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过温夫子被良夫子的狗追出了一里地。”
    良夫子是他们的乐艺教习, 也是一位风姿绰约的女子,据说是书院里不少男夫子都千方百计地想获得美人芳心。
    “我看过中院里的xxx逛青楼,二人是没隔五日一次, 找的是一名叫云翠的姑娘。”
    “丁斋齐望和乙斋东方静,二人家里已经给他们定亲了。”
    诸如此类的消息不知凡几, 轮了几波以后, 众人终于没有什么秘密分享了, 逐渐开始抽签受罚。
    有些人被抽中了去楼下找一名楼里的客人喝酒, 有的抽中了去大街上大喊一声“我是白痴”。
    甚至连洛文礼也没有逃脱, 抽中了一张极为变态的惩罚。
    需找一名不认识的女子, 叫人家陪他至男茅厕门口。这张条子也不知道是何人想出来的,气得洛文礼险些撂担子不干了。但是众人起哄,说洛文礼不做就是输不起,于是洛文礼便起身出去了。
    还别说,靠着他那张稚嫩却不失精致的脸,真的就被他找到了一个二十出头已经成婚了的, 陪着孩子来酒楼吃饭的女子,陪了他走了这一趟。
    洛文礼挨罚的时候,洛朝朝看戏看得开心,可是不多时,就轮到了自己。
    她肚子里的秘密也说完了,不得法, 只能抽签受罚。
    原以为只会是一个普普通通丢人的挑战,可是纸条张开了一瞬间, 众人都沉默了。
    “和贺霖佑成为朋友”这几个大字是那样的醒目, 甚至洛朝朝自己都有些不可置信。
    在场不免有些人开始窃窃私语。
    “贺霖佑?那个欺负柳战逸的贺霖佑吗?”
    “那个人看着就不好相处,而且心思深沉, 谁会想和他成为朋友啊。”
    “是啊,万一得罪了他,他又背后阴人怎么办呢?”
    这条字条若是被其他人抽到,柳战逸和柳悦意一定会极为开心,可这人偏偏是洛朝朝。二人心里也不知道是何滋味,心里又想看洛朝朝被拒绝闹笑话,一边又怕贺霖佑到时候真的成了洛朝朝一伙的。
    一边看到洛朝朝抽到字条的安怀柔不由得露出笑意,但是又笑得极为克制。
    真是佛祖显灵,她写这张字条的时候,就是抱着一丝希望,希望是洛朝朝抽到,没想到真的是洛朝朝抽到了这张字条。
    不过她不能笑得太明显,不能让朝朝知道,这张字条是她写的。
    洛朝朝看见这张字条以后,满脸的不开心,将字条往桌上一放,怒道:“我拒绝,换其他惩罚方式。”
    有些人天生反骨,刚才如果洛朝朝答应得极为爽快,那么柳悦意一定会不开心,此刻看洛朝朝如此抗拒,她偏就想看着洛朝朝去惹那冷面冰山,她就是要看洛朝朝的笑话。
    柳悦意道:“抽中了的条件哪能轻易拒绝呢,要人人都你这样,大家还玩不玩了。”
    洛朝朝愠怒着一张小脸不说话。
    柳悦意继续道:“洛朝朝,你先别着急拒绝,我知道这件事情的完成难度和其他惩罚的完成难度不一样,所以,它是我和我弟弟认定的最高级别的任务,你若是赢了,成功和贺霖佑成为了朋友,那么那些话本子就都是你的了,而且,我还能答应你另外一个条件。”
    洛朝朝依旧皱着眉头,可是一边的洛文礼忽然伸出了手,将字条送到洛朝朝面前,笑着道:“整个书院,还没有我们朝朝拿不下的人,不就是和那个贺霖佑交个朋友吗,简单。”
    “你们可别误会了,不是你们两个人私下说是朋友就是朋友了。”柳悦意忍不住纠正,“是贺霖佑要当着大家的面承认了你们是最好的朋友了,这个任务才算完成。”
    洛朝朝将自己面前的字条往柳悦意面前一扔:“欺人太盛,你们这是戏弄别人的感情,我洛朝朝才不做呢。”
    虽然贺霖佑这个人确实极为讨厌,但是她洛朝朝不屑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玩闹赌约就去戏弄别人的情感,那种行径简直恶劣至极。
    一边的安怀柔听到了洛朝朝说这样的话,有些羞愧地低下了脑袋。
