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浴场 作者:五大天王

    第6节

    世间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巧合的事呢?尹胜允看着书发呆,接着他把信插进书里,并且把书拿出来放到非常显眼的架子上,然后他又将游戏带揣进了兜里。

    思绪拉回到现在。他本想像莫舒凡一样将信直接塞进信箱的,没想到阴差阳错,居然让他找到了那本书。他当时看着书就在想,“父亲,你没有履行的诺言,我都会替你实现,无论你愿意还是不愿意!”

    “你看!”峪希拿着游戏机走进来,“真没想到还能找到,不过不知道好不好用,我先连接一下试试。”他鼓捣了一阵,还真给弄好了。

    尹胜允走过去,像宠爱小狗一样揉了揉他的头发,“做的真好!”,然后在他旁边坐下,微笑着说:“我们来玩吧!”

    峪希有些呆住了,刚刚那个人是尹胜允吗?没有平日里的乖张跋扈、蛮横无理,而是一副邻家哥哥的温柔模样,看起来和煦、温暖、善良。

    “额,额,这一定是幻觉,千万不能被骗,他一定是憋着等着使坏呢,我还是赶紧陪他玩完游戏,再把他送回家吧!”峪希这样想着。

    两个人终于在游戏上决斗了,峪希轻而易举占得上风,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但是尹胜允知道这是因为这盘游戏带是峪希曾经玩过的。他看着他现在如此单纯地玩着,眼里浮出了笑意。

    五局五胜,峪希是绝对的赢家。

    “你怎么那么笨啊,我看你玩lol不是挺厉害的吗?”峪希有点高兴也有点得意,好像他终于知道自己有一样是比尹胜允厉害的了。

    “我这不是手生吗,等我再玩几次,一定赢得让你求饶!”

    “求饶?呵呵,你真是喜欢做白日梦啊,看我下次不赢哭你!哈哈哈!”

    “好啊,我等着!”尹胜允站起来,“这盘带子就送你了,算是这次你赢了的奖品吧”

    “这样可以吗?你不是说这个是你朋友从国外寄过来的吗?”

    “反正我家又没有这么老旧的游戏机,我想玩的时候就来你家玩好了。况且,你觉得下次我不会把它再赢回去吗?”他说完便离开了。

    尹胜允这回真的什么坏事都没干,玩完游戏就乖乖回家了。这让峪希有点诧异,他又想起那个微笑,“大概再奇葩的人都有纯真的时候吧”。

    峪希将游戏机收起来,然后将房门锁上,他坐在书桌前将信展开。

    哥:

    好久不联系了,你过得还好吗?

    听说你也生了个儿子,恭喜你啊,我家也是儿子,以后可以一起玩了。

    嗯……

    这次联系你,是因为我遇上点麻烦,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是如果你回来了,那在你收到这封信的半个月后,我们在西边海滩上的木屋里见一面吧,我有话跟你说,是关于老莫的。

    这封信没有署名,所以无法知道是寄给谁的,而且没有信封,到底有没有寄出去,也不确定。但是从字迹和行文风格上看,可以推断是郭爸写的,而且它是夹在书里的,纸张也变得发黄,应该有些年份了,不会是新伪造的。

    “这封信是写给‘哥’的,所以这个人应该比我爸年纪大些。家里的亲戚中,好像没有符合的人,估计是爸公司的前辈,学校的学长,或者部队里的战友……战友?”。峪希一瞬间想到了什么,那张出现在尹胜允家里的集体照!难道这个收信人是照片上那几个人中的一个?

    峪希觉得毛骨悚然,但是直觉告诉他,这个方向很可能是对的。他越来越觉得这些天发生在自己身边的奇怪事件,都不是巧合,而是有人刻意为之。

    “有人为了某个目的想引我入局”

    他是谁呢?

    ☆、名侦探

    峪希仔细回想,“这个暑假太奇怪了,有很多事情、很多人根本都不应该出现的,但是它却堂而皇之地发生了。为什么莫舒凡会突然告白?难道真如他所说是一见钟情?可是对象怎么会是我这个平时都没有说过一句话的男生啊?还有尹胜允,他的出现和他的行为更加诡异。”

    峪希又把目光投向那封信,他打开台灯,反复查看。“这是什么?”峪希发现信的最下方有撕拉痕迹,不是普通信纸那种锐利的页边,而是有不平整的小毛边。

    “这封信被人裁了一段?为什么会这样?难道被撕掉的那一部分有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重要信息?”此刻峪希心跳加速,觉得自己的身体都在颤抖,他像脱靶的箭一样冲向仓库,迅速找到那本书。

    他发现架子上面,书放置的位置全部都是灰尘。如果这本书一直放在那里,那书下面的地方应该是干净的啊。出现现在这种情况,只有一个理由可以解释,那就是书是后来被人为地放上去的!

    是谁?是谁?谁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这个平时都是上锁的仓库,并且做下这些事情?他想到一个人,这个人有足够的机会,而且也具备这个能力,只是峪希不能理解他为什么要这样做,目的到底是什么。不过这也是推断,他还需要一个重要的人来证明自己的猜测。

    峪希拿着《追忆似水年华》回到房间,将它小心的放在书柜里。他把信收起,假装进入学习状态。

    这封信上还有很多疑点,例如那个提到的老莫是谁?还有郭爸到底遇到了什么麻烦,让他向许久不联系的人求助?还有他为什么不打电话或者登门拜访,而是采取写信这种见效慢的通讯方式?既然郭爸遇上了麻烦,为何不要求和对方马上见面,而是选择在收信后的半个月?那半个月的时间他要留来做什么?

    虽然峪希眼睛在看英语书,可是脑子里想的都是关于信的事,直到郭妈下班回家。

    “峪希,来吃饭了,我从单位食堂带的菜,有糖醋里脊,有红烧肉,还热着呢,快来吃!”

    “哦,来了”

    母子二人坐在餐桌前吃饭,峪希的姐姐彦妮早在一周前就回到学校去了,人少了,所以为了方便,这几天都是郭妈直接把饭菜带回来的。

    “妈,那个,尹胜允最近来过咱家吗?”

    “你怎么知道的,他跟你说啦?”郭妈夹起一块红烧肉放在峪希的碗里,“男孩子,多吃点,才能长的又高又结实。”

    峪希笑笑,他把红烧肉上的瘦肉部分吃了,把肥肉部分偷偷扔了。

    “嗯,前几天他来了,就是我在家做豆包的那天,我去倒垃圾正好看见他路过,跟他聊了几句,他说想来咱家看看,我就让他进来了。那孩子一个人在这里,也挺可怜的,正赶上我做豆包,我想着做好了给他拿几个吃,你也知道你妈做的面食有多好吃吧!”

