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深渊之狱 作者:夜夕岚
第11节
如果没有外界打扰的话，恐怕圣杯降临他都不一定醒的过来。
千落睡了有将近三十多个小时，绮礼回来过，但没有叫醒他，而是放任他继续睡下去，似乎想要让他睡到圣杯战争结束。
但是，当此世之恶即将借由圣杯，降临冬木市的时候，千落还是醒了过来。
他是被主神吵醒的。
【我嘞个去总算是有稳定信号了……喂喂喂听得到吗？听到了给我个回答！！！速度点！！！】
‘……听到了。’
主神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点热泪盈眶的感觉：【终于……联系上了嘤嘤嘤嘤qaq】
‘嗯。’千落真的不想吐槽主神这么多年了才联系上没什么值得高兴的。
【你……算了，现在来不及说你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了。你先去解决一下圣杯里的此世之恶吧。】主神似乎原本想说什么，但是有种破罐破摔的感觉放弃了，【我一会儿把你传送过去，允许你随便释放神力不用担心毁坏世界——反正这个世界已经废了……擦！】
大概是忍不住心中的郁闷，主神最后还是爆了粗口：【靠，要是我能控制这个世界的时间轴的话就不至于被你搞出这么多事情来了……我说你的幸运值到底是要低到什么地步啊？为什么一来就会被言峰绮礼捡到啊？！为什么还被王认出来了啊？！！为什么……卧槽，算了先不提了，做好准备，要开始传送了。3——2——1——！！！】
‘……’千落很想说，爆料只爆一半真的很不道德，但是并不是很稳定的空间波动让千落的注意力转移了过去，没有追问。
只一瞬间，房间里就空无一人了。
圣杯降临的地点，是在冬木市市民会馆。
被卫宫切嗣用令咒命令破坏圣杯的saber已经没有了维持存在的能力，离开了现世。
毁灭了圣杯的‘誓约的胜利之剑’的光束杂费了舞台的天花板，将整个市民会馆一劈为二。原本就已经被烧得不成样子的建筑物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上层构造被破坏，失去了支撑的房顶如雪崩一半落到了礼堂内。
接着，透过如柱的瓦砾碎片，暴露出的夜空中看到了黑色太阳——这个世界终焉的象征。
它其实是个真正的‘孔’。它就是与大圣杯魔法阵相连接的空间隧道，六十年间吸取地脉的能量，现在更是得到了六名英灵魂魄的大身圣杯内部以及被填满，化为了一个巨大的魔力漩涡。这便是那个黑色的‘孔’的正体。
想要阻止此世之恶降临的卫宫切嗣犯了严重的错误，他破坏了小圣杯的后果，就是破坏了可以控制大圣杯的钥匙。
那带着漆黑的诅咒之色的黑泥，从天空中倾泻而下。
此时，已经没有人能够阻止此世之恶的降临了。
被此时的场景震撼得陷入绝望的卫宫切嗣不能，被切嗣的子弹穿透了心脏的言峰绮礼不能，被圣杯中流出的浸满恶意的黑泥淹没的吉尔伽美什也不能。
“……以‘塔尔塔洛斯’之名——”
在这被黑泥侵蚀，燃起了熊熊大火的市民会馆，在建筑材料燃烧崩塌的声音中，卫宫切嗣突然清晰地听到了一个声音。
环顾四方，切嗣才发现，这个冷淡清越的声音并不是从哪里传来的，而是仿佛就在脑海中响起的一般。
“我来认可你的存在，我来允许你的出生，我来背负你的罪恶——”
“所以现在，来我这里，‘此世之恶’——”
仿佛时间停顿了一瞬间，紧接着狂然大作的飓风以市民会馆原本放着小圣杯的展台为中心，席卷出一圈空白之地。从天空上的‘孔’中倾泻出的黑泥仿佛有意识一般地向市民会馆集中。
站在礼堂二层的切嗣朝发生异变的展台俯瞰过去，震惊地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情报中言峰绮礼的养子！
看起来至多只有十岁的男孩子，柔顺的黑发及地，一身无垢的白衣站在被黑泥侵占了的市民会馆礼堂一层唯一一小块净土之地。
明明穿着的是如此纯净的白色衣袍，但是那孩子被此世之恶所包围，却完全没有违和感。
大概是察觉到了切嗣的视线，那孩子抬头往切嗣这边看了一眼。
“——！！！”
卫宫切嗣硬生生地克制住想要后退的举动。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孩子与此世之恶没有违和感了。
那双漆黑的眼眸淡漠纯澈，却只一个眼神就能让几乎要撞破他的心理防线使得他崩溃的黑暗与负面情绪从他的心中涌出——这孩子根本和此世之恶是相似的存在！！！
“咳咳……”黑泥里突然吐出了一个人。那个人咳嗽着站起身来，厌恶地拍打掉身上的黑泥。
卫宫切嗣心一惊：“archer？！怎么可能……”
全身赤|裸的英雄王一抬头就看到了绮礼的养子，扫视了一圈就大概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
“哈哈哈哈！塔尔塔洛斯！你居然连圣杯都需要吗？！你这个神祇到底是要堕落到什么地步？！”
塔尔塔洛斯？
终于缓过劲来的卫宫切嗣大脑疯狂地思考这这个名字的含义。听这个archer的语气，言峰绮礼的养子居然不是人类？
根据archer以及刚才所听到的关于这个称呼的发音，切嗣思考了半天，才从记忆的角落挖出了疑似对方身份的存在。
希腊神话中的五大创世神之一，混沌神卡厄斯下第一强大的神祇幽冥深渊神……这种存在为什么还要惦记上区区一个圣杯？！
怎么想都想不通的卫宫切嗣，经过一系列的心理挣扎后，放弃了围观archer和那个疑似冥界神祇的存在，冲出了冬木市市民会馆，跑到外面去查看情况。
没有理会离开的切嗣，吉尔伽美什冷冷地看着千落：“我本来还以为以你的身份对圣杯没有兴趣……结果你的目的也是圣杯吗？绮礼还不知道吧？”
千落垂下眼帘，动了动手指，黑泥聚集的速度加快了不少。
“我的目的不是圣杯……”
千落在心里呼唤主神：‘主神，此世之恶和圣杯可以分开吗？’
【怎么，我可不记得你是个圣父到居然还玩净化的家伙……是为了言峰绮礼？】
‘……你不高兴？你在生气什么？’千落敏感地察觉到了主神压抑的怒火。
【生气？你在说什么笑话啊，我像是在生气咩？人家好开心啊！人家要开心死了的说！！人家都快开心成傻逼了！！！呵呵。】
千落：‘……’这还不叫生气吗……
【这才几年你就变得这么……嘛，算了。反正孩子大了就不好管了，我已经无所谓了。你不是要留个圣杯吗？我帮你把它和此世之恶分开！我帮人帮到底，我还帮你把此世之恶的意识剥离出来！】主神的语气很平静，【反正到时候倒霉的不是我，我等着看你自作自受，呵呵。】
‘……’千落终于无法忍受主神这种阴阳怪气的语气了，‘你到底想说什么，能不能痛快点说出来？’
【我没什么想说的啊，我现在想想，其实……反正这个世界也不归我管，你怎么玩都没关系。】主神的语气很不负责任，【但是盖亚和阿赖耶那边……呵呵。】
千落被主神的‘呵呵’弄得浑身不得劲，追问了几句得不到答案，眼看着吉尔伽美什已经不耐烦了，千落只好还是按照一开始的想法，让主神帮忙剥离此世之恶。
看到千落站在原地似乎在发呆，吉尔伽美什不耐地打开了王之财宝朝他扔了几把宝具过去。
