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喜就笑着道:“方才奴婢去看了看李氏那边,就离开了这么一会儿,可不得了,咱家大姑娘说夫人吃肉就能好,大人便吩咐做肉,又遇上了秋风这个实心眼儿的,一板一眼去厨下传了话,可不就来了一桌子大菜吗?”
    许杏看看对面和身边两张相似的脸,对上他们关切的神色,又好气又好笑,也感动于丈夫和女儿的一片心意,便想着强压着不舒服也吃上一些,可没想到,别的还罢了,一口辣子鸡丁下肚,她竟然觉得香极了,吃了一口还想要一口,不知不觉就吃下了大半盘。
    旁边瞧着的主子下人全都高兴得跟过年似的,“所以娘现在要多吃辣鸡才行!”欣姐儿重重的点头,还有模有样的吩咐了一句,“同喜姑姑,你记得跟厨房说哦!”
    同喜边笑边应了。
    经过了这一段时间的耽搁,许杏虽然妊娠反应渐渐结束,可是毕竟月份越来越大,体力跟不上,欣姐儿又到了要开蒙的时候,她也不能放松,生意拓展的事儿就缓了下来。好在钱仁当真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对作坊也上心,现在可以说整个临川府的一般人家都用上了许杏作坊里的竹纸,当然,富贵人家用的还是洁白的棉宣纸,不过这些原本也不是目标客户。
    “目前的作坊规模,我一个月能拿到手二三百两,有的时候还要多一些,已经是极限了。”许杏靠在床头坐着数胎动,数一会儿觉得差不多,这才跟长青说话。
    长青看着床里侧睡着的欣姐儿,先说了一句“过些日子就把欣姐儿挪出去自己睡吧”,才接上许杏的话:“山匪的事儿彻底平息了,如今外头还算太平。开春我跟林通判提的稻田养鱼等举措,他居然真的督促人去试验了,昨日还跟我说,眼看着要丰收,今年收成应当比去年好上许多,我打算等秋收完开始安排人修路,修好了道路,再往外卖这些出产就方便了。”
    许杏笑了:“你又要修路了啊。”
    “是你说的‘要想富,先修路’啊,我深以为然。”长青道,“临川的条件其实比南龙府要好,就像你说的,虽然因为多山,耕地面积小,稻米小麦产量有限,可是其他的作物也出产不少,卖出去也是一笔收入,能让百姓温饱,而且这里位置并不偏僻,距离江浙、湖广甚至南直隶这些地方都不算极远,只要道路畅通,定然大有可为。到时候,你的竹纸也就能卖得更远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神态平和,严肃认真中透着自信,早已脱去了初到地方时的那一丝丝茫然。许杏一边听一边看他,由衷道:“你真的是一个好官。”
    长青握着她的手,微笑:“是你教会我的。”
    “我?”许杏不解,“我如何懂得做官的事?”
    长青看着她,目光柔和:“你曾经说过,你并没有那么高尚,不过是看着地里有出产,不忍心浪费了天地造化的馈赠,想要这些东西尽可能的养活更多的人,让百姓过得更富足。你说的时候很自然随意,只怕你自己都忘了,但我却牢牢的记在了心里。我只愿能实现你的愿望。”
    第151章 竹乡临川(下)
    相对于南龙府的捉摸不定的气候,临川这边可以说是风调雨顺,到了秋收时节,粮食归仓,赋税入库,大大小小的官员们也很松了口气。
    林通判在核算完今年的税金和粮食之后,更是喜形于色,专门来找长青:“范同知,真是托你的福啊,下官今年的考绩也能拿个上等了。”
    他的岁数已经老大,日后高升的可能性很小,可是若是政绩好看,说不定能调去个富庶之地养老,顺道好好培养儿孙,将来也好光大门楣,因此对长青很有几分感激。
    “林大人客气了,明明是您尽职尽责,和本官可没有什么关系。”长青只管保证粮食赋税入库到位,增产增收这些是通判的职责,他并不居功。
    “怎么没有关系?”林通判知道长青这是让了功劳给他,心下高兴,嘴里并不卖乖,而是十分诚恳的表达了感谢,“范大人肃清贼寇,让百姓得以安居乐业、专注农桑,原就是大功一件,您所提的稻田养殖和麦田种一茬红薯的举措,更让农户大大增收。今年的赋税能多出一成半,都是您的功劳啊!”
