认定他了！”
宝田罗利哑然地看着突然振奋起来的文森特，知道这种时候他说什么都没用了——疯狂的艺术家容不下任何胆敢阻碍他的人。
最终，宝田罗利扶额道：“随便你好了……但愿不要出问题。”
“绝对不会出问题的，我去意大利和法国拍摄！在那里我的安全级别是最高的。”
文森特三言两语就定了下来：“好，我明天就带他去法国！”
为了做拍摄的前期准备，文森特把千落带到了法国之后没有立刻就开工，而是折腾了好几天。
千落因为各种原因，暂时住在了文森特的家里。
相处的这几天里，文森特也算是对千落有所了解。
千落不是很喜欢出门，也不喜欢动，有时候一个动作可以半天不动——文森特对这一点很满意，因为身为模特要是连基本的不要乱动都做不到的话，面对这种摄影师不想换模特的情况，进度会有些缓慢。
千落很挑食，如果不对他的胃口，他宁可饿着也不愿意多吃几口……问题是比较对千落胃口的饭菜无一不是文森特认识的几个特级厨师的拿手菜——这种被养刁成这样胃口的人到底是在怎样奢侈的环境下养出来的，文森特已经不愿意去猜测了。
千落的家教很好，一举一动无不优雅而且充满了贵气，而这种气质在现今的上流社会都是凤毛麟角，甚至可以说基本已经绝迹。这种不是装就能装得出来的，而是长期的潜移默化，居移气养移体，光是有钱的家庭可没办法将人养成这样——至于是什么样的家庭能够养得出来呢？文森特……依然不愿意去猜测。
……这些事情文森特可以努力地无视，因为只要千落愿意配合他的工作，他都可以当做不知道。但是有一个问题，文森特有些抑郁。
千落从来没有笑过！
文森特后知后觉地发现，其实千落一直以来都是一个表情，那就是没有表情！
作为少数知道千落与文森特约定的宝田罗利知道之后，嘲笑了文森特一番：“……那你怎么办？回去找你的‘笑容温和举止优雅’的模特？”
“怎么可能！”文森特斩钉截铁。宝田罗利的话反而让他想开了，“是我的问题，我之前想岔了，王族跟贵族的区别是很明显的，贵族需要笑容当面具，周旋于其他贵族之间，但是王呢？王根本不需要对其他人卑躬屈膝地讨好，都是别人来讨好王啊！笑容什么的不需要也没关系！！！”
宝田罗利听得目瞪口呆，他很想提醒文森特，他的主题是‘王族’，不是‘王’……于是他也的确这么说了。
文森特不满宝田罗利打断他的思路，语气很冲：“王？王族？王不是王族最重要最特殊的代表吗？我拍摄王你有什么意见？！”
好在宝田罗利早就习惯了文森特六亲不认的状态，不以为意地继续说：“好好好，你愿意拍摄什么就拍摄什么……但是我总觉得你这已经不是为了自己的作品而找上千落君，而是为了千落君寻找主题了啊！”
他心里吐槽：更何况就算是王也不是完全不需要讨好别人的，外交的时候冷着一张脸怎么能行！但是文森特肯定就会反驳说他想要拍摄的就是不需要讨好别人的王中之王……
文森特语气坚定。
“为了拍摄他，一切牺牲都是值得的！”
三天后，拍摄正式开始。
☆、74
金碧辉煌的宫廷式华堂,摆满了山珍海味的长桌，做工精美琉璃吊灯,奢华雍容的高背靠椅。
靠椅上坐着一位看起来大约十八、九岁的少年,比没有星月的夜晚还要深邃的漆黑长发被金色镶嵌着宝石的发带松松地束起，几缕没有扎起来的长发柔顺地垂下。他的眼眸如同直达冥府地狱的深渊一般讳莫如深，漂亮且令人害怕。当他用这双眼睛直视着人的时候,哪怕世界上最勇敢无畏的人也会因无端生起的恐惧而感到寒彻入骨。
以金银白为主要色调的衣服繁琐而高贵,精致绝伦。衬衣袖口处层层叠叠的蕾丝花边洁白得一尘不染，金色带着徽章标记的纽扣系得一丝不苟，白色的长桌布迤逦而下,仅差几厘米就要碰触到铺了红色地毯的地面。
他的容颜,是仿佛时间都凝滞般神性的俊美，那惊心动魄的美丽很容易就令他与常人区分开来。若是看着他的脸,时间都似乎缓慢了下来，无论怎么看都看不够却又担心自己的视线会玷污这份美丽的矛盾心态在每一个见到这张脸的人心中蔓延。
那个人就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半敛下羽睫，一手支着头，另一只手优雅地举起一只盛了半杯红酒的高脚杯。他身处富丽堂皇的华堂之间，却带着几分百无聊赖，怠倦漠然的冷淡，仿佛这些华丽而奢侈的一切奉献给他是理所当然的真理，并且因为对此司空见惯而失去了分出自己注意力来欣赏的兴趣。