    “嗯!”峪希回应。

    “但是你说怪不怪,那天擀面杖突然找不到了,我这个着急啊,就突然想起仓库里好像有一个旧的,但是我手都沾上面粉了,我就让那孩子去帮我拿。他不仅帮我找来擀面杖,还给我洗得干干净净的。”郭妈说着,嘴里眼里都是笑意,“那孩子挺好,你以后多跟他一起玩啊。少跟大辉在一起,他不爱学习,还老找你玩游戏”。

    峪希胡乱答应着,“嗯,嗯”,听了郭妈的回答,他的思绪早就飞走了。

    饭后他回到房间,翻出那盘游戏带,他将反面贴纸的右下角小心地撕开,里面出现“yx”两个字母。

    “果然是这样!”这两个字母是峪希名字的首字母,是在他小时候写下的。其实他在玩游戏的时候就觉得很奇怪,就算以前玩过,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还会这样顺手?很多隐藏的连招都可以轻易地使出,他又不是玩游戏的天才。现在这点异样终于得到了合理的解释,那就是这盘游戏带原本就是和游戏机放在一起的,就是峪希小时候跟他爸无数次玩过的。

    这么缜密的计划,这么不露痕迹的行动,峪希虽然有些不敢相信,尤其是想到他那时真挚的微笑,可是现在证据已经摆在眼前。“尹胜允啊,尹胜允,你究竟为何而来?为什么要接近我?为什么做这些事?你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铃~”手机突然响起,来电是莫舒凡。那个救过峪希命,且一直对他温柔以待的人,他毫不犹豫地接了起来。

    “喂?峪希?”

    “嗯,怎么了?”

    “哦,没什么,我打电话来是想告诉你,明天下午两点,我们在北海浴场门口见面吧”

    “好,我一定不会迟到”

    “就算你迟到我也会一直等你的!”

    即使隔着电波,峪希夜可以感受到对方的温柔语气,他突然感觉到一股安心的幸福感流经心脏,于是同样温柔地回答:“嗯,明天见!”

    ☆、两个人的北海浴场

    接到莫舒凡的电话后,峪希更加难以睡眠,他躺在床上努力回想这段时间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事情。

    在夜里整理思绪,收纳记忆,是峪希的一个习惯,好像只有在黑暗与静谧的封闭空间里,他才能认清世界的真相。这次也是一样,他不断回放以往那些画面,一帧一帧,仔细观察,好似在看慢放的走马灯。

    房间里黑漆漆的,睁开眼只能看见模糊的灰色噪点,唯有没被拉紧的窗帘缝隙处,才透进来星星点点的斑驳月光。因为门窗紧闭,房间里的空气都淤积在一起,有非常浓烈的滞重感,多呆一会儿都会大汗淋漓。但是这种窒息感让峪希觉得安心,他觉得自己在这种环境中可以保持头脑高速运转。

    通过信的事情,已经可以判定尹胜允为某个事件的关系人物,但是还不能躲开他,不然他一定会有所察觉。为今之计是保持原样,先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既然提到尹胜允,他有一个行为现在想来是特别奇怪的,他每次见到莫舒凡时,两个人都是充满敌意、剑拔弩张的状态的,所以他们两个应该在对立的关系。

    “那么,莫舒凡是站在我这边的吗?”

    峪希想起他和莫舒凡的第一次见面。北海浴场无边黑暗的海水里,冰凉的水流不断撞击着自己的心脏,四肢渐渐变得麻木,五感也开始丧失的时候,莫舒凡像一个从天而降的大天使,将他拉回现实。

    “对我来说如同救世主一样的人会做伤害我的事吗?”峪希有点不敢想象。如果答案是肯定的,人与人之间的联系,都变成了为达目的的利己行为,那么这世间还有什么是值得信任和珍惜是呢

    想到两个人的第一次拉手、第一次亲吻、第一次的外宿,虽然很多时候,莫舒凡看起来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但是峪希可以从他那里感受到一种真诚的东西。所以这次,峪希擅自将答案认定为否定,他想为自己的选择压下赌注。

    “莫舒凡,我可以信任你吗?”

    在床上辗转反侧,直到凌晨一点,峪希才迷迷糊糊地睡去,一睡就睡到第二天的中午。他从床上爬下来,觉得身体变得湿漉漉的,而且绵软无力,打开房门的那一刻,一股清风从四面八方吹来,清爽的凉风不仅将他身上的汗水带走,也吹醒了他的头脑。峪希打了一个喷嚏,他发现母亲已经去上班了,整栋房子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峪希做了两张海鲜饼,配着菠菜汤,吃了顿简单的午饭,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就朝北海浴场出发了。远远地,他看见莫舒凡已经等在入口处。

    “嘿,我没来晚吧?”他跑过去。

    “刚刚好!”

    两个人边走边聊,不一会儿就到达“路过”小吃店。峪希站在门口看着,一个多月前在这里吃东西的场景历历在目。莫舒凡向他解释,之所以给小吃店起这个名字,因为他二叔自诩为这个世界的观光客。他喜欢四海为家,用自己的双眼亲自去见识不同的风景、不同的故事、不同的人。因为他从不在一处停留,所以每个地方对他来说都是路过。

    “这样听起来很酷啊?我欣赏这份魄力!”峪希一直觉得二叔是一个有主见、有勇气的人,这些品质正好是他缺少的。

    莫舒凡听后苦笑道:“是啊,听起来很棒,可是这世上又有多少人能为了梦想不顾阻碍,全力以赴的呢?很多时候,你不仅仅是属于你自己一个人,身边的人和事都会成为你想要实现梦想的牵绊。”他又转换成揶揄的口气,“可是他至今还没有结婚诶,虽然女朋友什么的倒是不缺!”

    正在峪希不知如何接话的时候,二叔出来了,他轻拍莫舒凡的肩膀,开玩笑着说:“臭小子,说我什么坏话呢?”

    “都是实话好吗!”

    叔侄二人打打闹闹,亲密的模样让峪希感到羡慕。他也希望自己家里有这样一个可以撑起所有困难的男性长辈,让他依靠,听他说心里话。可惜并没有。虽然母亲体贴又和蔼,但是对于男孩子来说,一定是父亲更合拍一些。

    二叔也和峪希打招呼,“嗨,你也来帮忙啦”,他回头看看店里,“需要整理的东西还是有点多,不过全部做完之后,我请你们吃最顶级的蛋包饭哦!对了,还有餐后甜点,草莓冰淇淋松饼,怎么样,是不是很期待?”

    “峪希,别信他的,随便打扫一下就行了,他只是为了清理剩下的食材而已,哪有什么顶级啊!”

    二叔连忙捂住莫舒凡的嘴,“诶,别拆穿我啊!”

    “哈哈哈”,小吃店传出愉快的笑声。

    大概用了两个多小时,总算是把店铺需要清理的东西搞定了。二叔也没有食言,虽然不是顶级食材,但是蛋包饭真的很好吃,感觉吃了以后,体力和精神都立刻恢复了,心情也特别好。还有那个冰淇淋松饼,虽然草莓每人只有一颗,可是冰淇淋很醇厚,松饼也松软得恰到好处,一点也不觉得腻人,反而十分清爽。

    “这个松饼看似简单,实际上可考验功夫了!”二叔开始自卖自夸,“我烤松饼这门手艺可是在比利时学的呢,制作冰淇淋是融合了日本的元素,中西结合,很不错吧?”

