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学的先生、县城书院的夫子随你调派,各个村寨报上来的人杨县丞会领到你那里,此事不可有半分差池!”长青这下子敲打得很严厉,看秦远是真的重视了,才摆手让他退下。
    秦远走到院子里,被凉风一吹,只觉得格外冷,这才惊觉自己的内衫已经湿透了。他心中骇然,这位年轻的县令看着十分和气,实则极其强势,真的不好糊弄。
    长青等他出门转了身,才站起来,朝门外看去。这也是许杏教他的,说是看书写字半个时辰之后,要站起来看看窗外,这样对眼睛好。
    想到许杏,他越发坚定了自己的扫盲计划,若不是读了书,许杏能懂得这么多?只是不知道许杏的那些非同寻常的经历里头,她究竟读过些什么样的书呢?大约这会成为永远没有人知道的秘密了吧。
    他笑笑,又看了会儿外面,才踱回书案前,继续翻阅文书,想着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几天之后,各个村寨挑选的“先生”就到了县学。整个安龙县一共有大大小小一百二十个村寨,虽然整体贫穷,但是贫富状况也还是有差别的。这一百二十个人中,有十几个是在县学里读书的童生,甚至还有两个秀才,另有二十多个县城书院的学生,这些人的文化水平足够,不需要特别培训什么,直接就可以到各自老家的村子里去上课了。另外的一部分人是几个大镇子上的学堂里来的,虽然没有通过童生试,但是启蒙已经完成了,教课也不成问题,而剩下的三十多个人就需要特别训练了。
    “都是偏远的山村来的,水平差些也是正常。”许杏发现长青居然还亲自过问了扫盲老师的培训情况,便劝他不要绷得太紧了,却听长青说这些人非常吃力,进展不快。
    长青摇头:“不是一般的差,有几个人只读过《三字经》,还有会背不会认的,甚至有人说是识字,其实只会写自己的名字。”
    “那这么短的时间,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许杏没想到会差到这个程度,一时不知道怎么劝才好,只是感叹,“他们所在的村寨大约也都是穷极了的地方。”
    “是穷,到现在也吃不饱饭,据说来的那些‘先生’都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比县城里的乞丐强不了多少。”长青道,“我忙了一年,也不过才做到没有人饿死,可是离让人人吃饱还远着。”
    “已经在改变啦,你看山下村,普通的村民也已经可以一个月吃一两顿肉了。”许杏道,“有一就有二,会好的。”
    三十多个需要特训的扫盲老师被安排住进了从前的丁府。丁云山号称义薄云天,仗义疏财,朋友多,家里的客房也极多,正好适合给这些人当宿舍。他们来到这里,管吃管住,唯一的任务就是学习读书写字,简直跟做梦似的,一个个都热情高涨,学得十分用心。
    “不过还是看资质的,有的人学得快,有的人极其刻苦,也进展缓慢。”秦教谕天天跟着县学的夫子给这些人上课,倒还真找到了几分为人师表的感觉,再跟长青汇报的时候就没有了一开始的轻蔑。
    “尽力吧。”长青见他如此,也没再敲打他,“衙门银子有限,到了日子就让他们回去,今年先起了头,往后若是百姓生活富足了,自然会送子求学,也就不用官府插手了。”
    随着各个村寨的学堂陆续开课,上学堂念书学认字就成了安龙县百姓们最时髦的话题和行动。
    “不用花银子就能去,为啥不去?”
    “你不去,那你就接着在家当你的睁眼瞎子吧!”
    “我这么大岁数了学了也出息不了,叫家里娃娃都去。”
    “饭都吃不饱,还读书?”
    “知道啥?县太爷大老爷给的炭,学堂里有炉子,就是让娃娃去烤个火也是好的!”
    “农闲了也不行,得喂猪喂鸡编筐子,家里有的是活,不能都去,几个娃轮着去。”
    “你还真让你家丫头也去了?女娃读的啥子书吗?”
