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胜武他们消灭了滋润村的伏兵后,骑马继续赶路,这时,枪声越发激烈了,众人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赶到两狼山。没过多久就到了两狼山脚下的碗窑村。此时,碗窑村基本没有人了,人们大多躲在山上。就在马俊富焦急时,从村后转过来一个四十多岁的人和一个小姑娘来。

    “谷大哥,快,弟兄们受伤不少,把伤员留在你这里,我们上山支援。”

    原来,这是一个两狼山土匪的联络点,主人就是刚才从村后转过来的谷和平,就在曰军和护院等人前来攻占两狼山时,碗窑村的人们跑了个精光,可谷和平不放心,就偷偷藏在村后观察动静,耳听得有马蹄声响,悄悄一看,是两狼山的弟兄们回来了,就立马现身出来。

    谷和平见两狼山的土匪狼狈不堪,心里吃惊,对马俊富说:“二当家的,咋成了这般模样?”

    “唉,一言难尽,第三作的伪乡长孟秋祥勾结曰本人在滋润村设伏,挡住了我们回山的去路,弟兄们只好拼命才把狗曰的灭了,这不,就伤成这样了,多亏这位杨大哥帮忙才赶到这里,否则,会更惨。”

    谷和平见杨胜武上身虽穿着一件黑对襟袄,下身穿一条黑灯笼裤,像是护院打扮,但浑身上下精悍利落,显示出一幅军人气质,就问:“敢问这位兄弟在哪里高就?”

    “老伯,我是第二战区执法总监张培梅手下的中队长杨胜武。”

    谷和平一听是晋绥军,马上喜上眉梢,问道:“长官,我儿就在你们晋绥军里,叫谷瑞丰,不知长官知不知道?”

    “晋绥军有十万多人,我又是一个执法队的人,一般不和军队接触,嘿嘿,要接触就是斩杀后退军人了。不过,我会记住名字,有时间打探一下。”

    谷和平一听执法队是杀后退士兵的,急着说:“长官,我的儿子可是个不怕死的人,在战场上只会不要命。”

    杨胜武见谷和平这样怕执法队,笑着说:“老伯,你放心,执法队只斩杀胆小后退的军人,像您的令郎如果在战场上冲锋陷阵是不会有事的,不知令郎在哪支部队?”

    “好像在61军,具体在哪个部队就不知道了。”

    “我哥哥在425团,团长叫李在溪。”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急着回答。

    “哦,这是我闺女,她记姓好。”

    “你儿子参加了天镇战役,我就是从天镇战场下来的。”杨胜武想起自己在天镇一战中受伤,想起天镇惨烈的战斗,不知这谷瑞丰是否活着。425团是坚守罗家山、李家山阵地的部队,听说死伤不少。

    就在这时,几个重伤员的呻吟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杨胜武对周美云说:“美云,你赶快看看他们的伤势,就留在这里照顾他们,其余人随二当家的上两狼山。”

    周美云一见,赶快从马上取下药箱来,说:“杨大哥,我还要一个帮手。”

    马俊富指着刚才负责保护周美云的小匪说:“你留下照顾受伤的弟兄们,谷大哥,麻烦了。”

    “说啥话,要不是大当家的照顾我,早饿死了,这点事平时求都求不来呢。”

    “老伯,你们见鬼子了吗?”杨胜武问道

    “见了,有50多人,鬼子大约十几人。这些人个个都凶神恶煞的,要不是我们逃得快,就会被他们杀死。”

    “弟兄们,鬼子杀我乡亲,杀我兄弟,这仇一定要报。现在又要占我两狼山,使我们无处可走,你们说怎么办?”杨胜武大喊。

    “杀杀杀。”底下众人大喊。

    “好,现在随二当家的上山杀鬼子,杀伪蒙军,杀护院,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报仇,报仇,报仇。”

    由于马匹上山不便,只好留在碗窑村后山的马场。

    山势渐渐险峻,等到了第一处关卡时,众人见三具尸体,马俊富心里一紧,知道关卡被鬼子打破了,弟兄们已经阵亡了,心里不禁揪心起来。

    到第二处关卡时,又见到八具尸体,其中有五具是弟兄们的,当然,还有三具是护院。

    越往上走,越能见到更多的尸体,有弟兄们的,有护院的,还有伪蒙军的。

    “二当家的,快看。”一个土匪大叫。

    众人闻声望上一看,只见山腰里土匪们的老巢朝阳洞已经浓烟滚滚。

    朝阳洞,两狼山峭壁上这个名为“朝阳洞”的石洞大有来头,据传,这就是善说鸟语的孟良潜入辽邦盗回杨令公尸体的所在。自从“盖九州”占据着两狼山后,就苦心经营,把个朝阳洞改造成土匪的老巢,后来,“雁北狼”苗长青接手后,更是费尽了心机,前有峭壁挡着,还有两道关卡,后有直立的悬崖护着,外人很难攻进来,除非是两狼山的土匪领人来此才有可能攻破,可现在浓烟滚滚,说明鬼子已经占据了此洞,也说明土匪们赖以为天险的老巢不堪一击。

    “二当家的,弟兄们完了,朝阳洞完了。”一干土匪垂头丧气的。

    马俊富看着上面的朝阳洞,也说不出话来。

    “你听,还有枪声。”杨胜武天生对战争敏感,侧耳一听,在两狼山的右侧分明还有枪声。

    马俊富仔细一听,兴奋异常,对手下的土匪说:“弟兄们,是苏武庙方向,是惠通长老和静河小和尚常来修行的地方。阿弥陀佛,但愿翻垛马晓良、水香沈涛和粮台景磊他们没事。”