    长青摇头:“不说这个了,咱们各司其职,让临川百姓过得好些便好。不过说起来,林大人,我上次跟您说的批银子修路的事,您考虑得如何了?”
    林通判脸上的笑容就是一收,露出几分犹豫之色:“范大人,下官知道您是深谋远虑,为民谋福祉,只是这修路架桥,都是极费银子的事儿,咱们刚得了这么点儿家底,怕是不能投进去许多吧?而且都是土里刨出来的东西,那些个果子、竹筐之类的东西,外头州府也有得是,那能卖得出去吗?能卖几个钱?怕是得不偿失啊。”
    “我看了一些老手艺人编制的竹篮、蒸笼等物,当真是精细结实,比我在京城街市中见到的还要好些,林大人不必妄自菲薄。”长青也不为难他,“只是林大人所虑也有理,我不会冒进,咱们府衙这边尽力而为便是。”
    林通判大大的松了口气,拱手道:“多谢大人,体恤下官。下官查过账册跟库房,府衙里能拿出现银三千二百两。”
    “不多,也够了。”长青算计了一下,“咱们先集中力量整修官道,尤其是连接各县城和府城、省城的通路,等商路畅通,咱们自然可以收了税来继续修整府内县内的道路。”
    林通判对此没有异议,痛快的接受了任务。
    事情安排下去,长青就没有再一直盯着了。等到第二年开春的时候,整个临川府地界的道路状况就有了巨大的改善,一些本地的商贩也看准时机,开始往外头贩卖本地的特色产品了。
    “新来的这个尹知府倒是个妙人,好像完全不怕自己没有威严似的。”许杏听了些衙门里的事情,只觉得开了眼界,“不过也是,活都让你和林通判干了,他就在后头捡功劳,也算是闷声发大财。”
    “他是不要面子要里子,就算整个临川府都知道他是个摆设,只要临川治理得好,他一样得好官声,这就叫无为而治。”长青对现在的顶头上司也没什么恶感,反倒是日常不被掣肘,共事还算愉快。
    许杏笑道:“尹夫人也是个会来事的。从前杜夫人在的时候,因为娘家的事情一直当我是仇人,从来不理会我,整个临川府上下的女眷们都知道她不待见我,碍着她的身份,除了林夫人和我有些往来之外,谁也不与我相交。现在可好,尹夫人在外头对我跟对她自己女儿似的,弄得我一听见她的名头都发愁,着实太热情了些,而且大家看她的意思行事,倒是合伙把我捧起来了。”
    “那还不好,甭管虚情还是假意,捧着你总比为难你要好。”长青浑不在意,“我天天殚精竭虑的,总要给妻儿换来几分体面才是。”
    “其实我还真不在意这些,不过这样就没人欺负欣姐儿了,这个才是要紧的。”许杏道,“单说我自己,不是我吹牛,就凭我造纸作坊东家的身份,也没多少人为难我。”
    “哦对了,说起来,临川城里又多了几处铺子,一家卖各种竹制品,大到竹席竹床,小到竹筷竹牙签,竟是应有尽有,我打听了一下,生意很不错,往外地销得很多,还有一家卖各种干货,什么笋干啊、鱼干啊什么的,买卖也挺好的。”许杏想起自己在外头的见闻,便说给长青听,“还有我的竹纸呢,也有外地的客源了,我听说已经有些人管临川叫‘竹乡’了呢。”
    长青对此喜闻乐见,尽管因为查看赋税情况已经知道了,现在听来还是弯起了唇角。看着许杏一脸的骄傲,他便再送上一个好消息:“年底修路之后,这几个月的商税进益明显提升,现在不用我说,林通判已经开始安排人春耕忙完之后再去整修道路了。”
    “呀,那可是好事儿。”许杏很高兴,“这才两年吧,临川可比你当初来的时候强多了。”可是想起上任途中发生的事情,她又有些高兴不起来。
    长青跟她很有默契,看她神色变化,略一思索,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他就握住许杏的手道:“户主、族长有卖人的权力,这个是律法承认的,便是再同情那些被卖的妇孺,咱们也没得法子。好在百姓们生活富裕了些,那些因生计所迫卖人的事情就能少些。”
