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醺离开警务处没有回金水湾,而是去了何冲那里,她要等着下雨,等着来救柳姑子。
    沈稼辚的县长职务被顾芝山分割去,他的司令部也从原来的衙门搬了出来,洛醺打听半天才找到,到了大门口却发现何冲与祝梦蝶拥抱着依依惜别,洛醺急忙躲在暗处,不想破坏人家的好事,琢磨自己是不是该离开,却见祝梦蝶从何冲怀里挣脱出来捂着脸跑了。
    洛醺蹙眉而思,这丫头好像在哭?
    祝梦蝶既然已经离开,洛醺就奔去何冲那里,见了面开口就问:“梦蝶为什么哭?”
    何冲笑了笑,笑的非常苦涩:“她父母,不同意我们的婚事。”
    洛醺瞪大了眼睛:“为啥?就你这”说着还用手比量下何冲,就何冲这仪表堂堂,哪里配不上祝梦蝶。
    何冲没回答,他不回答就代表了已经回答,洛醺猛然想起大概是因为何冲的妹妹何冰是窑姐出身,于是试探的问何冲:“因为何冰?”
    何冲迟疑下,还是点点头。
    洛醺突然就来了脾气:“嘿!还敢有人瞧不起我沈家人,我这脾气走,我们去祝家问问。”
    她拉着何冲想走,何冲犹豫着:“这样能行吗?”
    洛醺道:“我刚好现在不能回金水湾,我有点事要留在县里,顺手把你这件事解决了,我连祝梦蝶她爹娘都对不了,你说我以后怎么对付顾芝山这种小人,走,祝家我叔我婶其实人挺好的,我了解他们的脾气,有办法。”
    何冲与祝梦蝶小的溜也相爱了一年了,他们的年龄也早过了适嫁阶段,当然希望这件事能够解决,于是何冲就欣欣然的跟洛醺去了祝家。
    祝梦蝶趴在床上哭呢,听说洛醺来了也非常高兴,感觉自己总算有个可以倾诉的对象,谁知洛醺一进门就让祝梦蝶带着何冲闪人,说自己来找祝家夫妇的。
    祝梦蝶看洛醺气冲冲的,拉了拉她的衣袖:“喂大姐,你该不会是来找我爹我娘吵架的吧?”
    洛醺眼睛一瞪:“你要是想嫁给何冲就甭管闲事。”
    祝梦蝶急忙闭嘴,拉着何冲往院子里去说话了。
    他们刚离开,洛醺一脸怒气立即转变成一脸谄媚,对祝梦蝶的父母道:“叔,婶,我在奉天的时候看见子雄了。”
    儿子当初不告而别离家出走,祝家夫妇正担心呢,听说有了儿子的消息万分惊喜,连忙询问洛醺祝子雄的状况。
    “那叫一个威风。”洛醺投其所好的以祝子雄开头,然后开始添枝加叶添油加醋的蘀祝子雄吹嘘,她其实也不了解祝子雄目前混到什么样的阶段,但她明白一个真理,可怜天下父母心,只要说祝子雄安然,说他出息,祝家夫妇一准高兴,于是自己再趁机说说何冲与祝梦蝶的事。
    果然,祝家夫妻听说儿子安好,出息不出息都在其次,女人就直抹眼泪,男人就呵呵的笑。
    有了效果,洛醺立即道:“叔,婶,男孩与女孩不同,男孩必须得功成名就,女孩必须嫁个好男人。”
    祝梦蝶的母亲马上附和:“千真万确,所以我才反对阿蝶和那个何冲在一起。”
    洛醺愣了愣,没想到对方先给自己堵死门了,她故做不知的问:“婶,为什么呀?”