    “嗯,好吃!”峪希连连夸奖。

    “嗯,这个试验菜谱算是成功了,下次我就不开小吃店了,改成甜品店!”他浮想联翩,突然得意地笑了,“到时候肯定有很多可爱的女孩子来光顾,哈哈哈,真好,真好!”

    莫舒凡直翻白眼,这个二叔真是没救了。

    因为还要结算租金,二叔先行一步去了北海浴场管委会,峪希和莫舒凡将门锁好后,便来到海边散步。

    最热闹的暑假已经过去,来海边玩的人也变少了,沙滩上支起的帐篷都不见了。天气渐渐有些转凉,尤其是傍晚十分,刺骨的海风总会猝不及防地突袭,斜洒下来的夕阳余晖在海面映出桔红色的金光,四周的树木显得黑乎乎的,看起来还真是有点冷清。

    两个人一左一右在沙滩上踱步子,他们都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少年们被风撩起的细碎短发,隐藏在棉布衣服下的年轻躯体,踩浸浅水里的白皙小腿,闪闪发光的动人眼眸……纯白的、安静的、轻柔的、曼妙的,任何称赞的词语用在他们身上都不为过,现在这幅画面,符合我们对于青春和美好所有的想象。

    “喂,莫舒凡,你为什么喜欢我啊?”峪希没有看他,漫不经心地问,目光投向远方。

    对方沉默了一会而,才缓缓开口:“因为你和我很像,这让我心疼!”

    “嗯?”峪希不解,他转头看去,却对上莫舒凡漆黑深邃的眼眸,夕阳最后的余晖照在他脸上,使他看起来非常不真实。

    莫舒凡没有急于解释,而是突然抓起峪希的手,将他拉到远离海水的沙滩上坐下。他看着他,眼神中透露着无尽的话语,良久才将手松开。接着他说:“在青山给你讲的故事你还记得吗?”

    峪希点头,他当然记得,尤其是那时莫舒凡的表情。虽然灯是关着的,但是他脸上的痛苦、遗憾、愤怒、恐惧、悲伤、孤独,峪希看得一清二楚。

    “我现在再给你讲讲前传吧。”

    峪希有不好的预感,但是他想听下去,他想知道造成莫舒凡出现那种表情的原因,他想知道自己在昨天打的赌是不是正确的。

    “嗯,我要听!”

    ☆、陈年旧事

    莫舒凡出了一口长长的气,他终于下决心开口讲那个一直深埋于心的故事。

    大约十年前,莫舒凡刚刚升入小学一年级的时候,作为渔船船长的爸爸因为经常出海工作,所以长时间不在家里是很普通的事。他就读的学校离家比较远,每天都是妈妈去接他放学,但是那天却没有来。

    他一个人在学校里等了很久,等得都快绝望了。直到学校要关门,妈妈也没有来,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他决定自己回家。

    “其实我那时候还是有点兴奋的,顺利找到车站,买车票,坐上车……好像可以自己独立做些什么了,能为妈妈分担工作,真的很开心的。”

    但是当莫舒凡一脸高兴地回到家时,却看见妈妈和一个陌生男人从浴室里走出来,而她连衣裙的扣子都扣错了。

    “看到那个场景我只觉得胃痛、恶心,好像快吐了!”

    妈妈跟他解释,这个男人是爸爸的朋友,是过来修理下水道的。莫舒凡强忍住呕吐感,他下意识地发现,自己不想原有的幸福生活被破坏,所以他没有生气,没有闹。只是不断自我暗示,强迫自己相信妈妈说的话真的。

    但是,事与愿违,好像没有什么作用。在这之后,莫舒凡变得沉郁、寡言,什么事都自己憋在心里,不和任何人说。但是在学校,在同学们面前,他还是保持一个品学兼优的乖孩子形象,每次考试都拿全班第一回来。

    “我当时才读小学啊,每天在不同人面前扮演不同的面貌,真的很累,有时候我都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自己!”

    莫舒凡说他当时比起家庭破裂,更害怕这件不光彩的事被别人知道,遭受别人的白眼,所以才选择极力遮掩,即使对爸爸也是一样。

    “虽然我嘴上不说,但是每天看见我妈的脸都觉得恶心。大概从那时起,我已经把对我妈所有的厌恶都扩散到全部女性身上。所以你总是问我,你明明是个男生,我为什么喜欢你,现在明白了吗?”

    这个理由让峪希心痛。

    “被我撞见以后,那个男人再也没来过我家。一次上学的路上,我忽然看见那个男人在报刊亭买报纸,当时我脑子里有一个声音告诉我跟上去,于是我没有去上学,而是一直跟着他。我发现他家住在离我学校不远的地方,他的妻子很漂亮,儿子白白的很可爱,好像比我还小一些。呵呵,原来他在自己家里也要扮演一个温柔丈夫、慈爱的父亲,和我一样呢……”

    “我突然很同情他,但我又极力渴望毁坏他给家人编织的美梦!我思考了很久,然后写了一封信,趁他不在家的时候,塞进了他家的邮筒。可是等了几天,没有任何动静,我怀疑可能是被他发现了!之后我一直惴惴不安,害怕自己被抓到。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我爸最后出海的那天。那天早上,我假装还在睡觉,但是偷偷跟在我爸后边去送行,在海边,我居然意外地发现那个男人也来了。”

    峪希问:“难道他们两个人真的认识?”

    “好像是吧,我看见他们两个在交谈,我爸还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当时脑子一阵轰鸣,我突然怀疑这些事,这些天是不是都是自己的胡思乱想,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神经病。”

    讲到这里,莫舒凡的眼神有些涣散,他继续说:“其实,他就是来修理下水道的?他跟爸妈都是朋友,只是之前一直都没联系?那天我妈太忙了,所以没注意衣服扣子扣错了?总之,那一个月我过得很崩溃,我陷入一种前所未有的自我怀疑状态,老师讲的课也听不进去,成绩下降得很厉害。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也没法跟任何人讲!”

    莫舒凡说得很激动,身体都不自觉的颤动起来,峪希轻轻将手放在他的手上,握紧,希望他可以镇定下来。莫舒凡顺着峪希的手看去,发现他的脸变得红红的。

    “我尝试着转移注意力,把全部精力放在等我爸回来的那天,想象着他会带好吃的鱼给我,我向他坦诚一切。于是,我每天都盼啊盼,即使日子过得很慢,也终于等到那天。可是,没想到却发生了那场灾难……”

    一想到父亲的离开,莫舒凡的泪水一下子滑落了,猝不及防的,把峪希吓了一跳,他今天是第一次看见他哭泣。

    在峪希眼里,莫舒凡好像是一个跟哭、泪水、软弱,这些词语无关的人。他就像一株绿树,一缕春风,一池潭水一样,是沉静的、温和的、平稳的、波澜不惊的、超然物外的,没有什么能打乱他内心的平静。可是从交往的那天起,峪希却见识了不一样的,生动鲜活的莫舒凡。这是好事,这让峪希感觉到两个人的距离在拉进。