    许杏也知道,李氏母子险些被卖掉那样的事情一定不是最后一次,可是律法都承认,她也无可奈何,只好叹口气:“我知道。我也就是想起那时的场面觉得不忍罢了。”
    “凡事尽量往好处看,你肚子里还有一个听你说话的呢,若是你日日担忧心烦,他也整日皱着眉头怎么好?”长青开个玩笑,转移她的注意力。
    许杏当下最要紧的事情,当然是产期将近了。好在她是生第二胎,因此一切都算是顺利,在四月底生下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儿子,长青给孩子起了个名字,叫范予宁,小名宁哥儿。
    “宁哥儿都快满月了,老家那边你还没写信吗?”虽然生产很顺利,但是许杏还是很伤了些元气,一边照顾新生的婴儿,一边安抚教导欣姐儿,每日就格外疲惫,身体一直也没养好,也开始吃起了以前觉得用不到的补品来。
    长青看着许杏喝完了一小碗党参汤,这才说:“写了,这些事情就交给我吧,你不必烦心。”
    许杏闭上眼睛,却没睡着,轻声说:“你也知道我跟长山嫂子有书信来往,便是你不说,我也会知道的。”
    “并没什么和你有关系的,不过是家里越发乌烟瘴气了。”长青想到糟心的家里人,脸色就不好看,“那个南龙带回去的姨娘容氏得了个女儿,跟邱氏闹得鸡飞狗跳,娘也不省心,跟着折腾,奶奶一向觉得能拿捏后院,如今也日日生闲气,倒也没人顾得上咱们。”
    这么多年的夫妻,许杏到底还是说了一句心里话:“奶奶精明是精明,只是格局还是小了些。”吃相难看了些。
    长青摇头:“哪里是精明,自私罢了,你是我最亲的人,想说什么都行,不必这样字斟句酌的。家里也有好消息,枣花表妹嫁了人,日子过得挺好,姨母捎了话来,说她如今没了心事,会好生约束娘和赵家人。奶奶和爹他们,咱们是晚辈,又离得远,不须理会。”
    “唔,还是加一句,别来看咱们了吧,我如今真的觉得应付不来。”许杏昏昏欲睡。
    “放心吧,一屋子女人都怕爹再出来弄个人带回去呢。”长青不屑的道。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宁哥儿周岁。热热闹闹的宴席过后,已经五岁的欣姐儿指挥着照顾宁哥儿的丫头秋桂带宁哥儿一起去休息,秋云小心的跟在后头。同喜瞧着一群半大孩子小孩子,觉得不放心,也跟过去看着。
    许杏刚坐下来喝了杯茶,就见长青拿着封信进来了。她抬头问:“前院客人都走了吧,你怎么这么严肃,出什么事了?”
    长青把信递给她,道:“你先看看这个。”
    许杏紧张起来,接过信好好看了看信封:“这是段知府写来的?”
    “如今已经不是知府了,是工部主事。”长青道。
    信不长,说话间许杏已经看完了,她有些惊讶道:“段大人特特给你写信来,想来消息不虚,你这是又要升官了?你才多大年纪,二十五岁的知府?”
    长青点头:“再有两三个月我这三年任期就满了,段大人的信快,吏部的公文要慢些,说不得过些日子就要到了。”
    “甘州府,我看信里写的是归甘陕布政使司,是在北方吧?”许杏眯着眼,“咱们这是又得要搬家了啊。”
    “是啊,是在北方。”长青脸上神色复杂,似喜似悲,“离安王的封地很近。”
    那是他上辈子的丧命之地。
    第152章 北上途中
    又过了一个月,长青的任命正式下来了,正如段庭芝信上所言,甘陕布政使司甘州府知府,正四品。二十五岁的知府,在整个大越朝也是少见的了。
    尹知府带头恭喜长青高升,毫不掩饰他的惋惜之意:“哎呀说句实在话,老夫是真舍不得你这样的人才走,不过呢你这是连升两级,可喜可贺啊!”