    祝梦蝶母亲道:“你这丫头,何冲的妹妹是你沈家人,你当然知道她什么来历。”
    洛醺装着恍然大悟的:“你说何冰啊,我知道,王八胡同百花楼的窑姐。”
    祝家夫妇看她轻松的说出这样难以启齿的话,那是相当惊诧,感觉洛秀才不会教导出这样放浪的女儿。
    洛醺知道他们心里想什么,话锋一转:“可是婶,你知道何冰的故事吗?”
    祝梦蝶母亲摇摇头:“我不想知道那种地方的事,我们祝家也穷,但最起码是正经人家。”
    洛醺看她又把自己的门堵住,心说这就像上山的路,有大路有小路还可以从没路的地方爬上去,换个方法,道:“那我给你讲讲我的故事吧。”
    这回祝梦蝶的母亲没有反对,还微微笑着:“你这丫头从小就蔫逃,指不定搞出什么花样。”
    洛醺也笑:“被您猜着了,那还是去年的事,有一次我想找沈稼辚有点事,于是就去了他的房间,我左右等不来他,却等来一个贼。”
    “贼?”祝家夫妇颇为好奇,沈家在本县哪个不知哪个不晓,敢去沈家偷盗的毛贼可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急忙竖起耳朵仔细的听。
    洛醺一点头:“就是贼,这贼进屋后来到八仙桌旁,八仙桌上有一个木头匣子,那里面满满的都是金条,这贼于是就舀了一根金条转身想走,被我堵住。”
    “等等!”祝梦蝶父亲叫停:“他为啥只舀一根?”
    祝梦蝶母亲也好奇:“是啊,贼不贪财他去偷盗干啥?”
    洛醺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一拍桌子道:“因为这个贼就是何冲。”
    祝梦蝶母亲怔住,接着就讥笑道:“你看看,我反对阿蝶给那小子就对了,你说他就是长的好看,且原来是这么个人,居然做贼,还偷自己上司的钱,我呸!”
    洛醺听她骂够,才道:“可是您知道何冲为什么偷金条?那么一匣子的金条他只舀了一根。”
    祝家夫妇彼此对望,然后摇摇头,感觉这是有点蹊跷。
    洛醺悠然一叹道:“他是为了救妹妹出火坑,不瞒二老,当初他要陪着沈稼辚上盘龙山剿匪,去百花楼救何冰的人还是我,我也才知道何冲与何冰兄妹的故事,几年前,何冲就是咱县的人,他打抱不平管了一桩闲事,然后自己惹祸上身,无奈唯有远走他乡,就扔下了妹妹无人照顾,何冰单纯善良,被骗子卖进了窑子,我不知您二老见过何冰没有,她那气质比我都端庄高贵典雅,她出淤泥而不染,总算熬到哥哥衣锦还乡,才把她救出。”
    洛醺说到这里,祝家夫妇没了言语,等洛醺刚提何冲与祝梦蝶的婚事,祝梦蝶母亲立即道:“何冰是可怜,我听了这心也是酸酸的,都怪那些可恶的骗子,然而,木已成舟,她是窑姐是不可更改的事实,我女儿不能进那样的人家。”
    洛醺心里有些不痛快,以前不知道祝子雄的母亲这么势利,虽然她是为女儿好,但何冰是何冰、何冲是何冲,于是问:“婶,说句不中听的话,您的名声比沈家高贵吗?”
    祝梦蝶母亲猛然僵硬在那里,接着道:“我们这种小门小户怎么能给沈家比。”
    洛醺接续她的话:“沈家都不介意让沈稼辚明媒正娶了何冰,那婚礼别提多热闹了,我亲身经历,我婆母,就是沈老太太在世时也晓得何冰是窑姐,人家丝毫没在意,还感觉那姑娘可怜。”
    祝梦蝶的母亲表情木木的,站起去给洛醺倒了杯水,洛醺追着她的背影继续问:“婶,您的名声比沈稼辚大还是比奉天的张大帅大?”
    祝梦蝶的母亲端了茶水回来给她:“丫头,你可别寒碜婶了,他们都是大人物。”
    洛醺说的口干舌燥,咕咚下一口茶,不知这么烫,捂着胃口道:“沈稼辚成亲当天何冰被县里去的几个宾客认出,你知道沈稼辚怎么说的?”
