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星际之玄术师 作者:三傻二疯

    第4节

    当然,神灵大能也不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角色,如有所请,自然也就有供奉,所欲“请”下的仙等级越高,耗费也就越大(明神宗时,道士蓝道行为皇帝求请太上老君临坛,一次便耗费黄金千两,美玉数十方,铜钱无算),如果真要请出什么大角色来,顾夫人所奉送的美玉估计只能打打牙祭。

    萧振衣翻出了备好的乩笔和乩盘,让林简扶住乩笔,他盘坐在乩盘前,开始念念有词,背诵那稀奇古怪叽里咕噜的请神咒,咒语念完,他响指一弹,指尖多了一道幽蓝火焰。火焰雀跃数次,跳到了乩盘当中的美玉上。

    火焰烧灼不久,那堆玉石噼啪大响,一道青烟扶摇而上,直冲云霄。青烟上浮后不过数秒,林简只觉得手心一热,那乩笔竟自动前冲,画出了条笔直的竖痕!

    林简不过是虚虚握住乩笔,一点力道也没有,断然画不出这样笔直的线来——毫无疑问,他们请来真东西了。

    萧振衣半跪于地,毕恭毕敬的朝乩笔处深深鞠躬:“不知上仙何许人?”

    乩笔稍停片刻,忽的左右歪斜前后俯冲,画了一堆稀奇古怪的符号。萧振衣伸长脖子细细一看,低声向林简解释:“这是殓文,‘不足道哉’。”(殓文,顾名思义,就是与鬼魂沟通时使用的文字,在西汉时创制。)

    他再一个鞠躬,高声道:“上仙可知我等所求为何?”(此为问仙,如果请下来的真有神通,自然能洞悉旁人念头,如果一无所知,就是孤魂野鬼托名替代了)

    乩笔微微颤动,写下几个字。

    这次的字型虽然歪七扭八,缺横少竖怪异至极,林简好歹还是认出来了轮廓:是“采补”二字。

    既然问仙未出差错,接下里就是戏肉了,萧振衣膝行数步,恭声道:“还请上仙指点迷津!”

    这一次乩仙迟疑了片刻,好半晌乩笔才嗖嗖挥动起来,这一次可真是鬼画桃符龙飞凤舞了,那满乩盘怪异扭曲的线条简直就像外星人留的文字一样不可言喻,看得林简郁闷不已。

    他在这边郁闷,那边萧振衣可也不镇定了,他盯着乩笔眼珠子四处转,越看嘴张得越大,双眼也渐渐瞪圆了,脸上全是不可思议四个大字,活像白日见了鬼——那副模样简直勾得林简抓心挠肝似的好奇。

    终于,噼啪一声乩笔落地,只留下满盘的歪七扭八。萧振衣一动不动瞪着这些怪异符号,好半天才悠悠叹气:“这位乩仙难道还是琼瑶迷?”

    “‘美人如玉剑如虹’”萧振衣端详着乩盘苦笑,“这就是乩仙批下的指示,难道要我们再看一遍情深深雨蒙蒙?”

    骤然听到“美人如玉剑如虹”,林简直接被雷了个外焦里嫩不能思考,这会儿他倒回过神来了,开始仔细考虑起来:“不对,这句诗版权可不是琼瑶阿姨的,这位神仙应该是指的龚自珍的诗‘万一禅关砉然破,美人如玉剑如虹’。禅关……禅关,这特么指的恐怕是美人如剑夺人性命吧?”

    萧振衣悚然一惊,和林简面面相觑。

    “——这真的是被采补了啊!”

    猜想采补是一回事,亲自见证一个上流社会的公子哥被采补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光是脑补采补背后的私密隐情种种细节,就够让人浮想联翩出几个g的片子了!也就无怪两个可怜的小雏鸡五雷轰顶反应不能了。

    终于,他们很含蓄的请进来了苏洛(如果让顾夫人知道儿子是被“采补”了,只怕要一口气上不来),旁敲侧击的问他顾海是否有过与“玉”有关的红颜知己?

    苏洛回忆半晌,最后双手一摊浑然不知——他虽然在生意上与顾海颇有往来,但素来“洁身自好”(听到这个词时萧振衣忍不住冷笑了一声,但及时掩盖成了咳嗽——林简决定找个时间给他透露一下苏总的性经历),实在是不大了解顾海的花花情史。他友情提供了顾海某个狐朋狗友的号码,建议他们问一问他。

    孰料,这位姓张名智的狐朋狗友颇为倨傲,直接在通讯仪里把萧振衣噎了个半死。

    “你们他妈的是闲得哔——疼吧?妈的到处打听打听到老子头上?”

    “不是,我只是想问一问——”

    “问尼玛哔——,又他妈是薇薇安那个贱人派的吧?比狗的鼻子还灵呐,嗯?”

    “我问的是顾海——”

    “顾海也他妈是你能叫的?薇薇安那个哔——连下人都不会调教?这还当个屁的顾家主母,趁早滚回她的狗窝去——”

    “张先生。”林简一把拎起过通讯仪,声音恬然淡定,不徐不疾,“您最近还在做噩梦吗?一晚上醒几次?”