    而今天的泪水,虽然让峪希觉得惊讶,但是他希望他可以尽情地流泪,在自己面前尽情的宣泄情绪,不要再像以前那样独自承受,两个人可以成为互相倾诉的关系。

    这一刻峪希才明白,莫舒凡说的“因为你和我很像”这句话的含义。他是聪明的,一眼就看透峪希是自己的同类,一样受着来自家庭的苦楚,却倔强地选择独自承担,并且在外人面前装出自己很幸福的模样。

    峪希伸手拭去莫舒凡脸上的泪水,看见他瑟缩的模样,他突然很想给他一点温暖。峪希坐起,使自己往对方身边移动,他想要用自己温热的嘴唇轻抚莫舒凡颤抖的嘴唇。“阿嚏”一声,一个喷嚏阻挡了峪希大胆的行动,他退了回去,低头用手揉了揉鼻子。“啊,真糟糕啊,搞砸了,怎么办,现在好尴尬”他在心中担忧。

    这时,峪希的下巴一下子被捏住,莫舒凡稍微用力,迫使他抬起头。他看见他的脸变得更红了,活像一个大番茄,真是可爱又好笑。峪希被盯得满脸发热、羞涩难当,他刚准备推开他的手,就感觉眼前一黑,接着自己的嘴唇被一个冰凉的嘴唇吞没。也许是因为紧张和尴尬,峪希心跳加速,体温急速升高,他感觉到莫舒凡的这个吻出奇地冰凉,竟然比现在呼啸吹过的海风还要凉。在热与冷,冰与火的纠缠下,峪希有些晕眩了。

    这个吻极尽缠绵,持续了很久,莫舒凡才肯把他放开。脱离禁锢的峪希像受惊过度的小猫一样后退几步,接着猛然咳嗽了起来,他捂住嘴瞪大眼睛看向莫舒凡,含糊不清地说:“我好像感冒了,这样会传染给你的!”

    只见莫舒凡微微一笑,他快速逼近,接着非常魄力地拿开峪希的右手,咻地一下又亲上了峪希微微发烫的嘴唇,吓得峪希把眼睛睁得更大了。

    “传染给我最好,明天我们就可以一起向学校请假了!”他笑得满脸童真,一扫刚才的忧郁,峪希看得有些着迷了。

    ☆、误差

    早该做的事情今天一定要做,那些该告白的话再也不能遮遮掩掩了,这是莫舒凡此刻的决心。

    经过了刚才的互动,莫舒凡不仅确认了峪希的心意,也更加确认了自己的心情。现在,他觉得没有什么比和峪希在一起更重要的了。那些过去的事就随着人走时迁散去吧,不必刻意纠结,这是他从二叔上身学到的,虽然领会的时间比较长。

    “后面的事你也知道了,我爸至今下落不明,估计已经长久地沉睡在海底了吧。我妈在痛苦了一段时间后,抛弃了我和以往的一切再嫁了,并且有了一个女儿。”莫舒凡看了看峪希,继续说:“那个男人不知踪影,总之再也没出现过。他的老婆在我妈离开以后也没来找过麻烦,我估计她是放弃了吧,毕竟还有年幼的孩子要照顾。”

    峪希全神贯注地听着,虽然他也有很多话想问,但是他选择做最好的听众。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那个男人只有一个孩子。后来,我在跟二叔离开前,曾经偷偷潜去他家看了一眼,我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想的,明明是去买饮料,却鬼使神差地走到他家。我发现原来那个男人有两个孩子,一儿一女,女孩年纪要大一些,当时已经上学了。那天,我看见那个男孩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玩弹珠,不一会儿弹珠就滚出了院子,滚到我面前,我将它捡起,一抬头看见一张本不该出现在一个孩子脸上的平静而淡漠的表情。他的姐姐跑出来喊他吃饭,我将弹珠递给他后便离开了。也许是同病相怜吧,我一直记得那张脸,纵使他不曾记得我这个路人。”

    莫舒凡停下来看着峪希,希望能从他眼神里读出一些想法,但是什么都没有。过了一会儿,他才勉强开口:“峪希……那个男孩就是你!”

    听了这个事实,峪希并没有被吓到,反而显得十分淡定,好像事先已经知道了一样一直在思考着什么的样子。莫舒凡感觉到害怕,他在心中揣测,“我说得太突兀了吗?还是应该在时机更成熟的时候再说吗?还是说那个该死的尹胜允已经提前告诉峪希了吗?”

    莫舒凡仔细观察峪希的神色,没有发现抵触和反感的情绪,但他还是不放心,于是小心翼翼地试探:“嗯,峪希,你不觉得震惊吗?还是说你……?”后面的话他没有勇气问下去,他怕自己再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峪希若有所思,“听完你的话,事情的大概我已经清楚了。只是有一点我不明白,在这个故事里,有尹胜允什么事呢?他并没有出现啊,可是他却给我一种知道什么关键信息的感觉。还有,他为什么费尽心思地要给我看那两封信呢?难道这里面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隐情?”

    听到信的事情,莫舒凡吓了一跳。本以为是自己曝光了,但是仔细一想,他就发现峪希说的是“两封信”,而且是说“尹胜允寄的”!

    这是怎么回事?“尹胜允不是已经知道是我将信塞在峪希家信箱里了吗?而且怎么还有第二封?”想到这,莫舒凡的第一反应是“难道他还没有告诉峪希?”

    莫舒凡感觉到这可能是自己的机会!虽然峪希没有明说,但是他猜测到事情很可能是这样的。“那天聚餐结束后,尹胜允并没有急于告诉峪希自己寄信的事情,或许是出于自信,或许是另有目的,总之他又伪造了第二封信,并且以相似的手法寄给峪希。没想到偷鸡不成,不仅让峪希发现了他的所作所为,而且让峪希顺带以为第一封信也是尹胜允寄得。哇,天下还有这么巧合的事?真是天助我也!”

    莫舒凡发现峪希果真一点都没有怀疑自己的样子,他转念一想,“既然我现在已经把事情都说出来了,所以究竟谁寄的信也不重要了,不要让尹胜允钻了空子,牢牢抓住峪希的心才是最要紧的!”

    莫舒凡突然拉住峪希的一只手,使他看向自己,然后说出满分情话:“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那样做,但是我知道,现在你不需要一个人苦恼了,全部告诉我,我会和你一起分担!”

    明明是最普通的语句、最轻微的诺言,却在峪希心中烙下重重的印记。是啊,长久以来,他都是自己一个人,他孤独太久了。也许从那颗弹珠起,就注定了今天的缘分。现在,他终于有了一个可以互诉烦恼的对象了。于是,他用另一只手紧紧覆在莫舒凡的手上,轻轻地点了点头。

    莫舒凡继续讲他的故事,“本以为很多事在我离开这里后就会告一段落,但当我进入高中,在学生会的新生入学手册上再一次看见你的名字后,记忆也像巨大的弹珠一样重新翻滚回来。当时,我很激动,我非常迫切地想知道,叫这个名字的人是不是你。但是我又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只是同名同姓的外人,我很矛盾。”

    峪希看着他的眼睛,看着他的嘴一张一合,听得津津有味,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

    “终于到了入学大会,我站在讲台上,很快找到了你所在的班级,并且一眼就从里面认出了你。你的眼神,你的表情,你的动作,虽然变得柔和了一些,但是全部跟以前一模一样。”

    峪希终于好奇起来,“我什么样啊?”

