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了咬唇,“外祖父,能不能让瑜表哥只娶我一个?我、我不想……”
    靖国公看着她,说道:“映玉,听话。”
    褚映玉扯了扯嘴角,“外祖父,我实在没办法接受瑜表哥除了我外,还要娶别的姑娘,而且左家姑娘的身份摆在那里,她是不可能作小的……”
    “你们可以两头大!”靖国公说道,“你放心,这事我会去和左家说。”
    褚映玉的心一沉,终于确定,外祖父是铁了心一定要她嫁孟瑜山。
    原本只是孙子的婚事,他是当祖父的人,自有作父母的操心,这些何须他来操心?还特地走一趟,亲自来问自己。
    外祖父的行为实在怪异,但也能说明其中的问题。
    “爹,这嫁娶之事,哪里有两头大的道理?”静安郡主忍不住了。
    大周朝可没有平妻的说法,大户人家要是弄出个平妻,可是会让人笑话的。
    靖国公不以为意,“是妻是妾,不过是个名份罢了,那是做给外人看的,等映玉嫁过来,有我在,不管她是什么,谁都不敢小瞧她!她就是瑜哥儿的媳妇,我们孟家的媳妇!”
    听到这话,褚映玉浑身发冷,一股戾气徒然而生。
    她深吸口气,“外祖父,我不愿意!”
    靖国公愣了愣,吃惊地看着她,“你不愿意?你为何不愿意?瑜哥儿不好吗?你若是嫁过来,你舅舅、舅母都会疼你,外祖父也能护着你……”
    褚映玉真想笑,恶心得想吐。
    是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是这么理所当然?还是外祖父是个特殊的?
    以往她真的不知道,原来威严的外祖父是这样的人,与其说他是疼她,才会想让她嫁给孟瑜山,不如说他是为了什么目的。
    褚映玉很想问清楚,但她也知道,他们不会告诉自己。
    从小到大,她的世界就像个牢笼,似乎从她出生起,自己就被困在牢笼里,身边的所有人负责盯着她、监视她,只要她稍有些异动,就会被训斥,然后让她守规矩,如果她不听话,随之而来的便是禁闭和惩罚。
    她就连交个朋友,都会被盯着。
    褚映玉脸上一片麻木,“外祖父,我不愿意……”
    靖国公皱着眉看她,就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长平侯小心翼翼地说:“爹,映玉既然不愿意,您就别逼她了,其实左五郎也挺好的。”
    “是啊。”静安郡主附和,“左五郎今年十八岁,和映玉的年龄相近,听说明年他要参加武举,说不定能考个武状元呢。”
    左老夫人会提议让左五郎娶褚映玉,也是因为前头的孙子不是已经成亲,就是定亲了。而左五郎的年纪和褚映玉相近,加上左五郎确实长得好,容貌俊朗,武功不俗,年纪轻轻便进了禁卫军,是个极为优秀的少年郎。
    既然说要补偿褚映玉,左老夫人断没有坑人的道理。
    靖国公没理女儿和女婿,他认真地看着褚映玉,沉声道:“你考虑好了?”
    “考虑好了。”
    好半晌,他叹了口气,说道:“你和瑜哥儿的婚事,是你祖母当年提出来的,我也答应过她,只要我活着的一日,就会护着你,让你衣食无忧。”
    褚映玉怔了怔,眼泪差点就掉下来。
    她哽咽道:“是映玉辜负了祖母的一片慈爱之心。”
    心里却想着,你既然答应祖母要护着我,为何平时看都不看我一眼,只疼惜玉和瑾玉?
    靖国公确认褚映玉的意思后,没有再说什么,朝女儿和女婿说:“既然如此,明日你们便去府里退婚罢。”
    长平侯和静安郡主自然高兴地应下。
    靖国公离开后,褚映玉回到秋藜院。
    她坐在暖炕上,抱着手炉,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枯寂萧条的雪景,面色冷然。
    “小姐……”寄春端了一杯热茶过来,忧心忡忡地问,“国公爷刚才找您有何事?”
    褚映玉道:“没什么事。”
    寄春自然不信,她家小姐现在的模样太冷,看着不像没事的样子。
    褚映玉朝她笑了笑,“真没事,只是让我确定某些猜测罢了。”
    “什么猜测?”寄春不解。
    褚映玉不语,只是想着,他们一定瞒了她什么,这事父亲知道,母亲知道,外祖父也知道。
    除了这三人,旁人应该是不知道的。
    或许这便和她从小就被他们严厉管教有关。
    以前她不懂,只觉得周围的人对她极为严厉,是怕她的规矩学不好,出去让人笑话。
    这次外祖父亲自走一趟,终于让她明白,他们对她严厉,不过是想要关着她,困住她,让她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按着他们的心意成长。
    如果她嫁给孟瑜山,不过是从一个牢笼到另一个牢笼。
    他们并不在意她过得快不快乐,只要给她吃饱穿暖,衣食无忧,保证她活着便行。
    褚映玉看向寄春,说道:“寄春,你能联系哑婆婆吗?”