    “我家丫头长得好,要是再识了字,我给她找个镇上的婆家!”
    ……
    长青为了保证教学效果,另外花了一些钱,给所有的学堂都配备了小炉子和粗炭,保证孩子们不会冻伤,另外设立了奖励机制,腊月初十统一考试,每个村子学得最好的五个人,不论大人孩子,每人奖励大米一斤。
    “亏你怎么想来,学堂里不应该奖励些笔纸什么的吗?”许杏直笑,“总觉得有点儿不搭调啊。”
    长青看她笑,自己也笑:“没法子,说实话,了解得多了,我都动摇了,不知道要不要继续推动。那些人家,也是穷极了,你奖励笔纸,成本高不说,他们还要想法子去当掉,倒不如给斤大米,还实惠些。”
    许杏做了个夸张的表情:“范大人果然体察民情,令人佩服!”
    “又作怪!”长青毫无威严的拍了拍她的头,自己却摇头苦笑,“买炭花了不少钱,你们交来的税金根本不够,我又从县衙的账上划了七十多两,才把这事儿弄完。”
    “那……咱们县衙里还有银子吗?”许杏关心了一下,“需要范大人自掏腰包吗?”
    “那倒不必,我跟县衙中人的俸禄是单独走的,不会少,就是县衙的账面上只剩十两银子了。”长青叹气,“比去年我来时还要少。”
    “实在不行,我借你些。哦对了,老家来信了,是长山大哥家的嫂子给我写的,连这一年的利润也给捎来了。正好我镖局的人现在经常走省城,顺道就从董家带回来了。”
    大家各自成年之后,长山就格外在意避嫌了,若有书信,都是他写给长青,后来他娶了妻,好在妻子刘氏识字,便由她写给许杏,毕竟这些琐事不好再打搅长青。
    “他们管着作坊,一年到头也不容易,还要帮我收地里的租子,作坊里的出息我就只要八百两,剩下的算他的花红。地里收的二十两,我让他以你的名义给族里,用在咱们族学上。”许杏说起这些琐事,还开了句玩笑,“又有八百两喽,可以借你哈!”
    第98章 许记福利
    许杏对着长青摆出一副财大气粗的架势,虽有开玩笑的成分,却也是因为她真的手上宽裕。长青的俸禄虽然只有一个月十两银子,可是还有冰炭两季补贴各二十两。作为一县主官,他们一家住在县衙里,衣食住行当中只有“衣”这一项需要自己花银子,扣去下人的月钱和逢年过节的打赏还有不少结余,许杏自己赚的银子就更花不着了。
    香肠作坊那边,现在能稳定到一个月净利四十两银子了,镖局那边运营成本太高,到她这儿,一个月也就能净收十两银子。“一个月五十两,还赶不上老家的作坊呢。”许杏算算帐,叹气。
    不过她自己也知道是怎么回事:“这边穷,生意不好做是没错,可说到底还是没压力没动力了,我竟觉得这些也不错。”
    长青却道:“从前你虽不承认,我却知道你是为了我,如今我不需要你供我读书考试了,你自己又不是物欲强烈之人,自然会如此。其实也是我无能,竟连一件像样的首饰都没给你置办过。”
    “不用不用。”许杏连忙摆手,“别说你也买不起,就算你买得起,我也不戴那些,怪累赘的。”
    长青认真的看了她一会儿,道:“虽说你长相秀美,不要那些东西也赏心悦目,可是这并不是我不给你置办这些的理由,我亏欠于你,就是事实。”
    许杏摇头,不想再说这些,便道:“我九月里集中去加工了猪腿,那些日子还带了几个徒弟,到明年我就能大赚一笔,而且这几个人做得也不错,下一回我就不用自己动手了。”
    “甚好甚好。”长青拍手,“你一连数日早出晚归,我这日子着实难过。你能丢开手去,那可是太好了。”
    “唉,也没什么特别的,若是你能再当一任安龙县令,我还能接着有些想法,可要不然,到明年就是第三年了,后年咱们又不知道在哪了呢。”许杏一想,居然觉得有些发愁,“要做点事业,特别是这种从无到有的,总得几年经营才好,时间太短了很难做成规模。”
    “你想做尽天下生意吗?”长青摇头,“若不是,你也说了,一个月赚五十两你也不觉得少,那岂不是在哪里做什么都一样?你可别说你只会做红薯和香肠的生意。”
    “这样说也有道理。”许杏想通了,也不纠结,又精神起来,往前探着身子,“你可知道,我那么些天弄了多少火腿?一千根!连老郑都说,只怕半个安龙县的猪都让我这儿给用上了,好在我的作坊开了一年多,跟着风养猪的人家越来越多,去年多抓的猪都出栏了,不然还不够呢!”
