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深渊之狱 作者:夜夕岚
第21节
威兹曼回以温和的笑容。
“……大人。”宗像礼司不卑不亢，礼貌地向威兹曼问好。“我有些事情想要向大人请教，您是否可以赏脸解答我的疑惑？”
“请教？是请教哪一方面的事情呢？”威兹曼想知道这位青王对事件的掌握情况已经到了哪里。
发现来的人是青王，威兹曼不知道是该松口气还是该失望先来的人不是自己想的那位……不，如果是自己想的那个人的话，反而会因为猜到他的犹豫，而不会直接就来见他吧。
宗像礼司隐晦地暗示：“我想请教一下关于天空帝国号飞船几十年不变的航线突然改变的问题。”
威兹曼轻轻挑眉，笑容加深了一点。
这一任的青王看来很聪明，已经踩到真相的边缘了。
于是威兹曼温声回答道：“当然可以。”
至于他等的那一位……果然还是在让他做做心理准备吧。
☆、70k
威兹曼跟着宗像礼司去了scepter 4的地盘,甚至都没来得及跟草薙出云解释一下之前人格突变。
草薙出云几人一头雾水，在心中留下了‘白银之王似乎可能是精神分裂’这种错误的认知。
千落在他脑子里问：“你等的不是这个人？”
“……嗯,的确不是。”威兹曼承认,“不过这个人应该也能解决无色之王的问题，我等的那位不来也无所谓吧……”
“骗人。”千落感受了一下威兹曼的情绪波动，毫不客气地指了出来,“你到底在别扭什么啊,想见就去见，情绪变来变去的我好难受。”
一会儿失望一会儿庆幸一会儿犹豫一会儿失落一会儿纠结的……在正面情绪与负面情绪之间晃来晃去，就算是千落也有些吃不消。
威兹曼身体一僵,最后苦笑：“千落,有时候说话太直白了真的不太好哦。”
“没办法，我到现在也不会说谎。”不是不会说,而是不知道能不能说。千落总觉得自己如果说谎或者说一些不该说的话，会发生很奇怪的事情，为了保险起见，他决定还是不要说谎了。
威兹曼语气温和而不容置疑地说：“如果说实话会让对方心里不太舒服的话，这种时候当做不知道会比较好哦。”
“嗯……”千落有些恹恹的，忽略了威兹曼的话语另外提出了一个话题，“你醒来之后精神波动就有点……你休眠的时候看到什么了吗？”
威兹曼沉默了。
千落又重复一遍，威兹曼才委婉地回答：“我觉得，我当做不知道比较好。”
听到这话，千落立刻就明白对方在顾虑什么：“你说吧，我不会感觉不舒服的。”
威兹曼这次沉默了很久，scepter 4的车都快要到达目的地了，他才缓缓叙说自己在休眠中感受到的东西。
千落听完之后，好奇心顿时就熄灭了。
原来是因为威兹曼休眠后因为灵魂靠着千落太近，导致即使千落压抑克制，精神波动依然不小心泄露到了威兹曼那边，结果威兹曼就倒霉了。
到也不是说威兹曼跟千落感同身受，如果真那样的话威兹曼早就长眠不醒了。只是威兹曼隐隐约约的能够根据感受到的精神波动揣测到千落的精神世界而已。
他知道千落那边承受着疼痛，但也仅仅只知道而已；他知道千落那边充满了负面的精神污染，依然也只是止步于知道——若仅仅是这些，威兹曼其实还不至于不想告诉千落自己感受到了什么，问题就在于，他在除此之外，还看到了他觉得不应该看到的东西。
王拥有强大的能力，是体验过这个世界真理的人。
选择王的石盘，可以看做是世界法则世界真理一般的存在。
作为专门研究过石盘的人，更作为被石盘第一个选择的王，威兹曼与其他的王相比，更加的接近法则的真相。
威兹曼看到了从千落那边流过来的记忆片段。
千落说：你说吧，我不会感觉不舒服的。
但最好装作不知道，以及最好不要说实话的原因，并非仅仅因为对方的情绪，还要看这个实话的内容。
威兹曼觉得自己不可以说出来，若是说了，也许他会被法则抹杀。
记忆碎片中，那个谈笑间无数生物魂飞魄散，挥手间三千世界化为虚无的男子……
——那不是他可以了解的存在，最好提都不要提。
原本他也不过是以为千落是另一个有神祇存在的世界过来的神而已，但是看到了这些记忆碎片之后，威兹曼发觉自己原来小看了千落。
不提记忆碎片里的那个不知道是什么存在的恐怖家伙跟千落是什么关系，就凭千落竟然拥有那种记忆，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他醒来之后，还发现千落能够随意地借用他的能力，不过跟休眠时受到的惊吓相比，威兹曼已经很淡定了。
要是一点特殊之处都没有，他都要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托千落的福，他这次休眠的感觉糟糕透了。就算无法直接感受千落那边的精神世界，可以千落带来的压力确实切切实实的令他有些难受，再加上时不时流过来记忆碎片，威兹曼虽然表面上看起来灵魂是在休眠，实际上却有苦难言，醒来后反而更加累了。
不过经过这么一折腾，威兹曼也算是大体了解了一些千落，甚至还很佩服他竟然还如此理智地活着。
千落对精神波动很敏感，威兹曼的精神波动因为接触到了意外的事物而有些改变，千落立刻就发现了，并且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于是追问威兹曼。
思考再三，威兹曼还是决定只说一部分事实。
看到因为自己只说了一部分事实而失去了好奇心的千落，威兹曼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做点什么比较好。
“千落，我的能力对你很有用吧？”威兹曼说。
千落很诚实地回答：“既然已经知道了我这方面的事情，你就应该知道，你的能力对我来说非常好用。”但是他却无法用神力模仿，大概是这个世界法则方面的限制吧。
威兹曼笑了笑：“如果是我自愿的话，你有办法把我的灵气收集起来用在你自己身上吗？”
“有办法。”
“那就不用客气了，我的灵气你随便拿去吧。”
千落沉默了一下：“……作为交换，我帮你解决无色之王吧。”
威兹曼刚想说什么，车已经到了目的地，他只好暂时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宗像礼司身上。
年轻的青王优雅地一伸手，示意威兹曼：“请！”
威兹曼微微一笑，跟着宗像礼司进入了会面厅。
他们两个人先是互相寒暄了一阵子，然后宗像礼司进入了正题，与威兹曼讨论了一番关于之前的杀人事件——也就是无色之王的问题。
说着说着的时候，宗像礼司的终端机响了。他接起来之后，却是神色镇定地伸手交给了威兹曼：“是国常路大人。”
威兹曼一怔，然后轻轻地叹了口气，露出了无奈的笑容将终端机接了过来：“中尉。”
“哼，终于肯下来了啊，威兹曼。”从终端机里传出来的苍老而沉稳的声音，威兹曼一点都不陌生。
“哈……”威兹曼的心情奇异地平和了下来，笑着回应，“又给中尉添麻烦了呢。”
终端机另一头的黄金之王国常路大觉丝毫不给面子：“真要如此想的话，就稍微尽一点王的责任和义务吧。”
“啊！好过分！”威兹曼语气轻快地抱怨，“所以我现在才在这里啊。”
国常路大觉依然不给面子：“现在这种情况，有一半都是你自作自受啊。”
“成老爷爷了中尉还是中尉，比如爱说教的地方。”威兹曼微笑着闭上眼睛，仿佛在想象对方说教时的表情。
“哼，那么，你打算怎么解决？”
威兹曼沉默了。
终端机的另一边却仿佛早有预料：“原来如此，真像是你的作风。还想着相隔半个世纪你终于来到地上了……”
“……可以的话，真想再次见到你。”威兹曼的语气柔和而低沉。
“那么的话，你就收手吧——不过说了你也不会听不是吗？”国常路似乎非常熟悉威兹曼的想法，说到后面都因为无奈而有些失笑。
“不愧是中尉，真懂我。”威兹曼重新扬起了笑容，“谢谢，不过这次又要永别了……”
“——等下，你怎么就变成永别了？”千落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
不知不觉就忘记了千落存在的威兹曼：“……”
完全不知道千落存在的国常路大觉：“……威兹曼，刚才那是谁？”
被房间里突然冒出来的家伙给惊到的宗像礼司手扶在刀柄上：“……威兹曼大人，请问这个人是……？”
威兹曼扶额。
他迅速地对着终端机解释了一下：“我的朋友，有空再详细说，有事先挂了。”想了想觉得太生硬了，于是又犹豫着补充了一句，“事情都解决完之后……我会去看你的。”
宗像礼司尽管已经知道了突然冒出来的这个不是敌人，但还是没有放松警惕。
因为……这个人……他似乎不是人！身体是半透明的！
宗像礼司看得清清楚楚，这个半透明的非人类，是从白银之王身上突然脱离出来的。
那如墨般漆黑的长发柔顺地垂下，遮挡住了对方看着威兹曼时宗像礼司能够看到的侧脸。尽管没有看到脸，但是宗像礼司却莫名地有种危机感——他觉得，看不到对方的脸也许才是好事。
虽然对方的气质高贵优雅，但是那种凛冽而森然的危险感宗像礼司却一点都没有忽略。
他等着白银之王解释。