少年明明气质高华而清绝，却莫名的自然而然流淌出一种逼人心魄的傲慢而危险的气势，仿佛空气都实质化地压得人一阵心悸。然而这虚无缥缈的冷锐却森然的气息，都只是为他增添了几分残酷般耀目的光辉——每一个见识到这本不属于人世间的致命般美丽的人的双目都几乎要被灼毁。
“——好！休息！”文森特终于喊出了这句话。
场中的少年漫不经心地放下杯子，身体向后靠去，胳膊肘放在扶手上，双手十指交叉，安静地闭目小憩。
直到此时，所有人才反应过来，他们是来工作的！不是来看着模特发呆的！
众人纷纷努力将自己的视线从模特的身上移开，心中暗叹不愧是世界知名摄影师文森特伯纳德先生，竟然还记得要工作！
其实文森特心中也是有苦难言，苦逼得很。
工作人员看到模特就挪不动道这种情况，严重影响了工作效率！
你敢相信吗？一上午他居然就只拍了五张照片！其他的时间都是因为各种原因给耽误了，比如说要临时调整设施啊，工作人员发呆啊，他对着镜头里的模特发呆啊……咳咳，之类的。
好在尽管数量很少，但是质量很高。文森特本来也没打算把用餐镜头拍摄多少，五张里面选三张足够了。
突然听到一阵骚动，文森特一抬头，就看到自己信任的助理站在模特身边呆呆地望着对方的情景。文森特一阵胃疼，要知道这个助理可以说是他最信任的搭档，走南闯北见识过不少美丽的事物，可就连他也无法抵抗自己这次找的模特的魅力……文森特陡然有种整个片场除了不在状态的模特以外就只有他自己是清醒的感觉。
是的，不在状态，这次他认为最完美的模特，不在状态。
文森特早就不指望这次的模特配合他了……不过不配合也没关系，这一次的模特只需要本色出演，其他的都不需要对方做什么。
“伯纳德先生，又有一位灯光师晕倒了……”一个带着墨镜的男子过来向文森特汇报情况，“医生说和之前几个一样，是因为太激动了，所以才……”
文森特叹气，挥挥手：“我知道了，一会儿我去安排一下，先让大家吃饭吧。”
戴墨镜的男子迟疑了一下：“请问桌子上的道具……”
“啊？那是伊莫特尔的午餐，不用撤了。”文森特一边回答，一边努力忍住自己询问对方为什么突然要戴墨镜，这是对方的，他就算再好奇也不应该问，尽管对方以前是出了名的不喜欢在脸上弄任何东西。
墨镜男点点头，离开了这里。
文森特眼看着自己最信任的助理还流着鼻血就一脸兴奋地走过来，有些纳闷。
“嘿！文森特！原来伊莫特尔先生还会意大利语！”
“……哈？”文森特茫然，“你怎么知道的？比利？”
名为比利的助理激动地说：“我刚才去和伊莫特尔先生说他的午餐就是桌子上的那些的时候，差点摔倒，扶了一下他的椅子，把他给惊醒了，我道歉的时候不小心脱口而出的是我的母语意大利语，但是伊莫特尔先生竟然用意大利语回应了我！他的发音好标准，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意大利语从他嘴里说出来是那么的好听！”
路过的一位希腊工作人员顺口接话：“其实陛下还会说希腊语！不过有些用词语法之类的比较古典，甚至是因为过于繁琐早就被摒弃的了，就算是我也要想一阵子才能理解呢。”
“啊……这样说来陛下他似乎也会说葡萄牙语呢！”
“德语绝对也会！”
“他之前拿在手里看的书是拉丁语写的！”
文森特听得一阵心惊，到底是怎样的家境才能将人培养成这样！
听到周围因为一个话题吵吵闹闹的，文森特头疼地喊停。
“停！你们都给我停下来！你们都是什么时候去和他接触的啊？”
因为文森特的名声和实力，所以他的拍摄班子都是自己挑选的人，基本都固定，大家早就熟悉了，因此私底下的相处都比较随意，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可以随便插话的原因。
一个人回答：“之前你特意亲自去检查设备的时候，我找东西的时候聊了几句。虽然陛下看起来很不好相处，其实真要和他说话的话，他倒也不是不理人。”
“是啊，几乎有问必答呢，不过有些问题我倒是想问，可惜不知道为什么不敢开口问……”
“陛□上有种气质让人无法冒犯啦！”
文森特刚想吐槽你们都趁我忙乱的时候干了什么，就突然发觉了哪里不对：“陛下？你们怎么这样称呼他？”
“反正伯纳德先生你这次的主题是‘王族’，伊莫特尔先生又那么符合主题，我们私底下用陛下来称呼也无所谓吧？伯纳德先生以前都没限制过我们给模特起外号啊！”