    “光养猪一项,全县不知道有多少人受惠。”长青站起来,对着许杏一拱手,“本县多谢夫人。”
    “呀!你这是做什么?”许杏连忙跳起来,扒拉着他的手,“好好的怎么还行起大礼了?你这样,我又得散财了。”
    “为何?”长青顺势拉住她的手,和她一起坐下来。
    “这不是又快要过年了,那我就得给作坊里连同镖局里的人发钱发东西哪,本来是东家给伙计的些微好处,现在让你这个县太爷一行礼,我可不得多出点儿血啊。”许杏做出一副肉疼的样子。
    因为短时间内收的猪腿太多,郑屠户那里也有了一些积压,除了猪腿,好些的肉可以送到作坊做香肠,可是猪头、下水、骨头之类的东西,他那里攒得太多了也不好卖。许杏瞧着,觉得浪费东西很可惜,就收了不少,给作坊和镖局的工人伙计们分了,算是提前发了些过节的福利。
    出来做工的没有谁家富裕,这些东西在富人眼里不值什么,可是对穷人来说,那就是难得的荤腥,大家伙都挺高兴的,即使许杏说过年不再发肉了,也没人有意见。甚至“县令夫人的作坊里不光工钱高还发肉”的说法已经在县里流传开了。
    到了腊月,因为担心再有什么雨雪灾害,许杏提前把货运完,又把采购的东西发了下来。吃的东西作坊里和镖局里是一样的,每个人五斤米,五斤油,一斤盐。镖局里每位镖师额外再有一坛酒,半匹布。
    “镖局的生意越来越好,我自然也得大方些。”许杏道,“作坊里人太多了,还有不少打零工的,我给这些已经不少,过一个年,我一个月白干呢。”
    长青从袖中拿出一只银簪,递给许杏:“看你这些日子辛苦,我也没问你意见,是我自己挑的,你看看可喜欢?”
    许杏接过来一看,是喜上眉梢花样,中规中矩的,难得的是打制得挺精致,虽然是银子的,看着倒挺好看,她便笑着接了。
    长青赧然道:“头一回去买这种东西,我也不晓得好坏,只看着做工还算精致,我也是囊中羞涩,买不起贵重的金玉,你凑合着戴戴吧。”
    “我很喜欢。”许杏快步走到镜子边,对着戴好,“好看吗?”
    她巧笑嫣然,长青袖中的手抬起又放下,心中的失落也得强压下去,早就知道许杏不是那种会撒娇的女子不是吗?