将终端机还给宗像礼司，威兹曼无奈地问千落：“你不是说不喜欢没有身体的感觉吗？突然出来是怎么回事？有事的话直接叫我不就行了？”
“我叫你了啊。”千落理直气壮，“但是你跟那个人聊的太投入，直接屏蔽了我的精神力，我如果不想因为精神冲击把你变成痴呆的话，就只能出来说话引起你注意了。”
威兹曼尴尬地说：“啊？我屏蔽了你吗？抱歉……我不知道。”
千落很淡定：“你不知道很正常，大概是你太专注于和那个人聊天，一点都不想有任何外界打扰才下意识地屏蔽掉我的。”
可惜千落这么一解释，威兹曼更加尴尬了。他扭头看了眼似乎很专注地望着眼前的茶杯装作没听到的宗像礼司，果断转移话题：“青王，这是我的朋友，身份有些特殊，不方便解释……但是他绝对不会对社会有任何危害。”
宗像礼司这才抬起头来，看向了千落，刚想说什么，就被千落打断了。
“我说，你们现在关注的难道不应该是无色之王吗？”
说完，千落就看向威兹曼：“你之前那种要去赴死一样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威兹曼轻咳了一声，“没有，你听错了。我是不死之王啊，怎么会死呢。”
千落语气淡淡的：“不死也是有条件的，至少我就能杀死你。”
威兹曼投降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之前答应过你，我帮你解决无色之王。”千落认真地说，“但是看你刚才的样子，却好像是想自己去。”
“……咳咳。”威兹曼眼神漂移了一瞬间，“你一个人去还是有些危险吧，我……”
“没什么危险的。”千落坚定地说，“无色之王我好歹也是见过的，只是那种程度的话，很轻松就能解决。”
威兹曼认输了：“好吧，但是我想跟着你去。”
“当然。”千落语气肯定，“总是要让你回到自己的身体里才行啊。”
威兹曼叹了口气，总觉得自己白担心了一样。
宗像礼司突然开口：“如果可以的话，请让我也一起去。”
没等宗像礼司说出理由来，千落就很随意地应了下来：“可以啊。对了，你这里似乎还有一个王？是赤王吧？让他也跟着来吧，我记得似乎无色之王杀的人是他的眷属来着？”
跟草薙出云交换情报可不是白白交换的，千落怎么说也是知道了事件的起因经过，就等着亲手了结这个结果了。
听到千落的话，宗像礼司沉默了一段时间，然后深吸一口气：“好，他一定会答应的。”
“那现在就让他过来吧，不然就来不及了。”千落说。
威兹曼轻轻一挑眉：“这么快？”
“啊，我在你的飞艇上做了空间坐标，我们可以瞬间移动过去。”这个是千落不知道怎么就学会了的技能，只是这个技能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必须动用神力。
以千落从来没有过经验的技术来看，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需要的神力可能还不少。
宗像礼司听完千落的话，立刻就打算亲自出门去带赤王周防尊过来，其他人恐怕解释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不出宗像礼司的意料，一听到已经找到了凶手，而且现在就打算去找对方，周防尊果然很爽快地就跟着他出来了。
等到宗像礼司带着周防尊回到房间的时候，千落已经打开了异次元通道：“快点，我的时间不多了。”
尽管已经很谨慎地使用了，但是千落还是有些担心自己动用神力的量已经大到会被主神发现，所以最好还是速战速决，然后快点离开这个世界。
周防尊在来的路上已经听了宗像礼司的解释，所以他也没怀疑就往异次元通道里跳了进去——尽管他和宗像礼司不太对盘，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非常相信对方。
看着人都跳进去了，千落也跟着跳了进去。
异次元通道的出口就开在飞艇里，甚至大家一出来就看到了用威兹曼的身体有些呆滞地看着他们一个个突然冒出来的无色之王。
“你们……”
千落上前一步，话都不让无色之王说完，伸手一抓，一团白色的东西就被他从威兹曼的身体里拉了出来。
发现周围的人都用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看着他的手，千落解释了一下：“灵魂正好是我擅长的领域……”
众人看看千落半透明的样子，默然。
威兹曼的身体里失去的灵魂，自然而然地产生了对原本灵魂的吸引力。千落助波推澜帮威兹曼换回了原来的身体。
最后，千落给自己手里的灵魂下了几道神力的束缚，动了一番手脚然后扔给了周防尊。
“现在你们都可以碰到他的灵魂了，玩够了的话，用你的灵气就可以烧掉。”
周防尊看着自己手里白色的一团，默默地捏紧。
已经回到自己身体里的威兹曼发觉了千落的焦躁，忍不住问：“你怎么了？”
“我要离开了，时间不多……我说过的吧，我在躲人。”千落已经决定哪怕疼个半死也一定要用神力开辟时空裂缝。
威兹曼惊讶：“这就要走了？等一下……”他走上前，伸出手来，仰头看着飘在半空中的千落，却发现依然看不见对方的眼睛，“我说过的吧？我的灵气对你有用的话，你可以拿走的。”
千落点点头，也不矫情，他将威兹曼的灵气在不影响对方的范围内收集了一些，然后松了口气：“帮大忙了，谢谢。”
威兹曼笑道：“我们是朋友嘛。”
千落蓄积的神力在小范围里爆发了一下，果然开了一个空间裂缝。
他转头对威兹曼说：“那我走了。”
威兹曼笑意盈盈地冲他挥手：“再见，有空的话回来看看——还有，我早就想说了，你的刘海太长，该剪一剪了。”
千落：“……”
☆、71
千落是以暴力方式打开的空间裂缝,所以降落地点他自己也不清楚。
好在尽管出口是在人群上面，但是这个世界似乎没有人看得到千落飘在半空中的样子。
于是千落慢悠悠地找了个荒无人烟的地方降落了下来,然后从自己的半位面——又名个人便携式随身空间里拿出了一个人的身体。
千落从那些莫名其妙出现的记忆碎片里获取的可不仅仅是焦躁不耐,还有很多非常实用的东西。
比如，以神力构造的半位面。
原理是随便打开一个空间裂缝，然后开辟一块空间,以神力固定并做好定位坐标,最后可以加一些保密措施。这样只要记住了坐标，就可以随时随地打开属于自己的空间然后拿出放在空间里的东西。
比如……之前千落和威兹曼一起用过的，同时也是无色之王用过的身体。
上一个世界的时候,威兹曼的灵魂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千落一直保持着飘浮的状态，所以这个身体里就等于没有灵魂,临走前千落想了想就干脆废物利用顺手收进了自己的半位面里。
倒也不是千落多喜欢这个身体，只是一方面顺手一收不影响，另一方面……这个身体里还残余着威兹曼的灵气。尽管不多但那也能够止疼啊！有了威兹曼的灵气滋养，这个身体绝对比其他普通人类的身体要好用得多。
虽然威兹曼也让千落收集了一些他的灵气，但是……总量放在那里，千落实在是有些舍不得多用。
用完了，他就只能保持令他超级没有安全感的幽灵状态了，毕竟精神世界那么疼，不是主神出品的普通身体还要一起跟着疼的话，他真心受不住。
虽然主神做事情经常玩脱了，但是有一点，主神做的身体对比普通人类的身体的确要好用得多。千落估算过，如果他上次没有遇到威兹曼的话，这个身体估计用上三天就玩完了。
啊！遇到威兹曼真是太好了！
千落一边感慨，一边轻车熟路地附身到了那个身体上。
果不其然，有着威兹曼的灵气做缓冲，这个身体并没有给千落带来多大的负担。但是因为毕竟提供灵气的威兹曼已经不在了，所以疼痛感还是略微有些清晰——不过跟千落想象中的程度相比已经好很多了，所以他非常满意。
站起来活动熟悉了一下这个身体，千落迟疑了一下，还是用出了六道骸教给他的幻术。
六道骸教给千落的幻术可不仅仅只是让人产生幻觉而已，还有更加实用的一些幻术，此时千落使用出来的就是其中之一。
附身在他人的身上，然后幻化为自己原本的身姿——六道骸本来是想要和他的签约者库洛姆使用的，担心库洛姆在雾之战上出什么意外的时候他好救场，结果上去打雾之战的是千落，所以没有用上。
不过千落还是把这招给学了过来，并且在此时成功地用了出来。
千落看着视野里由白色化为黑色的刘海，感受到了脖颈处如丝绸般柔滑的触感，以及略微高了一点的视角——不用去照镜子，他就知道自己的幻术成功了。
和威兹曼在一起的时候，因为身体的控制权问题，千落没有使用幻术将身体改成自己的灵魂模样。但是现在威兹曼不在了，这个身体任由他使用，所以千落决定还是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他实在受不了自己顶着白色的头发了！而且金色的眼睛看东西的时候跟黑色的眼睛看东西比起来居然还有色差！感觉好难受……总不能让他闭上眼睛一直用精神力扫描吧？虽然精神力扫描出来的是一样的，但那样会很累啊。
千落幻化了一身普通的现代服装，准备随便找地方逛一逛。要知道以前他动一下都难受的要死，现在难得有机会，当然不可以浪费了。
