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双修道侣抽走魂魄怎么破 作者:月光船

    第29节

    “别担心,那个人类很强,不会出事。等他回来了,再追问吧。”

    “也只能如此了。”余之归摸摸左胸,蛇王的来历再度迷离,他究竟是个什么身份?

    一人三兽升上高空,离开朱雀岛,远远看着。

    原本在巨型宫殿傀儡的抑制下,小朱峰的震动有所缓解,然而君石头加入战团后,小朱峰烟气云团与火焰又重新密集起来。

    火山口整个儿透着红白混色光团,于铺天盖地的烟尘之中冲破一条通路,剑指苍天!

    一枚枚火球从火山口冲出,坠落如流星,烧红的岩浆满满溢出,奔涌而下,沿途所有草木砂石触之必焦。沿岛的海水漆黑如墨,岸边形成千千万万个漩涡,互相推挤碾压。火球落入水里带出蒸腾白烟,转眼变为泥雨。大地隐隐开裂,乱石倾塌,浊浪滔天,汹涌奔腾。

    朱雀岛有三分之一正在被海水吞没。

    “……这一切,就是你在水底下,用我身上的小虱子弄的?”

    谷彧看了半日,忍不住向余之归确认。

    余之归叹口气,脸上并没有报仇的快意:“嗯。我只是开个头,后面都是水火之力。”

    “人类,你牛啊。”

    “若不是知道岛上地广人稀,多为修士,我也不敢搞出这般阵仗。”余之归道,“报仇并不痛快,我宁愿蛇兄醒过来。”

    “你这人类真是矫情,报完仇了在一边说慈悲话。”谷彧从鼻孔里哼了一声。

    “因为遗憾啊。”余之归不知道是给谷彧解释,还是解释给自己听,“好友为救我付出良多,当年我最为后悔的,就是一蹶不振消极逃避,没能忍辱负重手刃仇人,令他牺牲。”

    因此在蛇王殒身的时候,余之归无论如何也要来一次现世报。

    仿佛这样就能减轻自己心里一点负疚。

    第81章 为何要

    朱雀岛一分为二,一半沉没入海,另一半摇摇欲坠。

    许多飞行傀儡及船只远远逃离。

    蒸汽和烟尘遮挡视线,烟火重重中,飞出一枚茧型傀儡,只一绕,便向着余之归的方向飞来。

    余之归远远盯着岛上动静,此时看得清楚,来的是那位出窍期老祖。

    此时此刻这位老祖的模样未免有些狼狈,袍子烧坏了,傀儡也带着伤,头发散乱,脸上黑一道白一道。

    只有沉静目光依然。

    “前辈。”余之归打招呼,目光不由流露丝丝怀念。

    他借着这张脸,怀念一下好友。当年好友试验傀儡的时候,也有被炸成灰头土脸的模样……等等,傀儡?西仙界?傀儡灵兽?对抽取魂魄一事不惊讶?以及,九成相似的相貌?

    这么多相似点,莫非好友与面前这位前辈确实有些关联?

    余之归心里燃起一朵小火花。

    他又想起另一件事,若这里没有好友,而只有好友亲眷的话,自己……

    刚燃起的小火花灭了。

    ——即使会被对方痛恨,这件事他也要说明,这个责任,他必须担。

    不过随后他和君石头的交谈,令他暂时顾不上这念头。

    因为君石头也招呼道:“师母,礼不可废。唤我名字便可。朱雀岛已经毁损,不知师母下一步有何打算?”

    “……”余之归无语,他惦记着眼下的朱雀门,将其他事暂且放到一边,问,“江若澜怎样了?”

    君石头平静道:“业已陨落。”

    “其他人?”

    “有些陨落,有些逃离。”

    余之归稍微松了口气,拍拍左胸:“可以安心了……前辈,不如现在我们讲讲生死契约一事?”有问题定要早做解决,各种误会往往从沟通不畅开始。

    君石头皱眉,对称呼仍然不满,不过依然点头:“好的,师母。”

    余之归忙道:“道君,此中恐有误会,不如我们暂且以修为相称。”

    “误会?”