黑泥主动挡在了千落的前面，包裹住了射过来的宝具。吉尔伽美什脸色沉了下来：“胆敢觊觎属于本王的圣杯不说，还敢弄脏本王的宝具……”
【好了。】主神提醒千落，【你可以试着收回‘此世之恶’。】
‘嗯。’千落意识一动，铺天盖地的黑泥就化为光点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吉尔伽美什皱着眉停下了继续发射宝具的举动，明白了千落目的之后不由得嘲笑他：“你那是什么品位。居然要的是……‘此世之恶’？”
耳边听着主神的讲解，千落回答吉尔伽美什：“此世之恶我带走了，圣杯我没拿，让绮礼许愿吧。”
吉尔伽美什：“……”继续什么啊，人都死光了……嗯？等一下，这个感觉是……
感受到千落身边的空间波动，吉尔伽美什冲千落扬起一个恶劣的笑容：“喂，你知道吗。”
将千落的注意力都拉了过来之后，卡在对方身影消失的前一秒，吉尔伽美什把话说完了。
“绮礼刚才已经死了。”
千落睁大了眼睛，嘴唇微微翕动了一下，气息消失在了这个世界。
☆、38
穿过层层黑暗,言峰绮礼恢复了意识。
最初感觉到的是热气，接着闻到的是燃烧着人类脂肪的气味。睁开眼睛环顾四周,眼前的熊熊烈焰仿佛在炙烤着天空。
“……我,没死？”
绮礼努力运转茫然的大脑思索起来，企图把握整个事件的经过。最后的记忆是市民会馆的大道具仓库，自己被切嗣从背后射杀——不管怎么想也应该是当即毙命才对。
他抬头看到身边的金发英灵,确认了自己没有死的事实，不禁问道：“吉尔伽美什……发生什么事了？”
吉尔伽美什回答：“你真是个麻烦的男人。把你从瓦砾下面挖出来可费了我不少劲啊。”
绮礼撕开胸口的衣服检察应该已经被击穿的地方。胸口没有伤痕,同时也没有了心跳。
“……你为我进行了治疗吗？吉尔伽美什。”
“这个嘛。你看起来确实是死了，但你与我有契约相连。我因为那泥获得了，或许你也是因为什么理由又活过来了吧。”
最终没能完全侵蚀吉尔伽美什的黑泥,沿着曾经archer与其aster相连的魔力供给线路到达了言峰绮礼的，并成为了能代替心脏的生命力供给源。所以,绮礼才会复活。
“所有的servant都已消灭，剩下的只有我。你明白这意思吗？绮礼。”吉尔伽美什的嘴角扬起一个弧度，“得到圣杯的是我们，所以你只要睁大眼睛看着就够了。如果圣杯真的能够实现胜者的愿望，那么眼前的景象——言峰绮礼，正是你所渴求的。”
原本此世之恶所造成的破坏会更大才对，却因为被提前收走而只在冬木市的市民会馆为中心肆虐的严重了一点，其他的地方都还好。
绮礼所看到的，正是最为破灭的地方。
红莲的地狱。随风传入耳中的惨叫声。舞动的火舌。
绮礼呆呆地凝视着这幅景象：“这就是……我的，愿望？”
正是。如果此刻这份能够填补内心空虚的东西可以被称作‘满足感’的话。
“破灭和叹息……能令我愉快吗？”
正是。如果此刻内心涌动的感情能被称作‘欢喜’的话。
这时，言峰绮礼终于明白了自身灵魂的正体。
万物崩坏如此之美。
痛苦的人们如此可爱。
耳边的惨叫声如此大快人心。烧焦的遗骸如此可笑。
“……哈哈！”
无法克制到达沸点的感情，绮礼绝望地笑了起来。
这是什么样的罪恶。自己是多么残酷的恶魔。
这种被神唾弃的世界，居然充满了鲜艳的喜悦。
“我算什么？哈哈哈，我算什么！？”
就连揪心的绝望感也是那样的甘美。绮礼的身体因为狂笑而颤抖。
啊啊，我现在活着——
我真实存在，就在这里——
“为什么这样扭曲？为什么这样污秽？我真的是言峰璃正的后代？哈哈哈哈，不可能！这不可能！这算什么！？难道说我的父亲居然能生出一条狗吗！？”
绮礼从一个与自身信念完全相反的地方找到了真理。这一讽刺的结果竟然很痛快。
自己绕了多少弯路，难道都是在做梦吗？
称赞善良的珍贵，歌颂神圣的美丽。正因为这样的真理深信不疑，绮礼才会浪费了二十余年的人生。他根本没有察觉，自己的本性完全与这样的真理背道而驰。
看着大笑到精疲力尽呼吸急促的绮礼，吉尔伽美什神色平静。
言峰绮礼已经完全被他给误导了。圣杯实现的并不是绮礼的愿望，但英雄王却引导着绮礼误解，眼前这幅地狱一般的场景，正是绮礼所期待的。
不过吉尔伽美什也不是全然的欺骗，绮礼的确因为眼前的景象而感到愉悦，这才是他能够成功误导绮礼的根本原因。
但是啊，言峰绮礼，已经完全忘记了——又或许是一直都没有看清过的，自己的初衷。
想要拥有普通人的感情，想要找到生存的目的。
他已经记不清楚自己最初的愿望了。
绮礼觉得，他终于在充满了问号的人生中得到了答案，可是光这样还是远远不够。
他无可辩驳是一个拥有着人类外形的，本性极恶的存在。但哪怕是这样，他依然坚持着自己的信仰。
若是说‘神’……或者说世间的真理是向善的，那么对于所有灵魂而言‘快乐’才是真理。但现在，他这个违背了世间道义却得到快乐的灵魂真实存在——既然他存在于这里，那么一定有什么原因需要着他，这才是他存在于此世的目的。
绮礼嘴里念叨着什么，神色逐渐平静了下来。
“对了，绮礼。”吉尔伽美什终于想起来一件事，“你的养子……”
“什么养子？”绮礼奇怪地反问。
“……”吉尔伽美什微微一怔，旋即大笑了起来，“随意干涉他人的命运记忆……果然又是那种存在！所以我才最讨厌……”
虽然吉尔伽美什没有把话说全，但是绮礼还是猜到了一些什么。
“我的记忆是不是不全？”
吉尔伽美什懒洋洋地挥挥手：“不全又怎样？反正就算是我也没办法解决那种层次的问题。”
“那种层次……”绮礼喃喃自语，倒也没有追问。他再次环顾四周，品味圣杯为他带来的绝美风景。
虽然使整个街区燃起熊熊烈火的黑泥已经消失了，但是想来根本不足以和总量相比。当那些泥土被全部释放的时候，眼前又究竟会展现出一副怎样的地狱图呢？
绮礼期待着：“此世之恶……”
听到这个词语，吉尔伽美什神色奇异地说：“此世之恶已经不存在了。”
言峰绮礼怔住了。
不存在了？怎么可能！
吉尔伽美什这次倒没有卖关子：“此世之恶从圣杯中剥离了，现在只剩下了圣杯。”
“怎么回事，吉尔伽美什？”绮礼神色严肃地问。
“你养子干的好事啊，别问我。”
养子……？
他的记忆里，的确没有这种存在。但是吉尔伽美什还不至于编出这种谎言来欺骗他，那么……他到底收养了怎样的一个养子？
为什么……他一点都想不起来？
冬木市的救援与重建工作正在展开。
绮礼走在路上，拐弯处一个小孩子跑过来眼看就要撞上来，发现神父的存在后下意识地急刹车却失去了平衡。毕竟绮礼表面上还是个神父，知道对方没有威胁性的绮礼自然不可能闪开然后任由对方摔倒，所以只好伸手接住对方。
但是紧接着下一个动作让绮礼自己都愣住了，好在他反应快，在意识到自己想要做什么的瞬间，停住了起始动作。
小孩子的母亲紧跟在后面，看到绮礼后认出了他的身份，歉意地一笑：“神父，很抱歉，孩子调皮了一点。”
“不会。”绮礼淡淡地回应，然后目送二人远去。
作者有话要说：
????刚才……自己的动作，是想要将那孩子抱起来？
????这种接住后就抱的条件反射……他到底是在什么情况下养成的啊？
????努力回忆了一番，绮礼突然自言自语。
????“……体重还应该再轻一点才对。”
????