    莫舒凡看着他,眼里好像闪出了光,他微笑道:“你有我喜欢的模样!”

    他说的确实没错,只是这种喜欢是自己感受的一种延伸和好奇。是的,当莫舒凡在新生名册上看到郭峪希的名字时,的确非常兴奋,并且激动到差点把册子撕了的地步,只是这种兴奋是隐藏在浓浓的好奇之下的情绪。他好奇同样是被家人背叛,在历经十年的时间洗礼后,峪希到底变长成了什么样子?是和自己一样改头换面,在编造的人生中过得有声有色?还是禁不住心中的怨恨,每天自怨自艾,变得神经兮兮?

    莫舒凡预想了很多结果,可是他没有想到峪希并没有改变,还是以前那副样子。沉静、淡漠、善良。他不相信这是真的,他觉得这一定是峪希装出来的。于是他开始观察他,无时无刻,并且努力制造最好的相遇机会。

    世上没有所谓的巧合,有的只是必然的结果。

    莫舒凡对峪希讲的这些全部都是真实的,但却不是完整的。大概他永远都不会亲自说出自己将信两次塞进峪希家邮筒时的真正想法了吧。因为那是他最不愿意面对的,对于别人的幸福伴随着憎恶的羡慕!

    嫉妒,是人心灵上的毒瘤!第一次寄信,是嫉妒峪希的父亲为家人编织的假象。同样是出轨,为什么他可以瞒着家人,而自己的母亲却要被悲惨地发现?所以莫舒凡寄出那封信,比起揭穿,他更多的是想要破坏对方家庭表面的和谐。第二次寄信,是嫉妒毫不相干的尹胜允居然可以和峪希变得那么亲密。虽然他痛恨自己对峪希的心情发生了不可抑制的改变,即使整天处于困惑和犹豫中,他也不希望其他人接近峪希。很多时候,如果自己得不到,只能毁坏。

    嫉妒是一种恨,这种恨使人对他人的幸福感到痛苦,对他人的灾殃感到快乐。只是现在,莫舒凡对峪希的喜欢暂时遮盖住了他的嫉妒之心。

    傍晚的北海浴场,夕阳缓缓地滑落,由布满星辰的夜幕取而代之。海风还是那么猛烈,吹得衣服瑟瑟发抖,也将人心吹向更远。

    想说的话全部说完,自己的告白也得到了真诚的回应,此刻的莫舒凡毫无戒备之心,在峪希面前呈现出原本的单纯和坦然。

    如果没有外界的侵扰,没有世界的影响,没有旁人的伤害,一个人的成长是不是会始终如一,并且永远怀抱一颗赤子之心?恐怕这个问题没有人知道答案,因为大家都生活在社会当中,都是平凡的芸芸众生。

    “呐,我们回家吧?”看到峪希的鼻涕都快流下来了,他提醒道。

    “嗯,回家!”这次峪希终于主动地拉起莫舒凡的手,他们一起朝出口方向走去。

    ☆、渴望与探望

    回到家中,峪希把卧室的窗户全部关闭,然后直接钻到被窝睡起觉来。看来他这次的感冒确实有点严重了,更何况热伤风本来就不容易康复。他觉得脑子已经乱成一锅粥了,晕晕乎乎的,什么都想不起来,除了莫舒凡的笑脸。

    “这也有,那也有”即使峪希闭着眼睛都能看见,他算是中了莫舒凡的毒了。

    睡了一阵,胸内的气流便不安分地乱窜。“咳咳咳”他连续咳嗽起来,本想下地倒杯水喝,无奈身体乏力,起床困难,只能任凭自己瘫倒在床,好似待宰的羔羊。

    “铃~”电话突然响起,峪希打开手机看,没想到打来的竟然是尹胜允,他不情愿地接通了。

    “喂?喂?怎么才接电话?还以为你死了呢?”尹胜允急促的声音传进来。

    峪希刚要回话,却不自觉地咳起来,好一会儿才喘过气,他用嘶哑的声音说:“让你失望了,我还活着!”

    “你是不是生病了?怎么咳得那么厉害?”

    “没事,你打电话来干什么?”峪希没有功夫和他斗智斗勇,现在他只想好好休息。

    “嗯,也没什么事,就是问问你明天要不要一起上学,我路不熟……”一听就是随便找的借口,但是此刻尹胜允找不出别的更好的回答了,他其实想知道今天峪希和莫舒凡相处的情况,但是他觉得这又不是自己能管得着的事,所以只能犹犹豫豫,指东话西。

    “随便你。不过路有点远,我会很早就出发,建议你自己开车去,还能多睡一会。就这样,拜!”一口气说完,峪希果断地挂断电话,身体好像更加疲惫了,他直接睡着了。

    “诶!喂!喂!居然敢挂我电话!没事,我再打!”尹胜允立刻按下拨出键,虽然打通了,但是没有人接。他这才意识到峪希刚才咳嗽得有多严重,于是他放下电话,翻箱倒柜,找到了税瑜莎之前送过来的医药箱,立刻拎起来直奔峪希家。

    “duangduang”,峪希感觉自己不过才休息了十分钟左右,就听见有人在猛烈地敲门,声音很大,震得他头痛。“是妈回来了吗?没带钥匙?不是说今天要加班的吗?”他挣扎着想要起来开门,却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闯了进来。

    “你怎么没锁门?”尹胜允用责备的口气问。他在外面敲门,敲着敲着门自己就开了,他当时就很生气,虽然是光天化日,但不锁门也太危险了吧。可是当他看见峪希面色苍白地打算从床上坐起来的样子,心一下子就软了,再也说不出一句责备的话来。同时他也觉得很痛苦,明明昨天还在一起活蹦乱跳地打游戏,怎么今天跟莫舒凡出去后就变成这副样子了呢?

    “怎么是你?”峪希缓慢地问出,突袭的冷空气,使他身上冷汗直流。

    “都这样了,你还要干什么?”尹胜允一下把刚坐起来的峪希按倒床上,并且给他盖好被子。“我带了药,你先吃吧”。他打开医药箱,在里面翻来翻去,终于找出感冒药和止咳糖浆,他又从厨房拿了杯水,让峪希把药吃下。

    “吃了药就差不多了”尹胜允把手放在峪希的额头上试温度,“好烫?你今天到底干什么了?怎么会突然生病?”