    “与我签订生死契的只有蛇兄,并无旁人,还不曾请教道君与蛇兄的关系。”

    君石头奇怪地看着余之归:“方才不是说过,他是我师尊。”

    如此说来,柳馨娴之前对蛇王前倨而后恭,也是这个原因?她却为何不直言相告?余之归暗中琢磨。

    他哪晓得当初柳馨娴被蛇王封口的缘故,而柳馨娴担心师父落下玩弄娈童的名声,也不可能直言相告。直到亲见师父符匣变化,一方面情急,另一方面她表达有难度,加上道侣契约一立,显然这关系由暗转明,她和君石头都是蛇王的弟子,这件事瞒谁也瞒不过最亲近的人。

    追究已经发生的事并没有意义,余之归作为驭兽师,更加关注人与兽之间的关系,便试探着问:“道君竟然以蛇为师么?”

    而君石头的性子,一向有一说一,实话实讲:“师尊是人。”

    余之归闻言一怔,脸上不由带着尴尬:“道君的意思是,蛇兄其实是人?”

    君石头道:“正是。难道师尊没有说过他的身份?”

    “并无。”

    “师尊乃我紫凝仙宗大长老。”

    余之归道:“可他为何要化身为蛇?”

    “师姐曾言,师尊是为追求道侣。”

    追求道侣?余之归心里咯噔一下,蛇王有一半时间都陪着自己同甘共苦,自己岂不是坏了蛇王好事?

    怪不得蛇王始终不愿与自己签订契约,又常常神龙见首不见尾,原来人家生有目的。想想自己还不分青红皂白,弄了个号称道侣契约的生死契……糟糕透顶。

    余之归说话有些底气不足:“这、这是误会。我事先并不知晓。据我所知,生死契一旦订立不能解除,只希望令师的道侣看在事急从权的份上,别太介意……或者还有其他解除生死契约之法……”他一边说,一边心里打鼓,这样严重的事,怎么可能不介意。唯一的希望,西仙界对生死契有解约之法。

    君石头的目光更奇怪了:“为何要解除?师尊的道侣,就是师母你啊。”

    “我?”余之归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回应,干笑了声,“道君说笑了,我一个毛头小子,怎么配得上令师。”

    “师母不必妄自菲薄。石头来之前也曾怀疑过师尊的眼光。”君石头指着朱雀岛,“然而此刻再无怀疑。”

    都能把人家千百年基业毁了,看起来还不是无意为之,面前这位金丹有多厉害?还不算身边三头灵兽。还不算胆大包天直接与魂魄签订生死契约。

    这林林总总桩桩件件,简直和师尊一个模子里出来的,要说师尊不喜欢,君石头完全不信:“此处大仇已报,师母请随我回宗门。”

    “回宗门?”余之归不明所以。

    “师尊身体还在宗门。师母总归要与师尊在一起。”

    余之归只觉一阵恍惚:“这……”

    “不知师母还有什么吩咐?”

    “道君,稍等!”余之归平生最不擅之事,便是抽丝剥茧,从芜杂中理清头绪,现在君石头一下子塞给他诸多讯息,他脑子乱的要命,“我要先想一想。”