????“绮礼，千落呢？”远坂凛奇怪地问道，“怎么不见了？”
????“……什么……？”没有说完，绮礼就突然明白了什么。千落这个名字……跟言峰连起来念有点熟悉的感觉，是他那个所谓的养子吧？
????绮礼沉默了一下，然后说：“不见了。”
????“诶？”远坂凛似乎还没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冬木市大火之后，他就不见了。”绮礼重复了一下。
????远坂凛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没去找他吗？”
????看到沉默的绮礼，远坂凛明白了，她冲神父大喊“绮礼你太过分了”就转身跑了出去。
????吉尔伽美什从里屋走了出来，漫不经心地问：“这才几天——你遗忘的记忆还没想起来吧？”
????“……想不起来，但是——”
????绮礼突然顿住了，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绮礼？”吉尔伽美什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原本漫不经心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这个感觉是……原来如此。
????默然片刻，吉尔伽美什神色复杂地看向了言峰绮礼，终究却只是用冷淡的声音平和地问：“如何，绮礼。”
????缓过劲来的绮礼，低声地笑了：“原来是这样……”
????吉尔伽美什恢复了原本的散漫态度，轻轻地笑道：“绮礼，恭喜你，看到了这个世界的真实。”
????“啊。”言峰绮礼应了声。
????“终于找到了，我存在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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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引用了原著对话，所以以上为赠送字数，全文3000+，赠送600
☆、39平安京
灵魂回到了自己的神体之中,千落沉默了好几秒，才缓缓地说：“吉尔伽美什这个骗子。”
自己与此世之恶的联系很深,此世之恶给了吉尔伽美什凝成的能量,顺着他与绮礼的契约，复活了绮礼——千落还是能够感受得到，此世之恶与跨越无数空间的另一边的微弱联系没有断绝,也就是说，绮礼没有死。
平复了一下心境,千落的眼神恢复了冷淡——但在随后察觉到一件事实的时候，哪怕剥离神格的负面加成，他的眼神也甚至称得上冰冷。
‘主神,你是不是欠我一个解释？’
【什么解释？】主神自己也还一肚子火气呢。
‘你对我做了什么？’千落淡淡地问，‘我不认为……我会在区区几年中信任一个人到那种地步。’
【……咳咳,这件事啊……】原本充满火药味的语气瞬间变成了尴尬，主神干咳了一声，才心虚地说，【嗯，被发现也是正常的……毕竟差距太明显了。】
‘别顾左右而言他，快点解释。’千落觉得有些憋屈。
【那啥啊，你先冷静一点，我是为了你好。】主神语气有些飘忽，【你应该知道的嘛，我一直想让你有点感情，别动不动就无趣到想死……】
主神解释了一下这个问题。
为了达成这个目的，主神就弄了个精神方面的引导装置放在了从柯南世界扫描到的身体里面。这个引导装置没别的用处，就是可以让人的心智下降到某个特定年龄。虽然对身为‘世界支柱’的塔尔塔洛斯作用比较小，但是一点作用也是作用，只要能够影响到，就有一定的几率使主神的目的成功。
千落：‘………………我不觉得心智降低和拥有感情有什么直接联系。’
【哎呀你先听我说完。】主神不满意千落打断自己的话，【别打岔。】
资料表明，成熟的心智基本成型，难以改变，但是……小孩子的心智，想要影响起来还是比较轻易的。无论是学习模仿还是什么的，都要更加的容易。既然封闭的内心无法学会人的感情，那么久只有回到容易受到影响的阶段……
本来是想着，在柯南的世界多呆一阵子，从小被母亲养大，也许能够产生一些效果。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世界的数据波动突然变得很奇怪，最后只好通知人提前离开那里。
最后，主神来了个总结：【反正你现在的心智测试下来也不过才十几岁，之前那个大概十岁小一点？反正没给你弄到五岁你就应该很满意了。我真的是为了你好，只是因为不确定效果如何才没和你商量……】
千落叹了口气，他真为主神的智商着急，这么个漏洞百出的计划……真是……
‘太天真了，主神。’千落冷冷地说，‘你的心智不会也才十岁吧？’
【……我只是业务还不太熟练……】主神挺委屈，【我承认这个想法有点天真啦，但是你看，你现在都会生气了，这不是个很大的进步吗？】
‘让我拥有感情……’千落简直都有些无奈，‘这种无聊的想法……’
之前的千落也许会忽略吉尔伽美什曾经的告诫，但是现在的千落却感慨万分记忆尤深。
让拥有永恒生命的神祇，用人类那种为了适应短暂寿命而异常激烈的感情来过那漫长到几乎要疯狂的时间，根本就是在加速死亡。
‘主神，你迟早会后悔的。’
最后主神答应了以后不会再随便动手脚，千落才稍微舒服了一点。
主神没让千落出神殿，而是直接进入下一个世界。
‘等一下，主神，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之前你在生气什么？’
【……那件事啊，你不用管了。盖亚和阿赖耶会负责解决的……嗯，对，你不用担心了。】
千落都不想说主神这话可信度低到什么程度了，只是在确认了主神不打算告诉他之后，就放弃了继续追问。反正只要影响不到他，怎样都无所谓了。
‘下个世界……用哪个身体？’
【当然还是刚才那个啦，你放心，装置我撤销了。既然你拿到了‘此世之恶’，那么补魔问题就可以解决了，又能减轻痛苦又可以利用‘此世之恶’防身，多方便！用神力太容易暴走了，你还是用魔力吧——不要转化成神力，就直接用魔力，你就别再给我惹事了，这可不是分世界，这是主世界啊！】
‘知道了。’听到主神特意嘱咐的关于魔力的问题，千落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但是仔细去想又反而没了思路，最后还是放弃深究了。
【那准备好……走了。】
意识恍惚了一下，然后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视线中是一片黑暗。千落明白这是到了那个身体里了。
【你自己小心一点吧，我这边还有点事情……这个世界算是时代比较靠前的，你自己查一查我塞你脑子里的资料。】
‘嗯。’
千落早就不指望主神能帮上什么忙，别添乱就不错了。那些天真的妄想简直比他这个据说心理年龄才十几岁的新生神祇还要单纯到可恶。
所谓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说的大概就是主神吧= =
得到此世之恶之后，千落觉得身体一下子就轻松了不少。
并不是说感觉不到疼痛了，来自灵魂的压迫不是此世之恶就能够减弱的，只是纯粹的，身体活动的时候不至于像以前那么每走一步都要心惊胆战做好一切心理准备了。
只要等到他可以完全控制神力之后，眼睛上的绷带也就可以拆下来了。他跟主神抗议过绑了也没用，之前拆了好几次都没什么问题，但是被主神驳回了，说是出了问题就来不及了，要防患于未然……
眼睛看不见之后，其他的感知就会很敏锐。
比如说现在，他不用看都能闻到青草的清香，小鸟的鸣叫，以及……有人靠近的脚步。
……嗯？这个精神波动……有点奇怪。