    “不就是交个朋友的事么,朝朝你之前不挺喜欢那小子的吗?”洛文礼弯腰上前,将已经飘到柳悦意面前的字条又拿了回来,重新放到了洛朝朝的面前,“你再考虑一下,外加条件就让他们请你一个月的糖葫芦,阿不,一个月太短了,一年才成。”
    柳悦意答应得极为爽快:“成啊。”
    洛朝朝恶狠狠地看向了洛文礼,“我看是你自己想吃吧,祖父祖母分明不让我多吃,到时候知道了,还不是落入了你的口中。”
    “那就三百六十五根糖葫芦,随便你什么时候吃,你五天吃一次,他们一定不会说你的。”
    洛朝朝气得不想说话。
    觊觎话本子的侯墨这时候开口:“朝朝,你若是不想,不如我帮你完成。”
    “不行。”
    “不行。”
    “不行。”
    一时之间忽然响起了三道拒绝的声音,说话的分别是洛朝朝,柳悦意,还有一边一直安安静静的安怀柔。
    众人不由得将目光投向安怀柔。
    安怀柔极为不好意思道:“我是觉得,此时如果能随意被替代,那我们的惩罚也就没了意义。”
    她的说辞倒也合理,众人一时之间又将目光看向了洛朝朝。
    洛朝朝想了一下,忽然接过了自己面前的字条,然后道:“我可以将一年的糖葫芦变为一个月的糖葫芦吗,然后再加一个小小的条件吗?”
    “你怎么那么多事呢?”柳战逸在一边不耐烦道。
    洛朝朝又改口:“那我糖葫芦不要了,换成其他条件。”
    柳悦意:“都行。”
    洛朝朝犹豫一会:“如果我成了贺霖佑最好的朋友,你们两人当着大家的面,给贺霖佑道歉,你们之前那样欺负贺霖佑,道个歉不为过吧。”
    “他关老子的时候,你怎么不叫他给我道歉呢?”柳战逸气得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洛朝朝道。
    “你欺负人家在先,你还有脸说,怎么,你们也输不起啊,说好答应一个条件,如今想反悔吗?既然如此,那这个惩罚就作罢了吧。”洛朝朝说着,就欲要撕裂手里的字条。
    柳悦意这时候立马出声阻止:“成,但是完成惩罚的时间改为一个月,如果你输了,就……”
    柳悦意停顿了一会,然后道:“如果你输了,你就亲口和贺霖佑承认自己的接近他是为了赌约的事情,如何啊?”
    “可以。”洛朝朝也答应得极为爽快。于是,这场惩罚,不知不觉成了洛朝朝和柳悦意二人的较量,或者说,已经不能说是惩罚了,而是成了一场赌约。
    洛朝朝抽中那张字条以后,这场宴席也就接近了尾声,还未到傍晚,天空已经乌云密布,夏日的天气总是多变,晌午艳阳高照,下午就可能是狂风暴雨。
    很多人来的时候就是乘坐马车的,但是也有一些人是徒步过来的,于是就有不少人以将要下雨为由,离开了。
    洛朝朝自从答应了那个赌约以后,就心不在焉的,于是不久也起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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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文礼自然也是一道离开。
    只是他们走出来没多久,安怀柔也追了出来,小跑着走到了洛朝朝面前。不过先是扭头朝着洛文礼道:“我能和朝朝单独说几句话吗?”
    洛文礼乖巧地点点头,然后先行一步走了。
    洛朝朝奇怪地看了安怀柔一眼,然后才示意她有话但说无妨。
    对上洛朝朝的眼神以后,安怀柔不由得低下了头,也不知是紧张的还是想说之事难以启齿,憋了半日,硬是将自己的脸给憋红了,一张粉嫩的小脸红扑扑的,甚至耳朵尖也泛起了红。
    洛朝朝不由得笑了,这位县主,怎么如此可爱,她还没说什么话呢,她怎会紧张至如此。
    “朝朝,其实,柳战逸曾欺负过你。”憋了半晌,安怀柔才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洛朝朝歪着小脑袋思索了一些:“他不是经常欺负我吗?”