……不过他是不是忘记了什么……到底是什么事情想不起来呢……？
千落想了半天都没有想起来自己究竟是忘记了什么，直觉告诉自己应该想起来，但是死活想不起来也没办法，所以千落暂时就先放到了脑后，抄近路到了热闹的街道。
不过只在路上走一会儿，千落很快就知道自己到底忘记了什么事了。
他的灵魂状态是塔尔塔洛斯神体的样子，希腊神祇的长相除了个别几个，真的都没什么好挑剔的，号称绝美也没有人类能反驳。
……千落为了舒服，把自己现在的身体弄成了灵魂的样子。
接下来还用说吗？当然不用说了，千落靠自己一个人，引起了交通堵塞。
低着头走路的人，算是逃过了一劫。但是为了逛街而来的人东张西望是常事，不小心瞄到了千落的人不在少数。
之前的世界，因为有着法则赋予人类能力，所以千落看到的被法则眷顾的王权者的长相都不错，哪怕不是王权者，俊男美女也不在少数——这都是因为法则的眷顾，人类的进化的缘故。
但是这个世界千落没有感受到法则对世界的法则有什么干涉，所以人类的心理承受能力都在普通水准。上一个世界，几个被法则眷顾的人看到千落灵魂的样子，震撼归震撼，但是理智还是很快就能回来的。可惜在这个世界……
看看这群呆滞地站在原地都快造成交通事故的人就知道了，接受现实的能力太差了。
有点糟糕……
千落头疼地扶额。
看来他不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这个世界了。
以前的世界有主神帮忙安排身份，所以他行事倒也无所顾忌。可是他现在跟主神闹崩了，在这个世界可以算是黑户口，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要是弄出了什么大事，他的安稳日子估计就完了。
千落决定，在自己的可动用神力恢复到能够撕开空间裂缝之前，果然还是低调行事比较好。
但是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计划赶不上变化。
“不行！”生硬的日语不容置疑地否决了对方，“罗利，你应该知道的，符合我这次条件的只有敦贺莲！”
被叫做宝田罗利的男子有些无奈地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法国友人：“哦，文森特，我记得我也解释过了，莲他安排不出档期。”
文森特很急，张口就蹦出了一串的法语，缓了好一会儿，他才又换回了日语：“日本只有敦贺莲符合我的要求！”
“莲他现在工作主要集中在影视方面，真的不适合参与你这次的摄影。”罗利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的确，如果莲参与了世界知名摄影师文森特伯纳德这次的工作的话，会对莲的事业很有帮助。但是让莲推开档期，莲又不愿意，因为他同时接手的两个电视剧最多的都已经拍摄了一半了，总不能为了他一个耽误整个剧组的进度。
从某方面而言，莲真是敬业到了一种境界，明明就是应该优先国际方面的工作嘛。
最后，罗利提议：“要不然你回法国去找找吧？日本顶尖的模特演员也就这么几个了。”
文森特摇摇头：“日本的模特我本来也就没想过要找别人，你知道的，因为敦贺莲是混血所以我才……”
“啊，我知道，你这次的主题是欧洲的‘王族’嘛，当然要优先国外的，不能找土生土长的日本人。”宝田罗利耸耸肩，“行啦，莲这边已经没戏了，你还是回国找吧，英国美国那边的人不可能都没档期吧？你难得来一趟日本，要不我们一起出去吃顿饭？”
“好吧，唉……其实我还是很看好莲的，毕竟是那个人的儿子嘛，在日本实在有些委屈他了，以他的水平进军国外早就没问题了。”文森特知道没戏后，也懒得再争执了，随口就说了一下自己非要敦贺莲的理由，“为什么我看好的都没档期！有档期的却没有我想要的那种感觉！”
宝田罗利汗颜：“主题只是‘王族’而已，你的强迫症又犯了？”
文森特技术那真的是世界顶尖的技术，但同时，他对模特的要求也很高，甚至对于一个主题，他会有自己不同的理解，拍摄的时候会龟毛到不行，要不是他的作品的确大受欢迎，估计没有哪个模特愿意受他的摧残。
“哼，只会装模作样，可算不上王族。”文森特的嘴巴很毒，但是在老朋友面前还是勉强收敛了一些，“他们的笑容举止的确是够优雅了——但是缺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
宝田罗利眼看着文森特要长篇大论了，果断截住话题：“我说，刚才你不是答应了我一起吃饭吗？咱们这就走？”
文森特停下了话头，跟着宝田罗利一起出去打算吃饭。
既然是关系亲密的老朋友，宝田罗利也就没找司机，而是自己开车带着文森特出去找饭店。
但是在车开到一段路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堵车非常严重。
文森特拉下车窗，扫了眼外面，然后视线陡然就停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那人一身休闲装看不出家境如何，只是在阳光下几乎有些透明的肌肤仿佛是常年不见天日的病态苍白，倾尽人间所有形容美丽的言辞也不足以描绘出他绮丽精致的容貌恍若神祇降临。
文森特激动得几乎要全身颤抖。
那个人仅仅是随意地迈动步伐，前方的人群就不由自主地为他让开了道路。
理所当然的傲慢与疏离，溶于骨血的优雅与冷淡，即使身处众人的注视也依然悠然自得。
哪怕他看起来极其年轻，却也拥有着无法忽视的令人胆颤的阴郁而危险的气息。
不被任何事物动摇，不被任何事物束缚。
那是与周围的普通人格格不入的气质。
直到那个人已经淡出了文森特的视线，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一直都没有呼吸，差点自己让自己窒息而死。
他扭头看向自己的老朋友，认真地说。
“介意我们晚点去吃饭吗？我想去找个人。”
☆、72
宝田罗利因为视角问题,没有看到文森特到底为什么那么激动。但是他不是傻子，看到文森特露出了只有他在看到了完美的素材时才会露出的表情,再一联想之前他们讨论的话题,估计就是自己这位老朋友又犯病了，见到好的素材就挪不动道。
他们所在的这条路非常繁华，星探频频出没,因此也有不少年轻人来这里碰运气试图被星探看中然后签约。
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出来到底日本还有谁能够符合文森特的标准,宝田罗利只好感慨，也不知道是哪个年轻人，一上来就被文森特这种国际级别的大师给看中了。
尽管这次文森特不是给其他的什么公司产品做广告,而是完全为了自己想要拍才拍的作品,但是以文森特的身份背景以及能力，赶着上来投资的人不在少数,至少宝田罗利就知道文森特这次拍摄的服装已经有公司给包了，饰品估计也被包了，更别提其他的道具之类的……
费了一番力，尽管车群不再像刚才一样静止不动，但是移动的速度依然没有完全缓过来。宝田罗利没办法在不违章的情况下把车给转向文森特想要去的方向，最后不耐烦的文森特干脆就在马路上下了车，留下连连苦笑的宝田罗利，自己追了过去。
宝田罗利叹了口气，就知道文森特看到了好的素材是绝对六亲不认的，明明是答应一起出来吃饭的啊，结果自己就这么被扔掉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今天好诡异啊，虽然平时是很热闹没错，但是刚才外面不是还很安静吗？怎么现在又变得好吵啊，那一阵阵的尖叫声是怎么回事？
宝田罗利百思不得其解，但是直觉告诉自己应该和文森特刚才的反常有关系。
最后，宝田罗利决定，他先在附近找个地方停车，然后再快点赶过去找到文森特，说不定有什么意外的惊喜——如果文森特看中的人是还没签约的普通人的话，他不介意先签下来。
文森特的体力其实还不错。
闭门造车不是不行，但是到了一定程度，会非常的限制自己的灵感和才能的发挥。所以他并不局限于自己最擅长的室内拍摄，时不时的爬山拍摄山中美景，倒也的确很锻炼身体。更别说有些画面需要极限的角度来拍摄，对身体素质的要求也很高，最基本的就是当不用三脚架的时候，无论有多累，手都不能抖。
但是当文森特下车的时候，他要找的人已经不知道拐到哪里去了，因此文森特最终找到对方的时候，尽管已经气喘吁吁，但还是在心里暗暗欣喜运气不错。
“……前、前面的！请等一下！”发现了自己的目标，文森特松了口气，这才发觉自己竟然因为过于紧张而有些手脚发软……本来这点运动量是不至于让他累成这样的，但是心理因素占了多数。找到人之前没感觉，找到人之后却因为一下子放松了下来反而感到更累了。
走在前面的人似乎不太确定地停下了脚步，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才转身看向文森特：“你是在叫我吗？”