    吃了药的峪希,睡意更加强烈,他虽然嘴上没说,但是心里在向尹胜允抗议,“我现在搞得这么惨,还不是因为你。要是你能痛快告诉我你放信的原因和你知道的事,我能胡思乱想吗?我能在密室一样的房间睡了一夜后又被凉风吹感冒吗?”但是他现在只有翻白眼的力气了。

    尹胜允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虚弱的峪希,原本就白皙的肌肤因为体温的升高变得苍白透明,无力的身体软软的躺在床上,细长的睫毛因为不舒服而下意识地抖动,就像一只受惊过度的小白兔。他坐在地板上,一动不动地盯了好一会儿,突然跑了出去,原来是想做点东西给峪希补充能量。

    可是他什么也不会做啊!在尹胜允的印象里,他一直身体倍儿棒,很少生病,所以在这方面有些经验不足,不过他倒是在电视上看过,一般都是给病人喝汤或者喝粥什么的,清淡点最好。

    “那就煮个粥吧”,尹胜允往锅里到了水,又放进去洗干净的大米,煮起粥来。“用小火多煮一会儿吧”,他边看火边自言自语。

    “嗯?”峪希突然感觉到嘴边有什么热乎乎的东西在冒气,勉强睁开眼睛看,尹胜允正端着一碗白粥,准备往自己嘴里喂。

    看见他不知道从哪下手的蠢样子,峪希不自觉地笑了。“我自己来吧”,这点小事,他想还是自己做吧。

    “哎,哎,你放下,乖乖躺着就好”,尹胜允拒绝了他的提议。

    尹胜允让峪希半靠在自己身上,然后用汤匙一口一口地喂他吃粥,亲密友好得像是一奶同胞的兄弟。峪希今天实在没有精力也没有体力,不然他怎么能允许尹胜允占自己便宜呢。唉,受制约人,只能任凭摆布喽。

    峪希吃完粥就睡下了,待他醒来时房间空无一人。也许是吃了药的缘故,醒来后他已经恢复力气,可以下床走动了。外面早已黑成一片,除了偶尔吹过的风声,整栋房子十分寂静。他打开灯,看了一下时间,已经九点多了,郭妈还没有回来。于是他简单整理了一下明天上学要用的东西后,又重新回到床上。一转身峪希发现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空碗和几种感冒药,他这才发现尹胜允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原来不是梦啊”峪希恍然大悟。他打算给尹胜允发个短信表达感谢,顺便告诉他明天可以一起上学,但是当他拿起手机时,就看见两条新信息。他先看了莫舒凡发来的,上面说“峪希,送你回去时,看你脸红得厉害,是不是发烧很严重啊?有没有好好吃药呢?虽然和你亲密接触了,但我还是没有被你传染。对了,明天我们一起吃午饭吗?”

    怀着激动地心情读完莫舒凡的短信,峪希立刻回复了,“因为吃了药以后一直在睡觉,所以现在才看见,我没什么事,明天午饭时见!”

    随后他又点开另一条短信,是尹胜允发来的。“我先走了,药要记得吃,还有我帮你把门锁好了,明天见”。言简意赅,但是他却做了峪希目前最需要的事。

    没有提问就不用回复吧?峪希凭着这样的想法重新睡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由于最近要参加考试,时间比较紧张,所以改为每周二、五更新,特此通知,深表歉意!

    ☆、转学生

    早上七点,闹钟准时响起,峪希快速打理好自己出门。刚出去,就看到尹胜允斜斜地靠在自己家大门外墙上,罩在校服外面的外套随意地散开,刘海就快遮住眼眸,脸上还透露出一副欲睡难醒的样子。

    “哎呀,糟糕!昨天忘记告诉他上学时间了!”峪希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误,“难不成他真的听信了我随口说的话,很早就在这里等了?”他扫了一下他,确实没有平时那样生龙活虎,而且快睡着了。不过还是很帅气,虽然同样穿着校服,但他是身上透露着不同寻常的英气。危险又神秘,很容易吸引女生的目光。

    峪希打算偷偷溜走,这时却和尹胜允对上了实现,于是他只能打马虎眼,“啊,来得挺早啊!哈哈哈”。

    尹胜允换了一个站姿,直直地看着他,不说话。

    这算什么情况啊?峪希捉摸不透,难道这是他的起床气?两人就这样在门口呆呆地站着,忽然,尹胜允抬起了右手,并且伸向峪希。

    “啊,完蛋了,完蛋了,因为等太久所以怒不可遏,打算揍我了吗?唉,还是忍着吧,毕竟昨天还吃了他做的粥!”峪希在心里嘀咕,他下意识地把眼睛闭紧,嘴里叨念着“根本不疼,根本不疼!”

    眼看着尹胜允的拳头快要碰上峪希的脸了,伸到眼前的那一刻,他却突然把拳头打开,用手掌“啪“地一下盖在了峪希的额头上,“嗯,还好不烫了”。

    尹胜允的手就这样覆盖着,带着温热的触感,没有要拿开的迹象。峪希不解,他悄悄睁开眼睛查看,不料却正面迎上尹胜允灼热的目光,他的眼睛好像有火一样格外明亮,周围布满红血丝。

    “你在干什么?”峪希推开尹胜允放在自己额头上的手,感觉到一股异样的火热,他连忙去试对方的温度,“好烫!你生病了?”峪希看着他,心里想的是“这家伙不会是被我传染了吧?”

    尹胜允用自己被推开的手凑近嘴边,轻咳了一声,脸立刻变得通红,然后对峪希说:“走吧,上学去!”说完就准备走。

    峪希一把拉住尹胜允的胳膊,将他拽了回来,“你生病了!回家休息!”

    没想到他却问:“好啊,我回家休息,那你要照顾我吗?”

    峪希看着他,心中想起昨天晚上自己被照顾的事情,以及今天不知道多早就站在这里等自己,立刻心软内疚。可是他又想到自己跟莫舒凡之间才刚刚变得顺利,是在不想节外生枝了。

    于是,他从书包里拿出一袋东西递给尹胜允。“这是你昨天拿过来的药,我又装了一下消炎药,你先吃了,然后回家休息。学校那边我帮你请假,给我入学通知单。”

    尹胜允接过药,挤出两粒,连水都没喝,就直接生吞进去了。“我吃完药了,不需要休息,走,上学!”然后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见他这个样子,峪希心里不是滋味,连忙跟了上去。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拍了一下尹胜允的肩膀,“喂,你知道路吗?走这边!”

    途中,两人路过一家早餐店,峪希将尹胜允拉了进去。

    “来这里干嘛?”尹胜允傲娇地问。

    “你是生病把脑子烧坏了吗?这里是早餐店,当然来吃早餐啊!”峪希翻了一个白眼,他让尹胜允把书包放下,“时间来得及,本来药要吃完饭以后再吃,但是你已经吞下去了,总不能抠出来,所以只能把饭补上了!正好我妈昨天加班太晚,也没没得及做早餐,我跟你一起吃!”