    寄春不解,“小姐,您要找哑婆婆做什么?”
    “想问她一点事。”褚映玉道,“当年在青州,哑婆婆照顾咱们良多,我想感谢她一番。”
    寄春闻言,也没有怀疑,便道:“那我等会儿去问问。”
    褚映玉从匣子里取出这个月还没用完的月银,让她拿去打点。
    只是寄春刚出去不久,就一脸沮丧地回来。
    “小姐,我问了人,没人搭理我。”寄春苦着脸,“我原是想托当年和咱们一起从青州回来的鲁大娘帮忙联系哑婆婆的,但鲁大娘说她很忙,还说小姐您不如去找夫人,让夫人使人去找哑婆婆。”
    褚映玉默默地听着,并不意外。
    七岁那年被父母从青州接回府里后,她就再也没听说过青州的事,因为她娘不准她去打听,便没人敢告诉她。
    **
    第二天,长平侯府正式去靖国公府退婚。
    这也是双方说好的,由女方来退婚,多少能保全一些褚映玉的脸面。
    不过世人都知道褚孟两家退亲是怎么回事,觉得谁退亲都一样,反正褚映玉是嫁不成孟瑜山,加上她的年纪大了,以后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关于左老夫人答应给褚家的补偿之事,并没有向外透露,是以世人也不知道褚左两家的约定。
    左家也是等了几天后,才让人去靖国公府商议左明珠和孟瑜山的婚事,希望两人尽快完婚。
    至于长平侯府,则是静悄悄的,目前没什么动静。
    大户人家都是要脸面的,不至于褚家这边刚退婚,马上就给褚映玉和左五郎定亲。
    总得要有一个时间缓冲。
    恰好现在褚映玉伤了脸,不适合出现在人前,就算要和左五郎相看,也得等她脸上的伤恢复再说。
    长平侯夫妻俩商量过后,决定这事等到年底再说。
    反正现在最重要的是小女儿和七皇子的婚事,长女的婚事可以延一延。
    听说左孟两家议亲后,褚映玉便去找静安郡主。
    “你想去寺里住一段时间?”静安郡主拧着眉,满脸不赞同,“现在天气这么冷,外头哪里比得上府里舒服?”
    她觉得这女儿是脑子坏了,在这种天气去寺里祈福。
    褚映玉道:“现在外面的闲言碎语定然不少,女儿心里难受,不如到寺里祈福,避一避。”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也十分在理。
    去寺里祈福,还能有个好名声。
    静安郡主仍是摇头,“你想祈福,家里有佛堂,去佛堂便是。若是想避开外头的风言风语,也可以去庄子住段日子,咱们府里在香山那边有个庄子,离香山寺也近,不若你去庄子里住段时间,去寺里上香也方便。”
    褚映玉定定看她半晌,然后应下。
    回到秋藜院,褚映玉让人收拾东西,准备去香山那边的庄子。
    不久后,一个车队浩浩荡荡地出发。
    褚映玉坐在马车里,掀起车帘看了看随行的人马,心里的某种猜测再次印证。
    因有静安郡主提前让人来通知,等褚映玉到庄子时,庄子里的院落已经收拾好,过来便可以入住。
    一路坐车过来,虽然只用了小半天,仍是冷得不行。
    寄春和寄冬服侍褚映玉上了暖炕歇息,怕她再次生病。
    只是褚映玉没想到,她刚到庄子没几天,就听到关于褚惜玉与荣亲王世子在昌乐公主举办的赏花宴私会的消息。
    第27章 暴露
    昌乐公主是当今圣人的第一个孩子。
    她下降卫国公世子赵奕后, 与驸马共育有一子两女。
    昌乐公主是个爱花之人,公主府里专门建了一个用来培育花卉的温室,就算是大冬天, 公主府里仍是鲜花簇锦。
    每每培育出什么名贵好看的花,或者花开之时, 昌乐公主都要举办赏花宴。
    每次公主府举办的赏花宴, 京中世家贵族都极给面子,来者甚众。
    其实这样的赏花宴, 也是京中那些年轻男女难得见面的机会。
    曾经不少年轻男女在昌乐公主的赏花宴中看对眼,凑成一对,是以昌乐公主的赏花宴又有相亲宴的别称。
    很多家中有适龄未婚配子女的夫人们也喜欢带着儿女参加昌乐公主的赏花宴,没准能捞个如意佳婿或者相中个满意的儿媳妇。
    然而,谁也没想到, 这一次的赏花宴会发生如此大的意外。
    作为七皇子未婚妻的长平侯府的二姑娘褚惜玉,居然在昌乐公主的赏花宴上, 与荣亲王世子陆子晏私会。
    当时不少人都亲眼看到, 光天化日之下,两人居然躲在假山后搂抱在一起。
    看到这一幕, 昌乐公主气炸了。
    作为圣人的长女, 她素来极得圣宠, 行事也颇有些霸道, 京里还没哪个人敢如此落她的面子,在她的宴会上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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