文森特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呆呆地看着对方。
之前离着有点远，他尚且被震撼了一番，这次近距离的正面接触，让文森特有种现在死了也没有遗憾的感觉——不对等一下！他若是不把这人拍下来，他死不瞑目啊啊啊！！！
对自己事业与梦想的执着，竟然令文森特陡然就清醒了过来。
一边在心中默念‘只要能将他拍摄了我此生无憾’一边再次看向对方，文森特欣慰地发现自己对这张脸的抵抗能力似乎变强了。
尽管如此，文森特还是尽量避免了直视对方，而是眼神飘移到了地面。
文森特觉得对方的脾气似乎很好，尽管自己一直无礼地盯着对方看，但是对方却至今没有走人。
“你叫我有事吗？”对方又问了一遍。
他的发音流畅而优美，但是音色却仿佛冰块撞击般清脆冰冷，同时带给人一种清冽而漠然的感觉。
文森特因为莫名的寒意而打了个寒颤，紧接着却突然意识到，对方说的是法语。他回忆了一下，发现原来自己刚才太着急，脱口而出的就是法语。
原来对方会说法语！这简直是意外惊喜！要知道找同声传译什么的，光对方翻译的时间，就已经很令文森特暴躁了，更别提翻译的时候万一出点微妙的偏差或者词不达意之类的，更是让文森特无数次在心里默默吐槽为什么世界通用的语言不是法语。
等着文森特在心里都规划起美好的未来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文森特简直想要砍了自己，为什么又走神！
他尴尬地跟对方说：“抱歉，可以等我一下吗？我有重要的事情想要和你讲，我先接个电话可以吗？”
对方不置可否地点点头，那大方的表现令文森特非常羞愧自己浪费人家时间的行为。
也因此，他看了眼来电显示后接起电话的时候语气很糟糕：“罗利？什么事？”
不过来电的人似乎早就习惯了他这种忽阴忽晴的脾气：“……你在哪儿？我找不到你了，要不然咱们直接在饭店集合算了，你知道地址的。”
“行！等我把这边解决的！”文森特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然后不顾宝田罗利还有没有后文，二话不说就挂了电话，然后星星眼看向了一直耐心地等着他的人。
“现在可以说了吧，到底有什么事？”
千落很郁闷。他走路走的好好的，终于离开了人群集中的地方，但是却被人给追了上来还叫住了自己。
这些都不算什么，问题是叫住他的那个人盯着他就开始发傻，发傻结束就开始发呆，发呆结束还要接电话。
若非千落现在的确没事干，而且这个人身上没有针对他的恶意，甚至在见到他的时候充满了喜悦，千落早就走人了。
等着那个人折腾了半天，终于开始说正事了。
“那个……这位先生，我是文森特伯纳德，是一位摄影师，在国际上小有名声……”
尽管这个男人的话语中说的是小有名声，但是从千落感应到的，对方在说到这里的时候那一下子爆棚的自豪感，肯定不是跟他说的一样仅仅是小有名声。
对方还在继续说：“……是这样的，先生您很符合我目前的一个主题，如果您有兴趣的话，愿不愿意当我的模特？待遇什么的都好商量！”
大概是因为太着急了的缘故，又或者是千落自己不小心流露出了无聊的神色，对方很显然有些慌乱，甚至语无伦次，最后说出的话有些过于直白。
“不，我没兴趣……”千落张口就想拒绝，但是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他跟主神闹崩了。这个是前提，而造成的后果就是，他在这个世界没有人帮忙安排身份，所以……他现在是黑户口。
因此，他没有家人，更没有住的地方，钱什么的就更别提了……
这些千落其实完全可以用幻术来解决，但是他觉得有点累。
用幻术虽然能应付过去，但是怎么说都没有从根本上解决后再过日子要来的舒服。
如果他解除幻术上街的话，他自己不爽，不解除幻术上街的话，引起骚动解决起来麻烦。
于是千落看着眼前这个似乎有求于他的人犹豫了。
本来看着对方毫不犹豫地就开口拒绝，文森特都已经打好腹稿，就算对方是哪个国家的国王也一定要死皮赖脸地说服的时候，对方犹豫了！
文森特精神一振，连忙开口说道：“你有什么要求吗？可以提出来的！有话好商量！”
千落迟疑了几秒钟，决定对方只要有任何异常表现都立刻用幻术修改对方记忆——杀人灭口还要毁尸灭迹，好麻烦，用神力自己舍不得，用半位面又怕弄脏了。
“我的身份比较特殊，暂时没户口，这件事你能解决吗？”千落淡淡地问，精神全部都集中在关注对方心绪波动那里。
文森特一愣，还没等千落清晰地分析出来他的情绪变化，就见到对方喜出望外地说：“就这样？太简单了！交给我就可以了！还有其他的要求吗？”
“……诶？”文森特的反应有些出乎千落的预料，但是对自己有利的事情他还是认真地考虑了一下，“包吃包住？”
“包吃包住！而且一定让你满意！不满意你可以跟我说！”文森特觉得似乎希望就在眼前，非常卖力地推销自己，“我脾气很好的，信誉也很好，技术也很好，绝对不会让你感觉不值得！”
“……”推销词似乎哪里不对，但是……千落试探性地问：“我的身份……”
“包在我身上了！”文森特大包大揽，要知道除了国际级摄影师以外，他还是有其他身份的，对他来说在认识的人里找一个会伪造个身份的真心不算什么。
千落感应了一下，发现文森特真的是对他一点恶意都没有，于是出于无聊找点乐趣的原因，他答应了下来。
“好吧。”
——千落还不知道，由于他没有身份这件事，引起了文森特和宝田罗利的各种猜测，间接导致了他的日子过的越发舒心……
☆、73
虽然说千落是答应了文森特的邀请,但是由于千落自己也是刚来这个世界，所以别说手机号之类的联络方式了,就连住址都没有,这让文森特怎么放心。
思虑再三，文森特决定邀请千落一起跟着他去找宝田罗利一起用餐，千落听到有好吃的,对方也没恶意,随口就应了下来。
紧接着文森特就遇到了一个难题。
……如果要去宝田罗利的那家饭店的话，一定会路过那条繁华的街道。
文森特对于千落这张脸的震撼性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在这种情况下,他怎么能让千落再次引起骚动？所以文森特果断地摘下自己的墨镜,请求千落戴上。
千落看着墨镜恍然大悟，原来还有这招！早知道他就早用了！
就算他并不在意别人的注视,但是能够避开别人那灼灼视线对千落来说也不错。因此千落毫无异议地顺从地戴上了墨镜，遮住了自己的上半张脸。
文森特看着千落戴上墨镜，突然发觉自己不知道为何竟然对千落的眼睛没有印象……这不太正常，要知道眼睛部位理应是他最先注意到的才对……咦，为什么他的刘海这么长？
“……有空的话去修剪一下刘海如何？”文森特提出意见。
千落回想起威兹曼的话，漫不经心地应了下来：“可以啊，随便。”
文森特松了口气，觉得自己终于可以完全地放松下来，安心地区吃饭了：“那我们走吧。”
到达约定的地点之后，文森特请千落单独坐在对面，然后他和宝田罗利坐在一起。
宝田罗利木然地望着对面的人。
文森特一脸的意料之中，悄声对宝田罗利说：“怎么样，我眼光不错吧？”
过了好半天，宝田罗利才缓过劲来，努力地转移视线，空出精力来回答文森特的问题：“这就是你看中的？他可能答应你吗？”
“他已经答应了。”文森特一脸得意，“好了，这些以后再说，我们先上菜吧。”
宝田罗利找的地方，是一家专做传统日式饭菜的店，因为按照文森特的话来说，就是到了日本当然要吃当地的特产，不然就是白白浪费了来一趟国外。
不过为了配合文森特的习惯，他们落座的位置不是榻榻米，而是正常的桌椅。
看着这些生冷的饭菜，千落只吃了一口就默默地放下了筷子。
……好难吃，在阿纲家住的时候明明也是日本，但是饭菜明明很正常……
千落不知道那是因为奈奈知道他不喜欢清淡生冷的食物，所以才在他跟着家里一起吃饭的时候特意做一些符合千落胃口的饭菜。
坐在千落对面的两个人平日都是见惯了美人儿的家伙，真要说适应的话也的确适应的很快，至少现在他们在不直接看到千落的脸的时候，都已经能够镇定地说话了。
“怎么了，饭菜不合胃口吗？”文森特开口问。
千落神色恹恹地用法语回答：“啊……没什么，就是不想吃。”
文森特眼睁睁地看着千落偏过脸去，伸出手支着下颚，夕阳的光线从窗外照射进来，映得他精致的脸庞半明半昧，竟给人一种恍若隔世般的错位感。
宝田罗利听着两个人流利地用法语交流，再看看尽管动作不多，但无一不透露出底蕴深厚的优雅的千落，心中的猜测杂草般疯长。
他简直迫不及待要拉着文森特问一些问题了，这顿饭什么时候结束啊？！
好不容易吃完饭，他们暂时安排了千落住在酒店，宝田罗利对着跟他一起回到公司办公室的文森特问：“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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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