    “不敢妨碍师母思考。我们先去汇合师姐及茄云殿。”君石头说着打出手决,身侧茧型傀儡咯吱作响,缓缓长大,转眼间便是一艘茧船,邀余之归上船。

    汇合柳馨娴和茄云殿,这个理由余之归颇能接受,他也关心张十七和朱煜今下落。至于姚清承和张茶茶,他也有话解释。

    与云舟宝船不同,茧船形如蚕茧,完全封闭,从外看不见内部,从内看向外面则清清楚楚。

    来到茧船以后,余之归觉得腹内金丹流转更为顺畅,胸口也带了丝丝暖意,有种莫名安心之感。

    这里真的是蛇王地盘?余之归暗暗摸着左胸,自从签订生死契约后,他与蛇王魂魄产生了些许联系,冥冥之中有些模糊感觉……“灵石!”余之归脱口而出。

    君石头引他进入一间刻有聚灵阵的房间,奉上一枚储物袋。

    胸膛之内的七色珠,一明一暗闪烁着。余之归盘膝入定,渐渐地睡了过去。至于席长天之事,与君石头混熟再问不迟。

    君石头进来,就看见两头大雪虎将狼狈的少年紧紧围在中间,睡成一团的模样。

    “真是脆弱的人类。”谷彧啧啧评价。

    朱雀神鸟自打上了茧船就没消停过,四处溜达,实在无聊了才敞开双翅仰面朝天躺在甲板晒太阳。

    君石头对会说话的灵兽很是好奇,再三确认谷彧并非鹦鹉学舌后,眼睛发亮:“我欲研究你周身材料,你想换什么?”

    一人一鸟讨价还价,人不是耍奸卖滑之辈,鸟也不是斤斤计较之徒,谷彧的目标只有报仇,君石头便答应为他寻找仇家信息,于是成交。

    话里话外,自然带出些朱雀林的秘密。

    “五天筑基,一天金丹,师母真乃人才。”君石头心悦诚服,又打听,“师尊与他感情如何?”

    “成天亲来亲去,在一块儿爬来爬去地腻歪。你是不知道,你师父英雄救美,简直气吞山河。后来你师父没了,余之归那小眼神,啧啧,简直奋不顾身!”

    “原来如此。”看来感情确实不错,所以师母一直不承认,是所谓的矜持?

    对于余之归,君石头更看重了几分。

    他迅速传话给师姐:“朱雀门事毕,我和师母不日便到会馆。”

    终于能和主人见面了。

    张十七每天早上都翘首以盼。

    这消息还是柳馨娴透露给他的,尽管语焉不详,他还是知道主人在朱雀岛上出了事,比柳真君更加厉害的君道君已经过去,必定化险为夷。

    至于主人什么时候回来,张十七并不知道,他每天都收拾好净室,又给长尾鹲鸟梳洗投喂一番,从早到晚守在会馆大门,等候佳音。

    这一日,过了中午,一枚茧型傀儡船落在茄云会馆门口。

    此地位于海滨,地广人稀,并不像内陆寸土寸金,限制大型傀儡不得入城。在会馆门口,起起落落的飞行傀儡十分常见。

    只不过从茧船里走出的……实在有些不同寻常。

    一只橙黄色的长尾鸡。

    两头银蓝色带翅膀的怪猫。

    一个清秀的年轻人,穿着身一看就是大门派统一派发的衣服。

    一个瘦小的青年,神情严肃。

    张十七看清年轻人相貌,骤然一惊:“张、张家还有后人?”

    他头顶的长尾鹲鸟认人却不靠脸,扑扇翅膀,欢快叫了一声迎接好朋友。

    张十七就见年轻人跟身后青年说了句话,快步向他走来:“十七。”

    张十七跳起来:“阁下……”

    “我是余之归。”

    “什么!”张十七失声惊呼,他想也想不到,短短两个月功夫,怎么主人就有偌大变化。

    余之归点头:“这是修真的缘故。”

    “主人可以说话?”

    “嗯,耳朵也都好了。”

    “太好了。”张十七露出欣慰笑容,“主人更加厉害,将来陷害张家的人,一个也逃不掉。”

    余之归道:“我会的。”

    “师母既然已经踏上修真之途,斩断尘缘,俗间事大可不必理会。”青年在余之归身后道。

    张十七眼神犀利起来,那是谁?

    余之归却十分清楚君石头的顾虑:“道君放心,之归明白,断不至于仗势欺人,以修真者压制干涉俗间之事。报仇一举,之归有分寸。”

    君石头点头道:“如此甚好。”

    此刻柳馨娴也迎了出来:“二、二师弟。这、这是……”

    “柳真君,小子余之归。”

    “师姐,这是师母。”

    异口同声。

    柳馨娴不由面上变色:“这、这怎么回事?”

