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落她面子的居然是她嫡亲弟弟的未婚妻, 她弟弟的未婚妻和她的堂弟在她举办的赏花宴私会,将陆玄愔置于何地?
    总之,这一日真是过得兵荒马乱。
    昌乐公主震怒无比,直接让人将褚惜玉和荣亲王世子“请”出公主府, 并扬言此后她的宴会不再宴请二人。
    前来与宴的宾客们亦是震惊不已,震惊过后是惊奇。
    “……常听人说,静安郡主极重规矩,给府里的姑娘请的教养嬷嬷,还是宫里的呢,怎会做出这种事?”
    “什么规矩?有规矩的姑娘会在有婚约之时,还与其他男人搂在一块儿吗?”
    “要说规矩,那也是褚家的大姑娘有规矩,那才是个规矩的姑娘。”
    此话一出,不少人想起前阵子和靖国公府退婚的褚家大姑娘褚映玉。
    以前因褚映玉极少在外行走,静安郡主大多数时都是带着一双小儿女去参加各家的宴会,是以他们对褚大姑娘没什么太大的印象,只知道是个规矩极好的姑娘,不过人却比较沉默寡言,不若妹妹褚惜玉那般活泼、讨人喜欢。
    如今看来,规矩的确实是褚大姑娘,这褚二姑娘,看来没什么规矩啊。
    “这褚二姑娘怎会如此大胆,她难道忘记自己是七皇子的未婚妻吗?”
    “有七皇子这样的未婚夫,她如何还能看得上别的公子?”
    “正是,七皇子清隽质玉,又是皇子之尊,但凡眼睛不瞎的,都不会弃他另选他人吧?”
    …………
    一群人小声地说着,难掩脸上的兴奋,毕竟这种事难得一见,而且还关系到皇子,怎不令人激动又好奇。
    总之,只要事情牵涉不到他们身上,人们还是乐意提上一嘴的,当作谈资。
    有人不屑道:“我看呐,她分明就是嫌弃七皇子……”
    闻言,很多人神色微动,隐晦地交换了个眼神。
    嫌弃七皇子什么?在场的人都懂,不就是嫌弃七皇子有口疾,是个结巴呗。
    任七皇子长得再好看,再得圣心,能力再强,一个口疾就能否定他身上所有的优点,毕竟不是哪个姑娘都能接受自己未来的夫婿是个结巴的,甚至觉得十分耻辱。
    相比之下,荣亲王世子确实是不差的。
    荣亲王是圣人的幼弟,圣人登基时,他的年纪不算大,圣人对这个威胁不到自己位置的兄弟颇为宽容,也予以重任。
    荣亲王世子陆子晏自然也入了圣人的眼,早早的授予官职,如今是金吾卫前卫指挥使,前途不可限量。
    陆子宴本身亦是十分优秀,不仅长得俊,本人洁身自好,京中诸多贵女都对他芳心暗许。
    在此之前,盯着荣亲王世子婚事的人亦不少。
    不过今日发生这样的丑事,荣亲王和荣亲王世子还能不能得圣人看重,就难说了。
    届时荣亲王府还不知道怎么样。
    还有长平侯府,也不知道太后会不会看在已逝的庆阳大长公主的面子上,将这事轻拿轻放。
    有人叹了一声:“荣亲王世子确实不错。”
    也不怪褚二姑娘会移情别恋,七皇子虽然很好,奈何美玉有瑕,且驻守北疆七年,一直不曾在京中露面。
    荣亲王世子陆子晏呢,不仅是亲王世子,此前也深得帝宠,风流倜傥,比起不知何时能回京的七皇子,岂不就是面前的郎君更让姑娘家心动吗?
    在场不少女眷都挺能理解褚惜玉的,要是她移情别恋的是一个纨绔子弟,或者身份不怎么样的,还能说她眼瞎。
    但荣亲王世子还真不比那些皇子差。
    只是理解归理解,褚惜玉做这种事,实在不检点,不少人皆是面露鄙夷之色。
    这也是常态,发生这种事时,世人往往第一个先苛责的是女子,对于男子,反倒是一句年少风流就揭过了。
    只能说,遇到这种事,每每都是姑娘家比较吃亏。是以女子立世时,要更加小心谨慎,万不可踏错一步。
    旁边的某位夫人提醒:“就算如此,也不是她能……七皇子可是圣人的儿子。”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不作声。
    是啊,圣人再宠信荣亲王,能越得过自己的儿子吗?听说圣人怜他生来有疾,对七皇子宠爱非常,发生这样的事,不用猜也知道,圣人肯定会向着自己的儿子。
    更不用说,宫里还有太后、皇后在呢,当她们是死的吗?
    这时,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只可怜了褚家大姑娘,刚退婚呢,又发生这事。”
    这话得到不少人的赞同。
    可不是,褚家的大姑娘刚和孟家退婚,现在妹妹又做出这种事,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个好对象呢。
    -
    昌乐公主的宫花宴最后仓促结束。
    各家女眷离开时,还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也不知道这次的事结果会如何。
    直到她们听说,宴会结束后,昌乐公主就进宫了,顿时对荣亲王府和长平侯府充满同情。
    不过半日时间,这事就传遍京城。
    因涉及到七皇子、荣亲王世子,而且还是这种丑闻,不可不谓轰动。大家虽不敢在明面上讨论什么,私底下说什么的都有。
    长平侯府里,静安郡主看到小女儿被公主府的人送回来时,还有些疑惑。
    送褚惜玉回来的是公主府里的一个管事嬷嬷。
    那嬷嬷看向静安郡主的神色不若以往的恭敬,带着几分轻蔑和不屑,让静安郡主心里难免生起几分恼怒,一个伺候人的老货也敢这么看她。
    静安郡主看了眼脸色苍白、神色惶恐的小女儿,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挤出笑容问道:“不知嬷嬷怎地来了?可是公主那边有什么事?”