千落一走神，就不小心和这个外放的精神力波动频率相接了。
“啊啊啊啊啊————！！！”
惨叫声响起，千落有些迟疑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要不要走过去。
……这……应该不是他的问题吧？明明是这个人居然都不收敛一下自己的精神波动，才和他的精神相连……不会是被他精神上的痛苦给弄崩溃了吧？
☆、40平安京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慢慢地醒了过来，大脑昏昏沉沉的,还有些痛楚。睁开眼睛眼前居然冒金星,一阵阵发黑的视野令他不得不闭上眼睛，用他那因疼痛而过度迟钝的大脑回忆到底是怎么回事。
……很疼，只在一瞬间就要让他几乎崩溃的疼痛……对了,之前是……有人？
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醒了就起来。”
他骤然惊醒，强忍着晕眩的感觉站起身睁眼顺着声源望去——
白衣乌发,眼睛上绑着布条，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样子……是了，之前就是见到了这个人之后,他就突然被无法忍受的痛苦弄晕了。
虽然不知道自己晕倒了有多久，但是既然对方没有在此期间对他做什么,那么现在也应该不会出问题。
“我……我晕了多久？”他忍耐住因晕眩而产生的恶心呕吐的，勉强提问。
那个人沉默了一下，仿佛只是普通的思考，又仿佛是在倾听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回答：“一天两夜。”
确认了对方没有恶意，他得寸进尺地问：“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晕倒吗？——和你有关系吗？”
那个人再次沉默了，这次久久没有回答。当时的他只是觉得气氛有些怪异，很久以后才明白，那种气氛叫做……尴尬。
因为对方的沉默，所以周围除了昆虫与小鸟的鸣叫还有风吹过草地的声音以外，极其的安静。
他恍然察觉到了，一直以来他感觉到的违和感是怎么回事。
太安静了……明明这个人就站在他对面，为什么却听不到他的心声？
哪怕对方目前为止没有对他做什么，他还是忍不住警惕了起来：“你……你是人类吗？”
对方冲他伸出手来，摊开手掌。
他忍不住往那里看了一眼。
那是一块糖。
“你满意了？”千落淡淡地问道。
“是，很抱歉给您添麻烦了，大人。”一个看起来就不是人的鬼怪神色复杂地看着睡在破屋子里的小孩子，然后恭敬地对千落说，“大人，童子真的是个好孩子，在下只是无法放心……如有打扰之处，十分抱歉。”
千落想了想，然后问：“好孩子……是指，他的灵魂很……纯洁？”
“原本，他的灵魂是极为纯洁的，可是现在却被仇恨给污染了……”鬼怪很忧虑，“童子很温柔，就算是仇恨人类，他也会因为自己的温柔而感到痛苦的。”
“这就是你不放心的原因？”千落不太理解，“你跟他应该不会太熟吧？他是人类，而你……”
“我会下意识地亲近纯洁的灵魂，因为那灵魂真的是太耀眼了……”
感觉到身边的鬼怪陷入了感慨与回忆，开始用充满感情的话语复述着那孩子的过去，千落没有打断他。
之前这个叫麻叶童子的孩子在他眼前晕过去之后，本来他其实不太想管的，毕竟精神力外放的是对方不是他，怎么说错的都是对方吧？他都还没跟对方计较居然胆敢窥测他内心世界呢！
但是……麻叶童子身边有一个精神体，明明怕他怕的不行，却依然拜托他不要转身就走，并且信誓旦旦他乙破千代可以为他当介绍这个时代而且绝对不会给他添麻烦。
当时千落有些犹疑，这个叫麻叶童子的孩子……身边精神体是不是有些多啊？
所以他忍不住问出口：“你旁边这个……”
“……这是，童子的母亲。”乙破千代叹息，“童子被仇恨蒙蔽了心灵，已经无法看到他母亲了。”
虽然千落看不见，但是他依然能够感受得到，那个据说是童子母亲的精神波动，温柔如水。
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被人类误当成妖怪杀死的人，为什么死后还会这么温柔。习惯了被恶意包围的安心感，千落对善意的温和极其不适应。
但是，感觉挺新鲜。
“大人。”童子的母亲麻之叶柔和地开口，“还请您……庇护童子，不要让他再继续被仇恨污染了，否则的话，他早晚会被鬼之力侵蚀，失去人性的。”
千落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什么：“鬼之力……说起来，之前那个精神波动感觉很像你啊，乙破千代。”
乙破千代回答：“是的，那是在下借给童子的力量，没想到却反而让童子以为他拥有了复仇的力量导致迷失了心灵。”
“……为什么选我？”千落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有这种一见面就拜托人家照顾的吗？
回答的是麻之叶：“直觉，大人是个温柔的人呢。”
“……”
第一次被评价为温柔的千落，居然差点就沦陷在了麻之叶母性满级的包容人格魅力里……不愧是圣母终极必杀技——因为你是个好人/温柔的人……
“先说好，我只帮这一次。”
搞明白了刚才那种几乎要交托终身的话语含义其实只是希望他能够帮忙让童子从负面情绪中醒过来，千落终究还是答应了。于是他将之前由于和自己精神层次接触而被污染的负面情绪吸收过来，然后就觉得万事大吉了，过几天童子自己就能醒了。
“我不可能让他永远不产生负面情绪，人类只要有心在，总是能源源不断地产生负面情感。”千落这样说，然后不太确定地喃喃自问，“所以……其实我很喜欢人类？”
——才不是呢，人类都死光了才好！！！
——有人类就要有人类存在的世界，要支撑世界真的好疼啊！！！
——根本就不是人类的问题吧，有存在之物就要有世界！除非所有一切都毁灭才可以摆脱痛苦！！！
麻之叶温和地对千落说：“人类是非常有趣的存在，大人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观察一下。”
“……没兴趣。”千落冷淡地回应。他还是不太习惯麻之叶这种类型的家伙。
乙破千代突然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块糖：“大人，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童子，这个是童子曾经喜欢吃的糖，还请大人帮在下代送给童子，并转告是在下拜托童子的。”
千落觉得这种小事无所谓，所以就一口答应了。
对千落来说，既然身体已经可以不吃不喝，那么就算是在这个森林里一直呆到主神接他离开也无所谓。但是一直睡觉也会无聊，偶尔也想找点事情做。
于是，感受不到乙破千代有恶意的千落，就这么被算计了。
为什么在见到糖并且知道自己认识乙破千代之后，童子就缠上他了啊！
我们根本就不熟好吗！无论是你还是乙破千代！！！
千落选择的落脚之地是一个比较隐蔽的山洞，还是童子帮忙找的。
“大人叫什么名字？”童子问道。
“千落。”因为是在东方风格的地盘，所以千落就习惯性地用了这个名字——他忘了主神的嘱咐了。当然这也不能怪他，毕竟所谓的不能随便报真名的特殊世界，千落根本不明白所谓的特殊是在哪方面。以前一直没出过问题，这次他理所当然的认为也不会出问题。
“大人真的不知道乙破千代去了哪里吗？”
“不知道。”乙破千代在把麻叶童子的过去给他讲完之后的当天晚上就离开了，并且理由是，既然大人也没办法，那么他只好到别的地方去寻找解救童子的办法了。因此现在童子身边的精神体只剩下他的母亲了。
“大人……”
“……你就这么闲吗？”