    听到一起吃早餐,尹胜允心情立刻变得愉快,但是他还想让峪希再愧疚一会儿,毕竟他今天六点就出门了啊,一个小时不是白等的!虽然还是夏天,但早上的冷空气可是加重了他的病情。所以他依旧装作不情愿的样子,默默地点了一大份焖肉面和一笼生煎包。

    吃过早饭,两人朝学校走去。峪希远远地就看见莫舒凡、税瑜莎还有教导主任三个人站在门口进行早检,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他撇下尹胜允,一个人快步走进了校门。和莫舒凡偷偷打了招呼后,就急匆匆跑向教室。

    这次尹胜允居然没有故意添乱,他任凭峪希跑开,自己不紧不慢地走进校门。不仅是税瑜莎,连教导主任都跟他打招呼,而且还很客气的样子,那位教导主任可是出了名的严厉和不苟言笑啊。

    开学第一天的早自习比平时要松散多了,大家像素未谋面的老朋友一样聊着暑假里的趣事,当然其中也不乏有没写完作业的人在猛抄。峪希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准备第一堂课要用的书本。他发现刘斯可已经在到了,而韩耀辉还没有来,他抬头看了一眼时钟,马上就要八点了啊。就在峪希回头放书包的时候,他突然发现坐在自己后面,每天都很早来上学的熊津晨居然也没有到,而且课桌非常干净。

    “喂,小可,这个熊津晨怎么回事?快上课了还没来?”峪希问道。

    刘斯可回过头说:“哦,他转学了,你不知道?”

    “转学?”峪希觉得好突然。

    “他在放暑假之前就说过啊,你未免也太不关心同学了吧?亏得人家还是对你关照有加有爱后座呢!”刘斯可毫不留情地指责,但是她说的完全正确。

    熊津晨是班里的生活委员,虽然长得一副温润如玉的谦谦公子模样,好似不食人间烟火,但实际上确是一位性格和善、体贴周到的人,对同学们处处关心,生活委员这个职位非他莫属。

    虽然峪希认为熊津晨对班里所有的同学都很好,但是刘斯可早就发现了熊津晨对峪希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可以说是格外关心。“若是他知道峪希连自己转学了都不知道,会不会很伤心呢?”刘斯可在心里想。她的背包里还留着熊津晨在暑假前让她转交给峪希的一封信,但是她好像忘记这件事了。

    “呼,总算安全到达!”韩耀辉气喘吁吁地从门外跑进来,7:58,还差两分钟就迟到了。

    峪希看着还在喘粗气的韩耀辉,有点担心地问:“你怎么来这么晚?难道忘记今天开学?你没被教导主任抓到吧?”

    连珠炮的提问,韩耀辉还没来得及思考,就被刘斯可抢先回答,“他啊,很早就来了哦,不过被校花女朋友缠住不放而已”,浓浓地醋味。

    峪希贴近刘斯可,悄悄地说:“怎么又在闹别扭?你们还没和好啊?”

    刘斯可没有回答,她把手机收起,拿出语文书。峪希刚要说什么,就被上课铃声打断了。班主任兼语文老师推门进来。

    陈老师站在讲台上,她对着门口招呼了一声,一个高大英俊的男生走了进来,尤其是他桀骜不羁的步伐和超凡脱俗的美貌,让全班女生都同时发出尖叫。

    “从今天起,他就跟大家一起学习了!”陈老师看向转学生,“你做一下自我介绍吧!”

    “大家好!我是尹胜允,从首尔转学过来,希望能和大家成为好朋友,请多指教!”

    他话音刚落,下面的同学全部欢呼起来,一个女生突然发问:“你好帅啊,你是混血吗?”

    尹胜允立刻微笑着回答:“是,我父亲是中国人,我母亲是德国人!”

    女生们又是一阵欢呼,后排的一个女同学突然大胆提问:“你有女朋友吗?”大家都瞪着眼睛等待答案。

    尹胜允稍微思考了一下回答说:“还没有哦,不过,我很期待在这里遇到那个有缘人!”

    “哇”女同学们全部沸腾了,反倒是男同学压力变得更大了。这时,不知从哪传来一句吐槽:“这么帅的男孩子一定有男朋友啦!”大家震惊之余却又会心一笑,不用想,这种话肯定是出自资深腐女简晴美之口啦。尹胜允也没有生气,就连陈老师也开心地笑了。

    “好了,别开玩笑了!”然后她指着班上唯一的空座说:“你先坐那里吧!”尹胜允甩起他的大长腿,三步变作两步,很快在峪希后面的空座坐下了。

    “好了,大家都静一静,我们开始上课了!”陈老师刚刚打开课本,突然就想起什么,接着她对大家说:“嗯,是的,非常遗憾,我们的生活委员熊津晨同学,因为家里的关系,已经转学了,虽然我们都舍不得他,但是我希望他能够在新的学校展开更加美好的高中生活!”

    同学们都知道,虽然陈老师说的是“我们”,但是最舍不得生活委员的一定是陈老师自己,因为比班长还可靠熊津晨离开了,以后再也没有那么无怨无悔的人帮着丢三落四的她到处取东西了。“唉!”陈老师再次叹息。

    “我们开始上课,同学们先把书翻到目录……”

    ☆、密谋

    休了暑假回来,大家玩心未收,都不适应一上午的密集课程。在上课途中,峪希就看见韩耀辉已经好几次拿出手机玩了,而且在好说话的政治课上,居然敢带着耳机跟女朋友聊微信。“大辉以前没见他是这么腻歪的人啊,怎么交了女朋友就像换了个人一样?女人的力量可真是可怕”。

    倒是尹胜允,自从坐到峪希的后边以后,一直很安静,既没搞怪,也没什么小动作。终于到了午休,一打铃,韩耀辉就像兔子一样飞奔出去,而刘斯可则约着尹胜允一起去了食堂。等到峪希意识到自己肚子饿的时候,才发现这两个人全都不见了踪影。“啊,真是不像话,都是重色轻友的人。”他回头看着后座,“唉,熊津晨兄啊,你怎么突然就转学了呢,都没好好跟你说再见,要是你在,这种时候,肯定是咱哥俩一起欢快地吃炒面去了,不会只剩我孤单的一个了,哎!”

    就在峪希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唉声叹气的时候,有人偷偷来到了他的身后,而且在他转身的时候不经意地轻轻吻了他的嘴唇,飞快地,还来不及回味,只留下青草的芬芳。

    “唔……”峪希震惊地瞪着眼睛,眼珠水灵灵的,像是受惊的兔子。他下意识地咬了一下嘴唇,“你怎么来了?”

    莫舒凡笔直地站着,阳光照在他脸上,看起来纯洁无暇。“当然是来找你一起吃饭啊!”说着他扬起手中的便当盒,“我也不想带的,感觉像女生一样没有一点男子气概,但是我昨天回去以后,二叔就已经做好饭放在冰箱里了,还特意留言,让我一定带给你吃!”

    “二叔好贴心啊,真是一个好人!”峪希已经开始猜测盒子里到底装了什么好吃的。

    莫舒凡回道:“估计他是怕浪费食材吧!”

    “这么说,二叔已经离开了?”

    “嗯,今天一大早就走了,好像是去巴西了吧,他最近好像迷上了桑巴”

    “啊,真好,好羡慕二叔为了梦想而努力的模样!”

    莫舒凡揉了揉峪希软软的头发,“你不羡慕我吗?我也实现了和你在一起的梦想啊!”