    “一言难尽,不如我们进去细说。”

    “就是他和师尊签订了契约。”

    再次异口同声。

    第82章 终于

    茧船在云层之上疾行,将寒风隔绝于外,甲板上一片阳光灿烂,暖意融融。

    谷彧继续摊开了身体晒太阳,朱雀神鸟喜热,越晒越舒服。

    张十七在一旁,带着一双隔绝热量的傀儡手套,给它梳毛。

    长尾鹲鸟在谷彧面前出于等级压制,连头都抬不起来,讨好地梳理谷彧另一边翅膀。

    啸风踏雪习性正好相反,偎在屋子里,准确说偎在余之归身边,时刻充当坐垫和靠椅。

    余之归没心思晒太阳,他储物袋里面有许多知识亟待厘清,脑中也有许多头绪,尚未理明第一他先熟悉自己光杆门派“飞遐宗”之记载。那些记录在玉简之上,之前需要借助灵石转化灵力方能一窥,现在逮着工夫,焉有不好好研究之理?毕竟同为驭兽门派,名号又与他原先宗门同音,在西仙界凋零如斯,余之归于心不忍。同时,也以之借鉴参考西仙界驭兽之道。

    第二姚清承给他弄了许多医傀院的书籍,统统是基础。对于填补他制傀方面的空白,十分有用。书籍数量不少,在姚清承的云舟上他读了一部分,还没有看完,之后也一直没时间研究。在离开茄云会馆之前,叶桢棠也塞给他储物袋,内有玉简,这样的示好,余之归心知肚明。

    第三深海行宫还有大量玉简,千万年前驭兽师大能的心得,弥足珍贵,余之归怎么舍得放手。

    第四,眼前事。他还得好好打算下一步。突然发现相伴左右的蛇王并不是兽类也就算了,内中蕴有一位大能的魂魄,这种出乎意料的事,余之归实在缓不过神来。而且自己还和那位大能签订了号称最高道侣契约的生死契!

    一想到自己之前和蛇王亲昵无间的玩耍,其实是与人……余之归哭笑不得。亏他还暗存过心思,打算灵兽契约不成,将蛇王转成妖修,陪伴左右。现下倒好,人家原本就是人,据道君说还是怀着追求道侣心思的大能,即使没有自己的生死契约,大能也不至于束手无策罢。

    余之归一时不知将来如何面对那位大能,尽管君石头和柳馨娴都保证没事,不过为了自己小命着想,他还是战战兢兢小心为上。况且艺不压身,万一能从书本玉简里寻到法子解除生死契约,令大能的魂魄早日回归,都能给自己加上几分筹码。

    出于保命的动力,余之归简直废寝忘食,到是顾不上探询君石头与好友相貌相似之事。他自不知,这番废寝忘食落在君石头和柳馨娴眼中,便成为赞叹,果然世上大多数天才,都是从吃苦开始,厚积薄发的。师尊眼力真好,我等不及半分。

    不枉他俩抵住来自茄云殿的压力,将余之归带走。

    余之归是最后接触到姚清承和张茶茶的人,作为那两人的师父,叶桢棠自然关心两个徒儿下落。余之归当然不敢说抽取魂魄之事,张茶茶也对他说过此乃禁忌,万万不可宣扬令师门知晓。

    若不是谷彧在君石头面前说漏嘴,搭着君石头一身皮相,余之归心有所感,也并不敢让对方知道。

    可见茄云殿与紫凝仙宗确实不同,君石头甚至都没有多加质疑,只不过也叮嘱余之归,魂魄之事切莫宣扬而已。

    因此叶桢棠所知的,仅仅是二人受伤后,误打误撞找到一处深海行宫栖身。彼处禁制厉害,两人想趁机闭关一阵,再出来报仇雪恨。

    余之归随身带有张茶茶的信物,还有张茶茶亲笔信,绝对做不了假。得知徒儿没事,只是无法交流信息,叶桢棠放了大半心。

    他想留余之归,到不完全是因为担心徒儿。余之归两个月成长如斯,聋哑痊愈不说,竟然晋境金丹期,令他同样十分好奇。

    余之归真真假假,朱雀岛之事,在他嘴里只是个意外,深海行宫不适合他。他出海返回陆地的途中遇上朱雀岛船只,阴差阳错救了雪虎。之后雪虎被欺凌,他与岛上人起了争执,落入禁地,因祸得福。