这种外号都是从基层开始兴起的，所以在助理比利以及摄影师文森特都还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在下面极其流行了。
没等文森特说什么，比利就插口：“很合适啊！没人不让你们叫，这都什么时代了，没有避讳啦！”
文森特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胃疼，连比利都……他深深的有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寂寞。
他这个班底的人都是什么样的，他自己还不清楚吗，平时谈论模特耍大牌时的尖酸刻薄都上哪里去了？！……不过陛下这个称呼尽管有些敏感，但如果不牵扯到各方势力的话也的确不用避讳……
发觉这群人闲的没事干在这里聊天，文森特连忙赶走了这群人，让他们快点去吃饭，别聊些有的没的，然后一转身就不小心被正在用餐中的模特给差点闪瞎了眼。连忙摸出墨镜戴上，文森特才感觉好一点……他终于知道之前从来不带墨镜的那位突然戴上墨镜是怎么回事了。
好吧，他明白了，如果对象是这位伊莫特尔先生的话，大家的确无法对着对方刻薄起来，毕竟无论对方做什么都好像是天经地义一般的气场，实在是令人无法指摘。
正打算找个地方坐下来吃饭，文森特突然发现对面正在吃饭的工作人员们看着盒饭的表情不太对。
他犹豫了一下，决定过去解释一下为什么他们吃盒饭，但是只有伊莫特尔吃大餐的问题，免得引起内部矛盾。
因为中间放了很多杂物，所以文森特绕路过去的时候是在工作人员的后面，他还没等开口，就听到了工作人员的对话，让他一头黑线地闭上了嘴。
a:“啊……陛下吃的和我们不一样。”
b:“你哭什么？不满吗？”
a：“当然不是，我这是欣慰的泪水！”
c：“你在欣慰什么？”
a：“太好了，陛下吃的不是盒饭，陛下不用受折磨了。”
听到这里文森特突然觉得吃不下饭了，虽然是盒饭，但是明明味道还不错啊！他又不缺这点钱，盒饭也是定的不错的那种，怎么叫他们一说好像盒饭多难吃一样的……
发觉自己不用解释了，文森特摸着自己受伤的心灵打算离开，但是工作人员似乎不打算放过他。
b：“是啊是啊，我简直无法想象陛下吃盒饭的样子！”
c：“啊……一想到陛下竟然要吃盒饭，我就快被虐哭了。”
d：“我也是！仅仅是把陛下跟盒饭联想到一起，我就忍不住要哭出来了！”
b：“这么一想的确是啊，感觉好虐！”
a：“是吧是吧？简直虐死了好吗！陛下就是应该吃大餐啊！”
文森特无语凝噎。
他让伊莫特尔今天吃大餐的原因，一方面是因为对方的挑食，一方面是今天的场景道具正好需要点大餐……本来他还打算让模特明天稍微吃点没这么夸张的东西，但是……
听了这些人的话，他怀疑自己若是真这样做了，会被这群人认定自己虐待伊莫特尔！！！
——他明明很无辜的好吗！！！
☆、75
一天折腾下来,尽管跟以前相比，文森特拍摄的场面有点少,但是在文森特看来,这些照片无一不是精品，因此倒也没计较进度慢的问题。
毕竟这一次的主题安排起场地来有些麻烦，今天能拍摄了两组照片已经很不错了。最重要的是,通过这一天的熟悉,相信接下来几天，工作人员熟悉了模特的美型度之后，工作效率会上来。
文森特坚信自己没有选错模特,尽管是个绝对的外行人,但是只要模特站在那里，无论文森特从哪个角度来拍,都是那样的完美无缺。
只是根据这几天他观察到的情况再加上今天拍摄现场众人的发现……文森特再一次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惹上麻烦了。
文森特坐在沙发上，查看着铺在茶几上的照片。
忽然，他听到了自己身后开门关门。这里是客厅，无论要去厨房还是要去卧室都会路过这里。
“伊莫特尔。”文森特听到声音后，立刻就知道是谁，毕竟这个房子里目前只有两个人住。于是他随口呼唤自己这次模特的名字，“你过来看一下，这几张怎么样？”
虽然一开始对方告诉自己的日本名字是千落，但是后来伪造身份的时候为了配合对方那张西方化的脸，所以对方又报给了他伊莫特尔这个姓氏，名字也变成了塔尔。鉴于对方身份的神秘性，文森特觉得这几个名字恐怕没有一个是真的，但是为了称呼方便，他还是挑了一个给人感觉不近不远的伊莫特尔。
等了一会儿，文森特感觉到自己身边的沙发塌陷了一下，于是下意识地根据礼节抬头打算看着对方的眼睛说话：“你过来看……”
文森特陡然消音。