威兹曼回以温和的笑容。
“……大人。”宗像礼司不卑不亢，礼貌地向威兹曼问好。“我有些事情想要向大人请教，您是否可以赏脸解答我的疑惑？”
“请教？是请教哪一方面的事情呢？”威兹曼想知道这位青王对事件的掌握情况已经到了哪里。
发现来的人是青王，威兹曼不知道是该松口气还是该失望先来的人不是自己想的那位……不，如果是自己想的那个人的话，反而会因为猜到他的犹豫，而不会直接就来见他吧。
宗像礼司隐晦地暗示：“我想请教一下关于天空帝国号飞船几十年不变的航线突然改变的问题。”
威兹曼轻轻挑眉，笑容加深了一点。
这一任的青王看来很聪明，已经踩到真相的边缘了。
于是威兹曼温声回答道：“当然可以。”
至于他等的那一位……果然还是在让他做做心理准备吧。
☆、70k
威兹曼跟着宗像礼司去了scepter 4的地盘,甚至都没来得及跟草薙出云解释一下之前人格突变。
草薙出云几人一头雾水，在心中留下了‘白银之王似乎可能是精神分裂’这种错误的认知。
千落在他脑子里问：“你等的不是这个人？”
“……嗯,的确不是。”威兹曼承认,“不过这个人应该也能解决无色之王的问题，我等的那位不来也无所谓吧……”
“骗人。”千落感受了一下威兹曼的情绪波动，毫不客气地指了出来,“你到底在别扭什么啊,想见就去见，情绪变来变去的我好难受。”
一会儿失望一会儿庆幸一会儿犹豫一会儿失落一会儿纠结的……在正面情绪与负面情绪之间晃来晃去，就算是千落也有些吃不消。
威兹曼身体一僵,最后苦笑：“千落,有时候说话太直白了真的不太好哦。”
“没办法，我到现在也不会说谎。”不是不会说,而是不知道能不能说。千落总觉得自己如果说谎或者说一些不该说的话，会发生很奇怪的事情，为了保险起见，他决定还是不要说谎了。
威兹曼语气温和而不容置疑地说：“如果说实话会让对方心里不太舒服的话，这种时候当做不知道会比较好哦。”
“嗯……”千落有些恹恹的，忽略了威兹曼的话语另外提出了一个话题，“你醒来之后精神波动就有点……你休眠的时候看到什么了吗？”
威兹曼沉默了。
千落又重复一遍，威兹曼才委婉地回答：“我觉得，我当做不知道比较好。”
听到这话，千落立刻就明白对方在顾虑什么：“你说吧，我不会感觉不舒服的。”
威兹曼这次沉默了很久，scepter 4的车都快要到达目的地了，他才缓缓叙说自己在休眠中感受到的东西。
千落听完之后，好奇心顿时就熄灭了。
原来是因为威兹曼休眠后因为灵魂靠着千落太近，导致即使千落压抑克制，精神波动依然不小心泄露到了威兹曼那边，结果威兹曼就倒霉了。
到也不是说威兹曼跟千落感同身受，如果真那样的话威兹曼早就长眠不醒了。只是威兹曼隐隐约约的能够根据感受到的精神波动揣测到千落的精神世界而已。
他知道千落那边承受着疼痛，但也仅仅只知道而已；他知道千落那边充满了负面的精神污染，依然也只是止步于知道——若仅仅是这些，威兹曼其实还不至于不想告诉千落自己感受到了什么，问题就在于，他在除此之外，还看到了他觉得不应该看到的东西。
王拥有强大的能力，是体验过这个世界真理的人。
选择王的石盘，可以看做是世界法则世界真理一般的存在。
作为专门研究过石盘的人，更作为被石盘第一个选择的王，威兹曼与其他的王相比，更加的接近法则的真相。
威兹曼看到了从千落那边流过来的记忆片段。
千落说：你说吧，我不会感觉不舒服的。
但最好装作不知道，以及最好不要说实话的原因，并非仅仅因为对方的情绪，还要看这个实话的内容。
威兹曼觉得自己不可以说出来，若是说了，也许他会被法则抹杀。
记忆碎片中，那个谈笑间无数生物魂飞魄散，挥手间三千世界化为虚无的男子……
——那不是他可以了解的存在，最好提都不要提。
原本他也不过是以为千落是另一个有神祇存在的世界过来的神而已，但是看到了这些记忆碎片之后，威兹曼发觉自己原来小看了千落。
不提记忆碎片里的那个不知道是什么存在的恐怖家伙跟千落是什么关系，就凭千落竟然拥有那种记忆，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他醒来之后，还发现千落能够随意地借用他的能力，不过跟休眠时受到的惊吓相比，威兹曼已经很淡定了。
要是一点特殊之处都没有，他都要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托千落的福，他这次休眠的感觉糟糕透了。就算无法直接感受千落那边的精神世界，可以千落带来的压力确实切切实实的令他有些难受，再加上时不时流过来记忆碎片，威兹曼虽然表面上看起来灵魂是在休眠，实际上却有苦难言，醒来后反而更加累了。
不过经过这么一折腾，威兹曼也算是大体了解了一些千落，甚至还很佩服他竟然还如此理智地活着。
千落对精神波动很敏感，威兹曼的精神波动因为接触到了意外的事物而有些改变，千落立刻就发现了，并且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于是追问威兹曼。
思考再三，威兹曼还是决定只说一部分事实。
看到因为自己只说了一部分事实而失去了好奇心的千落，威兹曼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做点什么比较好。
“千落，我的能力对你很有用吧？”威兹曼说。
千落很诚实地回答：“既然已经知道了我这方面的事情，你就应该知道，你的能力对我来说非常好用。”但是他却无法用神力模仿，大概是这个世界法则方面的限制吧。
威兹曼笑了笑：“如果是我自愿的话，你有办法把我的灵气收集起来用在你自己身上吗？”
“有办法。”
“那就不用客气了，我的灵气你随便拿去吧。”
千落沉默了一下：“……作为交换，我帮你解决无色之王吧。”
威兹曼刚想说什么，车已经到了目的地，他只好暂时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宗像礼司身上。
年轻的青王优雅地一伸手，示意威兹曼：“请！”
威兹曼微微一笑，跟着宗像礼司进入了会面厅。
他们两个人先是互相寒暄了一阵子，然后宗像礼司进入了正题，与威兹曼讨论了一番关于之前的杀人事件——也就是无色之王的问题。
说着说着的时候，宗像礼司的终端机响了。他接起来之后，却是神色镇定地伸手交给了威兹曼：“是国常路大人。”
威兹曼一怔，然后轻轻地叹了口气，露出了无奈的笑容将终端机接了过来：“中尉。”
“哼，终于肯下来了啊，威兹曼。”从终端机里传出来的苍老而沉稳的声音，威兹曼一点都不陌生。
“哈……”威兹曼的心情奇异地平和了下来，笑着回应，“又给中尉添麻烦了呢。”
终端机另一头的黄金之王国常路大觉丝毫不给面子：“真要如此想的话，就稍微尽一点王的责任和义务吧。”
“啊！好过分！”威兹曼语气轻快地抱怨，“所以我现在才在这里啊。”
国常路大觉依然不给面子：“现在这种情况，有一半都是你自作自受啊。”
“成老爷爷了中尉还是中尉，比如爱说教的地方。”威兹曼微笑着闭上眼睛，仿佛在想象对方说教时的表情。
“哼，那么，你打算怎么解决？”
威兹曼沉默了。
终端机的另一边却仿佛早有预料：“原来如此，真像是你的作风。还想着相隔半个世纪你终于来到地上了……”
“……可以的话，真想再次见到你。”威兹曼的语气柔和而低沉。
“那么的话，你就收手吧——不过说了你也不会听不是吗？”国常路似乎非常熟悉威兹曼的想法，说到后面都因为无奈而有些失笑。
“不愧是中尉，真懂我。”威兹曼重新扬起了笑容，“谢谢，不过这次又要永别了……”
“——等下，你怎么就变成永别了？”千落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
不知不觉就忘记了千落存在的威兹曼：“……”
完全不知道千落存在的国常路大觉：“……威兹曼，刚才那是谁？”
被房间里突然冒出来的家伙给惊到的宗像礼司手扶在刀柄上：“……威兹曼大人，请问这个人是……？”
威兹曼扶额。
他迅速地对着终端机解释了一下：“我的朋友，有空再详细说，有事先挂了。”想了想觉得太生硬了，于是又犹豫着补充了一句，“事情都解决完之后……我会去看你的。”
宗像礼司尽管已经知道了突然冒出来的这个不是敌人，但还是没有放松警惕。
因为……这个人……他似乎不是人！身体是半透明的！
宗像礼司看得清清楚楚，这个半透明的非人类，是从白银之王身上突然脱离出来的。
那如墨般漆黑的长发柔顺地垂下，遮挡住了对方看着威兹曼时宗像礼司能够看到的侧脸。尽管没有看到脸，但是宗像礼司却莫名地有种危机感——他觉得，看不到对方的脸也许才是好事。
虽然对方的气质高贵优雅，但是那种凛冽而森然的危险感宗像礼司却一点都没有忽略。
他等着白银之王解释。
将终端机还给宗像礼司，威兹曼无奈地问千落：“你不是说不喜欢没有身体的感觉吗？突然出来是怎么回事？有事的话直接叫我不就行了？”