    至于后来之事,余之归表示他也不清楚。

    他自然不敢说自己弄沉半个岛的丰功伟绩——若非被君石头抓了现形,他谁都不打算讲。这事没什么好显摆的,反而可能遭人惦记,总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就是这么个道理。大张旗鼓并不是他的风格。

    叶桢棠之前就听徒弟姚清承说过,紫凝仙宗不许余之归拜入茄云殿,导致徒弟看好的苗子不能成为自己徒孙。现在余之归金丹修为,果然是一棵好苗子,证明姚清承慧眼识人,紫凝仙宗的做法他委实不喜,因此打算将余之归继续留在茄云殿。

    叶桢棠想留,君柳二人自是不依。即使君石头修为高过叶桢棠,考虑到两家大宗门利益合作等,也不能撕破脸。

    眼看局面僵持,余之归主动站出来——他身上挂着大能的魂魄,就算不入紫凝仙宗,身上也打了半个紫凝仙宗的戳。一日不将大长老的事处理完毕,一日就得被两个老祖盯着。

    加上他怕呆在茄云殿被认出身怀双魂,又怕无意中透露姚清承之事,只好忍痛与叶桢棠道了抱歉。约定但凡茄云殿有事,他必然驰往。

    他又说,无论罗道春还是姚清承,待他不薄,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忘恩负义。另外,他不会拜入紫凝仙宗山门。

    这句话相当有份量,叶桢棠感觉自己扬眉吐气。

    这句话柳馨娴想表达异议,被君石头拦下了。

    君石头事后的解释十分简单:“作为师尊的道侣,余真人自然不用拜入紫凝仙宗山门。”

    柳馨娴一想是这么个道理。

    顺便说,余之归拿着“道君的师父魂魄尚未归体,没有明确份位之前,不可随意确定称呼”,终于说服君石头不再叫他“师母”,这大概是几天以来最大的好消息。

    茧船疾行。不一日来到紫凝仙宗。

    君柳二人先去宗主处回报,余之归和张十七及一众鸟兽,留在柳馨娴的小院休息。

    不多时柳馨娴回转,带着余之归,悄悄去见宗主南宫子铭。

    ——大长老魂魄之事,知道的人依然只是极少数,无论如何也不能大肆宣扬。

    南宫子铭居于主峰铁官峰上,私宅之内,如同大多紫凝仙宗修士一般,乱七八糟堆满傀儡材料。

    当宗主之乐,怎比埋首傀儡之乐,紫凝仙宗上下,一律视各种宗主峰主堂主长老为艰苦活计,一旦到了任期马上包袱款款走人。

    南宫子铭自然不在私宅,更不在主峰。

    此刻他和君石头一起来到偃师峰随意洞等候,不多时,便见柳馨娴入洞来,身旁走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人。

    南宫子铭心知这便是正主儿了。将随意洞弄得天翻地覆,将紫凝会馆弄得一片狼藉,听说还把半个岛折腾沉了,就这年轻人?