他突然后悔了，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种时候突然一时兴起把人叫过来的。
坐在自己身边的少年仅仅穿着一身棉质浴袍，腰带看起来系得松松垮垮的，衣领也没有好好合上，而是能够从中一眼便可看得出里面什么都没穿，精致的锁骨清晰可见。
白皙的手拿起一张样片，头微微低下，还在滴水的长发顺着地心引力从肩膀上滑落下来，被修剪过的刘海因为湿润而有一部分头发贴在了少年的额头上，水珠凝成一条线顺着脸的轮廓向下滑，滑过半阖的眼睛，滑过微微抿起的嘴唇，然后在下巴处停留了几秒，连成一串掉落。
文森特的视线一开始是跟着从刘海上滴落的水流的路线的，但是却在看到少年的眼睛部位的时候就无法移动了。
之前为自己这位模特剪刘海的时候，文森特就曾经见过这种眼神。
那时的文森特，说要亲自给千落剪刘海。
千落倒是没有意见，安静地坐在椅子上任文森特发挥。
文森特倒是真学过美发，所以手法熟练地站在千落背后为他干洗那头长发，然后用吹风机吹干到一定程度后，他站到了千落的前面，手里拿着剪刀，不知往何处下手。
花了一阵子来催眠自己无视那张脸，文森特成功地将千落的刘海修剪完毕，露出了那双紧闭的双眼。
大概是因为发觉到了文森特突然就没有了动作，千落阖上的眼睑微微动了动，缓缓地睁开了眼眸。
正对着千落的文森特甚至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蓦然对上了对方的视线。
那是一种极为深沉的黑色。
幽邃，漠然，没有任何的温情在其中，只给人一种凄冷而森然的感觉，仿佛漩涡一般，被注视着的人即将会陷进去一样的晦涩且令人恐惧。
他仿佛在看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看。
文森特可以清晰地从那近距离的幽深瞳孔中看到自己的身影，却又莫名地觉得，对方不是在看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仅仅只是一个无生命的物体。
因为他的眼神真的是太过荒寂，被注视着的人都有一种自己根本就不存在的错觉，全身从里到外都是冷的。
文森特脚下一软，跌坐在地上，但视线却不知道为什么像是被黏住了一样，依然抬头望着那双令他不由自主害怕起来的眼睛。
这只不过是几秒钟的事情。
对方眨眨眼，刚才那漂亮而令人恐惧的眼神仿佛只是文森特的幻觉一般消失不见，定睛望去，那双美丽的眼眸流露出的神色，分明只是冷淡，尽管依然没什么温度，却多了几分人性。
看到跪在他脚下的文森特，对方仿佛是对被人跪拜司空见惯一样的没有表现出任何疑惑，淡淡地移开视线，开口询问：“弄好了？”
文森特下意识地回话：“啊……是！”
对方懒洋洋地站起身来走人，被留下的文森特努力平息心中的波澜。
在这一天之前，文森特从来都不相信有人的眼神能够给人这样的感觉，可是在亲身体验之后，他不得不承认有这种人的存在——文森特毫不怀疑，即使自己当场死在那个人面前，他的眼神也不会动摇一下！
文森特其实是个唯物主义者，哪怕在见识过这样的情景，他依然坚定地认为，是因为他的阅历不够，所以以前才没有见识过这种人。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他还是太嫩了。
尽管这样，文森特心中还是对千落产生了一些疑虑。
不管怎么说，能够露出那种眼神的人，也不应该是小人物，但是无论怎么调查，都调查不到之前的存在……果然还是太神秘了一点吧？
不过文森特想想，自己身上又没什么值得对方图的，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所以就胡思乱想放到了一边。
但是今天再一次见到这种简直不属于人类的空寂冷漠的眼神，哪怕对方不是冲着他，仅仅是在看照片，文森特依然仿佛被魔怔了一般僵在那里。
直到千落察觉到不对，视线从照片上转移到文森特的时候，就像是刻意的克制一样眼神陡然一变，带了几丝人气的眼神成功让文森特回过神来。
……不对！果然还是哪里很诡异！
文森特拼命的回想对方眼神变化的瞬间，但是记忆却仿佛被蒙了一层雾霾般模糊不清。
太诡异了！
深呼吸，感受着自己身上的冷汗，文森特无力地决定放过自己，不要纠结了。