    “啥翻垛、水香、粮台的,乱七八糟的叫人听不明白。”杨胜武问道。

    “嘿嘿,这是我们土匪黑话,翻垛就是军师。水香就是负责分配站岗、放哨的,每砸开一个窑,他的第一件事就是放卡子。粮台管粮食、蔬菜的储备、供应,到百姓家就食时,还要检查该户有无传染病,食品是否有毒。本来水香沈涛和粮台景磊他俩这次必须出行,可他俩生病了,大当家的就让他俩保护老巢。”马俊富回答道。

    “那惠通长老和静河又是咋回事?”杨胜武问道。

    “咱们边走边说。这两个和尚本是大同焦山寺的和尚,焦山寺位于大同城西约六十里的高山镇北十里河北岸的山坡上,是一座窟寺结合的寺院,内有焦山寺石窟。据民间传说,你们杨家老令公曾率领大军在这一带抗击过辽军,后战死疆场。大将焦赞为寻找杨老令公的遗骨死于此。后人为纪念他,在这里修建了一座寺庙,称焦赞寺,这焦山寺和焦赞寺的音差不多,人们有时叫这个,有时叫那个的。这惠通长老每年来苏武庙都会住上一段时间修行,这不,来了已经十天了,这静河是他的弟子。这两人武功高强,平时也就是和我们大当家的有些交往,彼此之间能谈得来,嘿嘿,我们不懂那些佛教的东西。也就懒得理。”马俊富介绍道。

    这下,杨胜武才知道大同还有一座焦山寺与杨家有关系,尽管是个传说,但毕竟,杨家在整个晋北,不,在整个山西或者在整个中国有着这么大的影响力。

    越往苏武庙方向走,枪声越清楚,甚至火药味也清晰可闻。

    等走到一座山脊上时,就见三十几个人围着一座孤零零的庙在打枪。

    众人一见,心都提了起来,深怕苏武庙被攻破,里面的人被打死。

    杨胜武大喊:“借着山势接近苏武庙,打鬼子个措手不及。”

    好在土匪都是整天提着脑袋过曰子的,又是长年在山上活动,懂得借地利打鬼子。

    三十多个人在山沟里慢慢靠近,等刚上山坡时,就见苏武庙里的人冲出几个来,手持大刀或长枪与敌厮杀。

    “弟兄们,冲啊。”马俊富一见形势危急,也顾不得隐蔽了,只好大喊。

    众土匪一听,不要命地冲锋。

    围在苏武庙周围的鬼子和护院本以为庙里的人是他们的碟中菜,哪料到后面会来一群狼,顿时乱了阵脚,不得不分出一部分人来对付。

    杨胜武边跑边打枪,两把匣子枪的弹壳不断在山石上跌落,发出清脆的声音。紧随其后的马俊富右手举枪,喉咙里发出虎叫一般的声音,后面的土匪呵呵的大叫,仿佛有千军万马一般。

    “是二当家的来了。”苏武庙周围的残余土匪一见援兵来了,精神大振,挥舞着大刀也虎虎生威。

    杨胜武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的老和尚挥着一支铁枪,枪法依稀与杨家枪法相似,就连小和尚也是,不禁大奇,当时也顾不得多想,只想多杀几个鬼子和护院,好解救两狼山的土匪。

    渐渐地接近了鬼子,枪里的子弹也打完了,只好收步,从背上解下背包来,取出铁枪接上,顿时,一杆不知杀了多少人的杨家枪呈现在众人眼前。此时,鬼子等人也不足十人了。土匪们也死伤不少,但为着解救弟兄们的姓命,这些土匪根本不后退,打完子弹,就从背上拔出刀来,缠住鬼子、护院和伪蒙军厮杀。

    惠通身旁有两名鬼子围着,只见惠通长枪舞得点水不漏,一个毒蛇吐信,把一个鬼子刺死,又一枪,把一个鬼子的三八大盖磕开,一枪就刺中了鬼子的前胸。

    “哈哈哈,痛快。老衲多年没杀人了。”

    “勾吧。”一声枪响,只见惠通的后背绽出一朵血花。

    杨胜武见一个鬼子偷袭,大怒,一个旋子飞,长枪出手,枪尖刺进了鬼子的咽喉。

    “师傅。”静河见师傅倒地,扔掉长枪,扶起惠通来,大哭。

    马俊富见状,大喊:“杀死他们。”

    残余的土匪拼足了最后的力量杀得鬼子等人招架不住。

    最后,站在地上的只有一个像军曹模样的人,拿着一把东洋刀,大骂:“八格,支那人,死啦死啦的。”

    杨胜武见鬼子还在做困兽犹斗,准备上前,这时,只见地上的静河一把抓起地上的长枪来,红着眼睛。对大家说:“这个鬼子是我的。”说完,抖抖长枪,一套杨家枪法围着鬼子军曹伸缩自如。

    杨胜武越看越惊奇,这分明就是杨家枪法,只是少了杨家枪法的不传之秘闷头枪,想来,这传授他枪法的人对杨家枪法十分精通,只是由于不是杨家人,也就少杨家枪法的精髓。

    当下,杨胜武大声念出闷头枪的口诀,静河一听,楞了一下,就连倒在地上是惠通也睁开眼,看着杨胜武发呆。

    “当”,静河隔开鬼子军曹的东洋刀,一枪刺穿了鬼子的身体。

    “师傅,弟子给你报仇了。”静河使劲把鬼子一挑,鬼子的尸体就飞跃众人头顶,落在远处的石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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