千落度过无聊日子的方法就是睡觉，而且一睡就是好几天。但是每次醒来总能感受到童子在身边算是怎么回事。
童子看不见，他身边的麻之叶掩嘴而笑：“自从乙破千代离开之后，童子很久没有这么快乐了……大概比起人类，他现在更愿意相信没有恶意的非人类吧。”
千落无奈。没有恶意什么的……小心他为了清净把此世之恶放出来啊！
“怎么可能是没有恶意啊……”
瞥了眼在不远处烤小鸟的童子，千落低声感慨。
站在千落身边的麻之叶有些困惑：“为什么大人总是觉得自己不好呢？小孩子的感受是最敏感的，大人一定是因为温柔才会被童子亲近。”
千落：“……”这种听完话就毛骨悚然的感觉……果然他还是不适应麻之叶这种类型= =
将小鸟烤熟之后，童子跑了过来：“大人不吃吗？”
“我不用吃东西。”千落理所当然地这样回答，“你自己吃吧。”
“……大人是什么妖怪啊？”童子歪着头问，“我想不出来，大人这种妖怪到底吃什么。”
千落：“……”这种纯然的善意……果然麻之叶母子俩都是他不擅长应对的类型！
“我不是妖怪。”千落懒得应付了，“总之我什么都不用吃，你不用管我了。”
看得出麻之叶的家教很好，童子很乖巧地应了一声，没有多问。
这种平静的日子过了有好几个月。
直到千落睡醒了两三次都没有再次见到童子之后，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
麻叶童子……大概是不见了。
第11节
恋耽美
第11节
如果没有外界打扰的话，恐怕圣杯降临他都不一定醒的过来。
千落睡了有将近三十多个小时，绮礼回来过，但没有叫醒他，而是放任他继续睡下去，似乎想要让他睡到圣杯战争结束。
但是，当此世之恶即将借由圣杯，降临冬木市的时候，千落还是醒了过来。
他是被主神吵醒的。
【我嘞个去总算是有稳定信号了……喂喂喂听得到吗？听到了给我个回答！！！速度点！！！】
‘……听到了。’
主神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点热泪盈眶的感觉：【终于……联系上了嘤嘤嘤嘤qaq】
‘嗯。’千落真的不想吐槽主神这么多年了才联系上没什么值得高兴的。
【你……算了，现在来不及说你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了。你先去解决一下圣杯里的此世之恶吧。】主神似乎原本想说什么，但是有种破罐破摔的感觉放弃了，【我一会儿把你传送过去，允许你随便释放神力不用担心毁坏世界——反正这个世界已经废了……擦！】
大概是忍不住心中的郁闷，主神最后还是爆了粗口：【靠，要是我能控制这个世界的时间轴的话就不至于被你搞出这么多事情来了……我说你的幸运值到底是要低到什么地步啊？为什么一来就会被言峰绮礼捡到啊？！为什么还被王认出来了啊？！！为什么……卧槽，算了先不提了，做好准备，要开始传送了。3——2——1——！！！】
‘……’千落很想说，爆料只爆一半真的很不道德，但是并不是很稳定的空间波动让千落的注意力转移了过去，没有追问。
只一瞬间，房间里就空无一人了。
圣杯降临的地点，是在冬木市市民会馆。
被卫宫切嗣用令咒命令破坏圣杯的saber已经没有了维持存在的能力，离开了现世。
毁灭了圣杯的‘誓约的胜利之剑’的光束杂费了舞台的天花板，将整个市民会馆一劈为二。原本就已经被烧得不成样子的建筑物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上层构造被破坏，失去了支撑的房顶如雪崩一半落到了礼堂内。
接着，透过如柱的瓦砾碎片，暴露出的夜空中看到了黑色太阳——这个世界终焉的象征。
它其实是个真正的‘孔’。它就是与大圣杯魔法阵相连接的空间隧道，六十年间吸取地脉的能量，现在更是得到了六名英灵魂魄的大身圣杯内部以及被填满，化为了一个巨大的魔力漩涡。这便是那个黑色的‘孔’的正体。
想要阻止此世之恶降临的卫宫切嗣犯了严重的错误，他破坏了小圣杯的后果，就是破坏了可以控制大圣杯的钥匙。
那带着漆黑的诅咒之色的黑泥，从天空中倾泻而下。
此时，已经没有人能够阻止此世之恶的降临了。
被此时的场景震撼得陷入绝望的卫宫切嗣不能，被切嗣的子弹穿透了心脏的言峰绮礼不能，被圣杯中流出的浸满恶意的黑泥淹没的吉尔伽美什也不能。
“……以‘塔尔塔洛斯’之名——”
在这被黑泥侵蚀，燃起了熊熊大火的市民会馆，在建筑材料燃烧崩塌的声音中，卫宫切嗣突然清晰地听到了一个声音。
环顾四方，切嗣才发现，这个冷淡清越的声音并不是从哪里传来的，而是仿佛就在脑海中响起的一般。
“我来认可你的存在，我来允许你的出生，我来背负你的罪恶——”
“所以现在，来我这里，‘此世之恶’——”
仿佛时间停顿了一瞬间，紧接着狂然大作的飓风以市民会馆原本放着小圣杯的展台为中心，席卷出一圈空白之地。从天空上的‘孔’中倾泻出的黑泥仿佛有意识一般地向市民会馆集中。
站在礼堂二层的切嗣朝发生异变的展台俯瞰过去，震惊地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情报中言峰绮礼的养子！
看起来至多只有十岁的男孩子，柔顺的黑发及地，一身无垢的白衣站在被黑泥侵占了的市民会馆礼堂一层唯一一小块净土之地。
明明穿着的是如此纯净的白色衣袍，但是那孩子被此世之恶所包围，却完全没有违和感。
大概是察觉到了切嗣的视线，那孩子抬头往切嗣这边看了一眼。
“——！！！”
卫宫切嗣硬生生地克制住想要后退的举动。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孩子与此世之恶没有违和感了。
那双漆黑的眼眸淡漠纯澈，却只一个眼神就能让几乎要撞破他的心理防线使得他崩溃的黑暗与负面情绪从他的心中涌出——这孩子根本和此世之恶是相似的存在！！！
“咳咳……”黑泥里突然吐出了一个人。那个人咳嗽着站起身来，厌恶地拍打掉身上的黑泥。
卫宫切嗣心一惊：“archer？！怎么可能……”
全身赤|裸的英雄王一抬头就看到了绮礼的养子，扫视了一圈就大概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
“哈哈哈哈！塔尔塔洛斯！你居然连圣杯都需要吗？！你这个神祇到底是要堕落到什么地步？！”
塔尔塔洛斯？
终于缓过劲来的卫宫切嗣大脑疯狂地思考这这个名字的含义。听这个archer的语气，言峰绮礼的养子居然不是人类？
根据archer以及刚才所听到的关于这个称呼的发音，切嗣思考了半天，才从记忆的角落挖出了疑似对方身份的存在。
希腊神话中的五大创世神之一，混沌神卡厄斯下第一强大的神祇幽冥深渊神……这种存在为什么还要惦记上区区一个圣杯？！
怎么想都想不通的卫宫切嗣，经过一系列的心理挣扎后，放弃了围观archer和那个疑似冥界神祇的存在，冲出了冬木市市民会馆，跑到外面去查看情况。
没有理会离开的切嗣，吉尔伽美什冷冷地看着千落：“我本来还以为以你的身份对圣杯没有兴趣……结果你的目的也是圣杯吗？绮礼还不知道吧？”
千落垂下眼帘，动了动手指，黑泥聚集的速度加快了不少。
“我的目的不是圣杯……”
千落在心里呼唤主神：‘主神，此世之恶和圣杯可以分开吗？’
【怎么，我可不记得你是个圣父到居然还玩净化的家伙……是为了言峰绮礼？】
‘……你不高兴？你在生气什么？’千落敏感地察觉到了主神压抑的怒火。
【生气？你在说什么笑话啊，我像是在生气咩？人家好开心啊！人家要开心死了的说！！人家都快开心成傻逼了！！！呵呵。】
千落：‘……’这还不叫生气吗……
【这才几年你就变得这么……嘛，算了。反正孩子大了就不好管了，我已经无所谓了。你不是要留个圣杯吗？我帮你把它和此世之恶分开！我帮人帮到底，我还帮你把此世之恶的意识剥离出来！】主神的语气很平静，【反正到时候倒霉的不是我，我等着看你自作自受，呵呵。】