    而且最近才刚晋升金丹。

    年轻人眉目间并无骄矜之色,也无紧张之意,举止从容,态度平和,近前行礼:“余之归见过宗主。”

    “请起。”南宫子铭道,开门见山,“余真人到此,本应接风洗尘,然而人命关天,还请余真人海涵。”

    余之归对浮名虚礼也不在乎,面前这位方面短髭的宗主,开门见山直捣黄龙,更加合他胃口,当即点头:“之归省得轻重缓急。”

    南宫子铭见对方面上没有丝毫做作,对他观感又好了几分:“前因乃大长老兴之所至,追究前因并无用处,请余真人将大长老魂魄归位再说。”

    余之归点头:“之归亦有此意。只是魂魄归位之术能否起效,还要见过大长老才知分晓。”

    “确应如此。”南宫子铭道,“随我来。”

    几人往随意洞深处行去,进入一间净室。

    君石头身边,坐着一个人。

    简简单单着一领青衫,随随便便束一个发髻,合目端坐在蒲团之上。

    余之归一见那人相貌,禁不住呼吸一滞。

    姿容壮伟,形貌昳丽。

    这是他第一次通过蛇王来到宝库时,见到的那个人!

    当初他还担心蛇王有主,蛇王怎么回答来着?不承认是吧,果然不需要承认,他们根本是同一人!

    “这位便是大长老。”南宫子铭道,“余真人请尽情施为。”

    余之归点头:“之归僭越了。”他走上前去,准备检查。

    有抽取魂魄之法,自然有归还魂魄之法。

    姚清承的魂魄回不去,因为紫府倾塌,魂魄无处容身。

    猕猴王的魂魄回不去,因为血液不存,生机断绝。

    大长老的情况又是怎样?

    大长老的情况,在场几人都能背下来——上丹田紫府魂魄残存,中丹田膻中空空荡荡,唯有下丹田一枚金丹,缓缓运转,维持躯体最基本的生机。

    紫府安然无恙,身体非但未受重伤,别说流血,连根寒毛都没掉,魂魄归位当不是件难事。

    然而当初茄云仙子所言,魂魄无法召回,是因为不愿离开余之归,还是蛇身所限不能回归?

    如今脱离蛇身,余之归又来到近前,大长老的魂魄可以顺利归位吗?

    第83章 论

    余之归一向对身材高大的男子很是欣赏。

    甚至初见柴绍的时候还有些好感。尽管后来柴绍的恶劣言行将他好感翻成恶感,也不能否认余之归的审美。

    更不用说当年玉树临风的姚瞬雨。

    大长老无论相貌还是身量,说实话,都十分称余之归的意。简简单单的一领青衫非但不嫌简陋,反而增添了几分潇洒。

    当年在随意洞初见大长老时,余之归心头便隐隐羡慕过,甚至对所处的“宝库秘境”还生出些许好感。

    没想到啊没想到,竟然这样重逢……嗯,如果把蛇王算进去,不是重逢。

    关于道侣一事,他跟柳馨娴君石头解释不清,还是等这位大长老清醒以后,看看是怎么个意思罢。

    还好紫凝仙宗信任他,肯让他靠近大长老。

    余之归暗暗叹了口气,他也就过过眼瘾罢了。

    还有手瘾。

    他将右手覆上大长老头顶,开始探查泥丸紫府。

    泥丸紫府的位置,并不在人体表面,而是脑内一处所在。

    这么做的余之归,并不晓得南宫子铭与君柳二人,在刚才进行过一番争议。紫凝仙宗很多事都能大而化之,生死之事,则万万不能。尤其涉及大长老安危,南宫子铭每天提着十二万分小心。

    他就余之归是否可靠一事,提出异议,柳馨娴和君石头对自家师尊深信不疑,尤其是君石头,他极为崇拜大长老,既然大长老心甘情愿,那么余之归必然不是坏人。

    “可是,妙月宗……”南宫子铭有所犹豫。

    早在几个月前,柳馨娴回报余之归之事的时候,紫凝仙宗外松内紧,早早派人去打探余之归虚实。按照余之归所说,先找到真珠城,之后一路回溯,找到他和张十七出现的山脉,确定确实与采薇宗丢失的灵石矿脉同气连枝,证明这一段叙述真实可靠。

    其后,从余之归的姓氏及自叙入手,逐一排查十方大山附近的大型宗族。根据年龄形貌及特点,这一查,坐实余之归身世。

    ——君秀山城余家、嫡长子!