    这一幕,恰好被回来取手机的尹胜允看见了,他颀长的身影躲在门后,却还是露出了一截,而且被细心的莫舒凡注意到了。

    “呐,我们去吃饭吧!”莫舒凡拉起峪希离开了教室。而尹胜允在他们离开后回到了座位,他拿出书桌里的手机,在正录音的界面上选择了保存文件。

    初秋的阳光没有夏天那样热烈刺眼,而是变得软绵绵的,天空湛蓝而高远,躺在顶楼的长椅上,峪希觉得自己随时都可以满足地睡个好觉,尤其在吃完美味的蛋包饭的情况下。

    “呐,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莫舒凡在他身边坐下,“当然是利用学生会的职权之便,哈哈”。一次他在检查校园安全的时候偶然发现这里的门锁坏了,于是他换了一个锁,钥匙只留在了自己手里。他不会告诉峪希他执着于这里的原因是在这个位置,刚好可以看见峪希教室的方向。所以他一直以来就是用这样的方式偷偷观察峪希的。无论是他上课的模样,还是睡觉的模样,全被莫舒凡看在眼里。

    “这里可真舒服!”峪希伸出手,在空中抓着阳光,“而且很安静”。他刚要把手收回去,却被莫舒凡抓住,十指相扣,紧密的连风也穿不过去。

    “谢谢你,峪希,我一直很想说这句话,和你相遇真好!”

    另一边,尹胜允一个人站在楼梯口,他带起耳机听刚刚的录音。两个人的甜言蜜语如利剑一样穿出来,直直地插进尹胜允的心脏,他握住手机的右手现在已经用力得指节发白,似乎下一秒,就可以将手机捏碎。

    “莫舒凡,嗬,手段还挺高啊,不是让你不要在围着峪希打转了吗,怎么不听,那就不要怪我这个后辈不留情面了!”他站在窗口,对着对面天台上的莫舒凡说。

    学校花园,韩耀辉一个人蹲在地上发呆,他的眼神空洞,面无表情。因为就在二十分钟前,他还一脸兴奋地来到这里,准备和樊君怡一起吃在学校里的第一顿午饭,可是樊君怡并没有如约而来,而是在十分钟后才打来电话,告诉他自己写的日记被父母发现了,上面记载了和韩耀辉交往的事情,因为遭到反对,所以决定分手。

    这怎么好像是打游戏时误进副本的情况呢?也太过匪夷所思了。可是这并不是真正的分手啊,因为樊君怡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给,而是直接通知而已。这么荒唐的事情,韩耀辉怎么可能认同?虽然也才交往了一个月左右,但是却付出了真心,更何况樊君怡还是他的初恋,他怎么能轻易放弃?

    “这件事情绝对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韩耀辉认真思考后,得出了这个答案。“我一定要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坐在花园另一侧的樊君怡挂断韩耀辉的电话后,接到了另一个电话。“我已经按照你说的跟他说了,记得你答应我的事!”她对着电话讲。

    电话那头的男声回答道:“好,只要你把事情办好,你想要的都会回到你手里!”

    作者有话要说:  嗯嗯,从这周开始,本文改为周更了,因为要忙的事情太多了,非常抱歉!

    ☆、各自为营

    尹胜允记得第一次遇见樊君怡是在一年前的北海道,当时是冬天,漫天的白雪和无尽的海水围绕着这座城市。按照以往的计划,原本尹家是要到温暖的澳洲过新年的,但是因为尹妈在临行前看了一部叫做《情书》的日本电影,于是将度假地点改为北海道小樽。

    农历初二的晚上,尹胜允被母亲指派去买当地特产冰淇淋,回来的路上,在一家居酒屋的巷口看见一个女孩被两个醉汉欺负。一向从不多管闲事的尹胜允自然选择无视,尤其当他瞥见那个女孩穿着很少的衣服后,想的是“穿成那样,应该是来找乐子的吧,我可不会坏人好事”。但是在他听见那个女生在喊“救命!”而不是“雅蠛蝶”时,他突然冲过去,将买来的冰淇淋一下子砸在其中一个醉汉的脸上,然后拉起女生飞快逃跑。

    “因为是都说汉语的情况,突然就涌起了一股爱国热情。” 之后,尹胜允曾这样解释自己的行为。

    一个男生拉着一个女生,在下着雪的深夜,在街上奔跑,这样的情景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两个人是一对情侣吧。

    总算是把那两个醉汉甩开了,他们跑到一条商业街附近。“真伤脑筋啊,在这里好像不允许向未成年人出售酒类,只能请你喝咖啡了!”被救的女生根本不顾尹胜允的意愿,拽起他就进了一家咖啡店。

    待两个人坐下后,尹胜允才重新打量起这个女生的模样。黑色的长发,齐眼的刘海,衬托起更加可爱的脸庞,娇小的身材,好像充满活力。在这种下雪天居然还穿着短裙,白皙的长腿散发着引诱的信号。就算看得再仔细,也会把她认为是从事某种行业的日本女孩子吧,怪不得那两个醉汉会出手。

    “救你就当是失误把,我可没答应跟你一起喝东西!”尹胜允起身要走,却被女生拉住“你也是来旅游的吧,这么晚还出来买东西,应该挺闲,不如跟我一起聊天好了。”她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种吸引力。

    尹胜允了一下耸肩,“哼,被你猜中了,我确实比较闲!”比起他在学校里遇见的那些装模作样的女生,尹胜允反而有些欣赏这个人的直接。他看了一下手机,这个时候老妈还没打电话催眠,多半是累得睡着了,所以时间还是很充裕。

    女生好像把尹胜允当成了闺蜜一样的存在,她自顾自的说着来这里的缘由,最后竟然讲起自己的暗恋故事。两个人直到凌晨才各自回家,临走时女生告诉尹胜允自己叫樊君怡。

    “真是个有意思人!”直到现在,尹胜允都对樊君怡抱着这种看法。不过她的自大自恋、自说自话,完全不考虑别人想法的性格,一般人真的接受不了,真不知道韩耀辉是如何忍受的。

    想到这里,尹胜允突然觉得自己刚刚让樊君怡向韩耀辉提出分手这件事真的好罪恶,拆散情侣这种事,他也是第一次做呢。不过只暂时的,像他这种以戏谑他人为乐的人怎么会有罪恶感?况且樊君怡竟然敢对峪希出手,这种事他怎么能忍呢?所以他以帮助樊君怡为条件,让她和韩耀辉分手。但是峪希自己的想法谁又能左右得了呢?

    “非得做到这份上吗?”一边把炸鸡送进嘴里的刘斯可问打电话回来的尹胜允。

    “他们两个分手,这不是正你最想看到的吗?我可是在成全你啊!”尹胜允说的理所当然,好像把自己当做救世主一样。

    刘斯可扫了一眼对面的人没有说话,她准备把最后一块炸鸡也吃了,却被尹胜允拦住, “怎么说我们也算是联盟了啊,你怎么能这么狠心,连一块肉都不给我吃呢?”说完就把炸鸡吞了进去。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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