‘……’千落终于无法忍受主神这种阴阳怪气的语气了，‘你到底想说什么，能不能痛快点说出来？’
【我没什么想说的啊，我现在想想，其实……反正这个世界也不归我管，你怎么玩都没关系。】主神的语气很不负责任，【但是盖亚和阿赖耶那边……呵呵。】
千落被主神的‘呵呵’弄得浑身不得劲，追问了几句得不到答案，眼看着吉尔伽美什已经不耐烦了，千落只好还是按照一开始的想法，让主神帮忙剥离此世之恶。
看到千落站在原地似乎在发呆，吉尔伽美什不耐地打开了王之财宝朝他扔了几把宝具过去。
黑泥主动挡在了千落的前面，包裹住了射过来的宝具。吉尔伽美什脸色沉了下来：“胆敢觊觎属于本王的圣杯不说，还敢弄脏本王的宝具……”
【好了。】主神提醒千落，【你可以试着收回‘此世之恶’。】
‘嗯。’千落意识一动，铺天盖地的黑泥就化为光点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吉尔伽美什皱着眉停下了继续发射宝具的举动，明白了千落目的之后不由得嘲笑他：“你那是什么品位。居然要的是……‘此世之恶’？”
耳边听着主神的讲解，千落回答吉尔伽美什：“此世之恶我带走了，圣杯我没拿，让绮礼许愿吧。”
吉尔伽美什：“……”继续什么啊，人都死光了……嗯？等一下，这个感觉是……
感受到千落身边的空间波动，吉尔伽美什冲千落扬起一个恶劣的笑容：“喂，你知道吗。”
将千落的注意力都拉了过来之后，卡在对方身影消失的前一秒，吉尔伽美什把话说完了。
“绮礼刚才已经死了。”
千落睁大了眼睛，嘴唇微微翕动了一下，气息消失在了这个世界。
☆、38
穿过层层黑暗,言峰绮礼恢复了意识。
最初感觉到的是热气，接着闻到的是燃烧着人类脂肪的气味。睁开眼睛环顾四周,眼前的熊熊烈焰仿佛在炙烤着天空。
“……我,没死？”
绮礼努力运转茫然的大脑思索起来，企图把握整个事件的经过。最后的记忆是市民会馆的大道具仓库，自己被切嗣从背后射杀——不管怎么想也应该是当即毙命才对。
他抬头看到身边的金发英灵,确认了自己没有死的事实，不禁问道：“吉尔伽美什……发生什么事了？”
吉尔伽美什回答：“你真是个麻烦的男人。把你从瓦砾下面挖出来可费了我不少劲啊。”
绮礼撕开胸口的衣服检察应该已经被击穿的地方。胸口没有伤痕,同时也没有了心跳。
“……你为我进行了治疗吗？吉尔伽美什。”
“这个嘛。你看起来确实是死了，但你与我有契约相连。我因为那泥获得了，或许你也是因为什么理由又活过来了吧。”
最终没能完全侵蚀吉尔伽美什的黑泥,沿着曾经archer与其aster相连的魔力供给线路到达了言峰绮礼的，并成为了能代替心脏的生命力供给源。所以,绮礼才会复活。
“所有的servant都已消灭，剩下的只有我。你明白这意思吗？绮礼。”吉尔伽美什的嘴角扬起一个弧度，“得到圣杯的是我们，所以你只要睁大眼睛看着就够了。如果圣杯真的能够实现胜者的愿望，那么眼前的景象——言峰绮礼，正是你所渴求的。”
原本此世之恶所造成的破坏会更大才对，却因为被提前收走而只在冬木市的市民会馆为中心肆虐的严重了一点，其他的地方都还好。
绮礼所看到的，正是最为破灭的地方。
红莲的地狱。随风传入耳中的惨叫声。舞动的火舌。
绮礼呆呆地凝视着这幅景象：“这就是……我的，愿望？”
正是。如果此刻这份能够填补内心空虚的东西可以被称作‘满足感’的话。
“破灭和叹息……能令我愉快吗？”
正是。如果此刻内心涌动的感情能被称作‘欢喜’的话。
这时，言峰绮礼终于明白了自身灵魂的正体。
万物崩坏如此之美。
痛苦的人们如此可爱。
耳边的惨叫声如此大快人心。烧焦的遗骸如此可笑。
“……哈哈！”
无法克制到达沸点的感情，绮礼绝望地笑了起来。
这是什么样的罪恶。自己是多么残酷的恶魔。
这种被神唾弃的世界，居然充满了鲜艳的喜悦。
“我算什么？哈哈哈，我算什么！？”
就连揪心的绝望感也是那样的甘美。绮礼的身体因为狂笑而颤抖。
啊啊，我现在活着——
我真实存在，就在这里——
“为什么这样扭曲？为什么这样污秽？我真的是言峰璃正的后代？哈哈哈哈，不可能！这不可能！这算什么！？难道说我的父亲居然能生出一条狗吗！？”
绮礼从一个与自身信念完全相反的地方找到了真理。这一讽刺的结果竟然很痛快。
自己绕了多少弯路，难道都是在做梦吗？
称赞善良的珍贵，歌颂神圣的美丽。正因为这样的真理深信不疑，绮礼才会浪费了二十余年的人生。他根本没有察觉，自己的本性完全与这样的真理背道而驰。
看着大笑到精疲力尽呼吸急促的绮礼，吉尔伽美什神色平静。
言峰绮礼已经完全被他给误导了。圣杯实现的并不是绮礼的愿望，但英雄王却引导着绮礼误解，眼前这幅地狱一般的场景，正是绮礼所期待的。
不过吉尔伽美什也不是全然的欺骗，绮礼的确因为眼前的景象而感到愉悦，这才是他能够成功误导绮礼的根本原因。
但是啊，言峰绮礼，已经完全忘记了——又或许是一直都没有看清过的，自己的初衷。
想要拥有普通人的感情，想要找到生存的目的。
他已经记不清楚自己最初的愿望了。
绮礼觉得，他终于在充满了问号的人生中得到了答案，可是光这样还是远远不够。
他无可辩驳是一个拥有着人类外形的，本性极恶的存在。但哪怕是这样，他依然坚持着自己的信仰。
若是说‘神’……或者说世间的真理是向善的，那么对于所有灵魂而言‘快乐’才是真理。但现在，他这个违背了世间道义却得到快乐的灵魂真实存在——既然他存在于这里，那么一定有什么原因需要着他，这才是他存在于此世的目的。
绮礼嘴里念叨着什么，神色逐渐平静了下来。
“对了，绮礼。”吉尔伽美什终于想起来一件事，“你的养子……”
“什么养子？”绮礼奇怪地反问。
“……”吉尔伽美什微微一怔，旋即大笑了起来，“随意干涉他人的命运记忆……果然又是那种存在！所以我才最讨厌……”
虽然吉尔伽美什没有把话说全，但是绮礼还是猜到了一些什么。
“我的记忆是不是不全？”
吉尔伽美什懒洋洋地挥挥手：“不全又怎样？反正就算是我也没办法解决那种层次的问题。”
“那种层次……”绮礼喃喃自语，倒也没有追问。他再次环顾四周，品味圣杯为他带来的绝美风景。
虽然使整个街区燃起熊熊烈火的黑泥已经消失了，但是想来根本不足以和总量相比。当那些泥土被全部释放的时候，眼前又究竟会展现出一副怎样的地狱图呢？
绮礼期待着：“此世之恶……”
听到这个词语，吉尔伽美什神色奇异地说：“此世之恶已经不存在了。”
言峰绮礼怔住了。
不存在了？怎么可能！
吉尔伽美什这次倒没有卖关子：“此世之恶从圣杯中剥离了，现在只剩下了圣杯。”
“怎么回事，吉尔伽美什？”绮礼神色严肃地问。
“你养子干的好事啊，别问我。”
养子……？
他的记忆里，的确没有这种存在。但是吉尔伽美什还不至于编出这种谎言来欺骗他，那么……他到底收养了怎样的一个养子？
为什么……他一点都想不起来？
冬木市的救援与重建工作正在展开。
绮礼走在路上，拐弯处一个小孩子跑过来眼看就要撞上来，发现神父的存在后下意识地急刹车却失去了平衡。毕竟绮礼表面上还是个神父，知道对方没有威胁性的绮礼自然不可能闪开然后任由对方摔倒，所以只好伸手接住对方。
但是紧接着下一个动作让绮礼自己都愣住了，好在他反应快，在意识到自己想要做什么的瞬间，停住了起始动作。
小孩子的母亲紧跟在后面，看到绮礼后认出了他的身份，歉意地一笑：“神父，很抱歉，孩子调皮了一点。”
“不会。”绮礼淡淡地回应，然后目送二人远去。
作者有话要说：
????刚才……自己的动作，是想要将那孩子抱起来？
????这种接住后就抱的条件反射……他到底是在什么情况下养成的啊？
????努力回忆了一番，绮礼突然自言自语。
????“……体重还应该再轻一点才对。”
????