    “——我艹!你他妈怎么知道——”

    林简挂了通讯,转身对着萧振衣。

    “他几分钟后过来?”

    萧振衣朝天上抛了一枚硬币,伸掌接住。他谛视硬币,淡然一笑。

    “五分钟。”

    “你是怎么知道张智睡不着的?”苏洛盯着监视屏幕上匆匆上楼的人影,一脸诧异。

    林简微微一笑,清新脱俗的装了个哔:“不可说,不可说。”

    ——小样,天天跟着顾海这种人形阴气制造机混,不撞鬼就已经算是福星高照了。晚上做噩梦什么的,简直就是正常反映了好吗?

    或许是刚刚见识了林简露的一手,那狂奔而来满头大汗的张智尽管满面怒色,却没有大喊大叫拳打脚踢——他冲进病房后左右环视了一圈,咬牙切齿道:“薇薇安呢?”

    “蛤?”林简有点蒙。

    “薇薇安的胆子真是包了天啊!居然敢对老子下手!看在顾海的面子上老子不同你们计较,说你们干了什么?”

    听了这几句,林简萧振衣面面相觑——好像这位大哥没搞清楚情况?

    “你以为我们是薇薇安的人?”萧振衣忍不住发问。

    张智嘿嘿冷笑:“难道你们还要栽赃陷害?你们的主子不就是想趁着顾老大病了想逞一逞正室的威风嘛——你们胆子也真肥啊,居然敢在老大的病房里乱来!”

    看到两人发呆,张智的脸越发狰狞了:“说吧,薇薇安那个婊子指使你们给我下了什么东西?交代出来老子下手可以轻点!”

    “所以,”萧振衣一脸古怪,“阁下以为我们动了你的手脚?”

    “还他妈想推卸?”

    “推卸?”萧振衣柔和一笑,“那这个是什么‘手脚’呢?”

    他骤然伸手,扯下了病床上的被子!

    “啊啊啊啊!!!”

    作者有话要说:

    扶玑这种东西吧,盛行于明清时代。纪晓岚就在他的笔记里多次提到自己扶鸾请仙的经历,还得意洋洋回忆过请下来的仙人给他做的预言,自称非常之准……看上去不像是在胡说八道。

    所以看他的笔记真的对唯物主义世界观打击很大……

    第18章 供词

    显然,顾氏企业对外严密封锁了顾海的真实病情,张智张公子所知道的全部,恐怕就是顾老大有些“微恙”需要静养。正因如此,当这位倒霉蛋骤然欣赏到被子下玲珑剔透的解构主义雕塑时,他发出的刺耳尖叫完全是可以理解的。

    感谢苏氏高质量的硬件设施,如此一声响遏行云的竟然没引来什么人(顾夫人已经被颇有先见之明的苏洛请到接待室休息了),只险些把室内两人的耳膜震破。

    “闭嘴!”萧振衣嘶声道,“林简,快念天宁咒!”

    林简扑了上去——在他们背后,顾海已经在床上翻滚了!

    他好容易念咒压住顾海激烈震荡的魂魄,一转头,只见那边张大公子正瘫在地上瑟瑟发抖呢。

    “这他妈是什么?!”他好像吓得腿脚都不利索了,在地上翻翻滚滚挣扎着往门口爬,声音嘶哑凄厉,“这他妈是什么!”

    “如果再逼逼,”萧振衣恶狠狠道,“这他妈就是你的将来!”

    张智不动了。

    “好好交代!”林简有些惊魂未定地翻翻顾海的眼皮,确认他已经再次熟睡后才转头呵斥,“我们问什么你答什么!敢说谎你老大就得躺到死!”

    张智小心翼翼的扫了一眼病床,畏畏缩缩的点了点头。

    “你跟顾海很熟?”萧振衣盯着他。

    “是。”

    “有多熟?了不了解他的圈子?”

    “商业方面的我不太懂……顾老大的私人生活也没人敢问。不过出去玩顾老大一定叫上我的”

    两人对视了一眼:有戏!

    “你对顾海的感情生活……了解多少?”

    显然这个问题着实令人懵逼,张智目瞪口呆的盯着他们,估计是想不明白逻辑:“你们……不是说顾老大的病吗?怎么跟感情生活扯起来啦?”

    萧振衣的脸红了,他顾左右而言他:“问什么问!快说!”

    张智继续一脸懵逼,眼珠子转来转去轮流看他们两个(林简努力绷着脸),半晌他倒吸了一口凉气:“你们真的不是薇薇安的人?”

    “快说!”林简帮着怒斥了一声!

    “我说我说!顾老大要是有了新嫂子,我们没有不知道的!一般都会带出来见几面!”

    “是吗?”萧振衣的盯着张智的眼神更专注了:“那其中有没有和‘玉’有关的?”

    “玉?”

    “玉。名字里带玉,喜欢玉石,家里做着玉石生意等等等等,有没有?”