    “多谢大人,下官这一年多来多承大人关照,心中一直十分感念。”长青说得很诚恳,因为升了官,脸上确实带着笑意,不过毫无一丝得意之色,一如既往的谦和守礼。
    “哈哈哈,范大人年纪轻轻就政绩卓著,又是一甲进士出身,朝中还有人,这前程可是不可限量啊!”尹知府语带深意。
    “朝中?”长青竟不知道自己上头是有人的,“不知大人从何说起啊?”
    尹知府却是一脸的高深莫测:“不可说不可说,老夫年纪大了,嘴碎,嘴碎,哈哈哈!”年纪轻轻的城府倒是挺深,靖北侯是勋贵之首,王正英是帝师,这俩人都跟他有交情,还不是朝中有人?
    长青还是没明白他指的是哪个朝中之人,大约段芝庭这个老上司勉强能算吧,不过这倒也无关紧要,他并不多纠结于此,而是着手办理交接事宜,至于新任职的地方……他太熟悉了,不需要查什么资料。
    许杏这边又到了处理产业的时候。
    她还没如何,同贵先叹气:“这一处一处的,哪个不是夫人的手艺、夫人的心血?说舍就舍了。”
    许杏倒是理解她的心情,毕竟同贵算是作坊的实际管理人之一,作坊的每一步发展都有她的心血,就这么结束了,心里确实是舍不得。
    “你看你,都说你成了大管事了,怎么这样小家子气起来,没得惹得夫人心里不痛快。”同喜连忙拍了同贵一下,小声说了她一句。
    “你说的是。”同贵抹了抹脸,仰头看着许杏,“夫人,钱管事问咱们什么章程,打从咱们放出风去之后,已经有好几家人来问了。夫人厚道,开价一千两卖整个作坊,不过收了个本钱罢了,那作坊那么赚钱,这样的好事谁不想呢?听说那几家人都明里暗里的争过好几回了。”
    “这些人有官有商,别弄出什么岔子,临走临走的给大人添乱,等我问问大人吧。”尽管许杏并不是传统的以夫为天的官太太,但处在他们如今的位置,凡事也必须要多想一些。
    长青听了她的烦恼,却笑道:“正好今日林通判和万永来找我,说的就是这个作坊的事,我当时没应承,既这么着,我明日去应下来便是。”
    “怎么说?”许杏没想过还能合买,一时没绕过弯来。
    长青也不卖关子,道:“是这样,林通判的夫人想买这个作坊,她自家占六成,万永是以他夫人的名义入股,占三成份子,另外送一份给尹知府。万永说是想再塞几个家计困难的老捕快进去谋个活做,若是卖给寻常商户怕他们不肯照应这些人。”
    其实说是有很多人有意向,可是府城里地位最高的几家人出了手,也就没有普通商户什么机会了,而且许杏若真的跳过这些人转手,无疑是把人得罪死了,官场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焉知以后不会碰面?
