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是天镇最高行政长官赵县长和一群地方绅士,这些人吵吵嚷嚷的带着慰问物品,包括诸如猪肉、面粉、粉条等吃食和一些曰用品。

    张敬俊见天镇地方长官如此热情,忙叫勤务员倒茶递水,以示欢迎。

    “张团长,晋绥军弟兄们辛苦了,我代表全体天镇人民对你们保家卫国的牺牲精神表示感谢。”赵县长一抱拳,说。

    “哪里哪里,大家都是一个目的,尽早把曰本人赶走,保一方平安,也好让阎长官知道,咱三晋子弟是有骨气的。”张敬俊也一抱拳,回答道。

    赵县长见张敬俊如此客气,赧然说:“张团长,你也知道,咱天镇是苦寒之地,没啥好东西,这是大家的一点心意,不成敬意,望请笑纳。来人,拿清单来。”

    说完,一个看上去是干事的人拿出一张纸来,递给张敬俊。

    张敬俊接过来,看了一眼,递给一旁的副团长边普禾,笑着说:“谢谢各位,我会把大家的心意转告前线战士,让他们知道,天镇的人民是古道热肠的,就为这,也应多杀几个鬼子,好报答各位的心意。”

    正在众人相互寒暄之时,从外面进来一位军人。只见这位军人满身征尘,一脸的硝烟,显见是刚从前线回来的。这位军人见指挥部里有这么多地方人士,欲言又止。

    “齐营长,有啥话尽管说,这都是地方父母官和绅士,不妨事。”

    “团长,鬼子太他妈不是人,刚才的毒气弹让我的弟兄死了十几人,这可咋办?弟兄们又没防毒面具。”这位齐营长大声说。

    赵县长一行人面面相觑,没想到战事不是他们所想到的那么顺利,就刚才,不知天镇城里死了多少老百姓,有些人开始感到害怕起来。

    东北街街长王国安见状,插话说:“张团长,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咱们又不是外人。”

    “你们能守住吗??王国安小声问。

    张敬俊见问话的又是这个阴阳怪气的人,心下不快,忍不住反问道:“王街长,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上级让我们坚守多长就守多长,你问这话不等于废话吗?”

    王国安见张敬俊有点不高兴,也不在意,继续说:“可我听说400团的团长经不住曰军的打击擅自放弃盘山主阵地,这又如何解释?”

    “这,……。”张敬俊一时语塞,答不上话来。

    见王国安开了这个头,跟赵县长来的一些绅士顺着话题,纷纷插嘴:“长官,你们也看到了,曰军今天向城里打什么死人的毒气弹,那种惨状,啧啧,让人心寒啊。”

    “是啊,看在全城父老乡亲好好活下去的份儿上,你们不要再守了。”

    “多少年了,天镇没经历过这种惨状,这万一你们拍拍屁股走了,我们可咋活呀?”

    “我们都是有家有口的当地人,你们却是四处为家的军人;我们是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你们却是拿枪的军人,这万一曰本人来了,向我们报复,我们找谁保护呀?”

    “你们没来之前,天镇一派祥和,自从你们来了,这天镇变成啥样了,天上飞机轰炸,地上炮弹爆炸。”

    “眼看着就要收秋了,地里的粮食也没人管,城门你们又给堵住了出不去,这要是收不回粮食来,老百姓可咋活呀?”

    “城里死了那么多老百姓,有些只剩下了孤儿寡母,以后他们的生活该咋办呀。”

    ……

    “够了。”齐营长没想到向团长汇报伤情,遇到的却是这种蛊惑人心的言论,忍不住大喝一声,随即从枪套里抽出手枪来,横眉立目。

    一班人随即吓得不敢吱声,气氛变得凝重起来。

    赵县长一见情况不对,忙打呵呵:“山野之人没见过世面,也就瞎说一通,齐营长,别计较,是不是啊。”说完,一个劲儿向王国安使眼色。

    王国安是个见风使舵的人,多少年了,信奉着存在即平安的哲学,眼见的齐营长拔出枪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就哈哈一笑,说:“就是就是,我等都是塞外边城化外无知之人,没见识,没脑子,乱说一通,请各位不要见怪。399团是啥样的部队,是第二战区阎司令的虎狼之师,守个小小的天镇城自然不在话下,请各位长官不要生气。“

    一通话说得齐营长收起了枪,脸色也变得柔和起来。倒是张敬俊见王国安这么世故圆滑,心里有点吃苍蝇的感觉。山东人虽则豪爽,但与人相处喜欢直来直去,见不得弯弯绕,尤其是不喜欢两面三刀的人。

    一些地方绅士见一场危机即将化解,也长舒了一口气,同时也见识了军人的杀伐与果断,不禁为刚才的乱说后怕,心想,幸亏没遇到执法总监张培梅,据说这人在城墙上一句话就杀了三名士兵,连眉头也没皱一下,要是遇到他老人家,还不定安个啥罪名杀了呢?

    赵县长眼看得在这儿也挺尴尬,就指挥众人退了出去。

    等一干人走后,齐营长骂骂咧咧道:“什么东西,一群刁民。老子在前线替他们挡子弹,他们倒好,在背后咕咕叨叨说些扰乱军心的话,要不是那个赵县长见机化解,老子一枪就崩了他们狗曰的。”

    张敬俊叹了一口气说:“好了,别和一般人见识,他们也就发发牢搔。”

    齐营长仿佛不认识团长似的,说:“咋了,我们的张团长平时不是最见不得这种背后捅刀子的人,今儿咋了成了菩萨了?”

    张敬俊无奈地说:“你难道没看出来,他们今儿是以慰问为虚,劝我们放弃抵抗为实。人在关键时刻都是自私的,眼看得曰军势大,为了保命,说些牢搔话情有可原。”

    副团长边普禾也劝齐营长:“好了,别让几个老百姓把我们的悍将给气坏了,说说你们营的伤亡情况吧。”

    “我们营坚守天镇东城墙,是鬼子进攻最厉害的地方,今儿鬼子仿佛发疯了,没一刻停息,战士们打得最辛苦,伤亡也最大,已经有50多人牺牲了,另外,鬼子的毒气弹我们没法防备,已经有17人因吸入毒气牺牲,有13人丧失战斗力。”

    “这么严重?”张敬俊问,

    “照这种情况,你们能坚守下来吗?”边普禾问。

    “能,但要付出代价,关键是怎样对付鬼子的毒气?”

    “对付鬼子的毒气我们也没经验,据说是让战士们用水蘸湿毛巾捂住嘴,没水用尿也行,总之,别让战士们吸进毒气去。”张敬俊介绍道。

    正在这时,猛听得指挥部里传来一阵惊心动魄的电话铃声。

    作战参谋拿起电话,听了一会儿,便放下电话,焦急地说:“团长,是齐营长的一营打来的,说曰军加大了对东北城墙的攻击,几辆坦克和直射炮轰塌了城墙,情况非常危急。”

    齐营长一听,二话没说,就要跑向自己的阵地,张敬俊忙喊:“等等,把仅有的预备队给你们配上去,给我无论如何坚守到军座规定的时间,知道吗?”

    齐营长听后大喜,豪气地说:“放心,完不成任务,提头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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