    张智又一次呆住了,他直勾勾瞧着两人,脸上像打翻了调料瓶,喜怒哀乐不停变换,最后定格为一种意味深长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神情上。林简和萧振衣全被看得浑身发寒。

    “原来是这样。”他喃喃道,眼神里有种可怕的恍然大悟。

    “是哪样?”林简问。

    张智听若未闻,他猛吸一口气,表情越发诡异了。

    “说吧。”他一字一句道,(林简居然从口气里听出了某种视死如归的调调!)“说吧,顾老大的女人里是不是有(“蛤?”萧振衣直起了腰)——有——有他的亲姐妹?”

    “什么?!”

    在尽量不出声响地痛打了张智一顿后(感谢林简牢记不忘的鬼打墙咒),林简和萧振衣才从他嘴里断断续续的逼问出这位大公子的脑洞:顾老大一向健壮,突然之间被关到特殊病房手臂还变得透明了,一定是得了了不起的怪病。并且还有人信誓旦旦的说“这他妈就是你的将来”,说明这种病还传染!有病当然要治,但为什么病房里这两个“专家”只关心感情生活?难道这玩意儿是性传播?不可能!他不说是“我的将来”吗?老子可没跟顾老大勾搭上!既然不是关心传播途径,那就是关心治疗方式了——什么治疗需要考虑人名啊?顾老大的红颜知己里又没有医生。再想想医疗节目上铺天盖地的近亲器官移植——难道是在找近亲救命?怪不得这么遮遮掩掩神神秘秘,一定是骇然发现顾老大搞出了德国骨科……

    李菊福!

    所以这种纨绔子弟为什么也要有脑补役的设定?

    妈的智障!

    “——所以你们找顾老大的小情儿干什么啊?人都在床上躺着了你们还关心感情生活?!这他妈真的不是在找老大失散已久的私生妹妹搞骨髓移植!!”张智倒在地上有气无力地呻吟。

    “我觉得顾总醒了你可以跟他探讨一下他爹的裤裆问题,”萧振衣摁着他的头阴测测的说:“现在老实交代,顾海最近有没有勾搭上什么跟玉有关的‘红颜知己’?”

    “有有有!”看着林简手上捏着的符箓张智慌忙点头,“前几年记不清楚了!今年有两个!”

    “哪两个!”林简朝张智抖了抖黄符,语带威胁。

    “一个叫高瑜!原来是顾老大办公室里的秘书!想要勾引老大被赶走了!另一个叫林瑶,也喜欢老大,是——是被薇薇安整走的!”

    听了最后一句,林简不由哑然:难怪这张智怀疑他们是薇薇安的人,原来这位看似温婉的未婚妻还有前科啊,真是人不可貌相。

    萧振衣松开了手,放任张智惊恐万状地爬远。他右手探入口袋,摸出一把干草。

    “说吧,”萧振衣慢条斯理的抽出一根草茎,“那两个女的有什么奇异之处没有?”

    “奇异之处?”张智抖抖颤颤缩在门口(在刚被痛殴时他就试图夺门而去,却骇然发现自己只能在屋子里打转——此处阴气深重,鬼打墙别有奇效),“什么——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萧振衣抽出第二根草,“任何方面的奇异之处,两人挨个说清楚。”

    “高……高瑜我不了解,顾老大不喜欢提到她。林瑶见过几面,这女的很漂亮,很会保养,年纪都比我还大了,样貌比我的小表妹看起来还年轻……”

    “保养?”萧振衣望了林简一眼,两人心照不宣,同声发问:“她有没有提过是怎么保养的?”

    “这我哪知道?”张智傻眼了,“我一个大男人问人家一女的怎么保养?(两人面色一沉)——不不过我妹妹问过她是在哪家医院保养的,她她她神神秘秘地不肯说啊!”

    神神秘秘?

    萧振衣冷冷一笑,低声喃喃:“只怕不是在医院保养的吧?”

    “你说什么?”

    “没什么,”他抬起头,神色亲切,“不知道你有没有两位女士的联系方式?劳烦你给她们拨个通讯问问情况——高瑜小姐的号码应该还留在顾氏信息库里吧?”

    张智战战兢兢摸出了通讯仪,抖抖索索拨了号码。第一个拨的是高瑜的通讯,那边口气颇为不耐,没说两句就赏了一个“神经病”,挂了机。

    “下一个。”萧振衣面色平和,指间断草徐徐飘下——两长两段,无休无咎。

    张智摁下了按键,少顷,冰冷的机械女声自通讯仪中传出:“您好,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停机……”

    听到这句,林简扭过头去,正看见萧振衣垂首闭目,手掌上摊着四根齐齐断裂的枯草。

    ——龙战于野,其血玄黄,阴虽僭位,终不胜阳。

    大凶。

    第19章 魂魄不宁

    “大凶之兆。”萧振衣喃喃,“这个林瑶果然有问题。”

    “就是她干的?”林简微微蹙眉。

    “不一定。有可能是同谋……保养得很好,哼。”

    萧振衣霍然起身,顺手丢下手里剩下的蓍草,他俯视瘫在地上一脸茫然的张大少,神色高深莫测:“张先生,你知道林瑶的住处么?”