    造纸作坊的转手很快就办完了,别人不说,钱仁还挺高兴的,毕竟他是捕快出身,便是现在给人做管事,他也不想给之前要朝自己低头的商人打工,如今这样,东主毕竟还是官家,他心里舒坦些。
    这些都和许杏不相干,作坊一转手,她要处理的也就是家里的人和东西了。这几年她除了多买了一个丫头秋桂,并没再添什么人手,李氏是雇佣的,结清工钱也就是了。许杏特意嘱咐,再额外赏她十两银子,算是缘分一场,李氏十分感激,专门来磕头作别,也当真干活干到他们出发前的最后一天。
    “也不知怎么的,一样都是待了好几年的地方,现在要走了,我这心里却并不十分伤感,反倒还是离开安龙的时候颇有几分舍不得。”许杏看着两个孩子因为出远门而兴奋的样子,微笑着感慨,“大约那是头一回去一个地方,格外不一样一些吧。”
    长青却觉得那是因为他们新婚燕尔、夫妻同心奋斗的时光本身就格外珍贵,离开的时候自然也就恋恋不舍,不过当着孩子的面,他不好说这些,便道:“你说得是,我也觉得安龙格外不同些,毕竟我的万民伞就是在安龙得的,那时候许多百姓我都认得,这些年高居府城,倒是与百姓们不那么亲近了。”
    “说起来,咱们此番算是北上,要不要顺道先回老家一趟?”许杏不是很清楚具体的路线,但是大体的方向她还是知道的。
    长青摇头:“不必了,并不顺路,经过府城的时候我们略作停留便是了,上任有期限,耽搁不得。我已经给长山大哥去了信,到时候他会去府城见我们一面。”
    其实能到府城停留,还计划好了和长山见面,也不是没法子和家人相见的,就算时间来不及,让赵氏他们坐车去趟府城总是可以的,长青这么安排,显然是真的厌烦了家里人。许杏更不会上赶着找麻烦,便道:“你都计划好了就好,等咱们到了甘州再给家里去信吧。”
    从临川北上,虽然天气越来越冷,但是沿途终归是内陆腹地,中原地区,相对富庶,一路行来还算顺利舒适,等见到了长山夫妻,他们更是十分欢喜。
    “跟大嫂见得少些,从来都是书信往来。”许杏跟刘氏相谈甚欢,“一晃眼我都离开老家九年多了。”
    刘氏见她对自己颇为亲切,心中更是高兴,言语热情却十分有分寸,除了老家作坊的事情外只说些家长里短,并不提任何要求,也不打听官场上的事情。许杏心里欣赏她这样的女子,谈兴也十分高涨。不管当年她在村里的时候什么样子,将近十年的时间过去了,再听到那些久违的名字,她也觉得有几分亲切。
    直到天色不早,他们需要赶紧上路才能在天黑前赶到最近的官驿,短暂的见面才不得不结束。依依惜别后,许杏坐在马车上,还在感慨村子里的那些变化。
    长青看她如此,怕她再生出什么伤感,便拍拍她的手,玩笑了一句:“我记得当年你也并没有那许多交好之人吧,怎么倒像是与村里感情深厚一般?”
    许杏摇头:“物是人非有些感慨罢了。其实当年村里人对我其实挺厚道的,一开始就是都不理会我这个买来的丫头而已,却也没谁欺负我,等到后来我做起了作坊生意,多数人就捧着我了,我还真没受多少委屈。”
    她这么说,长青回想旧事,却有些愧疚:“欺负你的都是我的家人,当初是,后来也还是。”
    许杏反过来握住他的手:“从一开始你就十分照顾我,我并没受到多少委屈,毕竟当时想着走来着,没用什么真心。后来,后来就越发没受什么欺负了,过去的事儿你就不要想了。嫂子方才还把这几年作坊的出息一起给了我,四年呢,三千多两,手里有钱心里不慌,那边再穷咱们也不怕!”
    长青微笑着看她,目光温柔:“托你的福。”至于听长山说起的家里族里的糟心事,他不想再说给许杏听了。
    他们一路北上,不光会经过老家,也还会经过直隶、京兆府,虽然他们没有必要专程进京,但是确实是会在京郊休息一晚的。
    “孩子们还小,现在进了京城也不会记得什么,咱们还是抓紧时间赶路吧,毕竟旅途之中,许多事情都不方便,孩子还是受罪些。”长青跟许杏商量要不要带着孩子进京城去见见世面,许杏听着外头呼啸的北风,还是打消了念头。
    他们在驿站住下,正吃饭的时候,有驿站的杂役过来通传:“范大人,外头有人找您。”
    长青放下碗筷,让许杏陪着孩子继续吃,自己披了件大氅出了门。
    他这一去就到了二更天才回来。原本还算淡定的许杏也着急了,见他进了门,也顾不得他一身寒气,赶紧迎上去:“你去哪了?什么人找你?你有没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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