“……伊莫特尔，你剪掉刘海之后，感觉如何？有没有什么不适应？”
对方放下手中滴了水的照片，神情恹恹地回答：“啊……还好吧，其实怎样都无所谓。”
“……刘海挡住眼睛你都不怕看不清东西吗？”文森特一直都很纠结千落曾经的刘海长度。
千落漫不经心地说：“我的眼睛就算被绷带缠住好几年，行动也一直没什么影响。”
文森特有些意外：“你的眼睛受伤过？”
“……”千落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思考这个问题应不应该回答，最终开口，“你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
文森特瞬间噤声。
千落的眼睛在主神允许能够摘掉绷带的时候，就说明他已经有能力控制神力的泄露了。
但问题就在于，时时刻刻要注意眼睛部位的神力很麻烦，所以千落喜欢偷点懒，平时看东西什么的就可以稍微放松一点，只有在看的对象是人的时候，才会刻意去注意自己的神力问题。
只不过有时候突然看到人之类的情况来不及注意，很有可能造成误伤……但是跟以前一点控制能力都没有已经好多了，所以千落也不太在意这方面的事情。
文森特这个人很奇怪，大概是艺术家的执着？对他的抵抗力明显比这个世界上其他的人要高出很多，还提供他食宿。
尽管如此，千落还是对文森特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只觉得艺术家这种生物真的是很令人难以理解。
给别人拍照片这种行为……到底为什么文森特能从中获得乐趣呢？怎么想都想不通。
片场也是，负面情绪少得过分——理论上来说，明明工作场合的负面情绪不应该这么少的才对。
千落百思不得其解。
其实这一切都归功于文森特的人格魅力，以及人类见到美丽事物时因赏心悦目而产生对负面情绪的抵消情况。
“那个……”文森特从千落的视线中挣脱出来之后，终于再一次意识到了对方到底是怎样的着装，“你不冷吗？”
千落不明白对方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于是很诚实地回答：“你还开着空调呢，怎么会冷？”
文森特：“……”老子是想让你穿上衣服！你不冷的话老子很热啊！！！
——不对不对，冷静一点文森特，他是你的模特！模特！
这么一想，文森特被美人儿勾起的火气顿时就熄灭了。从这方面来说，文森特的职业道德以及工作观念真是值得所有人的钦佩。
叹了口气，文森特拿起之前千落看的那几张照片，将上面的水珠抹掉。
虽然照片被滴了水，但是文森特也没生气，反正这只是样品，底片还留着呢。
“看完之后感觉如何？”文森特终于问出了自己一开始想要问的话。
千落冷淡地回答：“没什么感觉。”
文森特：“……”
要知道，文森特以前的模特，若是文森特这么问的话，得到的绝对是清一色的赞美，什么‘伯纳德先生的技术真好’‘我长的可没这么漂亮，不愧是伯纳德先生’……之类的。
——没什么感觉算是什么回答啊！太伤自尊了！
☆、76
第二天,拍摄现场来了个意料之外的人。
文森特抽出空来迎接这位客人：“库？你怎么来了？”
金发的高挑男子摘下墨镜伸出手来拥抱文森特：“正好我在法国度假，听说你在这边就过来看看——”
“你是听说我刚从日本回来才过来看看的吧？”文森特一边回抱,一边毫不留情地揭穿了对方,“行了，我们都知道你关心你儿子，罗利没定时跟你汇报？”
被称为库的男子墨镜后的脸很是英俊,充满了男性荷尔蒙的气息。他微微一笑,仿佛身后开满了玫瑰花：“什么叫定时汇报？你把我和罗利想成什么人了？跟踪狂吗？”
文森特一看对方笑成这样，果断举手投降：“行！希斯礼先生，算我说错话了！你是关心我才来的！”
希斯礼举目望去,发觉整个剧组的人全都戴上了墨镜,不由得拿下巴比了比那一边，好奇地问：“这怎么回事？哪家墨镜公司赞助你了？”
“别提了。”文森特唉声叹气,“还好你这家伙习惯性戴墨镜，不然今天这个拍摄现场我还真不敢让你进。”
“……哈？”希斯礼虽然表情不变，但是语气里的茫然和疑惑无法掩饰。
文森特领着希斯礼一边走一边解释：“我这次的模特的事，罗利都和你说了没？”
“没有，你这次太保密了，罗利说他不方便告诉我太多。”