    “不不不大清楚,”张智又往门旁缩了缩,一脸惊恐地盯着他:“我我我又不不不不想泡她打听她的住址干嘛?我我我只知道她在l市有个租的房子。”

    “l市?”林简皱起了眉头,他记得l市离此处可不近:“要不要让顾夫人派人把她请过来?”

    萧振衣微一沉吟,低头扫了一眼地上散落的枯草,半晌后摇摇头:“‘兔走四顾,人行百处’,主不安于室……她恐怕正在满地乱窜,直接去找是找不到人的。”

    他沉思片刻,转头对着林简:“这么大海捞针绝对不是办法,否则人抓到了顾海估计也落气儿了。咱们兵分两头,你在这边守着顾海,随时准备天宁咒,我去找人——老子还记着点寻人的小法术呐。”

    事到如今也确实只有如此了,林简微微点头,退回到了病床边。萧振衣拍了拍手,洒然转身,笑容可掬:“张大公子,你愿不愿意为你的友谊贡献一点举手之劳啊?”

    在一座茫茫千万人的都市里找一个满地乱窜的女人绝不是一件轻松活儿,就算是会算命也一样——如果那女人的活动轨迹全是心血来潮一时兴起,那真得用先天八卦推到死了(一般认为后天八卦适合于人际处事、事态变迁,即受“人道”所约束的事务。如活动轨迹这样毫无规律可循的纯随机过程,就只能归之于天命,辛辛苦苦的用先天八卦了)。

    萧振衣和张智像闯迷宫一样在l市逛了半天,反反复复的走回头路,左转右转卡在死路口,上窜下窜被别的司机往死里痛骂,终于,在收到了四张罚单后萧振衣高呼了起来——

    “往南再往北!这次找到了!”

    “真的找到了?!”张智看着仪表嘶声惨叫:“大师啊!在这么逛下去这辆车的能源就不够了啊!”

    “啰嗦什么!前面小巷子左转!”萧振衣死死盯住车前,毫不客气的呵斥。

    “快快!右转!”

    “直接向前,不用停!”

    “右转右转!不用管那辆车!”

    ……

    这么指挥了几次,车子越拐越偏僻,高耸的摩天大厦和闪亮的全息广告牌逐渐消失不见了,道路两旁只有破旧的楼房和阴湿的地面。看着车外,萧振衣心头开始诧异了起来:这女的躲得也太委婉曲折了吧?就是被薇薇安赶跑了,也不用像过街老鼠那样专门往这种犄角旮旯钻呐?

    他在心里头默默画了一条追逐的路线图,突然一惊——不对,这娘们是在往阴眼处躲!

    ——世上无处不有阴阳二气循环流动,而阴阳之流动,是以“经脉”的形式循环往复,称为阴脉、阳脉,阴脉聚集之处就是阴眼——此处聚集周围阴气,乃是头等的阴盛阳衰之处!

    但凡活物,无不是阳胜于阴,大都厌恶阴气而倾向阳气(所以此处越来越偏僻——阴气重了没人愿意住),林瑶怎么反其道而行之,专门往阴气凌厉的地方走?

    萧振衣这边还在思索,张智已经按照他的吩咐转了最后一圈,赫然闯进了一个垃圾场一般满地污浊坑坑洼洼的空地。只见空地中央的污水旁横卧着一个黑衣人,身形似乎颇为苗条。

    “林瑶?”张智刹住车子探出车窗,冲着那不知死活的黑衣人大喊。

    喊声未罢,黑衣人陡然跳起,一个大步朝他们跃了过来!

    黑衣人这一步弹跳实在厉害,将近七八米的距离竟然两步就跨了过来。张智还未反应过来,就觉得面上一冷,眼前骤然多了一张惨白乌青口吐白沫的女人脸!

    “啊啊啊啊!”

    他惨叫声刚刚破口冲出,就只见半空中嗖的一声响,那张扭曲的脸上多了一大捧朱砂!

    黑衣女人嗷的尖声惨嚎,翻身跌倒在地,死命的翻滚挣扎。萧振衣拎起口袋,伸手一扬,满袋的殷红朱砂倾泻而下盖了女人满身满头,那女的嘶吼几声,颤抖几次后不再动弹了。

    “开门。”萧振衣面无表情的转头,盯着司机位上抖成一团的张智。

    张智浑身抖抖索索,牙齿咯咯打战,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萧振衣不耐烦了,他探身开门,一步跨了出去。

    那黑衣女子犹自躺在地上,浑身僵硬一动不动。萧振衣走近她身边,弯下身去拂掉她面上散落的朱砂,看到了一张极为艳丽妩媚的脸,可惜这张脸面色苍白眼圈发黑,看起来倒有一半像鬼。

    他思索片刻,伸手摸了摸那女人的脖颈,只觉得触手冰冷干燥,心跳若有若无,俨然是个垂危的病人,哪里有刚才生龙活虎一跃数米的迹象?再一翻眼皮,只见眼白发红瞳仁收缩,竟然是将死之兆了!