    安怀柔晃晃小脑袋,眉眼微蹙:“那一次的事情你应该不知道,柳战逸往你书里放蜈蚣,被贺公子和我撞见了,不过我只是躲在了外面,并未见到他们在里面具体做了什么,隐约听到,他们似乎动手了,贺公子不让我与你说,于是我忍住至今,但是,若是一直不说,心里又有些过意不去,所以还是忍不住与你开口。”
    二人此刻站在无人的角落里,是绝对没有第三个人听得到她们所说的话的。
    洛朝朝脑子里不由得回忆起了那日的场景。
    “今日如果不是我回来的早,今日我的书桌上可能爬满虫子。”
    其实若非是他回来得早,爬满虫子的,应该是她洛朝朝的书桌吧。
    他连柳战逸都敢关,想必也不是因为怕柳战逸才故意推开她的,那做了这一番事,却又不想让她知道,那唯一的一种可能就是,怕自己一直帮他,然后惹来了柳战逸的故意针对。
    见洛朝朝一脸沉思的模样,安怀柔深怕她现在就冲进去,揪着柳战逸的领子一问究竟所以赶忙劝道:“朝朝,这件事情我答应了贺公子不与你说的,所以你就当不知道,好不好?”
    洛朝朝此刻才回过神,望着安怀柔祈求的眼眸,点了点头。
    她没有办法不信任安怀柔的话,她之前与安怀柔素无交情,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人家不可能骗自己,倒是以自己对贺霖佑的了解,他倒是会做出这样决定的人。
    安怀柔终于说出了压在自己心里的秘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然后笑着和洛朝朝辞行:“那我就先走了。”
    洛朝朝点点头,然后轻道了一声谢。
    安怀柔没走两步,又停下脚步,叮嘱洛朝朝:“你千万不能说那件事情哦。”
    其实安怀柔也是有一些怕贺霖佑的,若是让贺霖佑知道了自己私自将那日之事和洛朝朝说了,想必会怨她的吧,总之,就是不想贺霖佑知道自己告了密。
    洛朝朝又郑重承诺了自己不会将这件事情告诉贺霖佑之后,安怀柔才安心离开。
    沿着楼梯而下,安怀柔迎面就撞上了洛文礼。
    他站在酒楼的门口处,背着手抬头望向雨幕,一副少年老沉的模样。
    安怀柔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不打招呼直接离开了,却不想自己刚跨过门槛,洛文礼就回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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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脸上还是一贯的笑意,朝着她道:“县主这就回去啦,下雨了,可有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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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自然是有的,朝朝一会就下来了。”安怀柔答得极快,岔开话题的速度也是极快,似乎不想与洛文礼闲聊。
    安怀柔带出来的下人已经去叫马车了,此刻就她一个人在门口静等着。
    她以为洛文礼不会再搭话了,不曾想,洛文礼却又开口:“今日说和贺霖佑做朋友的字条,是县主写的?”
    安怀柔一脸惊讶地看着他:“你是如何知道的?”
    洛文礼笑了笑,然后眼睛又望向漫天雨幕:“因为我看朝朝抽到那张字条以后,县主脸上的神情极为惊讶。”其实,他是看到那张字条以后才注意到安怀柔的,因为,他认识她的字迹。
    “是吗?”安怀柔疑惑,心道,洛文礼这人察言观色的本事未免也太厉害了,自己以后要离得他远远的。正这样想着,她便收敛的表情,故意朝着洛文礼更远的方向,走了两步。
    安怀柔的举动落入洛文礼的眼中,他不由得笑了:“就那么不待见我啊?”
    “没有,只是方才站的位置,雨水会溅进来。”
    安怀柔的解释有些牵强,洛文礼笑了笑,没有说话。
    不一会,郡王府的马车来了,安怀柔提着裙摆正欲离开,洛文礼这时候忽然撑起伞举过安怀柔头顶。
    安怀柔的小丫鬟正想拿伞下马车接人呢,见到这一幕,就只能止步不前了。
    二人的距离有些近,洛文礼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轻声道:“我与县主只是同窗之谊,县主不必躲我如洪水猛兽,以后无论县主与谁人单独一起吃饭,与我洛文礼都没有关系。”
    安怀柔不由得侧眸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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