????“绮礼，千落呢？”远坂凛奇怪地问道，“怎么不见了？”
????“……什么……？”没有说完，绮礼就突然明白了什么。千落这个名字……跟言峰连起来念有点熟悉的感觉，是他那个所谓的养子吧？
????绮礼沉默了一下，然后说：“不见了。”
????“诶？”远坂凛似乎还没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冬木市大火之后，他就不见了。”绮礼重复了一下。
????远坂凛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没去找他吗？”
????看到沉默的绮礼，远坂凛明白了，她冲神父大喊“绮礼你太过分了”就转身跑了出去。
????吉尔伽美什从里屋走了出来，漫不经心地问：“这才几天——你遗忘的记忆还没想起来吧？”
????“……想不起来，但是——”
????绮礼突然顿住了，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绮礼？”吉尔伽美什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原本漫不经心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这个感觉是……原来如此。
????默然片刻，吉尔伽美什神色复杂地看向了言峰绮礼，终究却只是用冷淡的声音平和地问：“如何，绮礼。”
????缓过劲来的绮礼，低声地笑了：“原来是这样……”
????吉尔伽美什恢复了原本的散漫态度，轻轻地笑道：“绮礼，恭喜你，看到了这个世界的真实。”
????“啊。”言峰绮礼应了声。
????“终于找到了，我存在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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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引用了原著对话，所以以上为赠送字数，全文3000+，赠送600
☆、39平安京
灵魂回到了自己的神体之中,千落沉默了好几秒，才缓缓地说：“吉尔伽美什这个骗子。”
自己与此世之恶的联系很深,此世之恶给了吉尔伽美什凝成的能量,顺着他与绮礼的契约，复活了绮礼——千落还是能够感受得到，此世之恶与跨越无数空间的另一边的微弱联系没有断绝,也就是说，绮礼没有死。
平复了一下心境,千落的眼神恢复了冷淡——但在随后察觉到一件事实的时候，哪怕剥离神格的负面加成，他的眼神也甚至称得上冰冷。
‘主神,你是不是欠我一个解释？’
【什么解释？】主神自己也还一肚子火气呢。
‘你对我做了什么？’千落淡淡地问，‘我不认为……我会在区区几年中信任一个人到那种地步。’
【……咳咳,这件事啊……】原本充满火药味的语气瞬间变成了尴尬，主神干咳了一声，才心虚地说，【嗯，被发现也是正常的……毕竟差距太明显了。】
‘别顾左右而言他，快点解释。’千落觉得有些憋屈。
【那啥啊，你先冷静一点，我是为了你好。】主神语气有些飘忽，【你应该知道的嘛，我一直想让你有点感情，别动不动就无趣到想死……】
主神解释了一下这个问题。
为了达成这个目的，主神就弄了个精神方面的引导装置放在了从柯南世界扫描到的身体里面。这个引导装置没别的用处，就是可以让人的心智下降到某个特定年龄。虽然对身为‘世界支柱’的塔尔塔洛斯作用比较小，但是一点作用也是作用，只要能够影响到，就有一定的几率使主神的目的成功。
千落：‘………………我不觉得心智降低和拥有感情有什么直接联系。’
【哎呀你先听我说完。】主神不满意千落打断自己的话，【别打岔。】
资料表明，成熟的心智基本成型，难以改变，但是……小孩子的心智，想要影响起来还是比较轻易的。无论是学习模仿还是什么的，都要更加的容易。既然封闭的内心无法学会人的感情，那么久只有回到容易受到影响的阶段……
本来是想着，在柯南的世界多呆一阵子，从小被母亲养大，也许能够产生一些效果。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世界的数据波动突然变得很奇怪，最后只好通知人提前离开那里。
最后，主神来了个总结：【反正你现在的心智测试下来也不过才十几岁，之前那个大概十岁小一点？反正没给你弄到五岁你就应该很满意了。我真的是为了你好，只是因为不确定效果如何才没和你商量……】
千落叹了口气，他真为主神的智商着急，这么个漏洞百出的计划……真是……
‘太天真了，主神。’千落冷冷地说，‘你的心智不会也才十岁吧？’
【……我只是业务还不太熟练……】主神挺委屈，【我承认这个想法有点天真啦，但是你看，你现在都会生气了，这不是个很大的进步吗？】
‘让我拥有感情……’千落简直都有些无奈，‘这种无聊的想法……’
之前的千落也许会忽略吉尔伽美什曾经的告诫，但是现在的千落却感慨万分记忆尤深。
让拥有永恒生命的神祇，用人类那种为了适应短暂寿命而异常激烈的感情来过那漫长到几乎要疯狂的时间，根本就是在加速死亡。
‘主神，你迟早会后悔的。’
最后主神答应了以后不会再随便动手脚，千落才稍微舒服了一点。
主神没让千落出神殿，而是直接进入下一个世界。
‘等一下，主神，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之前你在生气什么？’
【……那件事啊，你不用管了。盖亚和阿赖耶会负责解决的……嗯，对，你不用担心了。】
千落都不想说主神这话可信度低到什么程度了，只是在确认了主神不打算告诉他之后，就放弃了继续追问。反正只要影响不到他，怎样都无所谓了。
‘下个世界……用哪个身体？’
【当然还是刚才那个啦，你放心，装置我撤销了。既然你拿到了‘此世之恶’，那么补魔问题就可以解决了，又能减轻痛苦又可以利用‘此世之恶’防身，多方便！用神力太容易暴走了，你还是用魔力吧——不要转化成神力，就直接用魔力，你就别再给我惹事了，这可不是分世界，这是主世界啊！】
‘知道了。’听到主神特意嘱咐的关于魔力的问题，千落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但是仔细去想又反而没了思路，最后还是放弃深究了。
【那准备好……走了。】
意识恍惚了一下，然后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视线中是一片黑暗。千落明白这是到了那个身体里了。
【你自己小心一点吧，我这边还有点事情……这个世界算是时代比较靠前的，你自己查一查我塞你脑子里的资料。】
‘嗯。’
千落早就不指望主神能帮上什么忙，别添乱就不错了。那些天真的妄想简直比他这个据说心理年龄才十几岁的新生神祇还要单纯到可恶。
所谓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说的大概就是主神吧= =
得到此世之恶之后，千落觉得身体一下子就轻松了不少。
并不是说感觉不到疼痛了，来自灵魂的压迫不是此世之恶就能够减弱的，只是纯粹的，身体活动的时候不至于像以前那么每走一步都要心惊胆战做好一切心理准备了。
只要等到他可以完全控制神力之后，眼睛上的绷带也就可以拆下来了。他跟主神抗议过绑了也没用，之前拆了好几次都没什么问题，但是被主神驳回了，说是出了问题就来不及了，要防患于未然……
眼睛看不见之后，其他的感知就会很敏锐。
比如说现在，他不用看都能闻到青草的清香，小鸟的鸣叫，以及……有人靠近的脚步。
……嗯？这个精神波动……有点奇怪。
千落一走神，就不小心和这个外放的精神力波动频率相接了。
“啊啊啊啊啊————！！！”
惨叫声响起，千落有些迟疑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要不要走过去。
……这……应该不是他的问题吧？明明是这个人居然都不收敛一下自己的精神波动，才和他的精神相连……不会是被他精神上的痛苦给弄崩溃了吧？
☆、40平安京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慢慢地醒了过来，大脑昏昏沉沉的,还有些痛楚。睁开眼睛眼前居然冒金星,一阵阵发黑的视野令他不得不闭上眼睛，用他那因疼痛而过度迟钝的大脑回忆到底是怎么回事。
……很疼，只在一瞬间就要让他几乎崩溃的疼痛……对了,之前是……有人？