    “这就是林瑶?”萧振衣侧头询问。

    张智蜷在司机位上,死命点头。

    “她一向身体怎么样?”

    “挺挺挺好好的!大大大师她是不是疯了啊!”

    萧振衣没有再搭理他,他一把拎起林瑶,死命在她人中上掐了一把。林瑶嘴唇微微颤动,终于呻吟出声来,随即又昏迷了过去。萧振衣左手掐住人中,右手摁住这女子的太阳穴,回头高声吩咐:“下车搭把手!把人送到医院去!快!”

    “大师她是不是有什么传染病啊?!我家里就我一根独苗……”

    “再啰嗦老子把手一松,让你这根独苗交代在这里!”

    林简在医院里足足呆了四个小时,其间顾海梦魇了五次,全让天宁咒给压了下去。只是他也暗暗察觉了些不祥之兆——天宁咒起效的时间愈来愈短了,照后几次的频率计算,只怕几天后天宁咒就全然无效了!

    他心下焦急,想找苏洛商议商议,偏偏顾夫人似乎视苏总如主心骨。只要苏洛一到病房看望,五分钟后顾夫人就要敲门进来嘘寒问暖,反复致谢。有好几次,林简这边话头刚开,病房就吱呀一响钻进个人来,后半句只能生生咽下去,噎得他险些喘不过气来。

    终于,林简逮住了苏洛上卫生间的机会,尾随进了厕所——“苏总我有点事!”

    苏洛猛地刹住脚,面无表情的转头。

    “林先生!你有什么事?”

    林简都能从这句话里听出咬牙切齿了。

    为了洗刷总裁心中可能有的厕所痴汉的印象,林简立马口解释,说得又急又快:“苏总顾总的病不好了!”

    “怎么不好?”苏洛微微蹙眉,“他现在不是安静下来了么?”

    “这只是暂时的,他好像已经对法术有了抗性,安眠的效果越来越差了……”

    苏洛眉头皱得更深了,他凝视林简片刻,突地发问:“还能撑多久?”

    “最多不过三天。”

    “好吧”他沉默片刻道:“我来想办法……你先尽量拖拖时间,延缓恶化速度。”

    林简下意识地点点头。

    刚走出厕所,裤兜里的通讯仪忽然嗡嗡狂震,他接通通讯仪,萧振衣的声音从里面窜了出来,急促尖锐:“林简!聚魂咒是怎么念来着?”

    “卧槽你要聚魂咒干嘛!那是垂死之人续命用的!”

    “这儿就有一个人要续命!你特么快点念,林瑶要断气儿了!”

    第20章 冰山一角

    林瑶确实是快死了——当萧振衣和张智把她抱进急救室时,她连呼吸都已经断绝了!

    幸好,为了预备顾海的病苏氏这边24小时都有专家坐诊,人一抱进来就围上来乌央乌央一大群医生,七手八脚打上强心针灌上营养液,急诊室里忙成了一团。

    林简赶到时,萧振衣正坐在急诊室外发呆,手里还捏着一把扑克牌。

    “究竟怎么一回事?”

    “我也不清楚。”萧振衣回头苦笑,“我们是在‘阴眼’发现林瑶的,当时她还搞了个突然袭击……谁知我一把朱砂一洒,她直接瘫了,下车一看,人已经是快不行了。”

    林简心里咯噔一声:“你们在阴眼找到她的?”

    “不错。”萧振衣低声道,“我对阴阳鬼神这块不熟——什么病会让人主动往阴眼钻?鬼附身?”

    “不是鬼附身。”林简脑子里转了转:“鬼附身会尽量把人往它尸骨上引,方便它采集尸气。阴眼……阴眼……你确认林瑶身上真有不干净的?”

    “百分之一百。”萧振衣指了指缩在大门口的张智,“这小子当时也看到了——一个病重垂危的女人可以一跳四五米,你说她身上有什么?不仅如此。在车上我翻了翻她的眼皮,瞳仁只有米粒大小。”

    丢魂!

    林简倒抽了口凉气——这下子麻烦可大了!

    (人有三魂七魄,各有所司。一般的撞客、附身,是外来的魂魄硬挤入身体压制本源。但如果外来魂魄数量太大,或是过于强横,就会“冲魂”——将魂魄直接从身体中冲出去。就是道士施法驱散了外来户,也要辛辛苦苦招魂,把丢失的魂魄招回来。如果魂魄在外受到了损害,受害者就是醒了过来,也大半是傻子一个了)

    “她丢了多少?”想了想那林瑶可能的下场,林简情不自禁的压低了嗓门。

    萧振衣丢下扑克牌,一脸古怪的盯着他,神情诡异之极。

    “我刚刚用射覆法算了一卦。”他很慢很慢的说,嘴角在微微抽搐,“这倒霉妹子体内有不少的外来魂魄……”

    “有不少?”林简心头一沉——救回来的希望不大了。

    “有不少。”萧振衣慢慢点头,神情恍惚:“大概有……上百吧。”

    “——蛤?!”

    人体最多只能容纳九魂十九魄,上百个那直接炸妈了呀!