文森特脑子一转就知道宝田罗利对千落的身份还是存有疑虑，若是泄露他的存在会牵扯到一些麻烦。毕竟文森特工作班底的工作人员都很值得信任，千落的存在不会流传出去，但是知道的人还是越少越好——身份过于神秘，只会让人感到危险。
听到希斯礼的回答，文森特抓了抓头发：“……算了，总之他现在在休息室，一会儿要开始的时候你最好带上墨镜。其他的有空给你解释。”
希斯礼眉梢微挑，有些意外：“搞得这么神秘？”尽管话语中揶揄的语气较浓，但他还是听话地戴上了墨镜，因为希斯礼知道文森特是不会害他的。
“反正在适应之前千万别摘下来。”文森特耸肩，“要知道，我放弃了你和你儿子，选择了这位‘陛下’，可是一点都没有后悔——这样说你明白吗？”
希斯礼很自来熟地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椅子坐到一个不影响文森特发挥的地方，似笑非笑地说：“放弃我和久远？明明是我们都拒绝了才对。还有陛下？这称呼……你居然也承认了？那我可得好好看看你这次选择的人。虽然我不知道的不多，但是罗利可是说了，你这次选了个外行人。”
“只要他适合我这次的主题，能让我拍到合适的照片，别管是不是外行，哪怕他是我仇人呢，我也不会放弃的。”文森特毫不在意希斯礼的语气。
“……好吧，艺术家的执着啊……”好歹也是老朋友，希斯礼也跟宝田罗利一样，早就习惯了文森特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六亲不认眼里只有工作和艺术的情况。
这时，比利过来向文森特汇报：“都弄好了，你要检查一下吗？”
文森特想都没想就回答：“不用了，我相信你们。”
——我相信你们绝对不会让出现了陛下的镜头中发生任何纰漏的= =
“好了，让伊莫特尔出来吧。”文森特一边吩咐比利，一边转身对希斯礼叮嘱，“保持呼吸，不要断气。”
希斯礼脸色有些诡异：“……突然说这个干什么。”
“反正又不会害你，记住了就行了。”文森特也懒得跟希斯礼解释，毕竟在亲自见到之前，他说什么都没用，希斯礼恐怕不会相信的。
希斯礼嗤笑一声，没等他开口说什么，视线就突然集中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那就是这次的模特？希斯礼恍惚地想。
他的耳边还传来文森特的声音，但是希斯礼已经没有精力去分析话语里的意思了。
“伊莫特尔！坐在那个王座上！”
走出来的那个人看起来绝对不超过二十岁，但是却无法让人把他当成小孩子来看。
只见他走到布置好的场景之中，扶着扶手坐在了王座之上，紧接着动作没有停顿地双腿交叠，神情恹恹地闭上双目，一手支着头，坐在王座之上阖目小憩。
装饰和细节华丽而繁琐的衣服穿得一丝不苟，每一粒扣子都扣在应该在的地方，以白为主色调，镶以金边的长袍顺着王座迤逦而下，被站在一边的工作人员轻轻地拉扯整理。
年轻的王闭着眼睛坐在那里，任由工作人员前后忙碌。精致的容颜没有一丝情绪波动，但是却可以轻易地看得出他对于此事百无聊赖的漫不经心。
一个工作人员的身影突然挡住了希斯礼的视线，他陡然清醒了过来，这才发觉自己竟然一直都没有呼吸，现在头晕目眩就是后遗症的表现。
希斯礼以前一直都对于文字描写中“令人窒息的美丽容颜”这种夸张描写充满了不屑，但是今天他才第一次感受到那种‘窒息’的感觉。
“哟，终于回过神来了，我都要强制叫醒你了。”文森特幸灾乐祸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怎么样，叫你保持呼吸不要断气，你不听话，结果呢？”
希斯礼平复一下自己的呼吸，久久地没有回话。
文森特耐心地等了一会儿，对方幽幽地开口：“花瓶……”
“——嗯？你说什么？”文森特的语调危险地扬了起来。对文森特来说，质疑他选择的模特，相当于质疑他的眼光。若是希斯礼胆敢突入他的禁区，文森特毫不犹豫就会跟他绝交！——直到对方诚心诚意地道歉为止。
看到文森特一下子阴郁下来的脸色，希斯礼不紧不慢地说：“虽然看起来很花瓶，但是不愧是你选中的人，气势十足啊。”
“哼，算你有眼光。”文森特转阴为晴，“你快点适应一下，适应不了就赶紧走吧，免得死在我这里，我不好跟你夫人交代。”
接下来文森特就没理希斯礼了，整了整自己的心思，打算开始干正事了。
他微微蹲身，往照相机里看了一眼，张开的嘴又闭了回去。