    与余家关系最为密切的,乃是妙月宗。妙月宗余家修士极多,论繁盛,在修真世家里面能排得上前十。至于妙月宗,跻身十大门派之中,排行第九。

    若余之归只是个一文不名的穷小子,南宫子铭都不在意,然而涉及到十大宗门,他不得不小心。

    “我紫凝仙宗,还怕妙月宗不成?”君石头不以为意。

    柳馨娴道:“师、师弟有所不、不知,你闭、闭关三百载,妙月宗曾、曾经求娶过五师弟。”

    五师弟?君石头闭关之际,大长老还只有三个徒弟。

    他看向南宫子铭,必定两家生出些罅隙,宗主这才有所疑虑。

    南宫子铭点头证明了他的猜想。

    “一码归一码,师尊宝体要紧,”君石头解释,“余真人半点修为皆无之时,就敢将真实经历相告,我并不信他为妙月宗棋子。况且,师尊不会看走眼。”

    南宫子铭晓得君石头一向唯师命所适从,大长老在他心目中便是天地,他转而看向柳馨娴。

    柳馨娴磕磕绊绊,意思也支持师弟,毕竟余家乃至妙月宗不可能预料到师尊蛇伏在何处,这种巧遇不大现实。

    南宫子铭心里也这般认为,当着两个人的面提出异议,不过是给这二人做个提醒,让两人有所准备。

    三人计较已定,不然余之归怎么可能轻轻松松就被带到大长老面前?

    即便如此,当余之归伸手到大长老头顶之时,大家也都悬着心。

    七色珠在余之归左胸之内,闪烁得快了些。

    余之归的右手,轻轻落在大长老发顶。蓦地一僵!

    另三人不由变了脸色。

    只见余之归面色苍白,整个人软软地倒了下去。

    “怎么了?”君石头离得最近,率先过去查探自己师父。

    柳馨娴则检查余之归。

    大长老安然无恙。

    余之归双目紧闭,心跳极快,宛如擂鼓,四肢微微颤动。

    “这、这是怎么回事?”南宫子铭同样吃惊匪浅,万万没想到,不显山不露水就这么碰了一下,余之归竟然倒地不醒?

    他们自是不知,当初蛇王初次碰触大长老之际,魂魄流转,便有异象。

    “师父!”忽听君石头惊喜喊了一声。

    “嗯?”南宫子铭一抬头,正好看到盘膝而坐的青衣人睁开双眼。

    “长天?”他又惊又喜。

    青衣人眨眨眼,看看南宫子铭,又看看君石头、柳馨娴,不说话。

    “师父可是清醒了?”君石头小心翼翼询问。

    青衣人不答,盯着余之归。

    “师、师父……”柳馨娴见青衣人目光掠过,停在余之归胸前,不由也低头看去,“这、这是——”

    隔着衣服仍可辨认,余之归左胸处有一块凸起,仿佛是活物,不断挣扎着,似乎要破体而出……

    ——已然破体而出!

    电光石火刹那,一枚带着鲜血的珠子,在空中划出鲜红轨迹,径直嵌入青衣人胸口!

    “狙击?!棋子?!”听说有种一命换一命的刺杀方式,南宫子铭吓得一甩袖子调出自己力士傀儡,拎着余之归就往外扔。

    非但他的傀儡,君石头的、柳馨娴的,一齐出现,将青衣人团团护住。

    青衣人则长身而起——踉跄一下,差点摔倒。

    “别、别动手……”

    他抚着胸口,作了几年蛇忘记走路,有些丢脸。

    “师父!”君石头扶着他,“师父醒来真是太好了。”

    青衣人指着余之归方向。

    南宫子铭一见大长老能动、能说话、意识清醒,这才稍微放了心,力士傀儡重新将余之归拎了回来。

    “我要调息,你们且先出去。”青衣人发话。

    “师父的伤……”