“我叫你了啊。”千落理直气壮，“但是你跟那个人聊的太投入，直接屏蔽了我的精神力，我如果不想因为精神冲击把你变成痴呆的话，就只能出来说话引起你注意了。”
威兹曼尴尬地说：“啊？我屏蔽了你吗？抱歉……我不知道。”
千落很淡定：“你不知道很正常，大概是你太专注于和那个人聊天，一点都不想有任何外界打扰才下意识地屏蔽掉我的。”
可惜千落这么一解释，威兹曼更加尴尬了。他扭头看了眼似乎很专注地望着眼前的茶杯装作没听到的宗像礼司，果断转移话题：“青王，这是我的朋友，身份有些特殊，不方便解释……但是他绝对不会对社会有任何危害。”
宗像礼司这才抬起头来，看向了千落，刚想说什么，就被千落打断了。
“我说，你们现在关注的难道不应该是无色之王吗？”
说完，千落就看向威兹曼：“你之前那种要去赴死一样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威兹曼轻咳了一声，“没有，你听错了。我是不死之王啊，怎么会死呢。”
千落语气淡淡的：“不死也是有条件的，至少我就能杀死你。”
威兹曼投降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之前答应过你，我帮你解决无色之王。”千落认真地说，“但是看你刚才的样子，却好像是想自己去。”
“……咳咳。”威兹曼眼神漂移了一瞬间，“你一个人去还是有些危险吧，我……”
“没什么危险的。”千落坚定地说，“无色之王我好歹也是见过的，只是那种程度的话，很轻松就能解决。”
威兹曼认输了：“好吧，但是我想跟着你去。”
“当然。”千落语气肯定，“总是要让你回到自己的身体里才行啊。”
威兹曼叹了口气，总觉得自己白担心了一样。
宗像礼司突然开口：“如果可以的话，请让我也一起去。”
没等宗像礼司说出理由来，千落就很随意地应了下来：“可以啊。对了，你这里似乎还有一个王？是赤王吧？让他也跟着来吧，我记得似乎无色之王杀的人是他的眷属来着？”
跟草薙出云交换情报可不是白白交换的，千落怎么说也是知道了事件的起因经过，就等着亲手了结这个结果了。
听到千落的话，宗像礼司沉默了一段时间，然后深吸一口气：“好，他一定会答应的。”
“那现在就让他过来吧，不然就来不及了。”千落说。
威兹曼轻轻一挑眉：“这么快？”
“啊，我在你的飞艇上做了空间坐标，我们可以瞬间移动过去。”这个是千落不知道怎么就学会了的技能，只是这个技能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必须动用神力。
以千落从来没有过经验的技术来看，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需要的神力可能还不少。
宗像礼司听完千落的话，立刻就打算亲自出门去带赤王周防尊过来，其他人恐怕解释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不出宗像礼司的意料，一听到已经找到了凶手，而且现在就打算去找对方，周防尊果然很爽快地就跟着他出来了。
等到宗像礼司带着周防尊回到房间的时候，千落已经打开了异次元通道：“快点，我的时间不多了。”
尽管已经很谨慎地使用了，但是千落还是有些担心自己动用神力的量已经大到会被主神发现，所以最好还是速战速决，然后快点离开这个世界。
周防尊在来的路上已经听了宗像礼司的解释，所以他也没怀疑就往异次元通道里跳了进去——尽管他和宗像礼司不太对盘，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非常相信对方。
看着人都跳进去了，千落也跟着跳了进去。
异次元通道的出口就开在飞艇里，甚至大家一出来就看到了用威兹曼的身体有些呆滞地看着他们一个个突然冒出来的无色之王。
“你们……”
千落上前一步，话都不让无色之王说完，伸手一抓，一团白色的东西就被他从威兹曼的身体里拉了出来。
发现周围的人都用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看着他的手，千落解释了一下：“灵魂正好是我擅长的领域……”
众人看看千落半透明的样子，默然。
威兹曼的身体里失去的灵魂，自然而然地产生了对原本灵魂的吸引力。千落助波推澜帮威兹曼换回了原来的身体。
最后，千落给自己手里的灵魂下了几道神力的束缚，动了一番手脚然后扔给了周防尊。
“现在你们都可以碰到他的灵魂了，玩够了的话，用你的灵气就可以烧掉。”
周防尊看着自己手里白色的一团，默默地捏紧。
已经回到自己身体里的威兹曼发觉了千落的焦躁，忍不住问：“你怎么了？”
“我要离开了，时间不多……我说过的吧，我在躲人。”千落已经决定哪怕疼个半死也一定要用神力开辟时空裂缝。
威兹曼惊讶：“这就要走了？等一下……”他走上前，伸出手来，仰头看着飘在半空中的千落，却发现依然看不见对方的眼睛，“我说过的吧？我的灵气对你有用的话，你可以拿走的。”
千落点点头，也不矫情，他将威兹曼的灵气在不影响对方的范围内收集了一些，然后松了口气：“帮大忙了，谢谢。”
威兹曼笑道：“我们是朋友嘛。”
千落蓄积的神力在小范围里爆发了一下，果然开了一个空间裂缝。
他转头对威兹曼说：“那我走了。”
威兹曼笑意盈盈地冲他挥手：“再见，有空的话回来看看——还有，我早就想说了，你的刘海太长，该剪一剪了。”
千落：“……”
☆、71
千落是以暴力方式打开的空间裂缝,所以降落地点他自己也不清楚。
好在尽管出口是在人群上面，但是这个世界似乎没有人看得到千落飘在半空中的样子。
于是千落慢悠悠地找了个荒无人烟的地方降落了下来,然后从自己的半位面——又名个人便携式随身空间里拿出了一个人的身体。
千落从那些莫名其妙出现的记忆碎片里获取的可不仅仅是焦躁不耐,还有很多非常实用的东西。
比如，以神力构造的半位面。
原理是随便打开一个空间裂缝，然后开辟一块空间,以神力固定并做好定位坐标,最后可以加一些保密措施。这样只要记住了坐标，就可以随时随地打开属于自己的空间然后拿出放在空间里的东西。
比如……之前千落和威兹曼一起用过的，同时也是无色之王用过的身体。
上一个世界的时候,威兹曼的灵魂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千落一直保持着飘浮的状态，所以这个身体里就等于没有灵魂,临走前千落想了想就干脆废物利用顺手收进了自己的半位面里。
倒也不是千落多喜欢这个身体，只是一方面顺手一收不影响，另一方面……这个身体里还残余着威兹曼的灵气。尽管不多但那也能够止疼啊！有了威兹曼的灵气滋养，这个身体绝对比其他普通人类的身体要好用得多。
虽然威兹曼也让千落收集了一些他的灵气，但是……总量放在那里，千落实在是有些舍不得多用。
用完了，他就只能保持令他超级没有安全感的幽灵状态了，毕竟精神世界那么疼，不是主神出品的普通身体还要一起跟着疼的话，他真心受不住。
虽然主神做事情经常玩脱了，但是有一点，主神做的身体对比普通人类的身体的确要好用得多。千落估算过，如果他上次没有遇到威兹曼的话，这个身体估计用上三天就玩完了。
啊！遇到威兹曼真是太好了！
千落一边感慨，一边轻车熟路地附身到了那个身体上。
果不其然，有着威兹曼的灵气做缓冲，这个身体并没有给千落带来多大的负担。但是因为毕竟提供灵气的威兹曼已经不在了，所以疼痛感还是略微有些清晰——不过跟千落想象中的程度相比已经好很多了，所以他非常满意。
站起来活动熟悉了一下这个身体，千落迟疑了一下，还是用出了六道骸教给他的幻术。
六道骸教给千落的幻术可不仅仅只是让人产生幻觉而已，还有更加实用的一些幻术，此时千落使用出来的就是其中之一。
附身在他人的身上，然后幻化为自己原本的身姿——六道骸本来是想要和他的签约者库洛姆使用的，担心库洛姆在雾之战上出什么意外的时候他好救场，结果上去打雾之战的是千落，所以没有用上。
不过千落还是把这招给学了过来，并且在此时成功地用了出来。
千落看着视野里由白色化为黑色的刘海，感受到了脖颈处如丝绸般柔滑的触感，以及略微高了一点的视角——不用去照镜子，他就知道自己的幻术成功了。
和威兹曼在一起的时候，因为身体的控制权问题，千落没有使用幻术将身体改成自己的灵魂模样。但是现在威兹曼不在了，这个身体任由他使用，所以千落决定还是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他实在受不了自己顶着白色的头发了！而且金色的眼睛看东西的时候跟黑色的眼睛看东西比起来居然还有色差！感觉好难受……总不能让他闭上眼睛一直用精神力扫描吧？虽然精神力扫描出来的是一样的，但那样会很累啊。
千落幻化了一身普通的现代服装，准备随便找地方逛一逛。要知道以前他动一下都难受的要死，现在难得有机会，当然不可以浪费了。