    祝家夫妇盯着她,还以为沈稼辚得给何冰一大嘴巴。
    洛醺站起,一手叉腰一手拍着桌子,学着沈稼辚平时粗野的样子:“老子就喜欢窑姐怎么,窑姐也是被逼无奈,她们脏了身子可以洗干净,某些人脏了心就洗不干净了。”
    这一段当然是洛醺杜撰,不过是为了教育祝梦蝶的父母。
    夫妇俩没有吱声,对祝梦蝶与何冲的婚事仍旧不置可否。
    洛醺语重心长道:“叔,婶,何冰在沈家没有任何人敢瞧不起她,她是沈家堂堂的二老爷夫人,锦衣玉食吃香喝辣。再说,卖身的是何冰又不是何冲,何冰也是嫁出门的女儿了,按理她现在姓沈不姓何,就像您,我叫您祝婶,我总不该叫您娘家的姓氏吧,到老了您就是祝老太太,百年之后也得埋在祝家,我们这有句老话,嫁出门的女泼出盆的水,何冰已经不是何家人,您干嘛咬着这一点不放。”
    祝梦蝶的父亲首先回味过来,看看妻子:“是啊,是这么个理。”
    洛醺看自己的话马上奏效,拉住祝梦蝶母亲的手道:“婶,咱就是个小门小户的人家,何冲现在是剿匪司令的副官,我听说沈稼辚又要高升了,他想把这剿匪司令给何冲做呢,您说,何冲一表人才,那小伙长的怎么看都好看,然后阿蝶嫁给他,不久就成了司令夫人,咱这县,哪个还敢低看您二老。”这又是她的杜撰,心说等祝梦蝶真嫁给了何冲,何冲就是个乞丐祝家夫妇都得认命。
    祝梦蝶的父亲又看看妻子:“是这么个理。”
    祝梦蝶的母亲就一直沉默不语,洛醺看她仍在犹豫,反将一车道:“行,我苦口婆心的说了这么半天,您既然还不同意,我只好把我同学卢丹给何冲了,那闺女整天惦记何冲,从奉天惦记就来了咱县里,住在我家赖着不走,非要让我给她介绍何冲,若不是觉得咱们两家亲近,子雄还是我爹的弟子,我早就做卢丹的大媒了,她可是奉天大城市的人,她爹开绸缎庄的,老有钱了,行,您也别为难,我走了。”
    又杜撰一个故事后,她假模假样的站起,踏踏往门口走,心里默数一、二、三刚到门口就听祝梦蝶的母亲喊了句:“等等!”
    洛醺嗖的跑回来,嘻嘻一笑:“没走呢。”
    祝梦蝶的母亲一拍她的脑袋:“你这丫头,就知道你是在忽悠我。”
    洛醺立即认真道:“婶,你去打听打听,我同学卢丹是不是来过金水湾。”
    祝梦蝶的母亲笑了笑:“好好,信你的,就凭你这么个丫头片子能把自己嫁给沈稼轩那样的好男人,我都信你的眼光,行了,让何冲找人提亲吧。”
    洛醺呵呵一笑噔噔就跑了出去,朝何冲、祝梦蝶一握拳头:“成了,赶紧找他提亲。”
    提亲?何冲与祝梦蝶高兴的拥抱在一起,忽然想起提亲的事,看着洛醺为难道:“司令人在奉天呢,我又没有父母兄弟。”
    洛醺咔吧眼睛想了下,灵光一闪,又腾腾的跑进屋子,对祝梦蝶的母亲道:“我来蘀何冲提亲。”
    祝家夫妇愣住:“这么快?”
    洛醺反问:“怎么,我这沈家当家奶奶来提亲,不配吗?”
    祝家夫妇急忙道:“不胜荣幸不胜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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