    管事嬷嬷可没心情和她寒暄,当即用鄙夷的语气,将褚惜玉和荣亲王世子在昌乐公主的赏花宴上私会之事述说了一遍。
    静安郡主差点就厥过去。
    她满脸不敢置信,嘴唇颤抖,“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这可不是误会。”管事嬷嬷皮笑肉不笑地说,“当时看到的人可不少,大家的眼睛都不瞎,公主对此十分生气,已经进宫找太后娘娘哭诉。”
    哭诉什么?
    当然是哭诉有人胆大包天,居然敢在她在赏花宴做下这等龌龊之事,害得她颜面无损。同时也是先发制人,撇开自己,以免惹来一身腥。
    静安郡主闻言,终于承受不住,直接晕厥过去。
    “郡主!”
    “娘!”
    周围伺候的丫鬟纷纷过去扶住她,就连满心惶恐无助的褚惜玉也吓坏了,赶紧过去搂住母亲。
    公主府的管事嬷嬷见这里乱糟糟的,心知自己继续留下也没什么用,便哼了一声,径自带着人离开。
    离开长平侯府时,管事嬷嬷差点和匆匆忙忙赶回来的长平侯褚伯亭撞个正着。
    长平侯知道他们是公主府的人时,想说什么,管事嬷嬷没心思和他寒暄,冷笑一声就离开。
    要是平时,管事嬷嬷也不至于如此狂悖无礼,然而只要想到褚家二姑娘所做的事,管事嬷嬷就满心鄙夷和生气。
    他们要在哪里私会不好,偏偏在昌乐公主的公主府,这不是打他们公主的脸吗?要知道,这事一个弄不好,昌乐公主也会遭殃。
    他们公主只能先进宫哭诉,将自己摘出来,免得被盛怒的圣人和太后、皇后迁怒。
    长平侯顾不得管事嬷嬷的态度,进府就听说静安郡主气晕了,他赶忙地进屋里看妻子。
    刚进门,就看到已经醒来的静安郡主抬手朝小女儿的脸掌掴过去。
    她用的力气非常大,褚惜玉被这一巴掌打飞在地,娇美粉嫩的脸蛋迅速地肿起来。
    长平侯见状,生气说:“你打她作甚?”
    他将女儿扶起来,看到她的脸蛋肿得不像话,顿时心疼得不行,忙叫人去拿膏药过来。
    静安郡主双眼泛起血丝,情绪十分激动,嘶声道:“我不仅要打她,还要打死她,省得她不知羞耻,给咱们家惹祸!”
    她走过去,一把将丈夫推开,双眼死死地盯着捂着脸哭的女儿。
    “你还有脸哭?咱们全家都要被你连累,以后还有得你哭的时候!”她越说越气,又一巴掌打过去。
    长平侯伸手拦住她,“阿蓉,有话好好说,别打孩子!”
    静安郡主气得胸口疼,颤着声说:“说不了!我没法和她好好说!你知道她干了什么吗?她居然恬不知耻地在昌乐公主的赏花宴和男人私会!那男人还是荣亲王世子!”
    长平侯愣住了。
    他听说家里出事,但出什么事却不清楚,匆匆忙忙地赶回来,因为关心妻子的身体,是以刚才也没有听下人说清楚。
    “怎、怎么会?”
    长平侯不可思议地看向小女儿,在他心里,小女儿天真娇憨,是贴心的小棉袄,他疼宠若命,要星星不给月亮的。
    他从来没想过,小女儿会居然做出这种不知廉耻的事。
    静安郡主气到极点,反而冷静下来,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女儿,“你老实和我说,你和荣亲王世子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褚惜玉捂着脸,抽抽噎噎地哭着,没有作声。
    “说!”静安郡主暴怒大喝。
    褚惜玉吓得打了个哆嗦,抽咽着说:“是、是去年的上元节时……”
    静安郡主不禁闭了闭眼睛。
    去年?
    怪不得前阵子,女儿会和她说不想嫁七皇子,原本还以为她是嫌弃七皇子有疾,原来真的另有心上人。
    真是好啊,为了个男人,不仅欺骗母亲,还和她撒谎,这就是她疼着、护着长大的好女儿!
    静安郡主再次睁开眼睛时,人已经彻底地冷静下来,“将你和荣亲王世子如何相识的事告诉我!”
    褚惜玉不太愿意。
    她知道自己闯祸了,在大庭广众之下暴露她和陆子晏相许的事,虽然心慌极了,不过她心里又不可避免地升起几分期盼。
    既然已经暴露,是不是就可以趁机解除和七皇子的婚约?
    只是,她实在不愿意将自己和心上人之间的事告诉旁人,即使这是她的父母,这对她来说,有种他们的感情被玷辱的感觉。
    见她不语,静安郡主冷笑一声,“好,很好!你不说,就等着咱们全家都一起被问罪,到时候咱们全家一起流放吧!”
    “你知道咱们会流放到哪里吗?不是最北就是最南,听说北疆那里天寒地冻,人去了那,不是受不住严寒被冻死,就是被茹毛饮血、生啖人肉的胡人杀死!最南边则是瘴气丛生,到处都是吸血虫,人到了那里,不到半个月就没了,死后肚大如萝,肚子里都是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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