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醒了就起来。”
他骤然惊醒，强忍着晕眩的感觉站起身睁眼顺着声源望去——
白衣乌发,眼睛上绑着布条，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样子……是了，之前就是见到了这个人之后,他就突然被无法忍受的痛苦弄晕了。
虽然不知道自己晕倒了有多久，但是既然对方没有在此期间对他做什么,那么现在也应该不会出问题。
“我……我晕了多久？”他忍耐住因晕眩而产生的恶心呕吐的，勉强提问。
那个人沉默了一下，仿佛只是普通的思考，又仿佛是在倾听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回答：“一天两夜。”
确认了对方没有恶意，他得寸进尺地问：“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晕倒吗？——和你有关系吗？”
那个人再次沉默了，这次久久没有回答。当时的他只是觉得气氛有些怪异，很久以后才明白，那种气氛叫做……尴尬。
因为对方的沉默，所以周围除了昆虫与小鸟的鸣叫还有风吹过草地的声音以外，极其的安静。
他恍然察觉到了，一直以来他感觉到的违和感是怎么回事。
太安静了……明明这个人就站在他对面，为什么却听不到他的心声？
哪怕对方目前为止没有对他做什么，他还是忍不住警惕了起来：“你……你是人类吗？”
对方冲他伸出手来，摊开手掌。
他忍不住往那里看了一眼。
那是一块糖。
“你满意了？”千落淡淡地问道。
“是，很抱歉给您添麻烦了，大人。”一个看起来就不是人的鬼怪神色复杂地看着睡在破屋子里的小孩子，然后恭敬地对千落说，“大人，童子真的是个好孩子，在下只是无法放心……如有打扰之处，十分抱歉。”
千落想了想，然后问：“好孩子……是指，他的灵魂很……纯洁？”
“原本，他的灵魂是极为纯洁的，可是现在却被仇恨给污染了……”鬼怪很忧虑，“童子很温柔，就算是仇恨人类，他也会因为自己的温柔而感到痛苦的。”
“这就是你不放心的原因？”千落不太理解，“你跟他应该不会太熟吧？他是人类，而你……”
“我会下意识地亲近纯洁的灵魂，因为那灵魂真的是太耀眼了……”
感觉到身边的鬼怪陷入了感慨与回忆，开始用充满感情的话语复述着那孩子的过去，千落没有打断他。
之前这个叫麻叶童子的孩子在他眼前晕过去之后，本来他其实不太想管的，毕竟精神力外放的是对方不是他，怎么说错的都是对方吧？他都还没跟对方计较居然胆敢窥测他内心世界呢！
但是……麻叶童子身边有一个精神体，明明怕他怕的不行，却依然拜托他不要转身就走，并且信誓旦旦他乙破千代可以为他当介绍这个时代而且绝对不会给他添麻烦。
当时千落有些犹疑，这个叫麻叶童子的孩子……身边精神体是不是有些多啊？
所以他忍不住问出口：“你旁边这个……”
“……这是，童子的母亲。”乙破千代叹息，“童子被仇恨蒙蔽了心灵，已经无法看到他母亲了。”
虽然千落看不见，但是他依然能够感受得到，那个据说是童子母亲的精神波动，温柔如水。
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被人类误当成妖怪杀死的人，为什么死后还会这么温柔。习惯了被恶意包围的安心感，千落对善意的温和极其不适应。
但是，感觉挺新鲜。
“大人。”童子的母亲麻之叶柔和地开口，“还请您……庇护童子，不要让他再继续被仇恨污染了，否则的话，他早晚会被鬼之力侵蚀，失去人性的。”
千落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什么：“鬼之力……说起来，之前那个精神波动感觉很像你啊，乙破千代。”
乙破千代回答：“是的，那是在下借给童子的力量，没想到却反而让童子以为他拥有了复仇的力量导致迷失了心灵。”
“……为什么选我？”千落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有这种一见面就拜托人家照顾的吗？
回答的是麻之叶：“直觉，大人是个温柔的人呢。”
“……”
第一次被评价为温柔的千落，居然差点就沦陷在了麻之叶母性满级的包容人格魅力里……不愧是圣母终极必杀技——因为你是个好人/温柔的人……
“先说好，我只帮这一次。”
搞明白了刚才那种几乎要交托终身的话语含义其实只是希望他能够帮忙让童子从负面情绪中醒过来，千落终究还是答应了。于是他将之前由于和自己精神层次接触而被污染的负面情绪吸收过来，然后就觉得万事大吉了，过几天童子自己就能醒了。
“我不可能让他永远不产生负面情绪，人类只要有心在，总是能源源不断地产生负面情感。”千落这样说，然后不太确定地喃喃自问，“所以……其实我很喜欢人类？”
——才不是呢，人类都死光了才好！！！
——有人类就要有人类存在的世界，要支撑世界真的好疼啊！！！
——根本就不是人类的问题吧，有存在之物就要有世界！除非所有一切都毁灭才可以摆脱痛苦！！！
麻之叶温和地对千落说：“人类是非常有趣的存在，大人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观察一下。”
“……没兴趣。”千落冷淡地回应。他还是不太习惯麻之叶这种类型的家伙。
乙破千代突然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块糖：“大人，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童子，这个是童子曾经喜欢吃的糖，还请大人帮在下代送给童子，并转告是在下拜托童子的。”
千落觉得这种小事无所谓，所以就一口答应了。
对千落来说，既然身体已经可以不吃不喝，那么就算是在这个森林里一直呆到主神接他离开也无所谓。但是一直睡觉也会无聊，偶尔也想找点事情做。
于是，感受不到乙破千代有恶意的千落，就这么被算计了。
为什么在见到糖并且知道自己认识乙破千代之后，童子就缠上他了啊！
我们根本就不熟好吗！无论是你还是乙破千代！！！
千落选择的落脚之地是一个比较隐蔽的山洞，还是童子帮忙找的。
“大人叫什么名字？”童子问道。
“千落。”因为是在东方风格的地盘，所以千落就习惯性地用了这个名字——他忘了主神的嘱咐了。当然这也不能怪他，毕竟所谓的不能随便报真名的特殊世界，千落根本不明白所谓的特殊是在哪方面。以前一直没出过问题，这次他理所当然的认为也不会出问题。
“大人真的不知道乙破千代去了哪里吗？”
“不知道。”乙破千代在把麻叶童子的过去给他讲完之后的当天晚上就离开了，并且理由是，既然大人也没办法，那么他只好到别的地方去寻找解救童子的办法了。因此现在童子身边的精神体只剩下他的母亲了。
“大人……”
“……你就这么闲吗？”
千落度过无聊日子的方法就是睡觉，而且一睡就是好几天。但是每次醒来总能感受到童子在身边算是怎么回事。
童子看不见，他身边的麻之叶掩嘴而笑：“自从乙破千代离开之后，童子很久没有这么快乐了……大概比起人类，他现在更愿意相信没有恶意的非人类吧。”
千落无奈。没有恶意什么的……小心他为了清净把此世之恶放出来啊！
“怎么可能是没有恶意啊……”
瞥了眼在不远处烤小鸟的童子，千落低声感慨。
站在千落身边的麻之叶有些困惑：“为什么大人总是觉得自己不好呢？小孩子的感受是最敏感的，大人一定是因为温柔才会被童子亲近。”
千落：“……”这种听完话就毛骨悚然的感觉……果然他还是不适应麻之叶这种类型= =
将小鸟烤熟之后，童子跑了过来：“大人不吃吗？”
“我不用吃东西。”千落理所当然地这样回答，“你自己吃吧。”
“……大人是什么妖怪啊？”童子歪着头问，“我想不出来，大人这种妖怪到底吃什么。”
千落：“……”这种纯然的善意……果然麻之叶母子俩都是他不擅长应对的类型！
“我不是妖怪。”千落懒得应付了，“总之我什么都不用吃，你不用管我了。”
看得出麻之叶的家教很好，童子很乖巧地应了一声，没有多问。
这种平静的日子过了有好几个月。
直到千落睡醒了两三次都没有再次见到童子之后，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
麻叶童子……大概是不见了。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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