本来文森特是想要呼唤千落睁开眼的，但是这么一看，突然觉得布景不错，这个姿势也很好！就这样直接拍几张也没问题！
就着千落闭目小憩的姿势换几个角度拍了几张之后，文森特扬声喊了一句：“伊莫特尔！睁眼了！”
喊的时候，文森特的视线丝毫没有离开镜头。
镜头中，年轻的君王不耐地微微蹙眉，怏怏不乐地睁开双眼的过程被文森特连拍了下来。
君王不悦的神色极具威慑力，眼神冰冷地直视着镜头，仿佛在无声地谴责臣下的无礼。
文森特手一抖差点没摔了，但是他坚强地挺住了，哪怕思维放空，手中的动作也依然没有停止。
大概是终于反应过来场合是什么情况了，刚才恐怕是在走神的君王缓和了目光，尽管不再冷得令人心寒，但也因为本身的习惯，眼神依然凉薄而冷漠。
他拿着权杖的手原本放在了膝盖上，此时因为临危正坐而将权杖竖了起来，镶嵌着耀眼的钻石以及其他宝石的华丽权杖丝毫没有喧宾夺主，反倒更加衬得君王具有压迫力的气场与贵气十足的气质夺人眼目。
文森特根本就不需要做出指挥，连动作设计的精力都省了下来。只要模特临场发挥，他就会一点都不心疼底片地进行连拍或是抓拍。
——甚至可以说，整个片场能够看得到模特的人里，只有文森特最为清醒。
调整过心态的摄像师看向模特的目光里没有任何迷恋与尊崇，只有坚定如磐石的理智。
一个场景拍下来，文森特直起腰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休息！”
工作人员齐刷刷地松了口气。
昨天拍的主题是穿着私服的君王，所以压迫感没有今天这么强。尽管已经差不多适应了一天模特的长相了，但是在今天这种气氛十足的场景下，他们依然不敢大声喘气。
文森特也没管模特，反正有的是人去嘘寒问暖。他转身看了看自己的老朋友，调侃道：“有什么想说的吗？”
“……”希斯礼用一种难以形容的表情看着文森特，“……艺术家真的是难以理解的一个群体……你还真冷静啊。”
文森特哼笑了一声，为希斯礼解惑：“催眠是一个很好用的招数，别小看它啊！”
希斯礼：“……”
深吸一口气，希斯礼站在为老朋友着想的角度对文森特说：“他的确很契合你这次的主题，你的眼光从来都没错，选择他比选择我家的小子要好得多。但是我不相信你没有想过——能够有这种气势的人，会是普通人吗？”
“身份背景调查结果都是不明。我知道这样不好，但是……如果能完成这次！我将会超越以前的我！”文森特的眼睛里仿佛有一簇火苗在燃烧，“你不懂！就算是知道他的危险性，我依然无法放弃！”
希斯礼淡淡地说：“我懂，所以我不会劝你放弃他。这是你的决定，我不会干涉。你已经成年人很久了，不要太让别人担心。”
文森特笑容灿烂：“我就知道！你一定会理解我的！”
“刚才还说我不懂的人是谁？”希斯礼完全不吃他这一套，记仇的很。
“别在意别在意。”文森特拍拍希斯礼的肩膀，“你不是想知道你儿子最近的消息吗？我来告诉你！”
希斯礼冷冷地说：“用不着你，罗利早就告诉我了——啊，对了。”
文森特看到希斯礼露出了饶有兴趣的神色。
“我觉得应该让我家那个小子知道有人比他还要强大才好。”
文森特嘴角抽搐：“等一下，根本没的比吧？这边这位只是本色出演……”
“没关系，久远不知道就行！”希斯礼笑得很狡猾，“我这就给罗利打电话！”
☆、77
几个月后——
“辛苦了,伊莫特尔。”文森特热情地走过来对千落说，“终于结束了,你好好休息吧……需要什么就给我打电话！我最近可能有点忙,大概回家时间会很晚……”
千落放下手中的书，神色平静而冷淡，丝毫没有因为这一阵子的相处而变得亲近：“还好,不是很累。”
这倒是实话,有着威兹曼的能力帮忙缓冲，千落的工作通常又是静止动作，只是站在那里或是坐在那里的话,对千落而言真的没什么消耗。
尽管一开始的确因为参与了模特这种职业而获得了一些新奇感,但实际上不到三天千落的兴趣就被消耗殆尽。毕竟只是随随便便地摆个动作就可以完成的工作……他完全找不到乐趣。
不过如果非要问他需要什么的话……
千落心思一动：“文森特，你在日本有房子吗？没有的话帮我买一套。”
文森特显然很意外千落会提出这种要求：“房子？有是有……你要去日本吗？”
“嗯。”千落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方便的话，钥匙和地址给我。”