    为了解开这上百魂魄的谜团,等急诊室一打开,林简就溜了进去。他妆模作样地关心了几句床上昏迷不醒的病人,趁医生一个不注意,伸手就捏住了林瑶的脉门。

    急救确实有效,脉搏已经浑厚有力多了——但是,在脉搏间隙之间,手腕血管不时有奇异的震荡,好像血液在里面突突乱撞!

    没错了——阴阳相激血气不行,主魂魄塞溢,精血两失。这女的体内确实有不少的异类魂魄。

    林简缓缓吐气,开始默念招魂诀(吐气为“阳引”,阴阳虽是相斥,阴阳却又相吸,只要阳气适量,就可以勾出体内游弋的散魂碎魄),随着咒语,他鼻尖一阵微凉。林简不敢怠慢,小心翼翼的倒退着出了急诊室(他眼角瞥见了不少医生脸上大写的懵逼),鼻尖一口气匀匀荡荡,生怕断了气惊散幽魂。

    好容易出了急诊室,他憋住呼吸,反手掏出聚魂符,往自己鼻子前一挥。

    “快!乩盘!”

    (乩盘是与灵界沟通的器物,一般的魂魄不能驱使物体,却可以扶乩)

    出乎意料,那束魂符上的魂魄呆若木鸡,在乩盘上一动也不动。

    “怎么回事?”萧振衣傻了。

    “难道是个智障的魂魄?”

    “妈的再智障连动动笔都不会吗?”萧振衣疑惑道,“你有没有牛眼泪?”

    抹了牛眼泪后,他们总算看出了端倪:束魂符上一团黑雾,偏偏黑雾中央又有一点红心不时闪烁。

    黑中微杂猩红——“蜱气,牲畜死后所化。”

    林瑶身上塞的是畜生的魂魄!

    一念及此,两人都恍然大悟:牲畜动物根器不全,魂魄与人类不同,算是“碎魂”,如果她身上真的全是这些玩意儿,那确实可以塞进好几百个进去。牲畜魂魄弱小,就是几百个聚集起来,也难以胜过人类的本魂,所以才操纵着林瑶往阴眼跑——阴眼阴气凌厉生魂难当,就可以顺顺利利的“冲出”原来的魂魄了!

    只是这姑娘又有什么稀奇古怪之处,能招得几百个魂魄同时冲身?

    “动物根器不全,对外界反应远不如人类灵敏,故而少有怨鬼。这女的身上这么多的零散兽魂,只怕是什么虐猫协会的吧?”萧振衣盯着急诊室里病床上的沉沉黑雾,神色古怪。

    “就算她是个心理变态,怎么这毛病早不发作晚不发作,偏偏顾海生病了才发作?”林简低声道。

    “你的意思是——”

    “你原来不是算过一卦么?”林简扫了萧振衣一眼,“那卦象上不是直指薇薇安?”

    “你怀疑她?”萧振衣轻轻吸气,突然又反应过来:“她确实可疑!那姓张的小子不是指着咱们说薇薇安‘逞正室的威风’么?——如果这是真的,这婆娘只怕还害过别人!”

    他霍然起身,翻出了兜里剩下的朱砂:“咱们问问本人——先把林瑶的魂魄招回来吧!”

    这次招魂相当麻烦——本体已经被异类所占据。魂魄流离在外空芒无知,就是招回来了也无法沟通(魂魄有头七的说法,即认为生魂离开肉体后七天才会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亡。此前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必须先设法引出林瑶体内的杂魂碎魄。

    牲畜魂魄智商相当低,将他们引出来倒不成什么问题,难的是数量。林简硬着头皮大了苏洛的电话,让他把医院值夜班的员工全部召集过来。然后——画画!

    “每样画五百张。”林简搬了凳子站在急诊室门口,硬顶着四周洋溢的“你个智障”的眼神,迎风挥舞着手中的图样:“画完后用朱砂点一下眼睛。不要弄湿了……”

    “画这个干嘛?”一位满身精英范的白大褂扶了扶眼睛,“绘画比赛也不适合晚上搞吧。”

    林简被噎得目瞪口呆,幸好匆匆赶来的苏洛解了围:“秦歌,你先闭嘴——今天所有人夜班工资加一倍!”

    果然钱能使得鬼推磨,所有人都闭嘴了。

    越过专心画画的人群,苏洛疾步迈了过来,口气焦急:“你们到底在搞什么花样?顾海那边就不守着了?!”

    林简解释道:“刚刚才施了天宁咒呐,好歹还有半个小时。只有这边醒了才能找准病根啊……““跟这女人又有什么关系?难道她——”

    话音未落,走廊里灯光一暗,急诊室内狂风大作,将人人手上的白纸刮得漫天乱飘。在惊叫声中只听噗嗤一声闷响,一种奇异的腥味漫过了整个走廊。

    “阴泄(被鬼魂附身久后体内会有阴气堆积。一旦魂魄离体阴阳倒易,就会喷薄而出,称为“阴泄”)!”萧振衣讶声大叫,“这些畜生怎么这么好对付?”