……不过他是不是忘记了什么……到底是什么事情想不起来呢……？
千落想了半天都没有想起来自己究竟是忘记了什么，直觉告诉自己应该想起来，但是死活想不起来也没办法，所以千落暂时就先放到了脑后，抄近路到了热闹的街道。
不过只在路上走一会儿，千落很快就知道自己到底忘记了什么事了。
他的灵魂状态是塔尔塔洛斯神体的样子，希腊神祇的长相除了个别几个，真的都没什么好挑剔的，号称绝美也没有人类能反驳。
……千落为了舒服，把自己现在的身体弄成了灵魂的样子。
接下来还用说吗？当然不用说了，千落靠自己一个人，引起了交通堵塞。
低着头走路的人，算是逃过了一劫。但是为了逛街而来的人东张西望是常事，不小心瞄到了千落的人不在少数。
之前的世界，因为有着法则赋予人类能力，所以千落看到的被法则眷顾的王权者的长相都不错，哪怕不是王权者，俊男美女也不在少数——这都是因为法则的眷顾，人类的进化的缘故。
但是这个世界千落没有感受到法则对世界的法则有什么干涉，所以人类的心理承受能力都在普通水准。上一个世界，几个被法则眷顾的人看到千落灵魂的样子，震撼归震撼，但是理智还是很快就能回来的。可惜在这个世界……
看看这群呆滞地站在原地都快造成交通事故的人就知道了，接受现实的能力太差了。
有点糟糕……
千落头疼地扶额。
看来他不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这个世界了。
以前的世界有主神帮忙安排身份，所以他行事倒也无所顾忌。可是他现在跟主神闹崩了，在这个世界可以算是黑户口，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要是弄出了什么大事，他的安稳日子估计就完了。
千落决定，在自己的可动用神力恢复到能够撕开空间裂缝之前，果然还是低调行事比较好。
但是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计划赶不上变化。
“不行！”生硬的日语不容置疑地否决了对方，“罗利，你应该知道的，符合我这次条件的只有敦贺莲！”
被叫做宝田罗利的男子有些无奈地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法国友人：“哦，文森特，我记得我也解释过了，莲他安排不出档期。”
文森特很急，张口就蹦出了一串的法语，缓了好一会儿，他才又换回了日语：“日本只有敦贺莲符合我的要求！”
“莲他现在工作主要集中在影视方面，真的不适合参与你这次的摄影。”罗利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的确，如果莲参与了世界知名摄影师文森特伯纳德这次的工作的话，会对莲的事业很有帮助。但是让莲推开档期，莲又不愿意，因为他同时接手的两个电视剧最多的都已经拍摄了一半了，总不能为了他一个耽误整个剧组的进度。
从某方面而言，莲真是敬业到了一种境界，明明就是应该优先国际方面的工作嘛。
最后，罗利提议：“要不然你回法国去找找吧？日本顶尖的模特演员也就这么几个了。”
文森特摇摇头：“日本的模特我本来也就没想过要找别人，你知道的，因为敦贺莲是混血所以我才……”
“啊，我知道，你这次的主题是欧洲的‘王族’嘛，当然要优先国外的，不能找土生土长的日本人。”宝田罗利耸耸肩，“行啦，莲这边已经没戏了，你还是回国找吧，英国美国那边的人不可能都没档期吧？你难得来一趟日本，要不我们一起出去吃顿饭？”
“好吧，唉……其实我还是很看好莲的，毕竟是那个人的儿子嘛，在日本实在有些委屈他了，以他的水平进军国外早就没问题了。”文森特知道没戏后，也懒得再争执了，随口就说了一下自己非要敦贺莲的理由，“为什么我看好的都没档期！有档期的却没有我想要的那种感觉！”
宝田罗利汗颜：“主题只是‘王族’而已，你的强迫症又犯了？”
文森特技术那真的是世界顶尖的技术，但同时，他对模特的要求也很高，甚至对于一个主题，他会有自己不同的理解，拍摄的时候会龟毛到不行，要不是他的作品的确大受欢迎，估计没有哪个模特愿意受他的摧残。
“哼，只会装模作样，可算不上王族。”文森特的嘴巴很毒，但是在老朋友面前还是勉强收敛了一些，“他们的笑容举止的确是够优雅了——但是缺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
宝田罗利眼看着文森特要长篇大论了，果断截住话题：“我说，刚才你不是答应了我一起吃饭吗？咱们这就走？”
文森特停下了话头，跟着宝田罗利一起出去打算吃饭。
既然是关系亲密的老朋友，宝田罗利也就没找司机，而是自己开车带着文森特出去找饭店。
但是在车开到一段路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堵车非常严重。
文森特拉下车窗，扫了眼外面，然后视线陡然就停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那人一身休闲装看不出家境如何，只是在阳光下几乎有些透明的肌肤仿佛是常年不见天日的病态苍白，倾尽人间所有形容美丽的言辞也不足以描绘出他绮丽精致的容貌恍若神祇降临。
文森特激动得几乎要全身颤抖。
那个人仅仅是随意地迈动步伐，前方的人群就不由自主地为他让开了道路。
理所当然的傲慢与疏离，溶于骨血的优雅与冷淡，即使身处众人的注视也依然悠然自得。
哪怕他看起来极其年轻，却也拥有着无法忽视的令人胆颤的阴郁而危险的气息。
不被任何事物动摇，不被任何事物束缚。
那是与周围的普通人格格不入的气质。
直到那个人已经淡出了文森特的视线，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一直都没有呼吸，差点自己让自己窒息而死。
他扭头看向自己的老朋友，认真地说。
“介意我们晚点去吃饭吗？我想去找个人。”
☆、72
宝田罗利因为视角问题,没有看到文森特到底为什么那么激动。但是他不是傻子，看到文森特露出了只有他在看到了完美的素材时才会露出的表情,再一联想之前他们讨论的话题,估计就是自己这位老朋友又犯病了，见到好的素材就挪不动道。
他们所在的这条路非常繁华，星探频频出没,因此也有不少年轻人来这里碰运气试图被星探看中然后签约。
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出来到底日本还有谁能够符合文森特的标准,宝田罗利只好感慨，也不知道是哪个年轻人，一上来就被文森特这种国际级别的大师给看中了。
尽管这次文森特不是给其他的什么公司产品做广告,而是完全为了自己想要拍才拍的作品,但是以文森特的身份背景以及能力，赶着上来投资的人不在少数,至少宝田罗利就知道文森特这次拍摄的服装已经有公司给包了，饰品估计也被包了，更别提其他的道具之类的……
费了一番力，尽管车群不再像刚才一样静止不动，但是移动的速度依然没有完全缓过来。宝田罗利没办法在不违章的情况下把车给转向文森特想要去的方向，最后不耐烦的文森特干脆就在马路上下了车，留下连连苦笑的宝田罗利，自己追了过去。
宝田罗利叹了口气，就知道文森特看到了好的素材是绝对六亲不认的，明明是答应一起出来吃饭的啊，结果自己就这么被扔掉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今天好诡异啊，虽然平时是很热闹没错，但是刚才外面不是还很安静吗？怎么现在又变得好吵啊，那一阵阵的尖叫声是怎么回事？
宝田罗利百思不得其解，但是直觉告诉自己应该和文森特刚才的反常有关系。
最后，宝田罗利决定，他先在附近找个地方停车，然后再快点赶过去找到文森特，说不定有什么意外的惊喜——如果文森特看中的人是还没签约的普通人的话，他不介意先签下来。
文森特的体力其实还不错。
闭门造车不是不行，但是到了一定程度，会非常的限制自己的灵感和才能的发挥。所以他并不局限于自己最擅长的室内拍摄，时不时的爬山拍摄山中美景，倒也的确很锻炼身体。更别说有些画面需要极限的角度来拍摄，对身体素质的要求也很高，最基本的就是当不用三脚架的时候，无论有多累，手都不能抖。
但是当文森特下车的时候，他要找的人已经不知道拐到哪里去了，因此文森特最终找到对方的时候，尽管已经气喘吁吁，但还是在心里暗暗欣喜运气不错。
“……前、前面的！请等一下！”发现了自己的目标，文森特松了口气，这才发觉自己竟然因为过于紧张而有些手脚发软……本来这点运动量是不至于让他累成这样的，但是心理因素占了多数。找到人之前没感觉，找到人之后却因为一下子放松了下来反而感到更累了。
走在前面的人似乎不太确定地停下了脚步，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才转身看向文森特：“你是在叫我吗？”