    许杏不知道他的这点儿心事,又说起过年的事儿:“老家那边,长山大哥家里得了儿子,小秀姐出了门子,听说也有身子了。这些事儿我通过董家,托付给了董三爷的娘子,帮我送了两套长命锁并手镯过去,我咬咬牙,送的是足金的,花了二十两。咱们家里头,我倒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想法。”
    长青的心思被拽回来,赞成道:“你的产业要靠他们帮衬,且向来关系就好,花些银钱也是应当的,便是我当了官,那也毕竟是族亲。至于家里……我写封信便是了,不用你费心思。”
    他之前收到过家里的来信,不过是问他能否升官、何时能回到中原,再就是问他子嗣之事,他看过就罢,并不想拿这些来给许杏添堵。走得远了,他们便是有万般算计,也够不到自己了。
    许杏看他脸色不大好看,想着他家人的情状,便也不再多谈,而是说起作坊里的琐事:“我听岳娘子说,作坊里现在用的人多,他们村女子的日子都比别的村好过些。那养了女儿的,也不琢磨换亲卖孩子什么的了,毕竟女娃比儿子都能挣银钱。”
    “此事必是你喜闻乐见的。”长青虽然不知道许杏脑子里的那些男女平等的观念,但是观其行听其言,也能看出她的态度。
    许杏大方承认:“是啊,就说男尊女卑吧,那也是有前提的,是因为女子要依附男人生活。一个家里,男子养家糊口,才能成为一家之主,若女子也能做到呢?便不该被错待了。其实退一步说,女子洗衣做饭干农活,上侍奉老人,下抚育子女,已经极是艰辛,却偏偏不被认可,实在是苦。至于那虐打女儿、生了女娃就丢弃甚至淹死摔死的,更是让人不忍听闻。一般都是人,都是性命啊,女子实在是太艰难了。”
    长青并不反驳,而是认真思考了片刻,最后叹息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只是千百年来世情如此,也是无可奈何。”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许杏道,“让百姓们少挨饿,那么就能让更多的女娃娃活下来,毕竟扔了也是因为养不起。让人读书识字,就能略开民智,不那么愚昧,情况也能好些,因为贫穷和愚昧会让人更加残忍。至于别的,也不是你一个人能改变的,当然啦,我又多走了一步,反正山下村的女子处境好了!”
    “若是女子能为官,你必是一个好官。”长青认真道。
    许杏摆手:“我可不会做官,我没那个脑子呢。对了,我听同贵她们说,厨下的楚氏家里大女儿读书竟是极好,得了县城这边的大米奖励呢,木氏还说了几句酸话,只可惜,女子不能读书做官,那孩子也就能读这几日的书罢了。”
    长青无法体会她的惋惜,安慰道:“无论如何,她识了字,又住在县城,将来得门好些的亲事也就过上好日子了。”
    许杏默然半晌,岔开了话题:“今年总比去年强些,你衙门里的公事理顺了,过年也好松泛些了。”
    长青不敢大意,看看窗外:“今年比去年冷些,若是再有雨雪,只怕年关也不好过,我这些日子可能不能陪你。”
    “又到了这样的时候了。”许杏叹气,又有些担忧,“可别太冷了,冻坏了茶树可就不好了。”
    今年山上村见了钱,后来许杏听说,不光是山上村,他们周边自然环境差不多的村子,甚至别的山上的村子,有茶树的人家都有人来学高家的焙茶工艺了,可以想见,过了年开春,茶叶生意的规模一定会大幅度增加,若是冻坏了,那就太可惜了。
    长青便道:“此事我记下了,若有灾情,我会吩咐下去,尽量减少损失。”
    第99章 长青夜归
    今年的天气整体而言比去年要冷,对许杏来说,这让她能够更早一些开始腌制火腿,是个好事,可是天气严寒,长青就要终日操心有没有百姓冻死,就是个揪心的事儿了。
    村落学堂的第一阶段扫盲工作已经结束,所有的先生们回到县城,去跟秦教谕报告了各自的工作情况,也就各自散去了。秦教谕其实内心里还是不算赞成这项举动的,但是再不敢糊弄,也整理好了汇报给长青。
    长青虽然要求所有人都去学,可是也很清楚这不现实,现在各个村寨都有了能识字的人,他也就达到了目的,口头勉励了几句,叫秦教谕回去接着想想明年如何继续推进此事,他就丢开手了,毕竟现在他没有银子。
    过了腊月中,县里就开始飘雪花了。
    杨县丞主动来找长青:“大人,学生看这天气,觉得十分担忧,只怕去年的雪灾又要重演,不知大人有何吩咐?现在开始要开始赈灾?”