    林简抢进门去,只见急诊室内一片狼藉,那股阴气竟然把被子枕头什么的全吹了下地。他上前两步想要看看林瑶的情况,却见病床猛一震动,林瑶嗖的坐了起来!

    “薇薇安!”她嘶声尖叫,凄厉刺耳,“薇薇安!人来了!人——”

    林瑶白眼一翻,又软软栽倒了下去。

    走廊里一片寂静。

    良久,啪的一声大响打破了寂静,伴随着一声暴怒的呵斥:“贱货!”

    林简转过头去,只见走廊尽头顾夫人正抡圆了巴掌,挥向了薇薇安的左脸!

    “贱货!”顾夫人再也不高贵典雅了,她反手抓起薇薇安的长发,一口唾沫喷到脸上:“贱货!烂婊子!果然是下贱的种!我当年瞎了眼才选了你!”

    薇薇安面颊红肿,披头散发,头上脸上满是唾沫眼泪。她死命挣扎了两步,却又被顾夫人一脚蹬翻在地。顾夫人脚上高跟实在是尖锐锋利若干将莫邪,直踢得她惨声长叫。

    顾夫人不依不饶,一双高跟鞋如刀如剑嗖嗖挥舞,把薇薇安踹得向皮球一样满地乱滚,不时还间杂高声咒骂唾沫如雨,凶狠蛮横得简直就是个泼妇了!

    众人看到势头实在不对,当即涌上来隔开了两人。顾夫人被两个护士驾着,犹自挥舞手脚,嘶声叫骂——

    “贱货!贱货!你他妈干的好事!老娘要你的命——”

    “要我的命?”薇薇安瘫在地上嚎啕大哭浑身抽搐,死命高叫:“那个人来了还不知道要谁的命啊!”

    “贱货!你给我闭嘴!!”

    第21章 端倪

    林瑶的一句呓语几乎将顾夫人激得发狂了,众人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拆开她和薇薇安,将二人半拖半抱到楼上。剩下的医生护士们面面相觑默不作声,都觉得气氛尴尬,三三两两的先后离开。不久,急救室走廊里又只剩下了林简萧振衣和苏洛,三个人都正襟危坐,目不斜视。

    沉默良久后,林简小心翼翼地瞄了苏洛一眼。苏洛面无表情地回了一眼。

    他咳嗽了一声,决定打破一下僵局:“苏总啊……这个事吧其实……”

    “是什么?”苏洛不动声色。

    “是巧合。”萧振衣很识相的接了一句:“我们也没想到林瑶说的这么……劲爆。”

    苏洛迟疑了片刻,估计也是不知道如何表达,只好委婉的来了一句:“下次注意一下时间地点。”

    “一定一定!”林简猛烈点头,“所以苏总林瑶那边怎么办?总不能灭口吧?”

    苏洛终于维持不住镇定了,他一张俊脸上五颜六色的表情轮番流转,好容易定格在一种扭曲式的无奈上。他浅浅吸了口气:“顾海的病还有别的线索么?”

    两人整齐划一的摇了摇头——“美人如玉剑如虹”,现在看来只能着落在林瑶身上。

    苏洛的脸色更难看了。他思索片刻,无奈道:“虽然揭露隐私不妥当,不过顾夫人一片慈母之心,应该不会介意。我现在去和她谈谈。你们……就放手做吧。”

    就是得到了尚方宝剑,事情可也不能说做就做——林瑶被侵削已久,阴阳倒逆脏腑衰竭,已经是虚弱得连魂魄都固定不住了。仓促唤醒只会适得其反,说不定就让她虚不受力直接殒命当场。当误之急,是把林瑶的魂魄镇住。

    萧振衣讨了几杯蒸馏水和钢针(按道法应该是无根的雨水,不过蒸馏水是升腾凝结而来,也可视作某种无根水),用水浸湿钢针后缓缓刺入林瑶人中(人中穴、太阳穴都是魂魄聚集的要地,刺激此处可以给魂魄极大的震荡——这也是中医里掐人中的原理),林瑶似是感觉到了疼痛,身体挣扎了几下,嘴唇微微开合,发出了几句模糊不清的呓语。

    萧振衣停下了针,一脸骇异。

    “怎么?”林简诧异道。

    “她在说殓语。”萧振衣神色沉肃。

    林简心里咯噔一响——殓语,顾名思义,也就是死人说的话。一般只有魂不附体的垂危之人才会口出殓语,也就是说鬼话。如此一看,这女人只怕是命不久矣。

    “她在喊顾海的名字,还在周薇薇安不得好死。”萧振衣皱眉解释:“那个薇薇安对她做了什么?”

    他垂下头去,同样卷着舌头模模糊糊的哼了起来,语调与林瑶一模一样。哼了几句后,那林瑶喉中赫赫声大作,又开始“殓语”了。

    “她说薇薇安骗了她,还过河拆桥。”萧振衣翻译道。

    林简有点蒙:“她们两个是情敌吧?还过河拆桥?难道两个人还合作过?”