“没问题，就当是我送你的。”文森特答应的很爽快，毕竟他不知道该怎么付给千落报酬，而千落干脆明确表示不用给了——他觉得还是在别的方面补偿一下比较好，“这个卡给你，要买什么随便买。”
“啊，谢谢。”千落一点都不客气地接了过来，丝毫没有察觉到对话有哪里不对……
——这种大款和被包养者式对话是怎么回事！？
倒是文森特说完之后感觉有点别扭，但是他也没想到这方面来，只是又叮嘱了一下：“出门注意安全，最好戴上墨镜。”
“知道了。”千落答应了下来。
千落自己也不想惹麻烦，他只是觉得欧洲这边的信仰之力过于光明，虽然对千落的混沌属性来说不至于造成伤害，但还是有些影响他的神力恢复，毕竟就算是千落本身应该是创世之初的混沌属性，但是神格却是偏向黑暗的。
反倒是日本，能量属性偏阴性，非但不会压制千落神力恢复，反而因为特有的怨灵作祟之类的存在，负面情绪也比较浓。
再往东方一点是中国，千落试探过一次，那里……好像有什么过于正面的能量的东西在镇压一样，至于其他国家，千落不太熟悉，结果最后还是果断选择了在日本折腾。
第二天的时候，文森特发现千落不见了。
对于若是没有工作就绝对不会出门的千落竟然不在家，文森特觉得有点诡异，所以打手机问了一下……等等怎么是国外？！
没等文森特想明白，手机很快就接通了，于是文森特只好下意识地问：“伊莫特尔吗？”
“是我。”
千落的声音很有特色，只是听这么一声，文森特立刻就被冻得清醒了。
“你去哪里了？”文森特继续问，“早餐想吃什么？”
对方回答：“我在日本，早餐我自己解决。”
文森特：=皿=！！！
“等、等会儿！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去的日本？！”听着电话那边的动静，似乎真的已经在日本了！
千落对于文森特陡然激烈起来的语气丝毫不为所动，依然不紧不慢地回答：“今天刚到的。”
文森特一脸血：“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买的票？不对，你怎么去的飞机场？也不对！——啊啊啊烦死了……”
“总之我现在在日本，有事再联系。”说完千落就挂了电话。
文森特扑到电脑前面，去上网查了半天，然后烦躁地揉乱了自己的头发。
从昨天晚上他们到家直到晚上九点睡为止，文森特都非常确定千落就在家里。但是现在才早上十点……就这十几个小时，先不提票是怎么买的反正身份证明已经给千落了，但是打车到飞机场再安检候机然后飞到日本……还有他查到的到日本的飞机航班没有一个能够与这个时间对的上号的！更别说做轮船之类的了……无论怎么算都是来不及！那家伙到底是怎么从法国到日本的啊？！
——从法国到日本坐飞机都至少要十四个小时啊！……除非是不用于商务着重速度的飞机比如改制直升机和战斗机……
不不不冷静一点不要再想了。细思恐极啊！怎么越想伊莫特尔的身份就越可怕……
文森特深深地憔悴了，他默默地拿出电话来拨号。
“喂？罗利啊……那个什么……他去日本了……你帮我看着点吧……”
千落当然不是坐飞机来的日本。要知道他对飞机一点好感都没有，前几次都只是因为有人跟着一起来，他为了不引起注意才随大流，这次没人盯着他，他自然不会选择虐待自己。
所以千落是找到了自己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在换身体的地方下的空间坐标，然后打开了空间隧道过去的。
上一次在威兹曼的世界，千落是第一次使用空间隧道，不知道如何掌控神力，因此才不得不为了保险而使用了很多神力，还为此担心主神找上门来而匆匆离开了那个世界。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尽管千落只用了一次，却已经掌握了技巧，这一次千落丝毫不担心有浪费神力还招惹到主神。
虽然这种聪明展现的次数不太多，但也是因为千落从来都不笨，不过是没有机会使用而已，只要让他试过一次，千落就会顺利地掌握这一种技巧。
以前他根本没有神力可以挥霍，现在条件稍微好了一点，千落就已经成功地掌握了几种可以自保的能力了。
但是千落还是没有找到能够实现自己愿望的办法。
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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