文森特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呆呆地看着对方。
之前离着有点远，他尚且被震撼了一番，这次近距离的正面接触，让文森特有种现在死了也没有遗憾的感觉——不对等一下！他若是不把这人拍下来，他死不瞑目啊啊啊！！！
对自己事业与梦想的执着，竟然令文森特陡然就清醒了过来。
一边在心中默念‘只要能将他拍摄了我此生无憾’一边再次看向对方，文森特欣慰地发现自己对这张脸的抵抗能力似乎变强了。
尽管如此，文森特还是尽量避免了直视对方，而是眼神飘移到了地面。
文森特觉得对方的脾气似乎很好，尽管自己一直无礼地盯着对方看，但是对方却至今没有走人。
“你叫我有事吗？”对方又问了一遍。
他的发音流畅而优美，但是音色却仿佛冰块撞击般清脆冰冷，同时带给人一种清冽而漠然的感觉。
文森特因为莫名的寒意而打了个寒颤，紧接着却突然意识到，对方说的是法语。他回忆了一下，发现原来自己刚才太着急，脱口而出的就是法语。
原来对方会说法语！这简直是意外惊喜！要知道找同声传译什么的，光对方翻译的时间，就已经很令文森特暴躁了，更别提翻译的时候万一出点微妙的偏差或者词不达意之类的，更是让文森特无数次在心里默默吐槽为什么世界通用的语言不是法语。
等着文森特在心里都规划起美好的未来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文森特简直想要砍了自己，为什么又走神！
他尴尬地跟对方说：“抱歉，可以等我一下吗？我有重要的事情想要和你讲，我先接个电话可以吗？”
对方不置可否地点点头，那大方的表现令文森特非常羞愧自己浪费人家时间的行为。
也因此，他看了眼来电显示后接起电话的时候语气很糟糕：“罗利？什么事？”
不过来电的人似乎早就习惯了他这种忽阴忽晴的脾气：“……你在哪儿？我找不到你了，要不然咱们直接在饭店集合算了，你知道地址的。”
“行！等我把这边解决的！”文森特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然后不顾宝田罗利还有没有后文，二话不说就挂了电话，然后星星眼看向了一直耐心地等着他的人。
“现在可以说了吧，到底有什么事？”
千落很郁闷。他走路走的好好的，终于离开了人群集中的地方，但是却被人给追了上来还叫住了自己。
这些都不算什么，问题是叫住他的那个人盯着他就开始发傻，发傻结束就开始发呆，发呆结束还要接电话。
若非千落现在的确没事干，而且这个人身上没有针对他的恶意，甚至在见到他的时候充满了喜悦，千落早就走人了。
等着那个人折腾了半天，终于开始说正事了。
“那个……这位先生，我是文森特伯纳德，是一位摄影师，在国际上小有名声……”
尽管这个男人的话语中说的是小有名声，但是从千落感应到的，对方在说到这里的时候那一下子爆棚的自豪感，肯定不是跟他说的一样仅仅是小有名声。
对方还在继续说：“……是这样的，先生您很符合我目前的一个主题，如果您有兴趣的话，愿不愿意当我的模特？待遇什么的都好商量！”
大概是因为太着急了的缘故，又或者是千落自己不小心流露出了无聊的神色，对方很显然有些慌乱，甚至语无伦次，最后说出的话有些过于直白。
“不，我没兴趣……”千落张口就想拒绝，但是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他跟主神闹崩了。这个是前提，而造成的后果就是，他在这个世界没有人帮忙安排身份，所以……他现在是黑户口。
因此，他没有家人，更没有住的地方，钱什么的就更别提了……
这些千落其实完全可以用幻术来解决，但是他觉得有点累。
用幻术虽然能应付过去，但是怎么说都没有从根本上解决后再过日子要来的舒服。
如果他解除幻术上街的话，他自己不爽，不解除幻术上街的话，引起骚动解决起来麻烦。
于是千落看着眼前这个似乎有求于他的人犹豫了。
本来看着对方毫不犹豫地就开口拒绝，文森特都已经打好腹稿，就算对方是哪个国家的国王也一定要死皮赖脸地说服的时候，对方犹豫了！
文森特精神一振，连忙开口说道：“你有什么要求吗？可以提出来的！有话好商量！”
千落迟疑了几秒钟，决定对方只要有任何异常表现都立刻用幻术修改对方记忆——杀人灭口还要毁尸灭迹，好麻烦，用神力自己舍不得，用半位面又怕弄脏了。
“我的身份比较特殊，暂时没户口，这件事你能解决吗？”千落淡淡地问，精神全部都集中在关注对方心绪波动那里。
文森特一愣，还没等千落清晰地分析出来他的情绪变化，就见到对方喜出望外地说：“就这样？太简单了！交给我就可以了！还有其他的要求吗？”
“……诶？”文森特的反应有些出乎千落的预料，但是对自己有利的事情他还是认真地考虑了一下，“包吃包住？”
“包吃包住！而且一定让你满意！不满意你可以跟我说！”文森特觉得似乎希望就在眼前，非常卖力地推销自己，“我脾气很好的，信誉也很好，技术也很好，绝对不会让你感觉不值得！”
“……”推销词似乎哪里不对，但是……千落试探性地问：“我的身份……”
“包在我身上了！”文森特大包大揽，要知道除了国际级摄影师以外，他还是有其他身份的，对他来说在认识的人里找一个会伪造个身份的真心不算什么。
千落感应了一下，发现文森特真的是对他一点恶意都没有，于是出于无聊找点乐趣的原因，他答应了下来。
“好吧。”
——千落还不知道，由于他没有身份这件事，引起了文森特和宝田罗利的各种猜测，间接导致了他的日子过的越发舒心……
☆、73
虽然说千落是答应了文森特的邀请,但是由于千落自己也是刚来这个世界，所以别说手机号之类的联络方式了,就连住址都没有,这让文森特怎么放心。
思虑再三，文森特决定邀请千落一起跟着他去找宝田罗利一起用餐，千落听到有好吃的,对方也没恶意,随口就应了下来。
紧接着文森特就遇到了一个难题。
……如果要去宝田罗利的那家饭店的话，一定会路过那条繁华的街道。
文森特对于千落这张脸的震撼性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在这种情况下,他怎么能让千落再次引起骚动？所以文森特果断地摘下自己的墨镜,请求千落戴上。
千落看着墨镜恍然大悟，原来还有这招！早知道他就早用了！
就算他并不在意别人的注视,但是能够避开别人那灼灼视线对千落来说也不错。因此千落毫无异议地顺从地戴上了墨镜，遮住了自己的上半张脸。
文森特看着千落戴上墨镜，突然发觉自己不知道为何竟然对千落的眼睛没有印象……这不太正常，要知道眼睛部位理应是他最先注意到的才对……咦，为什么他的刘海这么长？
“……有空的话去修剪一下刘海如何？”文森特提出意见。
千落回想起威兹曼的话，漫不经心地应了下来：“可以啊，随便。”
文森特松了口气，觉得自己终于可以完全地放松下来，安心地区吃饭了：“那我们走吧。”
到达约定的地点之后，文森特请千落单独坐在对面，然后他和宝田罗利坐在一起。
宝田罗利木然地望着对面的人。
文森特一脸的意料之中，悄声对宝田罗利说：“怎么样，我眼光不错吧？”
过了好半天，宝田罗利才缓过劲来，努力地转移视线，空出精力来回答文森特的问题：“这就是你看中的？他可能答应你吗？”
“他已经答应了。”文森特一脸得意，“好了，这些以后再说，我们先上菜吧。”
宝田罗利找的地方，是一家专做传统日式饭菜的店，因为按照文森特的话来说，就是到了日本当然要吃当地的特产，不然就是白白浪费了来一趟国外。
不过为了配合文森特的习惯，他们落座的位置不是榻榻米，而是正常的桌椅。
看着这些生冷的饭菜，千落只吃了一口就默默地放下了筷子。
……好难吃，在阿纲家住的时候明明也是日本，但是饭菜明明很正常……
千落不知道那是因为奈奈知道他不喜欢清淡生冷的食物，所以才在他跟着家里一起吃饭的时候特意做一些符合千落胃口的饭菜。
坐在千落对面的两个人平日都是见惯了美人儿的家伙，真要说适应的话也的确适应的很快，至少现在他们在不直接看到千落的脸的时候，都已经能够镇定地说话了。
“怎么了，饭菜不合胃口吗？”文森特开口问。
千落神色恹恹地用法语回答：“啊……没什么，就是不想吃。”
文森特眼睁睁地看着千落偏过脸去，伸出手支着下颚，夕阳的光线从窗外照射进来，映得他精致的脸庞半明半昧，竟给人一种恍若隔世般的错位感。
宝田罗利听着两个人流利地用法语交流，再看看尽管动作不多，但无一不透露出底蕴深厚的优雅的千落，心中的猜测杂草般疯长。
他简直迫不及待要拉着文森特问一些问题了，这顿饭什么时候结束啊？！
好不容易吃完饭，他们暂时安排了千落住在酒店，宝田罗利对着跟他一起回到公司办公室的文森特问：“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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