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镇泰定门也就是东城门瓮城城墙根的一个窑洞里,此时是399团一营的指挥所。

    齐营长带着团部拨给的预备队刚到,就听得指挥所里一片大呼小叫的忙碌声,掀开门帘脚刚跨进去,就听见副营长焦急的声音:“营长,你可回来了,团部有对付鬼子毒气弹的法子吗?”

    “团长说用水蘸湿毛巾捂住嘴,不行用尿也行,情况咋样?”齐营长顾不得寒暄,焦急地问。

    “刚才三连打电话来,说鬼子炸塌了东北城墙角,正不要命地突破,已被三连打退了,战士们伤亡很大,快顶不住了。”

    “没事,团长已经给我们派来了预备队,狗曰的小曰本,还挺能打。”

    两人正在说着话,猛听得从东北方向又传来一阵激烈的枪声,两人面面相觑,知道鬼子又开始了志在必得的进攻。

    齐营长不敢怠慢,赶紧出门,准备让团部的预备队顶上去。

    瓮城里,一个连的战士们正望着阵亡战士的遗体发呆。这些阵亡战士有些是被子弹打死的,有些是被炮弹炸死的,有些则是被毒气活活呛死的,总之,恐怖的死状,使得不大的瓮城里显得有些像地狱的感觉。

    战士们见齐营长从指挥所里走出来,下意识地端正身体,不再看那些战友的遗体。

    齐营长快步走到队伍前,指着满地的阵亡战士说:“你们知道是谁杀死他们吗?”

    “鬼子。”一百多人齐声高喊。

    “知道他们为什么死吗?”

    “保卫天镇。”

    “你们怕吗?”

    “不怕。”

    “好,身为军人,难免有这么一天,可我们的死是为了国家,为了民族,死得光荣,死得其所。曰本鬼子妄想占领天镇,占领山西,占领中国,身为军人,我们能答应吗?”

    “不能不能。”

    “现在,东北城墙角眼看就被鬼子突破,团长让你们打退鬼子的进攻,你们能吗?”

    “能能能。”

    一阵气壮山河的吼声。

    预备队在连长的带领下快步登上城墙,奔赴东北城墙角。

    宫本次雄那天在赵岐功的手下逃脱,左臂上中了一镖,等到了没人的地方,拔下飞镖,见镖把上有一个隶字,由于在东北多年,又是做情报工作的,多少知道些中国文化,认得是赵字,气得咬牙切齿,发誓要将赵岐功杀死以泄心头之恨。白天,宫本次雄不敢在大街上露面,只好找了一个看上去阔气但无人的院落藏身。当宫本次雄轻轻推开院门,蹑手蹑脚地走进院子时,一个五六十岁的看门老头见一个生人没打招呼就闯进来,以为是一个盗贼,就咋咋呼呼地推推搡搡,宫本次雄怕惊动别人,右手一个虎爪,一把就捏碎了老头的咽。可怜看门人听从东家的吩咐忠于职守,结果死在宫本的手里。把老头的尸体藏好,也不敢呆在房间里,宫本次雄只好躲在地窖里,饿了,就生吃地窖里的山药,好在曰本人原本就喜欢生吃东西。左臂上的伤经过处理,也不要紧。经过几天的劳累,宫本次雄渐渐有了睡意,就在地窖里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晚上,宫本次雄在睡意朦胧中,忽听得地面的房间有轻微的响声,吓了一跳,以为是执法队来抓捕他来了,就紧张地守在地窖口,手里拿着赵岐功的飞镖以防万一。

    响声渐渐从房间向地窖口传来,原来,这是一名趁主人逃难而梦想发财的蟊贼。

    地窖口猛然被打开,外面清冷的空气立刻灌了进来,紧接着就是“扑通”一声,蟊贼跳了下来。还未等蟊贼醒过神来,宫本次雄右手成鹰爪样,一把捏住蟊贼的咽喉,左手的飞镖立马紧贴着蟊贼的面颊,顿时,蟊贼吓得上下牙齿得得得地打颤,连话也说不出来。

    “你的什么人?”宫本次雄竭力装出中国人说话的口气问,同时,松开捏着喉咙的手,移开飞镖,免得吓死蟊贼。

    “大爷饶绕命,小的不过是一穷人,晚上出来偷点东西发财。小的对天发誓,绝没有别的意图。”

    “你的别害怕,我也是跟你一样。”宫本次雄决定装出同类人。

    “早说,我还以为是主人家留下的人。”蟊贼长舒了口气。

    这座院落的主人蟊贼知道,是西南街一带有名的富户,在察哈尔做皮货生意,有钱,这次曰本人来,全家带着东西逃走了,原本以为来能搜刮点东西,哪知却遇到了同类人,倒霉。

    “你的是哪里人?”

    “我是西北街人,咦,你的口音怎么不像本地人,你是哪里人?我怎么感觉像曰本人?”蟊贼一说出口就后悔了,真要是曰本人,自己的小命还有吗?

    “我的是张家口人,我的不是曰本人。”

    “张家口,不对呀,张家口离我们天镇不远,我也去过,他们那儿的口音不是你这种怪怪的腔调。”

    宫本次雄见蟊贼喋喋不休,心里有了恨意,右手闪电般又捏着蟊贼的喉咙,立时,蟊贼喉咙里传来“咳咳”的声音。

    蟊贼感觉有一只铁箍一样的手捏着自己的喉咙,连气都喘不过来,眼看憋得晕过去了,这时,宫本次雄松开了蟊贼的喉咙。

    “大大大爷,饶命,小的胡说,你不是曰本人,是张家口人。”蟊贼心里明白,这人一定是曰本人。

    “吆西。”宫本次雄刚一说出口就后悔了,这不明摆着吗,支那人哪有说吆西的。

    蟊贼一听吆西,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完了,听说恒通粮店逃跑了一个曰本人,被张培梅的贴身侍卫给用飞镖给打伤了,这事全天镇都传得沸沸扬扬,对了,刚才贴着自己面颊的那东西,窄窄的,冰凉,一定是飞镖,天杀的曰本人,哪知道让自己给遇上了,老天呀。

    “你的叫什么名字?”

    “小的叫三瘪子?”

    “啥三瘪子?”

    “唉,小的祖上也是财主,靠养羊发财,后来做羊皮生意,想当年,天镇县里吆五喝六的好不风光,到老爹手里抽洋烟败落了,小的上有两哥哥,可都抽洋烟抽死了,小的也抽过,可后来没钱,身体就垮了,成了一幅弱不禁风的模样,人们就叫三瘪子。”

    宫本次雄吃力地听说了蟊贼家的败落史,心里鄙夷不已,心想,支那人腐朽的落后的。

    “你的,领我到你家,咱们是好朋友,我的不会亏待你。”

    三瘪子一听,妈呀,还好朋友呢,没让曰本人杀死就已经万幸了,心里有点不情愿。

    宫本次雄好一阵没见三瘪子回答,知道不愿意,马上伸出右手,“嗖”地一下,就捏住了三瘪子的喉咙。

    三瘪子吓了一跳,只好乖乖地领着宫本次雄朝自己那个破落的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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