    青衣人放下捂着胸口的手,上面除了一圈血渍外,奇异地没有任何其他痕迹。

    他接过余之归,抱在怀里,一只手探入对方衣襟,直接摸了上去,随后又往下探。

    “……”南宫子铭哭笑不得。

    “师、师父,弟子告退。”柳馨娴同样哭笑不得,看君石头还在那里发愣,不由拉了师弟一把。

    “宗主,我有要事,稍后再来叙旧。”青衣人向南宫子铭点点头,他并没有做出逾矩之事,仅仅为余之归检查伤口,手掌停留在余之归小腹。

    一股庞大灵力在室内震荡,衣袖无风自动。

    南宫子铭点点头,他就说大长老怎么会那么猴急,必定是要休养生息。

    正在这时怀里子母金蟾鸣动,南宫子铭连忙离开净室,一边往随意洞外行走,一边打开了金蟾傀儡。

    “宗主!有一团金光和两头长着翅膀的老虎,奔着随意洞去了!”

    “我已知此事,不必轻举妄动。”南宫子铭看着面前一团火球,淡定回答。

    一头朱雀神鸟,足踏火焰,翅落金星,尾飘金带,耀武扬威。

    两头银翼雪虎,吊颈白额,怒目而视,双翅拍动,隐隐有风雷之象。

    “爷爷我感觉到余之归出事,你们把他怎么了?”谷彧尖声质问。

    南宫子铭一愣:“你会说话?”

    “你才不会说话!他到底怎么样了?”

    “师尊和余真人之间有着生死契,不会彼此伤害。”君石头道。

    柳馨娴道:“他、他二人同、同居一室,你、你勿要打扰为、为好。”

    谷彧眨眨眼:“同居一室啊……喔喔,我懂。”

    它收了金光:“说说,余之归那小子怎么会受伤。”

    南宫子铭想了想,道:“他因为救治大长老而伤,现在大长老正在给他疗伤。”

    这个答复令谷彧很满意:“原来如此……嗯,确实我感觉到灵力在增强……哎哎……怎么又断了?”

    本命灵兽可与驭兽师心意相通,灵力也可流转。

    两头雪虎虽不能说话,互相看了一眼,收敛翅膀落地,走到随意洞门口,大头朝外趴了下来,无疑这是护主。

    忽然南宫子铭的子母金蟾又响。

    “这次是怎么了?”

    “宗主,天上有雷云集结,宗门有人渡劫!”

    “渡劫?我紫凝仙宗接二连三有人渡劫是好事,我知道了。待劫云确定方位,安排弟子撤离观摩。”

    “就在偃师峰!”

    南宫子铭一抬头,差点骂了句娘,头顶果然阴云密布,漩涡缓缓生成。

    ——若不是眼前谷彧光亮耀眼,又将四周空气烘得热乎乎,他这个做宗主的,怎么会感觉不到异样。

    这天劫是谁的?南宫子铭看着三团漩涡。

    三九?元婴之劫!

    余之归进阶?!

    天啊这么快?

    “生死契约分担伤害,共享灵力,余真人和大长老境界悬殊,得到海量灵力确实有可能进阶。”君石头道,他自打知道师尊签订生死契后,于这方面花力气研究过。

    “他俩共同渡劫,倒是不会加重雷劫强度,只是延长时间而已。”南宫子铭也花力气研究过,“以大长老的实力,当不妨事。”

    他和君柳二人便要离开,却见谷彧和雪虎留在原处。

    “还不走?你们在这里,待会儿的天劫更加厉害。”

    “你不懂就不要讲话。”谷彧挥挥翅膀,“我感觉到余之归就要晋境了,这是他的天劫,本命灵兽怎么能临阵脱逃。”

    南宫子铭突然想起一事:“余真人是驭兽师?”

    “这不很明显?”

    “在西仙界,几万年来,没有一个驭兽师成功飞升!”

    “那又如何?”

    “大长老和余真人结为生死契,岂不是说,到了将来,他俩再也没有飞升的可能?”

    第84章 这就叫

    三朵劫云在偃师峰上空盘桓。

    驭兽师将来能不能飞升不清楚,余之归非常清楚自己身上难受得很。

    第29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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