    萧振衣又低下头去,叽里咕噜把他的话翻译了一遍。这问题好像触动了林瑶的某根神经,她竟然奋力挺直了脖子,额额的长声呼喊,声音悲愤难言。

    这几句额额声显然信息量巨大,萧振衣才听了几句,脸上就像倒了个调料瓶一样五颜六色的精彩纷呈。好半晌,他才表情微妙的开始翻译:“她说,薇薇安当初怂恿她去勾搭顾海,给自己铺路。后来踩着她上位,还翻脸不认人……”

    林简傻眼了。

    “她不是在胡扯吧……”他颤声道。

    “应该不是。”萧振衣神情扭曲,“她对薇薇安的怨气确实是不同一般……这个做不来假的……”

    “真是人不可貌——”

    铮!

    只见银光一道脩然闪过,林瑶仰头长呼,人中上的钢针已经不见了踪影!

    魂又被震飞了!

    萧振衣大惊失色,反手就是一把朱砂抹上,却见林瑶死命摇头躲避朱砂,鼻子呼呼气喘,嘴里啊啊作响。细细听来,她嘴里发出的啊啊声全然不似人声,倒像是——牛的长叫?!

    林瑶呼哧长喘抬头牛鸣数声,周身死命扑腾,几乎翻下床去。萧振衣和林简一人一边满手朱砂,死死按住半晌,才见她白眼一翻,软软倒了下去。

    “妈的!”林简松开手,探身望了望她的气色,只见脸上黑气晕染,却又清白得吓人,明显又是魂魄不宁外邪侵扰的症状。他心头一跳,突地想起一事来。

    “姓萧的,”他哑声问道,“这女的体内的碎魂散魄也太特么多了,你看看,是不是……婴怨?”

    (婴儿魂魄不全,故常表现为碎魂散魄)

    萧振衣微微挑眉,低头与林瑶对答起来,不过听了几句,神情就难看起来。在听到最后一句后,他猛地站起,一脸嫌恶,几乎是要呕吐出来——

    “果然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他冷声道,“这女的真是善于保养,也真是活该作死——没想到到了这个年代,还有玩采补服食的煞笔——这女的平日里吃的是牛子宫里生掏出来没见天日的乳牛!”

    这消息比刚才可还要劲爆,直接震得林简目瞪口呆,险些没反应过来——道家以为婴儿未失本真,精气尚存,故而服食动物胎儿的确可以延年益寿滋阴养颜,只是大伤天和,自古被视为邪术(从古籍而言,说它是邪术大半不是出于保护动物,而是防微杜渐,怕吃胎儿吃到人上去)……

    怎么一个未来人,会这种邪术?

    他还没来得及一问究竟,林瑶已经给出了答案——她再次翻腾起来,哑声低呼:“薇薇安!薇薇安!薇薇安!他——!!”

    林瑶竭力躬起身子,长长出了口气,一头软到在了病床上。

    萧振衣默不作声的探手摸了摸她的颈脉,低声道:“吓晕过去了。”

    他抬起头来,眼神里是和林简一样的迷惑:

    “他”是谁?

    这一次审问着实挖出了不少内情——从顾家内部的勾心斗角,到林瑶病情的由来,再到薇薇安那诡异神秘的底细,甚至顾海怪异的病情都似乎有了线索:既然有人知道服食婴儿的邪术,怎么就不能知道采补呢?

    所以一切的关键,就在薇薇安。

    然而,薇薇安却给他们搞起了神秘——自从被顾夫人呵斥后,她就再也没出现在众人面前。她把自己锁在了一间单独的病房,死活不肯开门,甚至拒绝出来吃饭。

    熬了整整半天,林简和萧振衣都待不住了:顾海的病情急迫,已经是越来越拖不下去了,就算林瑶半昏迷中的呓语未必可信,也必须要试一试了!

    他们找到了苏洛,想让他强行打开病房门逼问薇薇安。苏洛还在迟疑不决询问详情,忽见一个白大褂匆匆走来。

    走近一看,那白大褂面目清癯,正是昨日质问林简的那个秦歌。

    秦歌疾步凑近向苏洛点头致意,而后转向林简萧振衣,语气颇为焦急:“请问你们谁负责顾海的具体治疗?”

    林简不明所以:“我们两个都是?”

    “那好。”秦歌低声道,“外面有个年轻人要求面前见顾总的主治医生,他希望你能出去亲自见他。你们方便么?”

    两人莫名所以,糊里糊涂的点了点头。

    秦歌左右环顾,又悄声道:“他反复叮嘱,一定不要告知顾总的母亲和未婚妻……看他的神情,似乎不像是空穴来风。”

    “是吗?”萧振衣起了兴趣,他顺手从兜里摸出一根草来,三折四折歪七扭八,随后一把扯断——

    “不错。草蛇灰线伏笔千里——这人确实有点意思。”他盯着断草,声音轻柔,“咱们得马上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吃动物婴儿由来已久。

    红楼梦里贾母吃的牛乳蒸羊羔,那羊羔就是“没见天日”的。

    第22章 白瑕

    第4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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