    长青摇头:“县衙里有几两银子,你比本官更清楚。东西呢?”
    “大人吩咐采买的粗炭、糙米等物,学生已经筹备到位了,县衙里如今虽然没有银子,却有不少物资,只等大人示下。”杨县丞不着痕迹的拍了一记马屁,“大人居安思危,心系百姓,实在是安龙百姓之福。”
    “不必多说。”长青摆摆手,“既然有物资,那就密切关注天气情况吧,若是普通降雪自然皆大欢喜,若是真的有雪灾,再行赈济也不至于慌乱。”
    “今年道路通畅,又有了青沙桥,学生觉得,就算是有雪灾,也必然会比往年从容。且各个村寨的路也整修过了,又有那红薯,多少也可饱腹。”杨县丞抱着乐观的态度。
    “雪停之后,吩咐下去,叫人组织百姓清扫积雪。各家清理自家房上积雪便是,务必保证屋顶不要被雪压塌,家里没有劳力的,叫里正负责,找人帮忙清理,哪个村子有屋倒人亡的,把里正抓来见本官。”杨县丞说的是事实,毕竟这一年的奋斗成果还是很显眼的,但是长青仍然不敢大意。
    他体恤百姓是真,不想在公务上出岔子也是真。上一年的考评结果出来了,他这个县令得到的成绩是“上”,还算是好看,若接连三年考评为“上”的话,他就很有希望升迁或者调到别的大县去,所以今年越发不能大意了。
    许杏的作坊里今年没有因为过年而完全停产,只是在年根下适当的缩减了规模,减少了工作时间,这样女工们也就有时间料理过年的事情,同时还能有些许收入,对穷苦人家来说,每天哪怕多挣五文钱呢,至少也能买上两斤糙米了,所以并没有人不满。镖局里也是一样,过年也不关门了,把镖师们三四个人分成一组,轮流在镖局里值班,有活就接,反正现在道路顺畅,送货押镖都好走了。
    “过年这几天上工的,我每人都发个十文钱的红包呢,这么看来,你这位县太爷反倒是最苦的,整日在外头奔波,也不见多发一文钱。”许杏给长青找出厚衣裳,看着他把沾了雪珠子的衣服换下来,打趣了他一句。
    长青手上不停,快速的穿上厚厚的羊皮棉袄,嘴里道:“我这样重视,年前就叮嘱,东山那边还是有几个寨子受灾,屋子让雪压塌了,十来户人家无处可去,都安置在了寨子学堂里。我得叫人把炭送过去些,防备他们冻死。赈灾的粮食也得安排着发一些出去,还是有吃不饱饭的,天再一冷,怕那些老弱病残熬不过去。”
    “晓得了,过年的事儿我来张罗,反正你也不大懂那些。”许杏并不失望,“不过你答应我的春联和福字还是得回来写,去年她们贴的是街上的书生卖的,我瞧着可比你写的差远了。”
    “行,等我回来写。”长青急匆匆的出了门,同文抱着蓑衣,小跑着跟上。
    去年她们初来乍到,人头都不熟,除了杨县丞的娘子龙氏,许杏都没见过几个本地大户家的太太小姐们。又加上长青先是抄了几个大户的家,后有雨雪成灾,男人们都在山里赈灾,县城里的女眷们也多数都窝在家里,没怎么出来交际,今年就不一样了。
    “夫人,这么多的帖子呢,您去哪一家?”年前礼部的批复回来,许杏的七品孺人诰命终于下来了,于是府里众人也正式改口,跟外头的人一样称呼许杏为“夫人”。
    许杏摇头:“都不去,就说山区百姓受灾,我心里牵挂得很,在家里给他们祈福呢。倒是叫厨下多留些食材,干果点心什么的准备好,我不出门,却不能让别人也不上门,但凡有来的,都要招待好。”县衙里长青夫妇最大,只有别人来给他们拜年请安的份儿,倒不需要许杏特别筹备什么,又有了去年的经验,不过是些吃吃喝喝的事儿,并不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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